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山地勢不低,隨著太陽星的升起,陽光普照。


    山頂的溫度變化明顯,兼之沒有使用改變環境的陣法,鴻鈞很快就蘇醒了。他懷念起自己恆溫的紫霄宮,每天都有清清涼涼的風,吹過臉頰的時候格外舒適。羅睺為什麽就是不肯跟他迴紫霄宮,非要留在洪荒大陸的須彌山?


    果然是鬧別扭吧。


    鴻鈞深知羅睺也是個愛涼快的人,這一點從對方喜歡泡在靈水裏靜心就可以看得出來。


    他想著這些事情,睜開眼就看見羅睺已經醒了,盯著自己。


    羅睺的眸色像是極為濃重的墨色,暈染到極致,瞳孔深處仿佛能看見溢出的一絲血紅。他容貌極好,黑發黑眼,平時又愛穿紅衣,不詳的瞳色也被狹長的眼形襯托得邪肆三分。當他凝視著一個人時,即使沒有包含惡意,危險感也如影隨形,容易勾起心底的暴虐之意。


    這就是殺戮之體……


    鴻鈞抬手,撫摸著羅睺光滑冰涼的黑發,徐徐問道:“這麽早醒來,是睡不著嗎?”


    羅睺在驀然間眉宇舒展,眼角泛起笑意。


    他趴在了鴻鈞的身上,兩人皆是一身紅色的褻衣,證明著昨天新婚的事實。他用手指撥開鴻鈞睡了一晚上也不淩亂的衣襟,指腹劃過對方白皙的肌膚,“鴻鈞,我們去洪荒逛一段時間吧,本座都沒有好好看一眼這個世界。”


    常人都有新婚蜜月期,羅睺也不想例外。


    隻不過他更多的是想要把上輩子的遺憾補全,給自己一個完整無憾的人生。


    “去不去?”


    “好。”


    得到鴻鈞一如既往的答案,羅睺笑得越發愉快了。


    看著道侶開心很好,但是鴻鈞還要掰正他的一個習慣,“私下裏相處的時候,能不用‘本座’這個稱謂嗎?”


    羅睺撇了撇嘴。


    “在……之前,先不用吧。”


    他含糊其辭地省略了【魔祖】的字眼,以免讓鴻鈞阻止他插手大劫的事情。


    鴻鈞沒有聽清他的意思,不過眼睛微眯,撫摸他的力道放重。


    羅睺頓時先聲奪人,“你想拽了我的頭發嗎?”


    鴻鈞無奈道歉。


    哪怕他的指縫中一根斷裂的頭發絲都沒有,在某些小事方麵,他絕對不能忤了羅睺的意思,否則這一天都得看羅睺的冷臉。這種情況若是放在混沌前期,鴻鈞自己都難以相信,自己會有不問對錯先哄對方高興的習慣。


    他從未和誰這般親近過,哪怕是這些瑣碎的事情,都顯得樂趣非凡。


    真是不可思議的變化。


    “你又有了什麽奇怪的念頭?”羅睺的聲音打斷了鴻鈞的神遊。鴻鈞用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讓他不要多疑,然而羅睺仍舊一臉將信將疑,牙齒一張,輕輕咬了他的臉頰一口,留下一個齒印。


    誰讓這個家夥最近總喜歡捏他的臉。


    如果說羅睺的行動力是一,鴻鈞的行動力就一定是十。


    在羅睺打了個瞌睡期間,外出的東西都被鴻鈞準備好,須彌山的陣法重新布置得當,保證外人進不來,裏麵的接引和準提出不去。等到羅睺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出去,喜堂的布置已經被撤下,隻留下不少紅色的裝飾品當作新婚的象征。


    以前羅睺是個獨來獨往的混沌魔神,自從和鴻鈞在一起後,他發現自己大部分時候都是讓鴻鈞養著。


    略有些糾結。


    看見鴻鈞換迴了一身紫衣的打扮,羅睺挑眉,目光卻看見了紫衣裏的紅色部分。


    原來鴻鈞把裏麵的白色衣服換成了紅色!


    “哈哈,你怎麽會這麽打扮——”


    羅睺忽然笑得捧腹,想起了後世一句經典的話:騷包紅,基佬紫。


    當然,更粗俗的那種他就不去想了。


    鴻鈞屈起手指,在羅睺額頭上打了一下,“不要胡思亂想。”


    之前被猜疑的仇被他順手報了。


    羅睺斜睨鴻鈞,鴻鈞心有靈犀地走迴去,再過來,把係上紅色綢帶的誅仙四劍交到他手上。誅仙四劍都在試圖用劍氣劃爛綢帶,然並卵,反抗無效,羅睺把其中的誅仙劍佩戴在腰上,另外三柄收起來,兩人就以標準的騰雲駕霧的方式走了。


    接引和準提默默在山腳下送行,手上還多了兩個寄養在他們這裏的蛋。


    接引歎道:“我還從來沒有養過蛋。”


    準提好奇地摸了摸蛋,卻發現滿手的紅色顏料,瞠目結舌,“這是怎麽迴事?”


    接引一僵,低頭看去,果然自己的衣袖都變成了顏料的色彩。


    兩個蛋裝死。


    要怪就去怪那個把他們塗成紅色喜蛋的家夥!


    開天辟地初期,洪荒蒙昧,羅睺也曾走過洪荒的無數地方,連三清的地盤——洪荒第二靈脈之地昆侖山,他也趁著三清沒有化形前溜達過一圈。他還在外麵隔著功德金光,用手指小心地戳過三個沒發育成熟的小光團。


    那手感沒話說。


    彼時他忙著尋找靈藥養傷,忙著躲避天道的視線,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欣賞洪荒的美景,乃至於他的心底還有些不喜歡洪荒,因為這裏終究不是生活最久的混沌世界。盤古那個混蛋為了證道,把三千魔神的老窩都砸了,難道還不允許他記恨一下嗎?


    他眺望遠處,永遠可以看得見不周山。


    那裏似乎有一道身影頂天立地,豪氣萬丈,讓當年見證開天辟地的混沌魔神都自愧不如。


    以力證道,自己亦不如他。


    羅睺中肯地評價道:“永遠的處男,我會銘記你的。”


    鴻鈞:“……”


    羅睺,你敢不敢當著盤古的麵去說這句話。


    羅睺拉著鴻鈞往另一個方向飛去,不周山附近都玩膩了,他們自然不會走那邊的路線。


    龍鳳大劫時期,他和鴻鈞基本住在不周山的山頂,過著清靜無人的修道生活。後來大劫愈演愈烈,他被盤鳳屢次找上門,便動了心思,和鴻鈞搬家到了三十三天外。後來他們一起開創了紫霄宮,遠離了這場牽扯到混沌魔神的大劫。


    如今兜兜轉轉一個量劫的時間都過去了,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認真遊覽過這個世界。


    明明這天地已經任他遨遊。


    羅睺張站立於萬丈之上的天空,無端的喜悅起來,力量帶來權勢、帶來地位,也帶來了前世難以想象的自由。他甚至可以任性自我地說道:“鴻鈞,我以前還有砸了洪荒的衝動,現在看了之後,發現洪荒的確比混沌美多了。”


    沒有人會覺得他說的話有多狂妄。


    因為他有這個實力。


    在一旁,鴻鈞闔著的眸子微張,閃過了然之意,“你身上的躁動減少了。”


    羅睺笑著坐到他一旁,手臂撐著雲朵,黑發蜿蜒在紅衣上,他的身體湊近鴻鈞,曖昧地說道:“我有沒有讓你感到躁動啊?”


    鴻鈞心道,羅睺果然是不想讓他在這段時間參悟。


    他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嗯。”


    羅睺微笑,“不信。”


    他可沒有在鴻鈞的眼中看見浮動之色,反而看見了一些天道的影子。


    鴻鈞沒有和他爭執這個話題,指著遠方,“再飛就有些遠了——”談情說愛有一個麻煩,說“是”,不行,說“不是”又會觸怒道侶,最後鴻鈞學會了一招,關鍵時候換一件事情來討論,羅睺一般不會太計較。


    羅睺枕在了鴻鈞的腿上,卷著一縷白發問道:“洪荒的邊界在哪裏?”


    鴻鈞答道:“歸墟。”


    洪荒被海洋包裹,而歸墟在漫天遍地的海洋之下,深不見底,非大能者不能抵達。


    羅睺迴憶著後世的傳說,慢慢說道:“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穀,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鴻鈞訝異,“你去過?”


    轉念一想,羅睺的混沌魔神之軀沒有破損過,自然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去。


    “要去看看嗎?”羅睺問道,得到了鴻鈞一個淡然的答案。


    “待我成聖,我再和你一起去。”


    以鴻鈞的驕傲自然不會要羅睺庇佑他,羅睺悶笑起來,單是聖人的境界就分了好幾層,鴻鈞想要恢複到巔峰的實力,實在是需要時間。準聖證道後,一般就是混元大羅金仙,在混元大羅金仙之上是混元無極聖人,混元太極聖人,混元聖人。


    洪荒目前比龍鳳大劫時期好一點,原住民的修為沒慘到被三族碾壓,但是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普通生靈的傳承記憶裏隻有散仙、地仙、玄仙的修煉功法。根腳好一點的生靈就了解玄仙到天仙的過程,至於金仙、羅上天仙,到大羅金仙的修煉功法,整個洪荒知道的生靈寥寥可數。


    他們連成為準聖的方法都摸不著頭腦。


    這是天道的限製。


    羅睺把臉埋在鴻鈞的膝蓋上,這洪荒最大的功德就是傳道,天道已經為鴻鈞鋪好了路。


    真可謂人比人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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