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科舉子,有一半被謝元嘉安排下放出京城, 讓他們有機會曆練一番, 做出成績了就調任迴來, 還有一部分則留在京中, 前三甲都暫留翰林院, 以後各人的發展還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但是這些新生代,必將成為謝元嘉走上權力中心最初的第一批人。


    傅景鴻說到做到, 他手把手親自教謝元嘉如何培養人脈, 開始把自己手中的勢力移交了一部分到他手中,謝元嘉也投桃報李, 對傅景鴻表示了十二分的信任, 有什麽不懂得事都會找他商量,從無隱瞞,兩人看著感情越來越好, 就連李尚書都不能說出什麽不妥來。


    盡管他們一再的強調重開後宮的事,謝元嘉還是按下不提,隻說自己如今隻想理政, 待到成年之後再說。


    日子一天天的過, 春末夏初, 又到了早晚涼中午熱的季節,謝元嘉伏在案前處理折子, 藍蔻在一邊磨墨,隨口問道:“皇上, 今年王爺的生辰,還像往常那樣嗎?”


    “生辰?”謝元嘉抬起頭,腦子轉了好幾圈後才想起再過幾天確實是傅景鴻的生日。去年這時候他還沒跟傅景鴻關係這麽親近,所以那時候他就是從自己的金庫裏挑了些貴的送,但是今年他們這關係,總也不好再那樣敷衍。


    經藍蔻一提醒,謝元嘉認真地思考了一陣,然後迴道:“此事朕再好好思量一番,贈禮是不能少的,你先備下。”


    “是。”藍蔻輕聲應下。


    謝元嘉低頭繼續看折子,心思卻不完全都在政務上,他在思考自己和傅景鴻如今的關係,就這麽曖昧著戀人未滿的狀態肯定不行,傅景鴻的真心他已經證明給自己看了,那他就不能再一直拖著對方不給迴應,他答應過會認真考慮這段關係,也是時候該給答案了。


    或許一開始他的確是沒有想過自己和傅景鴻之間能有什麽結果,但現在他說不動搖是不可能的,往後再看幾十年,也許也遇不上比他更合適的人,謝元嘉想著,自己膽小了這麽多年,總也要學會勇敢那麽一次,也許愛情這迴事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可怕。


    謝元嘉下了決心,麵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柔和。


    五天後,傅景鴻的生辰就到了。


    傅景鴻這個人雖然平時猖狂慣了,但他在自己生辰這事上根本不上心,從來也不搞什麽壽辰,要不是有人提醒,他壓根就想不起自己還有生辰這迴事,有人給他送禮,他收著就是了,從不搞排場,倒顯得還清廉些。


    為了顯示自己很重視這件事,謝元嘉一大早就遣了一隊人去送禮,棲凰宮裏頭一遭這麽熱鬧,到處都是皇上給賞賜的各種器物。


    傅景鴻抱胸站在殿中,聽送禮來的小太監拿著個清單大聲念叨,林林總總數十件不止,淩霜在他身後咋舌。


    我的娘,這個陣仗根本不是給王爺送賀禮吧,這分明就是要娶妻下的聘禮規模!


    傅景鴻麵色沉靜,終於聽完了囉嗦的小太監報完了數目,點頭道:“臣謝過皇上。”


    小太監送完了東西後,行了個禮就帶著人離開。傅景鴻獨自又站了一會後,才慢悠悠的踱步到那些賞賜前駐足觀看,小皇上這麽大陣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重視自己,怕是李尚書之流又要氣得在朝上看自己不順眼這麽了。


    傅景鴻微笑,“把這些都收著吧。”


    淩霜揮手讓那些人過來抬箱子,感慨道:“皇上還是第一次舍得出這麽多的寶貝,王爺可真是好福氣。”


    畢竟皇上是出了名的摳,啥都喜歡往自己的小金庫裏藏,就好像一隻四腳吞金獸,王爺曉得他那點小愛好,沒事也就喜歡倒騰些金銀玉器往他那裏送,這次還是皇上第一次大手筆迴饋。


    淩霜忍不住惡劣的想,小皇上這次大出血,別是現在正在宮裏偷著哭吧?


    “那還用說。”傅景鴻忍不住的得意,“皇上看重本王,滿朝誰不知道?”


    淩霜忍不住心頭發酸,“王爺好福氣,不像屬下,至今都沒個動靜。”


    傅景鴻心情好,往常這會兒早就開始冷嘲熱諷模式了,但是小皇上今天這陣仗實在是愉悅了他,他也生出了三分同情心給淩霜來。


    “牧戰這人榆木腦袋,你這樣迂迴是沒有用的,倒不如直接硬來。”傅景鴻覺著他不爭氣。


    淩霜心裏也很苦,“王爺,您明明知道,阿戰和皇上不是一類人,皇上這般柔軟的人很少見,阿戰他……他太死腦筋了。”


    “屬下就算真有那膽子來硬的怕是也沒機會,畢竟打不過。”淩霜一臉惆悵。


    都說淩霜牧戰實力相當,是攝政王的左臂右膀,但實際上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淩霜實力還是弱於牧戰的,隻是他們二人,一人腦力更強,一人武力更勝。


    簡單來說,就是武力值太高的人,沒什麽腦子,私自發達,頭腦簡單。


    傅景鴻親眼看這兩個人從小長到大,對他二人也十分了解,牧戰那人確實非同一般,想要撬動他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他也親眼見到牧戰對元嘉就很親近,傅景鴻為數不多的見他幾次笑顏,幾乎都是給了元嘉。


    該說元嘉天生就有一種神奇的特質,不管是什麽樣心思複雜冷硬拒人千裏之外的人,在接觸他一段時間後,不知不覺得就會對元嘉卸下心防,願意同他親近,已經有很多這樣的例子了。


    比如藍蔻、季少炎、淳於雅,他們哪個不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偏就對元嘉沒轍,恨不得給捧在手心裏,就連李尚書那種老頑固,到了元嘉麵前也都是一口一個老臣,衷心盡責的不得了,更不要說牧戰這樣心思更加簡單的人。


    就算是自己,最初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對元嘉上了心,還沒來得及品出是什麽意思,整個人就陷了進去,待到他迴神的時候,已經放不開了。


    傅景鴻無奈的搖頭,出不來就出不來,能換得元嘉在身邊一輩子,想想也不虧。


    到了晚上的時候,傅景鴻處理完手頭的事,正要往景盈宮去,就聽外頭的宮人稟報,說是皇上派人來請王爺過去。


    傅景鴻也沒耽誤時間,坐了轎子就往景盈宮去,小半個時辰後就到了。


    此刻天將黑未完全黑,傅景鴻自轎中走出,徑自往內殿走去。謝元嘉已經坐在桌前等著了,傅景鴻的身影剛出現,他就興奮的說道:“皇叔來了!”


    傅景鴻一踏進房門,就被屋內的布置吸引了注意力,殿內幾乎沒有一個宮女在,連藍蔻也被遣退出去,屋中隻有一張桌子,上頭擺著晚膳,屋中各處還裝飾著幾盆鮮花,燃著熏香紅燭,整個氛圍都寫著一個曖昧。


    傅景鴻微微挑眉,“皇上這是做什麽?”


    “等皇叔一起用膳。”謝元嘉不好意思說自己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琢磨什麽燭光晚餐,隻好含含糊糊的讓傅景鴻快來坐下。


    傅景鴻依言坐好,謝元嘉低頭,仔細迴想著下午自己一遍又一遍打得腹稿,偷偷對著鏡子背了一次又一次的詞,畢竟表白這種事他實在是不熟悉,隻能模糊的想起那些電視小說裏的情景,照葫蘆畫瓢背了幾句,做了一下午的思想工作,可是當傅景鴻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謝元嘉還是慫了。


    他的麵上一片紅暈,在燭光下看著有些姝色,傅景鴻皺眉,抬手在他額間試了試溫度,關切的問:“怎麽了?可是生病了?”


    “沒有。”謝元嘉搖頭,雙手不自在的在桌邊來迴摸索,努力的想著要先說哪一句比較好。


    傅景鴻看他這個樣子,以為他身體確實不舒服了,不滿的說:“若是真的不舒服就不要硬撐,我去叫人傳太醫。”


    “不用不用!”謝元嘉抬起手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說:“朕、我、我真沒事!皇叔你坐下,我有話想說!”


    傅景鴻莫名的看他,有話就說,元嘉什麽時候這麽扭捏了?


    “那個……”謝元嘉輕咳兩聲,臉紅著低聲說:“我、你上次問我的那個問題,還算數嗎?”


    “什麽問題?”傅景鴻不記得自己詢問過他什麽。


    謝元嘉尷尬的想從桌子底下鑽出去,他臉紅了好半天,才低聲重複了一遍:“就是,你之前問過我的,問我對你……我如今有了答案,你還要聽嗎?”


    傅景鴻忽然就懂他是什麽意思了,“所以,元嘉已經想通了嗎?”


    “嗯。”謝元嘉點點頭,他隻覺得自己的雙手微微的發抖,這是他極度緊張激動的生理習慣,“我想了很久,這樣曖昧也不好,對你我都不公平。”


    “我、我對你也不是沒有感覺的。”謝元嘉抬起頭來看他,“隻是這種感覺能深到什麽樣的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願意去嚐試著加深一下。”


    “或許我還是不懂你喜歡我什麽,可我也想去試著喜歡你,我有很多的缺點,猶豫不決優柔寡斷,本來也不是一個好的戀人選擇,但是你卻偏偏要選擇我。”


    “我膽子很小,從前沒有喜歡過誰,因為總害怕被人欺負被人丟下,日子久了,我便覺得獨身一人也挺好的,可是,你讓我覺得有個人在身邊也是不錯的選擇。”


    “傅景鴻,我這個人腦子也不是很聰明,還有些慢熱,很多事情上也沒什麽魄力,如果,你還是想要我的話,我們就試試吧。”


    “我想和你談戀愛,一輩子的那種。”


    傅景鴻不大懂“談戀愛”的意思,但他猜得出來。


    當謝元嘉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傅景鴻的耳邊似乎有什麽東西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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