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喝!”…


    演武場上,十多名少年正迎著烈日,認真的演練著一套人級低階鍛體武訣。


    “都別偷懶,都給我好好練!今年的三族大比將近,到時候誰要是給老子丟臉,可別怪我蕭林翻臉不認人。”


    烈日下,一名身穿薄衣的黑臉大漢,正揮舞著手中的皮鞭,指正著少年們不標準的武姿。


    古陽鎮,天武帝國極西邊陲的一個小鎮子。這裏天地元氣稀薄,資源潰乏,是武道修者遠避之地。在古陽鎮上,有三個勢力較大的家族,分別是蕭家、林家和柳家。那黑臉大漢名喚蕭林,是古陽鎮蕭家的第五代子孫,也是當代家主的親弟弟,因其排行老三,所以外人也都叫他蕭老三。


    “好了,大家都停下吧!今天,我要教你們龍虎拳的第三招,怒龍出關!”說著,便見蕭林腳踏八步、拳行如風的演練了起來。


    “打拳,腳要穩、眼要準、手要狠。行拳走步之間,腰背要挺直,架子要平穩,要讓人看起來輕鬆、自然。這龍虎拳雖然隻是本人級低階拳法,但要是練好的話,這一招怒龍出關,也不比一般的人級中階拳法差。”


    再講解的同時,蕭林也不忘演練。隻見他沉步穩踏,舞拳生風,抓、鎖、拿、扣…,招招勢若猛虎出閘,威不可擋,看的一眾少年們,滿臉驚羨。


    看著一眾少年的反應,蕭林雖是暗自得意,表麵卻故作嚴肅道:“好了,大家跟著我練!”


    小半個時辰後,龍虎拳第二招的基本動作就已經教了幾遍。這時,蕭林緊握著皮鞭,仔細看著眼前的少年們,認認真真的演練著每一拳。突然,他的目光定落在了左邊一名年若十四五歲的少年身上。“蕭寒,你過來!”


    那名叫蕭寒的少年聞言,一臉疑惑的走了過去。蕭林看了看他,用嚴厲的口吻說道:“你把我剛教的拳法演練一遍!”


    “嗯!”蕭寒點了點頭,兩腿分開,雙拳抱腰。就在他正準備演練時,卻聽聞蕭林大喝道:“停!腿再分開點!腰挺直!拳握緊!繼續!”


    蕭寒抿了抿嘴,擺正姿式後,又繼續演練了起來。隻是,剛打出一拳,就又聽見蕭林大喊道:“停!手臂再舉高一點、平一點!繼續!”


    “喝!喝!”蕭寒照著蕭林的指導,又打了兩拳,卻又聽見蕭林叫“停”了。


    不過,這次伴隨叫停的,不再是指正,而是皮鞭落下火辣辣的疼,但蕭寒隻是咬了一下牙,並沒有叫出聲。一旁的其他少年見狀,皆是暗自偷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一會兒就輪到你們了!”


    看著蕭林一臉的怒氣,少年們吐了吐舌頭,又各自練了起來。


    “蕭寒,我知道你的家境不好,可是你自己看看,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都已突破到了煉骨境,你卻還在煉血境。你們之間的差距很大,所以我希望你要加倍努力、用心學習,付出比別人十倍的辛苦,才能去改變這種現狀,明白嗎?”


    嚴厲的語氣,夾雜著一絲同情,蕭寒紅著眼圈、咬著牙,狠狠地點了點頭。


    蕭林見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記住,以後腳要踏正,步子要再邁開一點,架子不要太過僵硬!”


    一遍遍的指正,一鞭鞭的抽打,讓蕭寒的牙緊咬的同時,對龍虎拳最後招的掌握,也更加精深了。


    夜幕降臨,少年們一天的修煉,也終於告一段落了。在蕭林宣布結束訓練後,蕭寒也拖著一身傷,慢慢的離開了。


    在蕭家大院的西北角,有一處三戶庭院,蕭寒的家便是正中一戶。輕輕推開房門,蕭寒便看見一位麵容清秀的婦人端坐在桌子旁,縫製著一件天藍色的新衣服。這名婦人,正是他的母親,葉夢溪。


    蕭寒看自己的母親,溫聲說道:“娘!我迴來了!”


    葉夢溪抬起頭,露出一臉的憔悴,慈祥的說:“迴來啦!去把你父親扶起來吃飯吧!”


    “嗯!”


    蕭寒應了一聲,便走向左邊的廂房,廂房裏躺著一名麵容惆悵的中年人,此人名喚蕭劍龍,是蕭寒的父親。在多年前,因為一次出獵,而被妖獸傷及腿上筋骨,至今未能康複。


    “父親!起來吃飯了!”


    蕭寒扶起神情黯淡的蕭劍龍,慢慢走出了房間。客廳裏,桌子上已擺好了飯菜。三人落坐後,葉夢溪方關心道:“寒兒,今天練的怎麽樣啊?”


    蕭寒低著頭,不再說話,隻是慢慢的吃著碗裏的米飯。


    “怎麽了,怎麽不說話啊?嗯?你這手臂怎麽了?”看著蕭寒一臉的沉默,葉夢溪剛想安慰一下,卻是發現了他手臂上的一道血痕。


    “沒什麽!”蕭寒見狀,想要不著痕跡的掩去血痕,卻被葉夢溪抓住了手臂。擼起袖子,幾道鮮紅的血痕,奪目而出。


    葉夢溪見此,心中一痛,想起往日情景,連忙說道:“衣服脫下來,讓為娘看看!”


    “娘!”蕭寒一臉不情願的叫了一聲。


    “快點!”經不住葉夢溪的再三催促下,蕭寒被迫脫去上衣,在燭火映照下,一道道血痕爬滿腰背。


    葉夢溪見狀,心中一痛,忍不住輕聲問道:“寒兒,疼嗎?”


    哽咽的語氣,是對兒子的關懷。眼中滿盈的淚水,是愧疚,更是疼惜和不忍。


    蕭寒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這蕭老三也太狠了,明明龍哥已經這樣了,他還如此對你!”在葉夢溪心痛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絲不忿。


    蕭寒見葉夢溪有所誤會,連忙解釋道:“娘!三叔也是為了我好,是我自己不爭氣,都這麽久了,一點也沒有進步。”


    “那是因為咱家情況不同,別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給的煉體藥,而咱家卻……”聲聲泣訴,似是要一吐多年的委屈。


    一旁麵無表情的蕭劍龍,看著蕭寒身上的一道道血痕,眼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神情。隻聞“哢嚓”一聲,手中的筷子竟被他緊握而斷。“寒兒,吃完飯過來找我!”


    放下斷筷,蕭劍龍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一瘸一拐的走迴了房間。蕭寒見狀,快速扒了幾口飯後,就跟了進去。在他看來,父親的行為有些反常,自從傷了腿後,他就一直鬱鬱寡歡,少言少語。而今天,父親竟會主動叫自己,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房間內,蕭劍龍端坐在一架熏黃的輪椅上,在見到蕭寒走近時,他方哀歎道:“寒兒,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父親…”


    “不用多言,讓我把話說完。自從為父殘了這條腿,你連修煉的錢都省下來替為父買藥,但你也該認清現實了。我的這條腿骨已殘,多年下來,已是不可救治,無需再浪費錢財了。”


    聽了這話,蕭寒忍不住安慰道:“父親根基深厚,是有治愈的希望。”


    “嗬!也許吧!不說這了,你去把我床下的東西搬出來。”


    蕭寒聞言,雖是一臉茫然,卻仍舊照做。掀起床單,映入眼簾的,是一盆長有一株暗綠色枝莖的小草。他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會把一株草藏在床底。將它搬出後,他才疑惑的問:“父親,這是什麽啊?”


    “這是一株三十年的地精根!”


    蕭寒驚聲道:“啊!三十年的地精根,已是二品靈藥了。聽說古陽鎮已經幾十年沒有二品靈藥現世了,這怎麽可能?”


    看著一臉震驚之色的蕭寒,蕭劍龍歎了一口氣,思緒陷入了迴憶。


    “當年進山,無意發現了這株地精根,就在我將其采取後,被一隻妖獸偷襲。雖然傷了腿骨,但我也保住了這株地精根。本來它另有用途,不過我改變主意了,你就把它用了吧!”


    聽了這話,蕭寒連忙說;“父親,這地精根還是你用吧,也許它可以治好你的腿。”


    蕭劍龍擺了擺手說:“要是有用,我早就用了,還用等到今天嗎?它雖有淬體之效,卻不可治療筋骨。以你現在煉體境界,勉強可用,也算是為父對你的補償。”


    見父親都如此說了,蕭寒也隻好應了一聲“嗯”!


    扒開泥土,一根指長粗細的乳白色根莖露了出來。蕭寒清洗了一下後,就當場塞進了口中。根莖入口即化作一股液體,湧入喉嚨,散做熱流,充徹四肢百骸。蕭劍龍見蕭寒皮膚紅熱,當即大叫道:“寒兒,快修煉鍛體武訣,加快藥力吸收!”


    “嗯!”蕭寒忍著開始出現的疼痛感,修煉起了鍛體武訣。此刻的他,憑借著藥力,每揮一拳,都勢若崩山裂石。半刻之後,蕭寒驚喜的發現,自己身上的傷痕竟都已消失不見,肌肉更加強健了,而且身體裏充滿了力量。頓時,他興奮地說道:“是煉肉境!父親,我剛剛晉升為煉肉境的武者了。”


    看著蕭寒欣喜的模樣,蕭劍龍靜靜說道:“嗯!這三十年的地精根果然藥力非凡,短短半刻竟讓你晉升一級。而且,你還隻是吸收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藥力,尚有提升的空間。明天你去和府裏說一聲,以後你的訓練就都由我負責吧!”


    看著一臉認真的父親,蕭寒歡喜的點了點。


    無風暗夜,明月高懸。蕭寒躺在床上,看著緊握的拳頭,靜靜感受著一身的力量,眼神變得越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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