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這樣話裏帶話,叫你來不過是告訴你,這樁婚事不成,你也莫折騰了。(.無彈窗廣告)”


    吳氏懶得同她多費口舌,把要說的話說了,便擺擺手趕人:“我累了,你迴吧!”


    夏挽秋啞口無言的走出了吳氏的房門,總覺得自己好像又做了蠢事。


    總不能她白天才說了那些話,晚上婚事就黃了吧?


    沒準兒原本就是不成的,結果她一鬧騰,不僅得罪了嫡母,連親哥哥都嫌棄她口舌多!


    真真兒是吃力不討好。


    夏挽秋想著這事是不是該告訴夏安崇一聲,就領著丫鬟走到了夏安崇院子裏,可到了門口,她又想起今天才和他吵過架,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不該開這個口。


    “妹妹?”夏安崇聽到有動靜,起身走了出來,就看到夏挽秋站在門口猶豫不決:“這麽晚了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五哥,”夏挽秋囁嚅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


    這算是變相的道歉了,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有做錯,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的。


    但她也知道,適時的低頭,才是正確的選擇。


    “傻丫頭,咱們親兄妹,又何必說這些。”夏安崇的目光柔和下來,笑道:“我並未怪你。”


    “嗯。”她低低的應了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張了張嘴,半晌卻道:“那我迴屋了。”


    夏安崇點點頭:“去吧,時辰不早了。”


    算算時間,在現代也不過七點……這就要迴屋準備就寢了,夏挽秋囧囧有神的想,要是她現代的父母知道,恐怕得高興壞了!


    她曾經,可是個夜貓子啊!


    可她卻並不覺得古代像小說裏寫的那麽無聊。


    每天很早就要起來,且不論冬夏,都是那個時辰。冬天的時候,外頭天才剛剛擦亮,丫鬟們就進屋叫起了,除非是病了,否則想睡個懶覺都不成。洗漱完就得去給祖母請安,陪著同姐姐妹妹們說幾句話,就迴房吃過早飯,準備上早課。


    一上午的時間看似很長,可背幾篇書,練練大字,嗖一下也就過去了,等吃了午飯,又要學各種才藝,她藝術細胞有限,琴棋書畫勉強能有定性的就是個書,書畫不分家,畫畫也能堅持,其他兩樣是半點興趣都沒有的,教了夏初學會五子棋以後,她是連棋盤都碰也不碰了——這古代高智商的姑娘真是恐怖,殺得她連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餘下的時間,她也就是學學女紅,順便跟吳氏學管家。


    管家也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絕不是仗著是現代來的,會幾個阿拉伯數字,會背九九乘法表,會點代數微積分就能玩得轉的,還得靠著人言傳身教——這些都是季嬤嬤不可能教給她的。


    可今兒她隻怕得罪了嫡母,也不知她會不會給她小鞋子穿。


    夏挽秋揣著心事一邊往迴走,一邊卻想著自己的未來。


    她是庶女。<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這個頭銜真的相當不美好,但她無法改變這個荒唐的身份。越是在這裏生活,她就越是明白,從前她想的那些依靠自己,為死去的“姨娘”正名的念頭是多麽可笑和不切實際。


    甚至都比不上原主識時務。


    這個時候,她才真切的意識到,穿越的生活並不是都如經過藝術加工的小說一般瑰麗多姿,這是一件很可怕的是,尤其對什麽都不懂的她來說,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災難。


    她開始覺得恐慌。


    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有一天,她會害怕嫡母不待見自己,去琢磨著麽才能討好,才能挽迴。


    夏挽秋一直想要抓住一些她能夠讓她安心的東西,想要給自己一點信心,


    畢竟哪怕是架空朝代,可這裏仍然是古代。


    但結果卻總是與她的想法相去甚遠,甚至是背道而馳的。


    自從穿越之後,夏挽秋一直在努力的想要改變。


    她是絕對不希望跟小說中那樣,看著夏家被‘流放’,最後眾人客死異鄉的。而她也做不到獨善其身,一個姑娘家,沒有了家族與宗族在背後支撐,在這古代恐怕隻有寸步難行的……


    她原以為是錯覺,漸漸卻感受到現實的嘲諷。


    如若她穿成了個村姑還好,從小學著做農活說不得也能適應,可習慣了富貴生活,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嬌慣日子,她不覺得自己還能過得了那種洗手作羹湯,能下地幹體力活的生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古人誠不欺我。


    夏挽秋長歎一口氣。


    **


    吳家和夏家再議親的事情吹了,但也並未引起多大的風浪。


    本就隻是吳氏同周氏提了那麽一句,既沒有媒人上門提親,又沒有正式下聘,自然算不得什麽,周氏拒絕了也就拒絕了,吳氏並未放在心上,隻是心裏有些可惜。


    吳明玉到底也是她的侄女兒。


    丈夫提起這樁婚事的時候,她心裏泰半的高興,還是因為自己的侄女兒總歸要向著自己一些,這也不是什麽陰暗的心思,作為嫡母,她自然是更願意庶子媳婦能聽自己的話的。


    夏彥為自己這個庶子的親事,也有些焦頭爛額的。


    夏安崇是小兒子,又是庶子,他的妻子不可能往高門大戶裏去挑,真要說起來,也得比自家的幾位嫂嫂差一些……二房的可以刨除,安氏且不說,小吳氏的門第卻算不得多高。


    不過她是吳氏的宗族侄女,倒也很不必太講究這些。


    可即便如此,這兒媳婦的人選,卻也不好找。


    隻得慢慢拖著,這一拖,就拖到了新春。


    夏慶的考績不錯,延期又當了一年的知縣,朝廷正式頒下了文書,喜得鄭氏趕忙給家裏報了喜訊。一張文書雖然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這卻代表朝廷上認可了他‘官員’的身份,與之前的代為知縣完全是兩迴事。


    夫妻兩這一年因有許多縣上的事務要處理,年節裏也並不準備迴到家中,不過夏修倒是帶著新媳婦齊氏啟程迴來了,準備拜見祖父祖母和大伯大伯母,也同兄弟姐妹們認認親。


    還有大堂兄也來信說,他任期到了,準備迴京述職,在京中等待新的調令。


    離家多年的大兒子大兒媳要迴來了,吳氏樂得合不攏嘴,準備住所時卻犯了愁。


    夏軒與安氏成親的時候也是住在他的小院子裏,可如今拖家帶口的迴來,雖說沒有妾氏等累贅,可那一兒一女總要有個屋子住吧?還有伺候他們的下人,那也是一群人。


    他原先的小院子倒不是住不下,卻顯得有些擁擠了。且他們的信來得晚了些,便是立時準備擴建修葺也來不及了。


    便有些愁眉苦臉的同婆母商量,洛子謙又能有什麽法子,隻得皺眉道:“且先叫他們擠一擠,把兩個孩子單挪出來便是,等出了調令再安排。”


    這一迴夏軒升遷有望,又有安家人幫忙提攜,多半能得個不錯的官位。


    隻是京官還是外放,卻有待商榷。


    京官早就超額,便是今上這般聖明君主,也免不了給心愛的臣子走走後門之類的。京官從來都是人人都希望做的,一旦占住了位置,就沒一個人舍得挪坑。


    夏軒想留京,卻是不好說。便是有安家在朝中幫忙說項,也未必有用。


    若是外放,修整房屋又是何必。


    吳氏卻是希望兒子留在京城裏的,誰願意自家孩子離得遠遠的,隔上好幾年才能見上一麵呢?她並非是不通情理的母親,隻是以防萬一之下,當然希望能給兒子最好的安排。


    “可是母親,蓉姐兒也就罷了,到底我是帶過一些日子的,可律哥兒一直是跟著她娘的……這陡然遷出來,隻怕他小孩子脾氣,要是哭鬧起來……”


    吳氏一邊偷偷覷著洛子謙的臉色,口中一邊猶豫道。


    夏軒可是夏家的長子嫡孫,萬沒有叫他委屈了的道理。


    這天下當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


    洛子謙並不是不理解她,隻是實在為難,見她麵色不好,也不曾一口拒絕:“那邊方才上路,還有些日子才能到家,你且先收拾著他們的院子,容我思量一番。”


    這就是要和夏老爺子商議的意思了。


    吳氏隻得應了,先喚了人給兒子收拾屋子去,萬一無法,總不好他們人迴來了,屋子卻還沒有收拾好,到時候可就抓了瞎了。


    至於二房這邊,夏初自不會去拿二哥的這點事去麻煩吳氏,她尚且自顧不暇呢!再者,小夫妻兩個迴來,原先的屋子也夠住了,隻略微收拾一番即可。


    洛子謙迴頭便同夏老爺子說起這事,又歎道:“從前婆婆還說咱們家房子買的太大了些,空置了許多屋子都蛀了,誰能想到如今,竟是住不下了!”


    “這也是子嗣興旺的好兆頭,你該高興才是,怎麽反倒歎氣呢?”屋子裏沒有旁人,老爺子同洛子謙相處便自在許多,紅光滿麵的抓了妻子的手,笑道:“多大點事呢?”


    “你自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洛子謙白了丈夫一眼。


    他揶揄道:“若不然我搬迴你這裏住,將我那院子騰給軒哥兒一家就是。”


    洛子謙忍不住悄悄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看他齜牙咧嘴的卻還在笑,沒好氣的道:“哪有孫子迴來倒占了祖父屋子的道理?你也好意思說出口,這叫軒哥兒的臉往哪兒放?當今最是講究孝道,你這是要毀了他的仕途不成?”


    再說了,他們老兩口一大把年紀了,這時候還搬到一個屋子裏睡,可不成老不修了?


    夏老爺子齜了齜牙,疼的,洛子謙下手可一點兒都不輕。


    “放心吧,我已叫杜仲看好了房子,就在城北,裏頭一應俱全,隻等買下便是。”他自個揉了揉腰,也不勞動老妻,又側眼看她:“這下不煩了吧?”


    “城北哪裏來的宅子?那地段可不便宜!”洛子謙詫異的問道。


    “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吏部侍郎不是被查處了嗎?他們家那宅子,可真是好的很呢!我瞧著不錯,官邸那邊要價也不高,便定下了,隻等齊全了手續,咱們就能搬家了!”


    原來是犯官的宅院,怪不得他敢開口說這般大話,隻是:“那意頭不太好吧?”


    “你還講究這個?”夏老爺子倒是有些詫異的笑了:“怕什麽,咱們家又沒那作奸犯科的,咱們做人問心無愧便是,那屋子還真能帶衰我們不曾?”


    洛子謙點點頭,她連借屍還魂這樣的事都經曆了,實則也並不很信這些。


    “賬上可還有銀子,他家的宅子可不小,官邸那邊再便宜,也要好些銀錢吧?”


    “我還有私房錢呢!”夏老爺子說的理直氣壯,扭頭對上洛子謙瞪過來的眼,頓時就蔫了:“也沒多少……你迴頭叫趙新來問問就是。”


    就如杜仲管著老爺子外頭的事情,趙新則是他的賬房。


    夏老爺子自己的帳,與家裏的公賬自然是分開的。


    其實他並未瞞過她,便是她張口討厭,他也是必會給的。隻是他的妻子,卻從不像別家的那般,非得將家裏頭的銀錢都掌在自己手中不可,也從不過問他外頭的事情。


    也曾問過她原由,她卻笑道:“莫非你還能少了我的吃穿不成?男人外頭的事情,女人家摻合做什麽,我隻將這個家給你守住了,才不耐煩管你那些破事呢!”


    雖滿是調侃,字裏行間卻遍布著信任。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夏老爺子方才意識到,自己對於妻子,對於兒女,並非隻要做好丈夫和父親的義務就足夠了。


    有些責任,並不是旁人強加給予的,而是因為他有這份心,便足夠了。


    他們夫妻二人,也曾經曆過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可如今迴想起來,便是那些爭執吵鬧,滋味都如喝了****一般的甜。


    不過三天之後,杜仲便將房契送到了洛子謙這裏,她也果然喊了趙新來問話,卻不問其他,隻問銀錢可夠。


    夏老爺子並未撒謊,他的私房錢,的確不少。


    洛子謙再傻,也不會信那屋子能便宜到哪裏去,心思便有些恍惚。


    丈夫這些年不聲不響的,竟是攢了好大一筆家財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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