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雲息不願再多說什麽,還是他也不清楚更多,隻是將疑惑的蕭叱晾在了一邊。


    “我們才剛認識,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如果你能迴去,或許我也會得到好處。”


    “你不怕我泄露了你們月之森的這個秘密嗎!”


    “嗬嗬,不會的。因為你是人類。”


    皓月高懸,兩人都不再說話。


    …………


    第二天中午。


    星海草原的腹部地區,這裏的樹木比其他地方旺盛得多。地上無盡延綿的,不再是地毯般的苜蓿草,變成了半人高的燕麥草原。翠綠為點綴,滿地是鵝黃。


    一處孤單的大樹下,幾塊大石頭散落在草叢中。


    如果從空中俯視,可以看到一位身穿麻衣打扮樸素的少女正俯身半蹲在石頭後麵,橫挽木弓輕拉弓弦,好像在瞄準著什麽。


    清爽的褐色短發,那深麥色的臉龐,細嫩而又透著一絲堅毅,小巧的鼻子上還掛著幾點汗珠。烏黑的睫毛下,琥珀般的眼珠專注地盯著遠處的目標。


    灰色的麻衣上打著幾塊補丁,隻是這補丁是由各種顏色各種布料組成的。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發現其中幾塊還有少女用棉線繡成的小動物圖案,可似乎她連棉線也不寬裕,有的繡紋和補丁都重色了。


    隨著獵物的靠近,此時的她似乎有些緊張,緩緩拉滿弓弦,同時咬起了櫻紅的下唇。


    嗖!


    一支生鐵箭矢應聲射出,擊中了十米開外的獵物。


    那獵物如一匹馬大小,頭頂兩個彎曲的犄角,長得和水牛很像,是一頭雄性草原角牛。好像箭矢的穿透力不夠,雖然射在了角牛最脆弱的頸部,可是這粗糙的自製箭頭還是沒能穿透那裏的皮層,箭頭隻沒入了一半便被草原角牛的硬皮死死地卡住了。


    這頭草原角牛大驚,吃痛之下掉頭就往反方向狂奔而去,騰起一陣煙塵。


    “哼!又跑了……”


    少女從石頭後麵跳出來,忿忿地說。


    看著那頭身上插著箭矢的草原角牛一溜煙已經跑到了兩百米外的樹林中不見了蹤影,少女氣得跺了下小腳。


    “又得花兩天時間磨箭頭了,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成功。唉!”


    原來她隻有這一支箭。少女的神情變得很低沉,好像想起了什麽讓她擔憂的事情。


    就在這時,獵物逃走的方向傳來了一陣聲響,好像是什麽東西在哀嚎。


    ~哞~


    “這是那頭逃跑的角牛?!”


    少女心中一驚,扔下木弓趕忙向那裏跑去。


    …………


    這時,出雲息在角牛屍體旁蹲著,手中拿著從屍體脖子上拔下來的生鐵箭矢。


    一旁早已變迴人形的蕭叱愣愣地看著,神色有些發呆,好像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勁兒來。


    就在剛才,這隻體型龐大的角牛從側麵的樹叢中猛地衝了出來,撞斷了一片手臂粗細的樹枝,眼睛發紅好像被激怒處於狂暴狀態,對著兩人就彎下頭用尖尖的犄角頂來!


    幸虧出雲息反應靈敏,身形一閃飄到側麵,對著牛頭一招膝頂,角牛晃了兩下就跪在地上,接著還想掙紮著爬起來,出雲息飛撲過去在半空中抽出脅差,一刀捅進角牛的眼中……


    出雲息站起身,指著這箭矢剛想說什麽,就聽到不遠處的樹林中又沙沙響了起來。兩人不由一陣緊張,都抽出了武器防備著前方。


    可是下一刻,一名少女撥開樹叢探出頭來,眨巴著大眼睛看了看地上的草原角牛,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蕭叱兩人。


    “是你們把它殺掉的?”


    少女露出一臉的不可置信,跑到屍體旁查看了一下,接著注意到了出雲息手中的箭矢。


    “請問……你能把那支箭……還給我嗎?”


    話語中微微透露著麵對強者的緊張,還有一絲淡淡的希冀。


    出雲息見此收起了武器,緩步走了過去,整個過程一直盯著少女的雙眸。走到她跟前,少女的身高讓她僅能看到出雲息的胸膛,好像有些靦腆又好像被出雲息看得不自在,便輕輕低下了頭。一陣微風吹過,額前的秀發也飄舞起來。


    出雲息一把拉起少女的右手,少女顯然嚇了一跳,掙紮著想抽出手來。而麵前這個強大的男精靈則緊緊地握著她,隨後將她手心翻了過來,好像在觀察她那纖悉的手指和指腹的弓弦勒痕。


    少女見他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便慢慢安靜了下來,好像小貓一樣在那低頭站著。


    出雲息將箭矢放在了少女的手中,轉身朝蕭叱走了迴去。


    “大哥哥!”


    少女抬起頭發現他已經離開,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喊了一句。


    出雲息應聲站住,上身難以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大哥哥,能把這草原角牛的心髒給我嗎?我弟弟病了需要它……你放心,我不會拿其他東西的……”


    “都給你了。”


    出雲息依然沒有迴頭,冷冷地說。


    少女聽到這話,一開始有些愣神反應不過來,可緊接著就露出滿臉興奮,咧著嘴笑得很開心。


    要知道在她的小村子裏,這頭草原角牛可以換來將近一年的糧食,因為這種動物雖然平時挺溫順,但是一旦被激怒就變得極為狂暴,而且皮糙肉厚。隻有學徒級實力的人才有可能殺掉它們,然後剝下皮子賣錢,牛角也可以作為法杖的材料,部分內髒還可以入藥,可以說一身都是寶。


    要不是因為她弟弟的病情加重,急需這草原角牛的心髒,這少女也不會用這麽簡陋的裝備冒險來獵殺它。


    少女歡快地跑到角牛屍體旁邊,突然想起了什麽,笑著迴頭對著出雲息和蕭叱喊道:


    “我叫千月,謝謝大哥哥!”


    說罷,她好像知道出雲息不會理她,便開始搬運那頭角牛,嚐試了幾次發現她瘦小的身板隻能堪堪拖動這屍體,費好大力氣才能向後挪一點。


    …………


    下一幕,蕭叱扛著牛後腿在前麵走著,身後拖著角牛剩餘的身軀,千月背著她的弓箭,一臉開心地在蕭叱身後提著地上的牛前腿。


    “喂!你也搭把手啊,這玩意這麽重!”


    蕭叱朝著前麵的出雲息喊道。


    “是你提出要幫她的,我可沒說。”


    此時的出雲息嘴裏正叼著一根狗尾草,背著手輕快地走著。


    “嘻嘻,謝謝蕭哥哥!”


    千月有些不好意思,跑過來用袖口給蕭叱擦了擦汗說道。


    “你是混血兒吧?”


    出雲息迴頭問千月。


    “是的,我父親是暗精靈,母親是白精靈,他們很久之前就來到這裏定居,生下了我和弟弟。”


    “那你怎麽自己出來打獵?”


    “他們……前些年在強盜入侵村子的時候,死掉了……”


    “強盜?他們這麽猖狂!南都不是有聯合裁議協會嗎,為什麽不過來幫你們?實在不行找些傭兵團也行啊!”


    蕭叱聽到千月的話,有些氣憤地問道。


    這時出雲息轉過頭,好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蕭哥哥,星都是個中立城市,不會管我們的,我們村子裏也請不起雇傭兵……”


    “蕭叱,你管好自己就可以,這裏的事情你不懂就不要多問了。”


    出雲息對身旁這個人類好像有些無語,開始懷疑和他同行到底對不對。


    千月迴想起往事也流露出一絲悲觀,隻是低頭走著。


    蕭叱張張嘴想反駁什麽,可是還是打住了,轉念一想這麽枯燥的走下去好像也讓他挺不能忍,便換了個話題。


    “千月,你多大了?”


    蕭叱笑嘻嘻地問道。


    “我三十歲了。”


    千月臉上也恢複了明媚的笑容,大眼睛一彎笑著迴答道。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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