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個沉重的雷聲驚醒的,


    睜開迷蒙的睡眼,發現煙霧彌漫,


    往四周觀看時才發覺,


    我已來到了地獄之穀的邊緣。


    那黑暗幽深的地方,


    響著不絕於耳的雷鳴般的哭聲,


    我定神往底下望去,除了感到深不可測,


    完全無法看見任何景象。”


    ——《神曲》


    ……


    未知世界的地心空間。


    絕對的黑暗。沉寂中,


    突然閃起了十四團火焰,幽紅,跳動。


    那是七雙眼睛。


    “找到了嗎”


    這並不是聲音,而是一道意識。


    “是的,已經出發了。”


    聲音沙啞而恭謹。


    “嗯…”


    意識毫無感情,冰冷生硬。


    無聲中,火焰消失了。


    無邊的黑暗再度吞噬了這裏。


    ……


    五月的晚風輕撫著梧桐樹葉,在月光下沙沙作響。獨自走在安靜的胡同小路上,晚自習歸來的蕭叱默誦著剛複習完的考點,一臉的神情專注。


    作為省重點高中允州一中的學生,那學習壓力不可謂不大,馬上就要到高二期末考試了,蕭叱打算加把勁考得好一點,因為上次的成績簡直太慘不忍睹了,班裏倒數第二名…


    雖然家裏條件一般,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工人,但是作為家裏的獨子得到了樸實無華卻又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培育。


    蕭叱的少年時期在魯省的爺爺家度過,那裏淳樸豪爽的民風讓他從小就深受熏陶。爺爺是位老軍人,為人直爽正派,講信修睦,晚年時還修習書法和易學,奶奶來自南方,溫順賢惠,閑暇時喜愛繡些衣服讀讀詩書。整個家庭雖算不上榮華富貴,但也父慈母愛和睦平順。


    在這小孫兒剛出生時,爺爺便通宵翻查字典給他起名,最後這位倔強的老頭似乎想將自己未實現的理想寄予在孫子身上,便取“叱吒”二字的“叱”為其名,雖然生僻了一些,但起碼也算比較有正麵意義的。當然還有另一個用意,老人家都希望多子多孫,甭管男孩女孩隻要蕭叱父母再生一個,也可以用剩下的那個“吒”字嘛~不過因為那時某些政策的影響,老人家的這個小願望自然沒有實現。


    讓家裏感到欣慰的是,蕭叱這孩子沒有給他們丟臉,至少在魯省老家時是這樣。


    從上小學開始一直到初中畢業,蕭叱的成績還都算不錯,再加上他健壯的身板和為人仗義的性格,結交了不少小朋友,在學校裏也算的上是個人物。


    蕭爺爺也很有趣,從小就教導他一些簡單粗暴的道理,讓蕭叱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打架可以,但是一定得打贏!打不贏敢迴來我就再揍你一頓!”


    蕭爸爸每當聽到這些話時,都無奈地搖搖頭,思考繼續將兒子留在老家是否正確~


    於是當蕭叱初中畢業後,就告別了老家的親友來到了父母的工作地,允州市。


    轉到允州一中後,他頓時感到了學校裏競爭的激烈。老家縣城裏的學校可沒法跟省重點中學比,整個高一他拚了命的學也隻能勉強跟得上,除了幾個玩得來的同學,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搞什麽課外活動。


    同樣,再好的名校裏也有不學無術的學生,蕭叱那棱角分明略顯粗獷的性格難免會得罪校內的小混混們,甚至有幾次差點動起拳頭。不過蕭叱並不在意這些,都是自己玩過的東西,打來打去的多沒意思!


    還是抓緊學習吧!馬上進入高三了,同學們都廢寢忘食地努力著,沒想到自己一放鬆竟然掉到了這個名次。每當想到爸媽得知成績後露出的那失望而又無奈的眼神—那種自己從來沒體會過的眼神時,心裏就會隱隱的痛一下。


    “嚓嚓”胡同一側的青磚瓦房上麵傳來一陣異響。


    蕭叱無意識的抬頭望去,這時的月光被烏雲遮住,漆黑一片他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當做是野貓也就沒在意,正在準備挪步的時候那陣聲音忽然刺耳了起來,無法形容卻又詭異無比,然後劈啪嗞啦像電流一樣同時還充斥著風聲一樣的唿嘯。


    蕭叱麵色蒼白,僵直地站在漆黑的屋簷下,他想跑但是也隻是那麽想一下,因為不知道為何他已經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了,連把抬頭的姿勢調整一下都做不到,渾身酥麻毫無感覺。


    就這麽持續了半分鍾,四周悄然間恢複了平靜,蕭叱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冷汗浸濕了整個衣背。喘息了幾下,他隨即望向了屋頂的方向,這裏的平房都不算高而且牆下還有小花壇或者堆放的磚石等雜物,被搞迷糊的蕭叱二話不說踩著一塊石板攀上了對麵的牆頭,對於一米八二的他來說視野足夠看到事發地的情況,可是當他掃視了一周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可見的隻有夜幕下烏黑的瓦片房頂和幾根電線杆。


    “難道因為學習太用功出現幻覺了?看來今晚迴去要好好補補覺了。”蕭叱搖搖頭這樣想著。


    當他準備下去的時候無意中一瞥讓他又愣住了,隻見遠處一棟兩層瓦房的屋脊上蹲坐著一個“人影”,如果不是這時月光衝破烏雲照下來他根本注意不到那團影子,這時那影子站了起來,身材粗壯個頭不算高,蕭叱才知道原來那人是背對著他的,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驚恐的差點摔下牆去:


    那”人“竟然從背部伸出了一對巨大的……翅膀!沒錯就是翅膀!雖然觀察條件不好,但是在這個距離他確定沒有看錯,並不是鬥篷或者什麽衣物之類的,就是一對自然而然展開的三角雙翼的形狀!


    同時那“人”的身材也更清晰了,沒有雙翼遮擋的軀幹是那麽的消瘦,雙腿的形狀好像也很奇怪,不知是不是褲子沒穿好那腰帶還在一晃一晃。縱然很詭異,可是從小學習某某主義思想的蕭大同學自然是不信鬼神的,隻能猜測他是不是cos愛好者或者有異裝癖的大叔晚上在屋頂自娛自樂(當然沒法知道年齡,隻是大叔奇怪的癖好比較多姑且稱為大叔吧~),此時隻見那異裝癖大叔轉了一下頭好像視線被什麽所吸引,然後竟然跳了下去…


    蕭叱一愣,貌似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搞迷糊了,心裏正在擔心他會不會摔傷的時候,還是那個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啊!…”隨即叫聲戛然而止。幾戶人家亮起了燈光,但隨著驚叫聲的消失,黑夜又漸漸吞噬了一切。這時候蕭叱也不管發生了什麽,爬下牆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因為蕭叱的家也在這平房區附近,故而兩三分鍾就趕到了那裏,所幸這條胡同還有個昏暗的路燈,大體的情況也可以看清楚。他看到那棟二層小樓下站著個女生也穿著允州一中的校服,除了地上散落著幾本書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那女生背靠牆壁低著頭站在那一動也不動……


    蕭叱慢慢的靠近,不是因為他膽子大而是因為那個女生他越看越熟悉。走到十步距離左右他發現這女生就是隔壁班的班長翟小曼。雖然隻是點頭之交,但出於禮貌他還是向前關心的問道:“小曼你沒事吧?”翟小曼還是低著頭一動不動。蕭叱好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時翟小曼突然抬起頭瞪著雙眼張著嘴大口喘氣,好像窒息了很久雙手也抓住喉嚨。


    蕭叱嚇了一跳,可是他也不能就這麽丟下翟小曼就跑啊。於是一邊做好了跑路的姿勢一邊幫她拍拍背順順氣,過了一會翟小曼緩了過來,像變臉一樣一轉頭就燦爛的對蕭叱笑了笑說:“現在好了,剛才哮喘的老毛病又犯了,謝謝你了蕭叱。”蕭叱雖然心裏犯嘀咕覺得不對勁,可是人家確實沒事啊。


    “啊?是嘛!沒事那就好,我還以為剛才…”蕭叱指了指天上,本想問清楚但是一看這情況又打住了。


    “剛才?剛才怎麽!”翟小曼笑容僵了下追問道。


    “沒…沒什麽啊,這附近野貓都很刁蠻我以為你被它們嚇到了呢!哈哈。”


    “嘻嘻嘻!我才沒有那麽膽小呢,放心吧。”翟小曼又恢複了之前的笑臉。


    蕭叱不知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總感覺哪裏不對,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他心裏翻騰著。他趕忙轉移了目光幫翟小曼把掉落的書本拾起來還給她,當交接書本時,碰觸到她手指的一刹那,蕭叱發現那指尖是那麽的冰冷。


    “那麽小曼,我就先迴去了,你也快些迴家吧。”蕭叱忍住心裏的不安,轉身告別道。


    “好的,goodnight!”翟小曼依然是那副笑臉。


    蕭叱幹笑了一下就往迴走,走到拐角處用餘光瞄了一下那裏,發現翟小曼還站在那裏看著他,不由地加快了腳步離開了。


    翟小曼處,昏暗的路燈閃了兩下悄然熄滅了,她看向蕭叱消失的路口,眼睛變為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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