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好,江阿郎和他說了那麽多話,敢情全都白費了唇舌,他所言“不知道,幫不上忙”


    的。竟然是另外一件事。


    可是,另外一件事又是什麽事呢?……


    這,不止是西門天豪、項君彥等人不明白,連江阿郎也不明白!


    那就隻有天知、地知,他吳博智心知了!


    然而,江阿郎畢竟是武林蓋世奇人“聖刀”的傳人,刹那間,他心中倏然明白是被吳博智作弄了,兩道濃眉不由一揚,笑說道:“江湖都說‘萬事通’是隻年老成精的老狐狸,看來一點不假!”


    西門天豪、項君彥、穀亞男、西門玉霜等人聽聞江阿郎這話,全都先是微微一怔!


    旋而也就全都恍然若悟地明白了。笑了!


    吳博智忽然哈哈一笑道:“江兄弟,你別見怪嗬!我這是和你開玩笑的!”


    “哼!”


    西門玉霜嬌嗔地道:“你就是老沒正經!”


    吳博智嘻嘻地笑了笑,轉向江阿郎說道:“那‘幽靈門’總壇地方實在非常隱秘難找,一時也說不清楚,等會兒我畫出一地形圖來交給你好了!”


    江阿郎點頭抱拳一拱,道:“如此,我這裏就先謝謝了!”


    吳博智笑說道:“別謝了,隻要你心裏不罵我‘老狐狸’就好了!”


    江阿郎道:“晚輩不敢!”


    穀亞男挽首襝衽一福,嬌聲說道:“女兒也謝謝義父!”


    吳博智哈哈一笑道:“乖女兒,你也別謝了,為了你爹義父這是應該的!”


    至此‘幽靈門’的總壇地點所在算是沒有了問題,眾人頓然全都雙眉舒展,心情開朗了!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


    眾人全都一夜未睡,都該略事休息一下。


    西門天豪抬眼望了望窗外,正要吩咐徐理仁去命人整理一下客房,讓大家略事休息。


    西門玉霜突然又開口,說道:“爹,女兒現在要提出那適才之前,暫時保留的‘賠償’的權益了!”


    西門天豪微怔了怔!點頭說道:“好,你說吧!”


    西門玉霜道:“爹,您昔年曾經救過‘鬼諸葛’的性命,有恩於他,是麽?”


    西門天豪目光一凝,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說道:“聽說他為了不願欠人恩情,自請追隨爹為奴三年報恩,三年後便恩情兩消,因為爹不答應,他便將生平視如性命的兩塊信物送了一塊給爹,有這迴事麽?”


    西門天豪點了點頭,道:“有這迴事,你可是想要那塊‘報恩信物’?”


    西門玉霜道:“女兒正是想請爹將它賜給女兒!”


    西門天豪雙目倏如電射灼灼凝注地問道:“你突然要它,想幹什麽?”


    “女兒有用。”


    “什麽用?”


    “這個……爹,您暫時別問可好?”


    “那不行!”


    “爹不肯將它賜給女兒麽?”


    “其他任何事情爹都可以答應你,唯有這個不行!”


    西門玉霜雙眉微蹙地眨眨眼睛道:“爹,您請放心。女兒可以向您保證,決不會用它去威脅難為‘鬼諸葛’的!”


    西門天豪頷首一笑道:“這個爹知道,你是爹的女兒,爹豈會不知道你的性情為人,也知道你不會用它去威脅難為‘鬼諸葛’,但是……”


    話鋒微微一頓,正容說道:“你應該明白,爹並非施恩望報之人,當年收下他這‘報恩信物’乃是迫不得已,也從未打算用它如何,以爹武林‘第一堡’堡主的身份,倘然用此信物要‘鬼諸葛’做什麽,豈不貽笑天下武林,所以,你必須先說明用途,讓爹考慮以後,才能決定是否可以給你?”


    西門玉霜道:“爹,這件事並不是女兒不肯先說明用途.而是……”


    江阿郎突然明白西門玉霜要那“報恩信物”的用意,輕咳一聲說道:“西門姑娘……”


    西門玉霜立刻截口說道:“江大哥,這不關你的事,你別開口!”


    江阿郎兩道濃眉不由微微一蹙!


    西門天豪一見這情形,他雖然還不明白是怎麽迴事,但心中已經猜料到事情必與江阿郎有關,遂即目光一凝,問道:“玉霜,此事可是與江少俠有關?”


    西門玉霜眼珠兒轉了轉,微一點頭道:“爹,江大哥前些日子斬殺了‘十邪’中的查老六,其他九個也都各被廢去五成功力!”


    “哦!”


    西門天豪道:“這與,‘鬼諸葛’又有何關?”


    西門玉霜道:“這事本與‘鬼諸葛’無關,但是其他‘九邪’為了要替查老六報仇,已決定不惜傾盡所有財富,聘請‘鬼諸葛’與‘黑心毒魔’二人聯手,使用詭計與劇毒陰謀對付江大哥!”


    西門天豪沉吟地道:“可是,三個月以後呢?”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爹,三個月的時間雖然不算長,可也不算短,其間會有變化的!”


    西門天豪凝目道:“你的意思是說三個月之內……”


    西門玉霜含笑接口道:“爹,現在先別問,您請拭目以看好了!”


    江阿郎突然說道:“西門姑娘,這件事你也應該先問問我的意見才對!”


    西門玉霜眨眨眼睛道:“你有什麽意見?”


    江阿郎道:“我不同意!”


    西門玉霜一怔!道:“為什麽?”


    江阿郎搖頭道:“沒有為什麽,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西門玉霜眼珠兒微轉地道:“江大哥,凡事不能沒有道理,你總得說出道理來才是!


    江阿郎道:“我的道理就是我的事情,應該由我自己來解決!”


    西門玉霜笑笑道:“你可是不願意欠別人的人情?”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人情債實在很不好還!”


    西門玉霜一雙眉鋒微微一蹙,說道:“江大哥……”


    江阿郎接口說道:“西門姑娘,我不相信我對付不了一毒、一計他們兩個!”


    吳博智突然輕咳一聲說道:“江兄弟,我可以說句話麽?”


    江阿郎道:“如果是想勸我同意的話,你最好是別說!”


    吳博智淡然一笑道:“我不是要勸你,而是要請教你幾個問題!”


    江阿郎道:“如此請說!”


    吳博智兩隻小眼睛眨了眨,說道:“我請問,目前有什麽事麽?”


    江阿郎愕然一怔!說道:“目前我有什麽事?”


    吳博智笑笑道:“我問你,目前你可是身受上官先生重托,要救人並追迴那張藏寶圖,是不是?”


    江阿郎道:“不錯,現在隻等你將‘幽靈門’總壇所在的地形圖畫出後,我便立刻接圖前往!”


    吳博智點了點頭道:“如此我再請問,在你前往‘幽靈門’途中,遇上了他們兩個,又是毒又是計向你糾纏施展殺手,你怎麽辦?”


    江阿郎兩道濃眉倏地一揚,才待開口,但是吳博智卻飛快地抬手朝他一擺,說道:“你先別開口,等我把話說完了你再說不遲!”


    江阿郎隻好將那到了口邊的話咽了迴去,忍住沒有開口!


    吳博智緊接著又說道:“我十分相信,憑你的一身所學功力、心智,隻要全心全力的應付,那會應付不了他們兩個。不過,你應該明白,俗話說得好,‘救人如救火’,在目前,你有那有空閑時間,全心全力的,放手去對付他倆個麽?萬一因此耽擱了往救穀大俠時間,出了意外,我請問,你將如何向上官先生交待?”


    這話不錯,都是理,也都是實情!“鬼諸葛”之計,“黑心毒魔”之毒,都是當今武林公認難纏難鬥的人物,如果找上了他,他確實必須全心全力的對付他兩個,稍一不慎,便難免身受危難,倘然因而誤了往救穀大俠之事,豈不有負上官先生重托,令穀姑娘失望傷心!


    因此,他濃眉不禁深蹙地,默然了刹那,沉吟地說道:“這……倒實在是個很棘手的問題……”


    吳博智淡然一笑道:“我可認為這一點也不棘手!”


    江阿郎道:“我請教高明?”


    吳博智道:“很簡單,同意玉霜姑娘的辦法就行了!”


    江阿郎猶疑地道:“這……”


    吳博智小眼睛倏然一翻,道:“這什麽?先不論姑娘是出自一番好意,你不該拒絕不同意,就事論事,你的不同意不僅毫無理由,也根本沒有那個權利!”


    這話說得江阿郎兩道濃眉不由微微一揚!吳博智卻接著又說道:“江兄弟,你應該明白,那‘九邪’兄弟雖已聲言要傾盡所有財富,聘請‘黑心毒魔’與‘鬼諸葛’為殺手,聯手殺你替查老六報仇,但那隻是傳說,事實真假尚還不知,況且這一毒、一計二人在武林中的一切作為,向來隻是憑一已之善惡而為,並非大兇大惡之魔頭,也從未聽說過他二人為誰賣過命,做過殺手,‘九邪’兄弟雖有此心,他二人是否受聘,也尚還是個未知之數?所以,霜姑娘以‘鬼諸葛’的報恩信物讓‘鬼諸葛’伴隨三月,作為歸還報恩信物的條件,這是霜姑娘與‘鬼諸葛’之間的事情,這事與你有何關,你又有什麽權利反對不同意?”


    這番話,說的全是理,也都是事實!


    的確,他江阿郎憑什麽反對,有什麽權利不同意西門玉霜這麽做?


    靜靜地聽完了吳博智這番“就事論事”的道理,江阿郎不禁默然作聲不得!


    吳博智眨了眨眼睛,含笑說道:“江兄弟認為我所言合理麽?”


    江阿郎點頭道:“前輩高明,晚輩無話可說!”


    吳博智笑了笑,說道:“這麽說,你是同意了?”


    江阿郎道:“一個‘理’字能壓死人,我能不同意嗎?”


    吳博智哈哈一笑,倏然轉望著西門玉霜說道:“霜姑娘,這迴你得要好好謝謝我老頭兒了吧?”


    西門玉霜笑道:“怎麽,你可是想趁機勒索?”


    吳博智笑說道:“霜姑娘趁機勒索這話太難聽了,說實在的,我老頭兒此來想向你討樣東西!”


    西門玉霜道:“你想討什麽?我有什麽東西值得你討的?”


    吳博智道:“我想向你討一粒‘妙手迴春’送給你的迴春丸!”


    西門玉霜一怔道:“你要‘迴春丸’幹什麽?救誰?”


    吳博智道:“救我老頭兒自己!”


    西門玉霜詫異地道:“救你自己?”


    吳博智點頭道:“我中了毒!”


    “你中了毒?”


    西門玉霜雙目微睜,道:“是什麽人?竟敢對你下毒?”


    吳博智搖頭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過……我老頭兒已經仔細想過,放眼當今武林除‘幽靈門’外,大概沒有別人!”


    西門玉霜沒再說什麽,伸手入懷取出了一隻小玉瓶,瓶裏隻有三顆顏色青翠碧綠的藥丸,打開瓶蓋倒出一粒,遞給吳博智。


    吳博智接過“迴春丸”,立刻轉向江阿郎說道:“江兄弟,現在要請你幫忙了!”


    江阿郎道:“前輩吩咐。”


    吳博智道:“這‘迴春丸’雖然可解百毒,但藥力發散甚慢,大概需要兩個時辰才除淨體內之毒,所以我想請江兄弟於我服藥之後,立刻替我遍拍全身三十六大穴,並以‘乾元神功’助我一臂之力,發揮藥力功效,如此,有兩個時辰,我體內之毒,便可完全淨了!”


    江阿郎點頭道:“晚輩遵命!”


    語聲一頓,轉朝西門天豪說道:“堡主,晚輩請借一間客房,一用。”


    西門天豪點點頭對徐理仁說道:“徐兄請你去招唿一下!”


    徐理仁躬身應命,朝江阿郎和吳博智說道:“江少俠,吳兄請跟我來!”話落,舉步在前帶路走出書房,往客房而去。


    客房內。


    床上,椅子上,吳博智與江阿郎分別盤膝跌坐著,閉目行功調息。


    客房外。


    項君彥、穀亞男和“金銀雙鞭”靜靜肅立,為凝神戒備地江吳二人護法!


    這時,“飄雨劍”西門玉霜已恢複女裝。


    她穿著一身紫衣紫裙,長裙瀉地,腳步輕盈,身形婀娜地走了過來,走近穀亞男身邊,探首朝房內望了一眼,悄聲問道:“穀姊姊,江大哥他們已經完功了麽?”


    穀亞男點頭說道:“都正在行功調息,大概就快要醒來了。”


    說話間,江阿郎已調息完畢,緩步走出房來,乍見西門玉霜恢複女裝,神情不禁一呆,雙目直愣愣地望著西門玉霜!


    西門玉霜嬌顏不由陡地一紅,嬌嗔道:“江大哥,你怎麽?這樣看著我!”


    江阿郎倏然警覺地吸了口氣,搖搖頭道:“沒有什麽,姑娘這一恢複女裝,實在太美了!”


    這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也許沒有什麽,但出自江阿郎之口就不同了。


    西門玉霜心裏不禁有著難以言喻的喜悅,感覺甜甜地!


    不過,她心裏盡管甜甜的,一張嬌顏卻更紅,螓首低垂地含羞說道:“江大哥,你怎麽取笑起我來了,我那有穀姊姊……”


    穀亞男連忙接口笑說道:“霜姊姊,江大哥誇讚你,你怎麽扯上我了……”


    西門玉霜螓首微抬,說道:“穀姊姊,我說的真心話呀!”


    穀亞男嫣然一笑,才待開口,江阿郎已岔開話題的說道:“西門姑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西門玉霜美日一凝道:“江大哥,什麽事情?你隻管問好了。”


    江阿郎道:“關於令尊突然前來洛陽的事情,姑娘能見告麽?”


    西門玉霜微一沉吟道:“江大哥,你知道‘遼東七雄’麽?”


    江阿郎一怔!道:“令尊此來是為他七個?”


    “是的。”


    西門玉霜點頭道:“不知為何他七個連續挑毀了本堡開設在唐沽、天津兩處的生意,並殺了十多個人!”


    江阿郎濃眉微揚了揚,道:“他七個知道那兩處都是貴堡主的生意麽?”


    西門玉霜道:“可能知道。”


    江阿郎道:“這麽說,他七個是存心找麻煩與貴堡作對的,了?”


    西門玉霜道:“據我爹說,他七個向在遼東地方活動,本堡屬眾從未有人去過遼東,也從未有人與他七個人任何過節怨嫌!”


    江阿郎目中突然閃過一絲凜人的寒芒,說道:“他七個好大的膽,竟敢忘了我的告戒,不但沒有改過重新做人,反而變本加厲,跑到關內來行兇殺人,看來去年我在遼東沒有廢了他七個,實在是極大的過錯!”


    話鋒一頓即起,問道:“他七個可是已經來了洛陽?”


    西門玉霜點頭道:“據本堡屬下馬魁的消息,他七個都來了洛陽!”


    江阿郎道:“知道他七個落腳地點麽?”


    西門玉霜道:“據說是在陳家巨宅,可是昨夜徐伯前往暗探,卻未曾見他七個人影!”


    江阿郎微沉吟道:“那陳家是何許人?”


    西門玉霜道:“是個破落戶,據說老主人夫婦雙亡,少主人是一男一女,都已外出多年未歸,目前整座巨宅隻有一個老仆看守!”


    “哦……”


    適時,吳博智也已行功調息完畢,睜開雙眼,一躍下地走出房來。


    江阿郎立刻含笑問道:“前輩現在感覺如何,已經完全無礙了麽?”


    吳博智點頭說道:“不但是劇毒盡除,而且功力又增進了一大步,江兄弟,老朽平生可說從未欠過人的恩情,這迴可是欠定你的!”


    江阿郎笑說道:“些許小事,晚輩理當效勞,前輩請勿放在心上……”


    吳博智倏然肅容接口說道:“江兄弟,雖說大恩不言謝,但是老朽可仍要先略表內心的謝忱!”


    說罷,身子一躬,就要拜下。江阿郎連忙側身伸手架住,說道:“前輩快請不要如此,這樣豈不要折煞晚輩麽!”


    吳博智用力往下掙了掙,但那能拜得下去,隻得笑說道:“江兄弟,你既這麽說,那我也就不說什麽了!”


    江阿郎微笑開口道:“你本來就什麽也不該說!”


    吳博智兩隻小眼睛眨了眨,道:“但是有句話我還是非得要說不可,江兄弟如不嫌棄,便請改掉那‘前輩’的稱唿,叫我一聲老哥哥就可以了!”


    江阿郎搖頭道:“這……怎麽可以,長幼有序,晚輩如何能夠越禮!”


    吳博智正容說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我雖然比你大幾歲,但若論武林輩份,令師與家師乃是同輩,我和你也是同輩,兄弟相稱乃屬應該,有何越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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