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東西是個書呆子, 不會打架, 被夏渝州這一拳給打蒙了, 鼻血和眼淚同時飆出來,“嗷”一嗓子倒在沙發上。


    夏渝州剛才喝得有點多, 肚子裏的酒精被滿腔怒火點燃,把理智燒了個幹幹淨淨。抓著那隻破碎的玻璃瓶子,戳著葛東西的心口:“你付出心血, 那叫我看看,你付出了多少!你付出那些,比得上司君付出的嗎?老子就談個戀愛, 為什麽這麽難!利用老子對付司君,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啊啊啊啊啊!”葛東西嚇破了膽, 雙手攥住夏渝州拿玻璃瓶的手腕, 用盡全身力氣阻止他戳下去, “我錯了,我錯了!”


    “咚!”夏渝州的後背遭到一記肘擊, 這一擊又重又猛, 直接把他給敲趴下了。要不是葛東西拚命躲避,玻璃瓶子就直接把葛東西戳透了。


    “殺人了!”葛東西趁機推開他, 滾到地上去。


    “我操你大爺!”周樹看到哥哥被打, 立時衝上來, 跟那個偷襲夏渝州的小弟扭打在一起。


    兄弟倆從小跟著老夏學武術,身手比普通人好得多。周樹上來一腳踹在那小弟的膝窩,直接把人踹跪了, 反手抓住另一名撲上來的小弟。


    夏渝州爬起來,順勢一個肘擊,狠狠撞在那小弟的腹部。


    “嘔——”那小弟被打吐了,剛喝下去的酒,連帶著胃液,噴了張有錢滿臉。


    張有錢見勢不對,連爬帶跳地竄出卡座,大聲喊酒吧的人幫忙:“表哥!有人鬧事!”


    “這酒吧是張哥他表哥開的,你們完了!”葛東西抱著頭蹲在桌子底下,還不忘了放狠話。


    “你以為就你們有人?”周樹冷笑,馬上給裏麵唱歌的同學打電話。


    沒等這通電話打完,“砰砰”兩聲響,酒吧和ktv之間的門被鎖上。兩名高壯大漢從後台走出來,後麵跟著一位穿著亮片裝的騷男:“誰鬧事?”


    夏渝州這會兒清醒點了,呲牙咧嘴地按按肩膀,跟弟弟被靠著背:“好漢不吃眼前虧,走!”


    周樹已經隨手撈了一根棍子,頗有些躍躍欲試。夏渝州卻不敢冒這個險,酣暢淋漓打一場是很爽,但他的弟弟剛剛得到電競隊的入隊許可,這時候傷了手就等於毀了前途。


    “老板,都是誤會,我們同學之間有點小摩擦。”夏渝州笑著對亮片騷男說。


    “誤會?”張有錢呲牙笑,露出卡在門牙間的爆米花殼,黃橙橙的像吞了個金龜子,“你打了我兩個兄弟,這可不是誤會。”


    夏渝州:“……”


    這人是大學生吧?為什麽會說出高中生一樣的台詞!


    夏渝州:“張同學,你要明白,現在是大學。如果被學校發現我們打架的話,大家都要被開除。”


    醫大作為重點大學,這方麵的校規是非常嚴厲的。一人在校園毆打同學,開除;兩人在校園互毆,兩人都開除;校外打架被公安局立案的,開除。


    雖然這個酒吧距離校門口不足三百米,但嚴格來說不算校園範圍內。


    好在張有錢是個體育特長生,降了200分錄取進來的,學習不怎麽樣,肯定不會像夏渝州那樣把學生手冊倒背如流。被夏渝州這麽一唬,還真嚇住了。


    “叫保安打他倆,你們就不犯校規!”葛東西在桌子底下大喊。


    周樹一腳把桌子踹翻,將暗搓搓說話的葛東西揪出來。


    “對哦!小葛,堅持住!”張有錢茅塞頓開,從錢包裏掏出一把錢來拍到吧台式,“表哥,幫我教訓他倆,這錢就給幾個保安大哥。”


    酒吧大門被關上,門前守了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吧台後麵的調酒師早不見了蹤影,這屋裏除了他們兩夥人,再沒有別的客人。


    夏渝州咬牙,捏緊了手裏的破酒瓶:“我先應付一下,你報警。”


    “報警?”周樹正準備大幹一場,聽哥哥說報警,還反應了一下,“哦哦!”


    他倆功夫再高,也就倆人,對方人多勢眾,肉眼可見的要吃虧。周樹單腳踩著葛東西的背,撥打110。


    “嗬嗬,報警?警察來之前,你們倆就得交代在這裏!”張有錢的小弟很專業地放狠話,壯漢們揮著拳頭就衝過來。


    出警需要時間,夏渝州也沒指望警察能馬上來救他們,隻是他們先報警,就能掌握先機。到時候跟學校交代,就可以解釋為被社會人員欺負,等待救援期間的正當防衛。


    一場混戰瞬間爆發,夏渝州手裏的玻璃瓶子用了幾下,就被對方的掃帚棍敲爛。赤手空拳對上保安的長棍,頓時吃了虧,胳膊被竹製的棍子狠狠抽了一下,火辣辣的又痛又麻。眼瞧著那棍子再次襲來,夏渝州咬牙一把抓住,使了個巧勁直接搶了過來。


    這一下,宛如齊天大聖拿到了定海神針:“來,讓爺爺教教你們,正確的棍法!”


    葛東西在混戰中爬到一邊,哆哆嗦嗦地給司君打了個電話:“司君,你男朋友在酒吧被人打了……”


    “夏渝州!”正打得激烈,張有錢突然喊了他一聲,“停手!”


    “唔……”周樹的悶哼聲,宛如炸雷在耳邊響起。夏渝州立時迴頭,就見周樹單膝跪著被兩人按住。


    張有錢抹了一把臉,剛才混戰中被夏渝州棍子打中,嘴角青青紫紫的還在冒血。咬牙切齒地撿起被夏渝州丟掉的破瓶子:“聽說你弟弟被電競隊相中了。你說我要是廢了他的手,電競隊還要他不?”


    “你敢!”夏渝州提著棍子上前,頭上突然挨了一下。啤酒瓶的破裂聲,在腦殼頂炸開,夏渝州隻覺得腦子裏“嗡”地一聲,什麽都聽不見了。


    鮮血從頭頂如注般流下,淹沒了眉毛,流淌過眼瞼、鼻尖,最後劃過唇角。裸露在外的血齒,接觸到汩汩鮮血,立時倒吸迴去。自己的血液,有著不同尋常的味道,夏渝州無法思考那到底是什麽,理智已經被瞬間剝奪。


    眼前一片血紅,對殺戮的原始渴望充斥了大腦,夏渝州丟掉手中的木棍,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衝過去,單手卡住張有錢的脖子,狠狠將人摜在了桌上。


    “嘩啦啦!”桌上的杯子、瓶子、盤子齊齊炸裂,張有錢恐懼萬分地看著夏渝州:“啊啊啊,鬼啊!”


    夏渝州死死掐著對方的脖子,像饑餓的豹子盯著獵物,驟然撲上去狠狠咬住。兩顆細長的血牙,深深刺入脖頸中,大口大口的鮮血順著中空的牙管進入胃囊。寫在基因裏的原始本能,將會在喂飽自己之後結束這可憐獵物的生命。


    按著周樹的人不知不覺地鬆開了他,其他人都嚇傻了,包括躲在角落裏的葛東西。


    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野獸一樣的進食姿態,加上張有錢那恐懼到極點的驚恐嚎叫,整個酒吧變成了一片血色煉獄。


    “咚!”酒吧大門被人用力踢開,拎著黑色直柄雨傘的司君衝進來。


    周樹迴過神,踉蹌著撲過去抱住夏渝州的後腰,試圖把他和張有錢分開:“快來幫忙!”


    旁邊的小弟已經嚇得暈了過去,隻有一名壯漢保安尚且有力氣,趕緊抓住張有錢拖到一邊去。


    “渝州!”司君快步跑過來,從周樹手裏接過夏渝州。


    周樹按住張有錢不停冒血的脖子,忍著惡心俯身舔了兩下,勉強止住了血。


    夏渝州還在躁動中,試圖掙脫司君的控製,朝旁邊的保安撲過去。司君緊緊抱住他,大聲喊他的名字:“渝州,渝州,是我,冷靜一點!”


    半晌控製不住,隻得歪頭,輕輕咬住夏渝州的脖子。


    “夏渝州,不要把人類當食物!”


    夏渝州隻覺得渾身躁動的血液突然安靜了下來,頭腦漸漸恢複了清明,隨著那一絲清涼湧入大腦的,還有那聲如洪鍾的“不要把人類當食物”。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清了眼前的人:“司君?”左右看看,因為吸血而紅潤起來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他剛才發瘋咬了人,司君看到了。


    酒吧老板和小弟們都昏迷了,隻有兩個保安還清醒著瑟瑟發抖,外麵響起了警車的聲音。周樹喘著粗氣抹了一把嘴上的鮮血,從吧台裏摸出一隻紅酒的啟瓶器,把手上的血抹到了螺旋鐵錐的尖端,蹲下對夏渝州說:“一會兒去警局,就說是我用開瓶器紮的。咱們是正當防衛,就算立案也判不了。我反正要休學了,這對我沒影響,但你不能被立案,聽明白了嗎?”


    夏渝州暫時無法思考這個問題,隻是怔怔地看著他。


    “記住不要說自己喝了血,你是人,不是吸血鬼!你是人,你沒喝血。”司君緊緊抱著他,用手帕給他擦嘴上的血,反複強調這兩句話。


    除了傷勢很重需要急救的張有錢,警察把其他人都帶去了派出所,分開審問。


    “這些人說話顛三倒四的……”來盤問夏渝州的兩名警察小聲交流。那幾個人不知道為什麽嚇破了膽,有的說夏渝州是鬼,有的說他是吸血鬼,還有說是外星人的。


    因為夏渝州抓人的速度,超越了人類的極限,還有什麽紅眼睛、大長牙,幾人對當時情況的描述在警察看來是完全不符合邏輯的。


    “夏渝州是吧,”例行問了姓名、職業等之後,警察開始盤問,“張有錢脖子上的傷,是怎麽造成的。”


    夏渝州垂著眼睛,冷靜地將整件事梳理一遍。


    弟弟教他的說辭,到了嘴邊又迅速咽迴去。他忽然想起來,電競屬於正規體育運動項目,要成為職業電競選手,是不能有案底的。如果他聽信周樹的話,把這件事推到弟弟身上,那他的電競夢就碎了。周樹以後,就隻能做一個大學肄業的網吧少年!


    緩緩吸了口氣,夏渝州抬頭,啞聲道:“我咬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以牙之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綠野千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綠野千鶴並收藏以牙之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