沈衝已然下定決心,要獨身前往中雲天。


    下三天再也沒有任何牽掛,唯一的羈絆,已經化為林間一坯新墳。


    這個少年的眼神從未像現在這般堅毅,漆黑的雙眸好似深邃的夜空,隨著修為踏入凝氣境圓滿,讓他的心境都更加成熟沉穩。


    眼下發生的事情,他需要盡快告知沈妙生,因為他猜不到洪修九到底要做什麽。


    沈妙生是沈衝僅剩的一個親人,他絕對不會讓其有絲毫危險。


    好在沈妙生離去前,曾是當著沈衝的麵,向崔甫打探過去往中雲天的路徑,雖然當時說的模糊,但至少沈衝此刻選了極西之地的方向,總不會偏離太多。


    再度踏入極西之地,惡劣的環境立時讓沈衝皺起眉頭,在狂風肆虐,砂石翻滾的洪荒之地,有時候連辨別方向都變得異常困難。


    借助體內魔氣,他倒是不受卷著砂礫的狂風侵襲,一路遊刃有餘的向著洪荒深處飛掠而去。


    自從踏入凝氣境圓滿,他驚喜的發現,自己一行一動之時,竟然可以從周遭天地間感受到細微的魔氣流動。


    雖然這些魔氣並不精純,相比天地靈氣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但對沈衝來講卻是極好的事情,畢竟在此之前他對於自己修煉一直處於束手無策的狀態,隻有憑借自虐般刺激自己內心,才能偶然間激發內在的魔氣與天地產生共鳴。


    現在有了這種感悟,他自然不肯浪費一絲一毫修煉的機會,一邊趕路,一邊運轉體內魔氣與外界產生聯係,繼而吸納一縷縷細如發絲的外界魔氣入體。


    極西之地的地形複雜,其中起伏的山脈經過萬年風化已是成為千奇百怪的巨大石山,而那些山穀之間的盆地,則是錯綜複雜,危機重重。


    雖然在這不毛之地寸草難生,但是總有一些生命力頑強的生物存活下來,成為洪荒之地的可怕存在。


    這些生物攻擊性極強,沈衝深入其中沒有多久,便是遇到過幾隻,雖然他叫不上名字,但是通過觀察他發現那些生物絕非善類。


    其中一種渾身鱗甲的毒蠍,足足有半人高,褐色的尾針閃著寒芒,一看便是劇毒之物,這在洪荒之外簡直聞所未聞。


    沈衝可不會心慈手軟,這毒物既然主動攻擊他,他自然隨手解決掉,抬手之間漆黑魔氣隔空一指,便是將那毒蠍刺穿。


    吱吱的刺耳叫聲,讓人頭皮發麻,好在很快便停止了掙紮。


    這還沒有抵達洪荒之地的中心,便已是出現這種毒物,其中說不得還有更可怕的存在,他暗暗小心,仔細循著像是有人經過的痕跡而去。


    畢竟這些時日,各路中雲天的人都是經此返迴,沿途多多少少會留下些蹤跡,正是這些微不可察的痕跡,成了沈衝的路引。


    有前人引路,他自然不會偏離方向,這讓他行進的速度都是快了很多,不然憑借他的修為,一邊要避開險地,一邊在昏天暗地中摸索方向,沒有十幾二十日絕對走不出洪荒之地。


    在這極西之地中,天地昏黃,暗無天日,他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概念,隻是憑著感覺,待得周圍肆虐的狂風漸漸轉弱時,他心下猜想自己應該是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中央地帶。


    坑坑窪窪的地麵和起伏不定的周遭,有人行過的痕跡更加清晰起來,沈衝放開速度,好似刺穿風沙的利箭,直衝中雲天的方向而去。


    就在遙遠的天際邊,逐漸顯露出那道通天徹地的壁障時,幾道正奔掠的身影驀然出現在沈衝的視野之內。


    當真是冤家路窄,沈衝眼神一凝,便望見其中青天劍派的蘇金誠,想來這些人,正是宏圖殿公孫甲子和他們新選入的弟子們。


    沈衝發現他們的同時,人群中身材枯瘦的公孫甲子心生感應,忽然迴頭望去,同時也是發現了正趕路的沈衝。


    此時再想避開,顯然已是來不及。


    沈衝停下步伐,公孫甲子帶領的一群人已然是反過頭圍攏上來,蘇金誠更是麵帶貓戲老鼠般的得意表情。


    沈衝眉頭緊鎖,心道不妙,他與這蘇金誠師徒的關係可不怎麽融洽,雖然在下三天時有經持禦道的崔甫和夏凡仙護著自己,但此刻,自己孤立無援,周遭地形稍顯空曠,就算想避開都幾乎不可能。


    曾聽到過那公孫甲子的修為乃是金丹境圓滿,這種可怕的存在,絕對不是此刻的自己所能對付的。


    “哈哈,這不是選拔賽的冠軍嗎,偷偷摸摸跟在我們後麵,莫不是想加入我們宏圖殿?”蘇金誠戲虐道。


    倒是公孫甲子聞言眼前一亮,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天上掉下餡餅了。


    哪裏知道,沈衝一開口,就把他的幻想澆滅,“哈哈哈,你的腦袋莫不是被風沙吹壞了,連經持禦道宗我都拒絕了,又豈會加入宏圖殿。”


    公孫甲子麵色一暗,冷哼一聲,“狂妄小輩,這裏可沒人護著你,老夫若想取你的命,你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一旁的幾個少年麵麵相覷,其中便有青天劍派二公子蘇雲誠,說起來他對沈衝的印象並不壞,況且二人還短暫相處過一段時間。


    沈衝劍眉飛揚,心神一動,手中憑空多出一把烏黑的寶刀,另一隻手食指彈向刀身。


    當——嗡——


    沉悶的震響聲,讓蘇金誠眼中露出貪婪神色,衝公孫甲子說到,“竟然是把靈器,師傅……”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公孫甲子倒是見怪不怪,這種級別的靈器他見得多了,倒是沈衝能持有靈器讓他有些意外,旋即想起什麽般,瞬間了然。


    “看來從那什麽樓主手裏,倒是弄到些收獲,不過這種破銅爛鐵,在我宏圖殿隻是下等貨色。”


    公孫甲子緩步上前,誘惑到,“加入我宏圖殿,今日不但不會傷你,來日各種靈器任你挑選,如何?”


    蘇金誠聞言麵色立時變得很難看,自己在宏圖殿三年,對公孫甲子可謂卑躬屈膝,都沒有得到過一件像樣的靈器,誰知道他竟然這麽輕易就對沈衝許下海口,這如何不讓他妒火中燒。


    沈衝聞言嗤笑一聲,百斤重的黑刀扛上肩頭,“恕我福淺,你那靈器我怕是享用不了啦。”


    “找死!”蘇金誠借機怒喝一聲,身形已然化為一道虛影,爆射而出,他正愁找不到機會出手。


    沈衝麵不改色,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弧度,直到蘇金誠快要逼近身前,忽然一股陰戾的氣息爆發,肩頭的厚重大刀上黑芒乍現,快若閃電劈向來者。


    公孫甲子眼神一凝,喝道,“小心!”


    卻已是為時過晚,蘇金誠隻當沈衝的修為還停留在比武之時,縱然自己用了八成的修為,但此刻巨大的反差讓他心神震動,連反應都是慢了半拍。


    好在有公孫甲子提醒,蘇金誠身形猛然向側旁翻滾,巨刀閃著黑芒落下,貼著他腦袋劃過的破空聲讓其背脊一涼。


    哢嚓!肩頭頓時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響,繼而一陣劇痛讓蘇金誠雙目一黑,幾乎暈厥過去。


    “你敢!”公孫甲子爆喝一聲,瞬間出現在沈衝麵前,一掌拍向其胸口。


    沈衝哪敢硬接,刀刃一側,用厚重的刀身貼在胸口,擋在一隻枯瘦的手掌之上。


    當!


    隨著震響聲,沈衝的身子倒飛而出,麻木的手臂讓那柄黑刀幾乎脫手。


    雖然厚重的刀身擋住了公孫甲子這一掌,但其金丹境圓滿的修為絕對貨真價實,一股巨力透過刀身,落在沈衝的胸口。


    噗——


    他頓時胸前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一口鮮血噴吐而出,身子倒飛出十數丈,才撲騰一聲砸落地麵。


    “大哥!”遠處的蘇雲誠等人見蘇金誠中刀,緊忙圍了上來。


    公孫甲子蒼老的麵孔幾乎扭曲,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前幾日還是螻蟻般的少年,為何短短幾日竟然達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就連自己凝氣境圓滿的徒弟,在其手中都非一合之敵。


    眼下救人要緊,他趕忙從懷中摸索出一粒丹藥,塞進蘇金誠口中,繼而看向他肩頭的傷口時,竟是忍不住一顫。


    若說那皮開肉綻的鮮紅傷口並不足以讓他動容,但是傷口中隱隱鑽動的黑色遊絲,像是有生命般,竟然在侵蝕傷口。


    “該死!這到底是什麽手段……”公孫甲子立時盤膝,雙手帶著渾厚的靈氣,推在蘇金誠的後背上。


    強大的金丹境靈氣,不消片刻便是遊走遍蘇金誠周身,最終凝聚肩頭傷口處,將那片血肉模糊中的黑色魔氣硬生生蒸發。


    蘇金誠哪裏受過這等罪,巨大疼痛讓他臉色煞白,渾身抽搐,終於慘叫一聲暈死過去。


    公孫甲子再度起身,卻發現被自己一掌擊飛的沈衝,蹤跡全無……


    他氣得臉上鬆弛的皮膚都在顫抖,自己徒弟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擊傷,簡直是狠狠抽了他老臉一巴掌,更何況還是在剛剛收進門下的幾個新弟子麵前。


    公孫甲子此刻真恨不得追上去,無論如何都要將沈衝抓出來碎屍萬段,但眼下蘇金誠昏迷,幾個新人沒有自己引路絕對迴不到殿內,終於還是臉色陰沉的咬咬牙,冷哼一聲。


    “走,先送你們迴宏圖殿,我再迴來將那小子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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