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路遠,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明月高懸,一個小型的村落,稀稀疏疏的幾戶人家,隱約傳來狗叫聲,還有不知道是哪家打孩子呢,孩子哭得哇哇叫。


    一路上陳治愈已經知道,這名男子名叫柴胡,也才不到二十歲年紀,家裏有五十歲的老娘和十一二歲的妹妹,他和老爹兩個人都是工匠,去年給龍虎門修山路,老爹不慎失足從山上掉下來摔死了,可龍虎門仗勢欺人,連個安葬費都沒賠,還把這男子給打了一頓,趕了迴來。


    老娘受不了刺激,從此便一病不起,胡先生的醫館去不起,就隻能拖著,這男子原來還給陳治愈修過宅子呢,隻是陳治愈來去匆匆沒盯住他罷了,現在也還在給陳治愈修宅子。


    妹妹才十一二歲,小的很,什麽都做不了,昨日老娘的病越重了,男子給負責張羅宅子修建的小廝請了假,不得已又去胡先生醫館去求,結果就碰上陳治愈的醫館開業,正好試一試。


    “柴胡,你我也算有緣,你是給我家做工的,如今又是我的第一批病人,你不用擔心,老娘的病包在我身上。”進門之前,陳治愈又安慰道。


    “謝謝,謝謝先生,您真是好人,先生您請,家裏窮,茅草屋冬不擋風夏不遮雨的,不像您的宅子,您別嫌棄。”柴胡躬身說道。


    “客氣,我不是那樣人。”陳治愈擺了擺手。


    柴胡一家人住兩間茅草屋,院子是用木頭棍子圍起來的,院子裏有口水井,有一顆歪脖子樹,僅此而已。


    進了門,屋內一片昏暗,壓根就沒點燈。


    “娘,娘睡了嗎?”柴胡問道。


    咳咳。


    老人劇烈的咳嗽,令人心顫。


    “胡兒,你今日幹什麽去了,怎麽這麽晚迴來。”老人嘶啞的問道。


    “娘,我去鎮上請先生了,先生上門來給你看病。”柴胡輕車熟路的摸到一盞煤油燈,點著了,發出昏暗的光芒。


    “先生?是那個胡先生麽?你這孩子,糊塗了麽,胡先生那裏是咱們去的起的麽?他是喝血吃肉啊,哪是看病。”老人可憐的說道。


    “娘,不是胡先生,是陳先生,鎮上新開了一家醫館,前三天免費給人看病,今天正好是第一天,我把情況給陳先生說了,先生願意上門就診,下午關門之後就和我一起來了,便是這位陳先生。”柴胡指著陳治愈介紹到。


    “先生,這就是我老娘,旁邊睡著的就是我妹妹柴靜兒。”柴胡說道,果然,老人身邊還有一名穿著粗布小肚兜的女子,頭發也亂的像個雞窩,早已經睡熟了。


    “老姨娘,我叫陳治愈,懂一點醫術,在鎮上開醫館混口飯吃,柴胡兄弟找到了我,我便來看看,您不用擔心,我給您看病不收錢,圖個良心。”陳治愈說道。


    “良心?現在的人還有良心嗎?都是喝血吃肉的。”老人咒罵道。


    “娘,那您說雇用我蓋房子的東家算不算好人?”柴胡問道。


    “那是好人,給的工錢高,也不會把人當驢使。”老人點頭道。


    “這位陳先生便是東家,你說他是不是好人?”柴胡又問。


    “什麽?這位先生便是東家?房子不是由理事廳的官爺操辦麽?”老人問道。


    “我和鎮長大人有些熟識,算是朋友,大人替我蓋這座房子,也是對朋友的一點心意而已。”陳治愈解釋道。


    “先生是好人啊,若不是你雇傭了我家胡兒,我們一家三口怕是要餓死啊。”老人掙紮著想起來給陳治愈磕頭呢。


    “老姨娘您好好睡著,切莫折煞我,我先給您把脈,看看情況。”陳治愈急忙說道。


    “謝謝,謝謝。”老人渾濁的老眼流下了感激的眼淚。


    “先生,屋裏太暗了,您怕是不方便。”柴胡難為情的說道。


    “無妨,有沒有光線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陳治愈搖了搖頭,將手按在老人伸過來的枯瘦手腕上,脈搏跳動十分微弱,甚至時有時無,這已經是病入膏肓的征兆了。


    病倒是不嚴重,無非是急火攻心之後又感了風寒,一冷一熱,兩兩相衝,就病倒了,如果得到及時有效的醫治,也很容易就好,偏偏又耽誤了,連必要的營養都跟不上,屋子裏的環境也差,容易感染,這才小病拖大,大病拖炸,到了今天這地步。


    陳治愈敢打包票,若是讓那胡先生來看,他還真是看不好,本事就不到家,難為他了。


    “這地方不行,環境太差,病菌又多,一方麵不利於我的醫治,另一方麵也不利於隨後的康複,我提這麽個意見,暫時讓老人搬到我那醫館去住,由你妹妹照顧著,我那正好缺個小藥童,讓你妹妹給我當個學徒,搭把手,按日結工錢,還方便照顧老人。”陳治愈說道。


    “這怎麽行呢,我老娘住了醫館,先生住哪裏去?”柴胡急忙擺手。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可以住在鎮上的客棧,甚至可以到理事廳鎮長大人那裏去住都可以,你在我那宅子上做工,妹妹在我醫館裏當藥童,和老人一起住進醫館,最多三個月,我就能讓老人痊愈,也能讓你妹妹上手,從此我便多了一個幫手,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陳治愈說道。


    “我老娘住在醫館,經常咳嗽,會影響先生的生意啊。”柴胡說道。


    “那也無妨,醫館本來就是看病的,有病人是正常的。”陳治愈搖了搖頭,這位老人算是第一個住院的病人了。


    “先生……”


    柴胡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陳治愈直接打斷:“就這麽說定了,今晚我就把老人和小妹妹接走,你一個人在家裏住著,等我家宅子蓋好了,你去給我當個管家,我給你和老娘新蓋一座房子,你也好討門親事,盡早讓老人抱上孫子。”陳治愈想的越加長遠了,而這些都是柴胡壓根不敢想象的事。


    撲通。


    柴胡激動的渾身顫抖,不知道說什麽,隻是一個勁的給陳治愈磕頭。


    “我施恩與你,對你來說,這恩情著實也算不小了,你給我磕幾個頭也是應該,但磕完了頭之後,咱們之間就平等了,你和妹妹好好為我做事,我是雇主,你們是雇員,我出錢,你們掙錢,僅此而已。”陳治愈說道。


    “不,先生不是我們的雇主,先生就是我我的主人,我和妹妹願意給先生為奴為婢,當牛做馬,報答先生的恩情。”柴胡說道。


    “你給我磕了頭,恩情已經算是報了,你也起來吧。”陳治愈糾正道。


    “小妹,小妹快醒醒,別睡了。”站起身後,柴胡把妹妹從睡夢中叫醒。


    “唔,怎麽了哥,出什麽事了。”柴靜兒迷迷糊糊的問道。


    “下來給先生磕頭,快。”柴胡說道。


    柴靜兒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屋裏多了一個人,哥哥讓她給這個人磕頭。


    “娘……”柴靜兒抱住了老人的胳膊。


    “靜兒,聽哥哥的話,給先生磕頭。”老人說道。


    “哦。”柴靜兒答應一聲,跳下床來,穿這個肚兜兜,還光著屁股呢,就要給陳治愈磕頭。


    “磕什麽頭,我這裏不講究這個,柴胡,給妹妹把衣服穿好,我帶著老姨娘和妹妹離開,你就自己休息吧,明天還去工地上工,隔幾日可以請假去鎮上看一眼。”陳治愈說道。


    “衣服,好,小妹,快穿衣服,妹妹,你把先生盯住了,以後先生就是咱們兄妹倆的主人,更是娘的救命恩人,你現在就隨先生去鎮上,和娘一起住在先生的醫館,先生會給娘看病,你就給先生當個學徒小藥童,一切聽先生的命令行事,就算先生讓你死,你也毫不猶豫的去死,知道嗎?”柴胡一邊給小妹套上一件粗布衣服,一邊說道。


    “當藥童?大哥你把我賣了嗎?”柴靜兒問道。


    “不是賣了,你慢慢就明白了,先生是咱們家的貴人,先生是給咱們都謀條出路,傻妹妹。”柴胡揉了揉柴靜兒的腦袋。


    “先生,我可以背著老娘去鎮上,隻是勞煩您和妹妹走一趟。”柴胡說道。


    “不用了,我自有辦法。”陳治愈把須彌戒子中存的新能源汽車取了出來,這也是新能源汽車在青玄大陸的第一次亮相,黑燈瞎火的,正好用上,也沒人注意。


    “柴胡,把老娘放到車後座。”陳治愈打開車門,說道。


    “先生,這是啥?”柴胡被眼前這個鐵疙瘩嚇壞了。


    “這是車,汽車,新能源汽車,我的交通工具,你別問了,把老人放進去坐好。小妹也進去,扶著老人。”陳治愈安頓到。


    柴胡兄妹倆照做,老人和柴靜兒在汽車後座坐好,腦子都是蒙蒙的。


    “你進去吧,我就先走了,隔幾天你去鎮上看。”陳治愈朝柴胡揮了揮手。


    柴胡也傻乎乎的揮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陳治愈鑽進車內,一擰鑰匙,車子發動,緩緩行駛,又把柴胡嚇了一跳。


    陳治愈也沒有開車燈,用精神力探路,方便得很,速度越開越快,消失在夜幕下。


    柴胡癡癡地看著這一切:“先生,是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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