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叱的不遠處,躺著一個狼狗般大小的黑影,那是一隻被綁著四肢的草原狼蜥。


    這隻草原狼蜥是他白天費了好大的勁兒逮到的,是一種兇猛的食肉蜥。


    蕭叱之前就對這次出行進行了仔細的規劃。白天趕路,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晚上則找一處較為安全的地方練習,這樣既能保證行程不拖遝,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時間。


    不知不覺,蕭叱已經靜坐了三個小時,可是那種力量好像在躲著他,不論怎麽在體內搜刮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看來老樹精說的沒錯啊,確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蕭叱自嘲地晃晃腦袋,當他轉頭望向草原狼蜥時,咧咧嘴笑了。


    “既然找不到你,我就把你引出來好了!”


    蕭叱抱起狼蜥,對著它的頸部一口咬了下去!


    “嘶……嘶……嘶”


    狼蜥痛苦的叫著,蕭叱也並沒有弄死它,隻是咬破一個口子吸了幾口蜥蜴血,就將狼蜥扔到了一邊。


    蕭叱解下太刀,立刻盤腿坐下,開始留意體內每一絲變化。


    “砰”


    惡魔之眼睜開了,隨後生出雙翼,伸出利爪……


    所穿的刺客服被他改動過,再也不會被身體的變化扯壞。


    就在變身的一瞬間,蕭叱好像冥冥中感受到了什麽,於是坐在那裏細細迴想著剛才的那點發現。


    四周一片寂靜,連蟲鳴都消失了,之前還在呻吟的草原狼蜥早已昏死了過去。這塊區域仿佛被黑暗的氣息壓迫著。


    突然,一陣“沙沙”聲引起了蕭叱的警覺。


    惡魔之眼向西邊的草叢望去,白晝一般的視界讓蕭叱輕易地就發現目標。


    “誰!”


    他看到的是一個人形的身影,那人似乎在偷偷觀察他,剛才被發現時正試圖躲到旁邊的樹下。當蕭叱喊出話來,那身影便從茂密的草叢中走了出來,大大方方地摘下兜帽。


    是一位男性暗精靈。


    這暗精靈神色極為冷峻,一方雙眼丹鳳狹長,黑目星瞳,鼻梁如雕刻般挺拔,細薄的嘴唇好像抿著一片柳葉。額前到臉頰上紋著紅色的勾條狀圖案,眼睛被圍在其中顯得更為神俊,那圖案細看之下原來是一種抽象的龍形!


    一身皮質短袍,內襯勁甲,黑色皮靴上綁著一把帶鞘匕首,雙手戴著連腕手套按在腰間的雙刀上,這雙刀竟與蕭叱的太刀相仿,隻是尺寸小了些。


    蕭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力量,是一位專家級戰士。


    “你是誰?”


    對方發現了他的秘密,蕭叱話語中不帶絲毫感情。


    “出雲息”


    對方的迴答同樣簡潔。


    然後兩人對視著,一陣無聲,隻有一股殺氣在瞧瞧彌漫著。


    “嗯?你想動手!”


    蕭叱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感覺到對方提起的殺氣越來越強,可是剛問完這話,出雲息連答也不答就騰身朝他衝來!


    衝鋒中雙刀憑空抽出,刀鞘被甩在身後。左手脅差右手打刀,交叉成一個十字襲向蕭叱。


    蕭叱雙瞳緊縮,起身向後退去。出雲息劃開雙刀,左手脅差變砍為刺,直插蕭叱胸口。右手打刀在身後外翻,準備借勢橫砍過來。


    蕭叱向外側身躲過脅差,讓其從胸前擦過,可沒想到的是這短小的脅差在出雲息手中竟如此靈活,刃口突然朝向蕭叱,猛力劃了過來,同時右手的打刀也橫劈而至!


    千鈞一發時,蕭叱猛地跳起兩三米,躲過了這極具危險的一次攻擊。


    然而蕭叱並不會飛,在他快要落下之時,發現出雲息的攻勢並沒有減弱。


    出雲息雙刀揮至左邊極點後,沒有收招,而是雙臂蓄力腰身橫扭,準備在蕭叱落下時來個迴旋斬。


    蕭叱大驚,用力地撲扇雙翼想向後飛去!


    可是為時已晚,蕭叱的大半個身子暴露在出雲息麵前。黑暗中,出雲息嘴角一歪,好像露出一道笑容……


    兩道寒光迴砍而來,蕭叱的太刀不在手中隻得抱臂格擋。


    “呲”的一聲悶響。


    蕭叱受擊而退,右手小臂被劃出兩道見骨的傷口。隻是傷口沒有流出任何血。出雲息看到沒有將右臂砍下,並沒有失望,反而露出一種欣喜。


    這時,受傷的蕭叱又察覺到了那種失控感,接著身體便不受控製呆立在那,又變成了觀察模式。


    出雲息見此,再度發動突襲,身形騰空向前,左手脅差直插對方咽喉,右手打刀舉到肩後,蓄力劈砍。


    有了上次對戰獸人的經驗,蕭叱並不驚慌,索性把這當成了學習,開始觀察失控的身體和出雲息的搏鬥。


    銳利的脅差轉瞬而至,蕭叱用快得看不見的速度,側身伸出左手抓住了出雲息的手腕,用力向上翻扣。出雲息大驚,右手打刀奮力劈砍下來。


    蕭叱仿佛不慌不忙,也不理落下的打刀,左腿踹向出雲息的小腹,後者收勢不及,被踹的一個趔趄。蕭叱趁勢抓起出雲息,掰住他的左臂,來了個翻身摔。


    摔出後的出雲息落地幾個滾翻,慢慢站起,一臉凝重。


    此時的蕭叱看得驚心動魄,因為自己身體的每個感知都能傳輸到他的意識裏,每個他認為的判斷最後一刻都被身體的決定推翻,直到出雲息被擊退,蕭叱才明白自己在武道一途上有多麽廢物。如果沒有這莫名的力量,憑借這強大的惡魔身軀蕭叱本人也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


    而出雲息則更震驚,一開始就知道惡魔不是他這個等級所能對付得了的,並沒有打算驚動蕭叱。但是被發現後,他自己的戒律又不能違抗:每個選擇與被選擇的敵人都要殺死。所以理也不理蕭叱便直接開打,中間竟然劃破了蕭叱的右臂,並不像傳聞中那般不可抗衡,讓他覺得看起來可以與之一戰。由於這錯誤的判斷和蕭叱後來的變化,讓現在的出雲息有種絕望感,他不能逃,逃掉就破了自己的戒律,永遠不得寸進;也戰不過,隻要迎戰,不久就會力竭身死。


    兩人杵在那又對視起來。出雲息正在抉擇,而蕭叱經過剛才的感受和體悟,正竭力試著控製此時的身體。


    也許蕭叱掌握的時機很好,此時的努力仿佛事半功倍。忽然,蕭叱感到自己的意識好像針尖一樣刺破了原本密封著的識海,整個大腦如同決堤的洪水,湧進來大量的記憶和其他意識。


    整個腦海如同颶風下的海浪不斷翻湧,融合著陌生的記憶和意識。無數的規則、武技、動作在眼前閃現,對於整個身體的認識好像也更加清晰,比如他突然明白了怎樣才能飛行……


    夢中一生,人間一瞬。蕭叱重新掌握了對身體的控製,腦海中又恢複清明。眼中的火焰更加旺盛,之前的傷口也已完全愈合,好像比失控時還要強大幾分。


    而此刻出雲息看著眼前的蕭叱,似乎也作出了決定:殺!


    出雲息好像激發了身體的全部潛力,催動出雙刀上的附魔法術,那雙刀在月下微微發出湛藍色的光芒。


    下一瞬,他蹬地而出,揮刀向蕭叱斬去。


    蕭叱審查完身體,對現在的自己很滿意,可當他抬起頭就看到飛撲而來的出雲息,帶著滿臉殺氣。


    “停!”


    蕭叱驚唿,同時擺出一副拒絕的樣子。


    出雲息聞言,還是刹住了腳步,冷峻的麵龐上露出一絲詫異。


    “我們別打了,我不是惡魔。”


    出雲息原本狹長的雙眼,這時也瞪大了起來,正想著是不是惡魔的把戲時,蕭叱又說話了。


    “我是人類,把武器收起來,我們過去坐下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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