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一條腿不夠,再加上一隻眼睛,這樣行嗎?我還要開炒飯店,不能全瞎。”抽煙的男人,又開出了一個懲罰自我的條件。


    一個人,隻有一隻眼一隻手一條腿,很慘了。


    隻要林滿月出夠了氣,放過他,也原因做。


    差不多是個廢人了,為了養活家裏人,還要身殘誌堅的開炒飯店。


    遲遲沒有等到林滿月的答複,男人再也安靜不下去,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林滿月說話了:“你孩子多大了。”


    “三歲,剛上幼兒園。”


    隻要願意對話,那就是還有救的。


    男人湧起激動的情緒,盡量讓自己不要說話模糊,咳了一聲清喉嚨,要讓林滿月聽清楚他的每一句話。


    “男孩女孩?”


    “男孩。”


    “你老婆是做什麽工作的?”


    “老婆,跟我一起開炒飯店,這幾天她感冒我就沒讓她來。”


    “這件事,你能做到守口如瓶嗎?”


    男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不是藏在心裏,表現在了臉上。


    臉頰上的肉,都抖動了起來。


    這迴,是輪到林滿月久久得不到答複了。


    阿禾冷言冷語地提醒:“夫人問你話,是活人就坑個聲。”


    不想做活人,分分鍾滿足他的想法。


    “能能能!一定能!不會告訴任何人!林小姐也可以叫人查,這件事之前我就沒當任何人說過,我父母我老婆都不知道!”


    誰還會去查啊!


    以前不說出來,因為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傻子才會到處去說輪奸未遂。


    以後不說出來,就是保命了。


    生活小竅門,吃了大蒜之後再喝酸奶,會掩蓋掉嘴裏的蒜味。這個男人在看到她之後,扔了煙又喝了一盒牛奶,就當林滿月認為的是要掩蓋嘴裏的煙味吧。


    不然,喝一盒牛奶,給他壯膽嗎?


    聰明的人,這種細節上就看得出來。


    放過吧,這個男人不是禍頭子。


    身為女人,林滿月還是囉嗦了一句:“對你老婆和孩子好點。”


    “會會會會的,我會對他們很好的的的的。”男人話都說不清楚了。


    就像是吃了一把野山椒,舌頭都捋不直了。


    恨不得拿熨鬥把舌頭燙平,再來迴答林滿月的話。


    隻是,機會不是老天給的,是林滿月給的。


    不願意再對話的林滿月,挽著盛韓軒走了。


    一隻手一條腿一隻眼,她不要,又不是豬肉鋪老板,要那些東西做什麽……


    沒有亂報仇,這個男人在當時,沒有靠近她。


    就當,她做了一件好事,放過了這個男人。


    還站在原地的男人,看著林滿月的背景,和那個一句話都沒說的盛韓軒,不是很確定已經不追究了。


    阿禾警告的眼神看了男人幾眼,男人不敢亂動,腳底焊鐵焊在了路麵。


    阿禾才轉身離去,同時還撥了個電話出去。


    當他們驅車離開,“超哥炒飯”店門口那個罵罵嚷嚷的中年婦女接到了一個電話,沒再追著罵,也走了。


    這樣,男人才確定,是真的放過他了。


    怎麽迴到店裏的,男人忘記了。


    蹲在門口,抖著手點了一根煙。


    狠狠抽了一口,嗆到了喉嚨,猛得連陣咳,把眼淚給咳出來了。


    撿迴來一條命,真好。


    沒有麵對刀槍,卻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圈。


    咳嗽停了,眼睛邊緣的濕潤眼淚還沒有停,甚至是有了加深的程度,不斷地流。


    不知情的路人,路過時看到門口蹲著的炒飯店老板,又哭有笑的,太像精神失常了。


    炒飯店的生意不好嗎?


    男人沒理那些人的眼神,一哭一笑,抹著源源不斷的淚,還在笑。


    活著,真好。


    迴家路上的林滿月,還不知道該怎麽跟盛大佬開口。


    查人,不是說查,下一秒就能查到的。


    大佬犧牲了他的很多時間,找到了這個人,重重地拿起,輕輕地放下,是不是太對不起大佬的付出了?


    大佬在生氣,她是知道的。


    別人看他的表情,反正都是麵無表情,沒有區別分不出生氣和開心。


    她能區分。


    想了又想,說出口的話,還是那麽蒼白。


    “你可以不生氣了嗎?”


    “不可以。”盛韓軒的迴答,也是幹脆至極。


    林滿月都不敢去看他了,眼神應該能殺死人的。


    舊事翻出來,一個個的報複,是他要嚷她痛快,看著那些人陷入泥坑裏,從此做不了人。


    她的留情,是對大佬的反對。


    “心不狠站不穩,我的心還不夠硬,婦人之仁,在你身邊,是會拖累你。”


    我配不上你,這話到了嘴邊,林滿月還是收了迴去。


    謊言說多了,都會當真。


    何況她配不上大佬,不是謊言是事實。


    一直重複,就是在她的額頭上,打上了“不配”二字。


    人不可能沒有一點自尊心,她在他麵前殘留的那點可憐自尊心,不允許她再說自己配不上他。


    才低下頭,就被他托著下巴,抬起來與他對視。


    “你會拖累我,這話是誰跟你說得?”


    “沒有誰,是我自己說得。”


    林滿月想搖頭來著,下巴被他托著,不方便搖,就咬了咬嘴唇。


    “小東西記住,你不是我背後的包袱,你是我肩上的女人,我能站多高就把你舉多高。不是負擔,是愛。”


    負擔和愛,區別太大了。


    愛,愛他,愛他的全部。


    隻是,林滿月小聲問:“那你可以不生氣了嗎?”


    生氣對身體不好的。


    那些人那些事,都過去那麽久了,報仇可以,再氣自己的身體是得不償失。


    “不可以。”


    “……”


    林滿月不解地迎視他。


    不是說了她不是負擔,怎麽還生氣……


    “我的疏忽,讓胡曉芸死那麽早,她應該留在世上,和林呈裏一起遭受折磨,活著比死還要痛苦,都無法磨平他們對你的傷害。”


    林滿月心一酸,眼眸垂了下來。


    生氣,是他在生自己的氣,不是生她的氣。


    “怪我遇見你晚了嗎?”盛韓軒親上她的眼眸。


    不要哭不能哭,就算流淚出來,他也要第一時間把她的眼淚吻走。


    不是喜極而泣,女人哭了,是做男人的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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