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肖承遠,較之當年更是穩健,更是平實。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即使是在情緒激動之時,也能及時穩住情緒,再作深思。


    當時肖承遠小俠輕輕拉住王秋綺姑娘,按捺住她即將蓬然而起的怒火,向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道:“老人家!天下事十之八九,難如人意。如果在下和這位王姑娘既不甘心歸附。又不甘心束手被人消除,如此則將之如何?”


    那位矮小瘦弱的老者陰陰地一笑,點頭說道:“自然,自然!蒼虛秘笈的得主,和無極乾坤真經的真正傳人,豈肯束手被擒。今天嶗山之會,難得如此湊巧,使你們兩位不期而會。正好讓我一了這兩大心願。”


    肖承遠小俠含笑說道:“嶗山之上本有規律,闖過考驗與否,便決定雙方命運。方才第一道考驗,在下問的是與已無關之事。此事容待臥雲老道的良心解決。


    我們暫時不去理會。


    現在我們何妨再以三場考驗,互較高低?“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嗬嗬地笑道:“肖小弟台!你倒不失為快人快語。不過這三場考驗之後,小弟台如果萬一不幸而敗北?”


    肖小俠含笑如故,說道:“如此則蒼虛秘笈並不算是天下絕學,老人家盡可再不必念念在心,視為老人家開天派之勁敵,而肖承遠也自有處理之道。不過,萬一老人家這三場考驗,未能難住在下,又該如何?方才在下說過,天下事難能盡如人意啊!”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眨了一眨眼睛,仿佛是故作神秘地說道:“嶗山三場考驗,如果未能難倒小弟台和王姑娘,老夫少不得也和小弟台所說的一樣,也有自處之道。”


    肖承遠小俠忽然一正臉色說道:“老人家在自處之先,在下尚有一個極小的要求,請先答覆在下兩個問題,以免在下白跑一趟嶗山。如果不以為過份,尚請俯允是幸。”


    肖小俠這幾句話,話是鏘鏗有聲,人是嚴額厲色,使得當場的氣氛,立即為之凝重,使得嶗山五老那種跡近囂張的自信,一時間從心裏為之晃動起來。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沉默了半晌,然後幹咳一聲,嘿嘿地笑了起來,點點頭說道:“小弟台!你的要求不為過分,老夫如果在三場考驗之小,不能使小弟台折服,少不得要還給小弟台一個公道。”


    說著話,忽地雙袖分開,左右一拂,頓時間冷颯颯,徹骨生寒,周圍的鬆脂火把,就在這一拂之下,一齊熄滅。


    天色黎明,曙光乍透,火把如此遽然熄滅之後,竟然泛起一陣輕寒,雖然不是寒意澈骨,卻也令人股栗欲墜,使人感覺到不像是榴火競紅,菖蒲搖曳的五月季節。但是,這情形在肖承遠小俠看來,心裏暗暗吃驚,迴手輕輕一拉王秋綺姑娘,運用“傳音入密”說道:


    “秋綺!這老家夥的玄陰功力,竟然深到如此地步,揮手之間,方圓十丈之內,令人股栗欲墜,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王秋綺姑娘微微皺起眉頭,許久沒有迴答。


    肖小俠奇怪地拉住王姑娘,脫口叫道:“秋綺!你怎麽了?”


    王秋綺這才霍然一驚。從凝思中迴神過來,望著肖小俠說道:“承弟弟!你是叫我嗎?”


    肖承遠小俠心裏充滿了奇怪,輕輕地說道:“秋綺!是什麽事使你如此出神?可以為我一道嗎?”


    王秋綺姑娘不覺又微微地皺起眉頭,抬頭望著對麵的嶗山五老,人卻輕輕地對肖小俠說道:“承弟弟!我覺得事情有些奇怪……”


    王姑娘還沒有說出她所感到奇怪的原因,對麵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已經朗朗地說話,而且一反以前那種陰陽怪氣,有氣無力的聲音,此時說話,沉濁有力,入耳宛如鍾鳴。他說道:


    “既然是三道考驗,少不得都應該由老夫出題。看來似乎對肖小弟台和王姑娘有欠公允,不過,如果小弟台和王姑娘對於老夫所出的題目,有認為不滿之處,老夫自當尊重你們的意見,以示公允。肖小弟台以為如何?”


    肖小俠也朗聲說道:“在下承認嶗山的三道考驗是出白公允,老人家又何必多此一疑?”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點點頭,立即轉而向手下說道:“老五去和‘蒼虛秘笈’的得主,領教一招。”


    應聲而出的是一個矮於,五短身材,禿得亮光光的腦袋,臉上老是掛著一絲淡笑,使人有一種笑裏藏刀的感覺。令人不甚舒服,而且更覺得不容易與此人對招,此人應該屬於一種老奸巨滑之流的。


    肖承遠小俠正思忖,如何對討這樣一位矮子的對招,這矮子的功夫可不能小看呢?


    禿老人出來之後,笑嘻嘻地對肖小俠說道:“肖娃兒!我們不妨鬥個暗器玩玩如何?


    ‘肖小俠一聽,大感意外,怔然一頓,臉上自然充滿了奇怪的表情。


    嶗山五老之中,除了那個矮小瘦弱的老者口口聲聲叫的是“肖小弟台”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以老氣橫秋的神情,叫他“娃娃”,所以這一聲“肖娃兒”,也並沒有什麽可怪之處。


    主要使肖小俠感到驚異的,是他斷然沒有想到,這位禿老人居然會拿“比暗器”,作為三場考驗的第一關。


    禿老人一見肖小俠如此怔然不語,愈發笑得有點賊忒忒地意味,歪著頭說道:“肖娃兒!難道你有什麽不滿的意見麽?”


    肖小俠搖頭說道:“在下一行到嘮山,縱使不濟,總是客位。有道是;客由主便,在下對嶗山的三考驗,決不會有任何不滿之意。”


    禿老人一雙眼睛亮閃閃地在肖小俠身上一閃而過,故作姿態地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說道:“娃兒!你雖然沒有不滿之意,但是,至少你有奇怪之心。是不是?”


    肖小俠也坦然承認,點點頭說道:“在下必須重新說明,雖有奇怪之心,但是斷無不滿之意。嶗山五老這第一場考驗,是比較暗器。不能不使在下驚奇,因為,在下生平不用暗器。”


    禿老人嗬嗬笑出聲來,說道:“是啊!是啊!嶗山五老既然要懾服天下武林,應該在內力修為方麵和你娃兒較量一下高下,為何競選中這種雕蟲小技?不過……”禿老人說到此處得意非常地笑笑,又接著說道:“雖然雕蟲小技。多少也要加上一個‘與眾不同’的按語才對。”


    肖小俠這時候立即為之優然,他知道自己這番奇怪是多餘的。嶗山五老既然以“蒼虛秘笈”得主視為勁敵,決不會以一種易於對付的“雕蟲小技”,來作為考驗的第一關。如今既然堂而皇之將“暗器”列為考驗關口,正如方才禿老人所說,必有“與從不同”之處。


    肖小俠當時倒是拱手說道:“如此在下願聞其詳。”


    禿老人此時又一言不發,突然張臂作勢,一個疾速盤旋,身形競在如此一旋之下,像是一陣旋風,螺旋而起,旋起四丈多高,忽而又是了折,掠向身後不遠一叢竹篁叢中,像是蜻蜓點水,一沾即起,又是轉身一掠,競而撲向湖麵,悠悠而落。


    站在湖麵上,屹立不動。


    肖小俠眼睛快,他已經看到禿老人在身形末落之前,隨手先投下一截竹杆,浮在水麵,人站在竹杆之上,藉竹杆的浮力,而屹立於湖上。“藉物停身”“潑水登萍”還不能視之為驚世駭俗的絕頂功力。但是,禿老人方才如此一旋、一掠、一點、一飄,快得猶如閃電,而身法之美妙,不能不使肖小俠歎為觀止。


    禿老人露了這手輕功之後。站在湖麵上,對肖小俠說道,“方才你娃兒說是生平不用暗器,以示光明,因此,老夫也隻好舍棄慣常使用之暗器不用,別出一些花樣,來權當第-道關口。”


    禿老人說到此處,右手一伸。舒開手掌,手掌上平托著幾十片竹葉,理得整整齊齊,看上去青翠欲滴。


    肖小俠此時心中已經約略知道這禿老人的心意,但是,他仍然佯作毫無所知。靜靜地站在那裏,含笑不語。


    禿老人收迴手掌,說道:“肖娃兒!摘葉飛花雖然不算大功夫,如今用來擋住頭關,姑且算它一個‘不俗’二字。老夫手中,如今摘有四十片竹葉,分作四次和你較量一下。你有此興致否?”


    當時肖承遠小俠依然不動聲色,平靜地說道:“在下願聞其詳。”


    禿老人揮手說道:“娃兒!你先去摘四十片竹葉來再說。”


    肖承遠小俠這才頓時一個恍然,取竹連摘竹葉在內,都是一個不簡單的考驗。


    樹後-叢幽篁,相隔四丈之遙,往來一趟,隻能在竹篁叢中,點水式的一個起落,便要悠然掠迴湖上,藉力停身,這一份功力,已經不是等聞人物可以為之。


    最重要的是,還要在那一落一起的瞬間,隨手摘下為數四十片不多不少的竹葉,這是一件極費功夫的事。沉著、準確、眼力、心神,無一不要恰到好處,點滴之差,便要前功盡棄。


    肖小俠一時的疏忽,沒有注意這一著較量暗器的厲害,此時此地,就難免引起一點緊張。但是,肖承遠畢竟是功力深厚,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場麵,長噓一口氣,收斂住心神,點點頭的說道:“如此在下遵命。”


    但見他隻手微微一拱,身形不變,平地倏然而起兩丈,忽然半空中一頓,轉折平飛,依然是那樣悠悠地飄向樹後那一叢竹篁。


    人到叢竹之上,依然是那樣悠悠地飄落而下,在竹枝之上。


    微微一頓,這才悠悠而起,像是出岫之雲,如法泡製的投下一截竹杆,穩立在湖上。


    輕功到了悠然沒有火氣,是上之上者。肖小俠倒不是以這一著輕功,來嫁耀自己的功力,而是以這樣上乘的輕功,使他有較長的時間,來摘取不多不少四十片竹葉。老實說,如果以一閃而間,摘下恰如其數的竹葉,那是極少有把握的。


    肖承遠緊記住“智取”二字,站在一旁的老化子宋允平,暗暗地安下心情,他相信今日嶗山之會,不致有閃失之慮了。


    禿老人站在湖上,也是看得情清楚楚,然而,他隻是點頭讚許肖小俠這份輕功,倒是沒有想到在輕功掩飾下的心計。


    肖小俠闖過了這樣意外的一關,心情早已穩定,站在湖麵,也伸出右手,向著禿老人說道:“在下勉力效顰,但不知道四十片竹葉如何較量高低?”


    禿老人兩眼一翻,精光進射,他看到肖小俠的手掌上,正是整整齊齊地放置著一疊青翠的竹葉。而且,這一瞬之間,禿老人已經看得清楚為數正是四十片。


    隨著這一瞬間凝視,禿老人的麵容也隨之凝重起來。臉上消失了那種輕鄙的意味,顯然在他心中,有了一種“勁敵”的感覺。


    禿老人緩緩地點點頭,這才沉聲說道:“娃娃!你和老夫在湖麵上,相距五丈站定,第一次是以五片竹葉定輸贏,互相以發暗器的手法,去襲擊對方。不過,這中間有一個小小的規定……”說著話,禿老人足下突起波紋,在湖麵上飛快地浮行了一圈,足下的竹杆,劃出一圈水紋,約摸有兩尺方圓。然後禿老人迴到原處。指著足下還未消失的水紋說道:“無論對方竹葉子是如何的打來,在躲閃的時候,不能越逾這個範圍。”


    肖承遠也凝重著麵容,點頭說道:“摘葉飛花當作暗器,已是不俗,這較量的手法,更是高明。請問這第二種方法是什麽?可否一並相告?”


    禿老人這才露出一點笑容,接著說道:“剩下的三十五片竹葉,老夫隻有一個粗俗不堪的方法,來作較量。雙方同於一個時間,以滿天星的手法,灑出手去,後果就不言而喻了。”


    肖小俠含笑連聲稱妙。他接著說道:“這例不失為是一個幹淨利落的方法,如此在下先要領教這五片竹葉的威力,以開在下之眼界。”


    禿老人微有訝然之意,望了肖小俠一眼,隨即說道:“你不想先看看嶗山老五閃躲的身法嗎?”


    肖承遠搖頭說道:“在下愚昧不堪,即使看了一遍,也是徒然毫無記憶,反而增添怯懦之心,倒不如事先讓我瞎撞瞎碰的為妙。”


    說著話但見青衫微微飄動,腳下立即衝起一道水紋,像是踏波登萍,飄飄欲仙。一直衝到相隔五丈的地方,霍然地一陣浪花旋起,肖承遠又是點水不驚,穩如泰山地站在那裏,氣度悠閑,向著禿老人說道:“請!”


    禿老人也被肖小俠這種豪氣激發起必勝的心情,當時便不答話,右手食拇兩指,拈住一片竹葉,剛剛拾在胸前,就聽到王秋綺姑娘叫道:“慢一點!”


    禿老人聞聲一愕,停住手,望著王秋綺。


    王秋綺姑娘沒有理會他,倒是轉而麵向肖承遠小俠說道:“承弟弟!除了閃躲之外,規定之中可曾說明不準有任何防備的行動?”


    肖承遠還沒有來得及答話,禿老人卻嗬嗬地笑出聲來,說道:“女娃娃!你關心的對,隻要你不出兩尺範圍,任何行動,都不在禁止之列。”


    王秋綺姑娘點點頭,轉而大聲向肖小俠說道:“承弟弟!


    你可曾聽明白了?“


    肖承遠早就聽明白了王秋綺的用心,是要他不要拘泥於閃騰挪,必要時,可以將飛來的竹葉,隔拒到一邊去。


    肖承遠感激地對王秋綺姑娘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望著禿老人又說了一聲:“請!”


    禿老人倒是認真地停頓了一會,說道:“娃兒!你要準備好!舉手之間,即分勝負,就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狡賴的。”


    肖小俠含笑依然,隻輕鬆地說道:“在下若要狡賴,嶗山五老能夠相容嗎?”


    禿老人點頭說道:“你娃兒能知道就好。”


    話一說完,右手突然微微一振。但見那一片青翠的竹葉,去勢如矢,帶宜一陣嘶嘶風聲,準確無比地朝肖小俠的麵門飛去。


    一片竹葉,能夠如此閃電飛行,而且唿嘯有聲,這份功力,確是值得驚人。


    但是,這份功力出現在狂妄如嶗山五者身上,便不足以為奇了。尤其這種直接飛來的手法,更是平常,像這樣手法,肖小俠慢說是方圓兩尺之內,就是站在原處不動,閉上眼睛,也不能傷他分毫。


    肖小俠眼看著竹葉挾著尖嘯,迎麵飛來,僅僅以一瞬之差,微微一低頭,讓那片竹葉緊挨著頭上的文生巾,直飛過就在肖小俠如此一低頭的瞬間,隻聽得身後“哢喳”一聲,緊接“嘩啦”一下,激起一陣湖水。肖承遠迴頭一看,湖畔一棵柳樹,一很大柳枝。正被禿老人那一片竹葉餘力未衰,劈個正著,墜落到湖水裏。


    肖承遠心裏也為之震驚了,這是一種難以想像的功力。


    時間不容許肖承遠多作思索,但是,他明白自己此時已是身在危境之中,如果像方才那樣,若有任何一點大意,恐怕就要落個灰頭土腦。


    禿老人對於肖小俠閃過第一片竹葉,毫不為動。右手又拈住一片竹葉,微一揚腕,那片竹葉像是被風吹送一般,悠悠忽忽地向肖小俠飛去,與方才那種閃電流星之勢,截然不同。


    這片竹葉飛到肖承遠麵前的兩尺的地方,突然間仿佛是被一股暗勁一摧,哩地一聲,直飛肖承遠的前胸。


    肖承遠一吸胸,頓縮五寸,爭到如此一瞬時問,他人像螺旋,突然閃電一個旋動,頓成一個側麵相對,那一片竹葉,竟以一絲之差,擦著肖小俠胸前而過。


    這一瞬間的危機,剛剛消失。禿老人右手又一抖動,剩下來的三片竹葉,銜接成頭尾一線,魚貫而來。


    肖小俠已自提高警覺,知道這三片竹葉,必有其持殊功力的地方,他也不敢稍有大意。


    右手從油籠中取出描金白玉折扇,以防萬一。


    這時候,三片竹葉已經來到近處,突然一頓而分,三片竹葉,分成三路,各取上中下三處不同的致命大穴。


    肖承遠立即一抖玉扇,依然一式“談笑退兵”,從上而下,一揮而出,隨著身形突化一式“肩撞南嶽”,斜斜地倒向有例,加重了手中玉扇揮彈的勁道。


    果然,隻聽得扇麵上接連叭、叭、叭三下清脆的響聲,肖小俠右臂一震,腳下一滑,若不是一式“肩撞南嶽”施展得及時,隻怕已經滑出了兩尺範圍之外。


    這五片竹葉子雖然沒有能夠傷到肖承遠,但是,禿老人的內外功力,那種登峰造極的火候,已經在這五片竹葉子當中,表露無遺,而且使肖小俠暗暗為之心服。


    肖承遠穩定身形之後,從自己左手中,取得五片竹葉,隨手散落到湖水上,讓它飄流而去。


    禿老人訝然地說道:“娃兒!你不來試一試嗎?”


    肖承遠說道:“在下但求過關,並無求勝之意,這五片竹葉,不比也罷!不過……”


    肖小挾頓了一下,倒是認真地接著說道:“如果不分勝負,不算通過考驗,在下等待著下一個滿天星雨的場麵如何?”


    禿老微微地怔了一會,勉強地點點頭說道:“這次算是和局,我們來較量下一個吧!”


    肖承遠抬頭向王秋綺姑娘說道:“秋綺!勞你發號命令。”


    王秋綺姑娘深深知道,雙方這一次各以“滿天星雨”的手法,撤出所剩的三十五片竹葉,出手的快慢,關係至為重要。


    也就是說,誰能爭取一瞬間的先機,誰便能夠取得這場比賽的勝利。


    王秋綺姑娘雖然知道出手快慢,關係著勝負,但是,她也不願意有任何一點不公的舉動,使肖承遠蒙受任何聲譽的汙點。


    當時她移動身形,站在湖畔,默察禿老人和肖小俠之間的距離。


    然後,她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子,朗聲說道:“彈石半空,落到水麵,即為開始時間。”


    說著一抬玉臂,石於脫手而起,直飛半空,沒入雲中,人知去向。


    站在湖麵上禿老人和肖承遠,都是漠然無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對於石子的下落時間,毫不關心。


    這一刹那間,周圍突然像是沉寂無聲,氣氛變得凝重。大家都不知道石於是在何時落下,而落下之後,又不知是誰能取得這次較量的勝利。


    突然,叮咚一聲,湖麵上濺起一小柱水花。就在水花乍起未落之際,禿老人和肖承遠幾乎是同時,雙方各將手掌一揚,但見滿天竹葉飛舞,落下一陣翡翠綠雨,也不過是隻在‘轉眼的時間裏,湖麵上落下一層竹葉,而且每一個竹葉都被另一個竹葉貫穿正著,變為成雙成對的並蒂葉兒,飄浮在水麵上。


    顯然是雙方一出手之間,三十五片竹葉都沒有到達對方的身邊,便讓準確無比的還擊,紛紛擊落在湖中。


    但是,禿老人微微一頓之際,便哈哈一笑,飄然迴身,從湖麵上像是一隻展翅的鷹隼,掠迴五老之列。迴身指著肖承遠說道:“娃兒!你出師不利,這頭一道考驗。便遭受到頓挫而迴。”


    王秋紡姑娘一聽禿老人言下之意,分明他已經贏得了這場較量的勝利。姑娘當時心裏又驚又疑。她沒有看出肖小俠,有任何失利之處,難道禿老人是信口雌黃?抑或是姑嫂自己由於太過關心肖小俠的勝負致使自己的眼力,受到了蒙弊嗎?


    站在較遠地方的老化子,也有了驚惶之意,身不由主地走向這邊來。


    肖小俠從湖中舉步迴到岸上,毫不在意地伸手拂了-下青衫衣角,站在五老對麵,含著微笑,沒有說話。


    肖小俠如此一拂衣角之間,王秋綺和老化子這才看得清楚,青衫衣角,有了一道裂縫。


    怪不得禿老人自誇勝利,敢情方才滿天星雨互較手法之下,肖承遠小俠有了一葉之差,讓對方的竹葉割破衣襟。


    三秋綺姑娘禁不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老化子卻搖頭說道:“王姑娘!我老化子有點不相信,小兄弟葫蘆裏賣什麽藥。”


    王秋綺姑娘也開始覺得奇怪,肖承遠小俠站在那裏,微笑不語,一點也沒有失敗後懊喪的表情,難道其中真的還有什麽奧秘嗎?


    姑娘忍不住叫了一聲:“承弟弟!……”


    對麵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卻在此時緊緊地鎖起雙眉,緩緩地說道:“肖小弟台!你真是不愧為‘蒼虛秘笈’的得主,這第一道考驗,你已經安然而過,令人佩服無地。”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此言一出,那禿老人頓時臉上變成蒼白,兩道眼神,不停地朝湖麵上看去。


    王秋綺姑娘心裏此時倒是百味俱陳,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麽滋味。


    她高興聽見承弟弟贏了這第一場的較量,通過了第一道考驗。但是,她又慚愧不知道承弟弟究竟是如何贏得這場較量。


    同時,她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功力,還是與別人相差遠甚。


    王秋綺姑娘心裏如此思潮如湧,眼睛卻瞪著肖承遠小俠。


    隻聽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又接著說道:“肖小弟台!你放下手中那三片竹葉吧!”


    王秋綺姑娘一聽,禁不住脫口輕輕驚唿了一聲,原來肖小俠手中還存了有三片竹葉,怪難他是如此沉著不在意呢!


    肖小俠果然依言,將左手掌慢慢地舒開,三片青翠欲滴,完好無缺的竹葉,整整齊齊地放置在掌心之上。


    矮小瘦弱的老者緩緩地說道:“小弟台雖然衣衫受到竹葉劃破,但是能以三十二片竹葉,敵住三十四片竹葉,僅有一片漏過,而手中還扣住三片葉片未發,勝負之數早已了然。”


    矮小瘦弱的老者如此明察秋毫,且是公正無私的說來,使肖承遠小俠雖在勝利之餘,仍然是心服無地。當時他倒是認真地拱拱手,說道:“僥幸,僥幸!”


    矮小瘦弱的老者談談地笑了下,說道:“天下豈有僥幸成功之理?”


    他說著話,迴顧一下四周,這才舉步緩緩而出,直向肖小俠這邊走過來。走了幾步之後,站住腳,向肖小俠說道:“‘蒼虛秘接’得主已見真章,但不知無極乾坤真經‘的嫡傳門人,又將如何?這第二道考驗王姑娘肯否接受?”


    王秋綺姑娘一位心細如發的人,很難得遇事激動而失去理智。此刻她已經知道對麵這位矮小瘦弱的老者,但是一位武功高不可測的怪人,自己雖然修練完成“無極乾坤真經”上麵所記載的絕頂功夫“兩儀真氣無極玄功”,是否有把握能勝過這位老人?仍在難以預料之中。所以姑娘一直在用心思考,如何智取這一關。


    可是,如今這位矮小瘦弱的老者,指名挑戰,自然激起!”娘滿懷豪氣,當時昂然舉步上前,應聲說道:“無極門雖然迭遭不幸,尚無怯懦之人,王秋綺雖然自不量力,卻願意領教。”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嗬嗬笑道:“姑娘!你忘了老夫方才所說的話嗎?當今武林之中。能為老夫視為勁敵的,隻有肖小弟台和姑娘二人。無極乾坤真經‘如能練到十成,恐怕不讓’蒼虛秘發‘專美於前呢,姑娘何必如此謙虛?”


    王秋綺姑娘心裏暗暗感到奇怪,這位不知名的老人,為何對於“無極乾坤真經”知道得如此詳細?又為何對於“無圾乾坤真經”推祟若是?這真是令人難以明白的道理。‘姑娘已無暇再去想這些疑問,收斂住心神,調勻氣息,做了“兩儀真氣”


    的初步功夫,並且暗暗運起“無極玄功”,準備迎接麵對的一場生死搏鬥。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走到王姑娘麵前約八尺的地方,停下腳步,望著王姑娘開口說道:


    “王姑娘!‘無極乾坤真經’至極的功夫,真是‘兩儀真氣’……”


    言猶未了,肖小俠突然橫掠過身形,站在王秋綺身旁,對那矮小瘦弱的老者拱手說道:


    “在下有一點疑問,可否先行請教!”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答話。


    肖小俠朗聲說道:“在下和王秋綺姑娘以一生行動為注,搏嶗山五老三個問題的迴答。”


    矮小瘦弱的老者軒眉一笑,冷冷地說道:“小弟台是認為尚有不值之處,別行訂價嗎?”


    肖小俠豪然笑道:“能博得嶗山五老迴答三個問題,至少在此時此地,是值得的。”


    矮小瘦弱的老者“嗯”了聲,頗有讚許之意地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小弟台方才之意,究竟為何?。”


    肖小俠朗聲說道:“在下但望搏個兌現,不望是個欠賬。”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大笑震耳,良久才說道:“好一個兌現不欠賬,老夫同意小弟台如此一說。”


    肖承遠毫不為他這樣答應而有欣然的表情,反而立即追著說道:“如此請問方才湖上較暗器,可算在下聞過這一關?”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當時也為肖小俠這礎礎逼人的言詞,而為之詞窮,當時臉色一寒,沉聲說道:“小弟台!你請問吧2這第一個問題,你想問什麽?”


    肖小俠這才露出一絲笑意,緩和下語氣問道:“請問老人家,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眼光凝視著肖小俠,仿佛他對於這個問題。並不感到意外。他凝視了一會,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緩緩地說道:“小弟台!你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嗎?”


    肖小俠點點頭。


    那矮小瘦弱的老者突然輕輕地哈了一聲,朗朗地說道:“老夫複姓東方,單字異,東方異便是老夫的名姓。”


    肖承遠遽地一震,,心裏不禁暗暗地重覆了一遍:“東方異?”


    這是一個多麽陌生的名字?肖承遠在自己的記憶中。仿佛就沒有聽過這樣一個人。


    肖小俠惑然地抬頭向老化於宋允平望去,隻見這位威鎮大江南北,熟知武林掌故的丐幫幫主,也是茫然地瞪著一雙眼睛,分明也是不知道“東方異”是何許人。


    那位自稱“東方異”的矮小瘦弱的老者,冷嗬嗬笑道:“小弟台!看你這種情形,你是懷疑老夫‘東方異’三個字,是臨時虛假捏造的嗎?”


    肖小俠也冷然地說道:“嶗山五老存心震懾武林,獨創開天一派,豈會假捏姓名,逃避在下如此一問?不過在下要想知道,這東方異三字自然是老人家本名,但不知這外號人稱什麽?


    老人家可否一並告知?“


    東方異嗬嗬一笑,但是他笑聲忽又嘎然停止,沉聲說道:“豈止是外號,隻要是我小弟台所能提出來的問題,老夫都願意迴答。”


    肖小俠一聽話音有異,正要說話,東方異卻又接著說道:“小弟台!你們要是過了其他的兩關,老夫自然是知無不言,在未過關前,小弟台!你未免就多此一問了。”


    肖小俠為人敦厚,而且一時也的確為東方異這三個字所迷惑,所以忘情地追問下去,沒有想到會遭受如此尖刻的諷刺,肖小俠不由地當時臉上一紅,一時接不上話來。


    王秋綺姑娘在一旁聽得甚是清楚,她立即憤然接口說道:“第二道考驗請即時出題,王秋綺靜候吩咐。”


    東方異嗬嗬地笑了一陣,點點頭,望著王秋緒說道:“對了!你想知道老夫東方異的外號,隻有請王姑娘闖過第二道考驗。”


    他說著話,立即轉身上前好幾步,臉上透著一種奇異無比的神情,沉重地說道:“姑娘!兩儀真氣練到十成,該有何等威力?”


    王秋綺姑娘應聲說道:“意動功行,且能藉力反震,相距金剛不壞之身,途程不遠。”


    東方異哼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道力轉移,藉力反震,這是兩儀真氣的至極威力,具備了這種威力的人,不必動手,便可以將對方擊敗。尤其在對方不明了這種功力之時,更能威力無邊。但是……。”


    東方異一口氣滔滔不絕地說到此地,忽然一頓,兩道眼神停在王秋綺姑娘身上上下訂量一番之後,點點頭說道:“姑娘!


    你雖然年輕,功力卻是已經深具火候,兩儀真氣至少已經具有五成火候。姑娘!你知道五成火候,應具備何等威力?“


    王秋綺姑娘原先一聽東方異如此滔滔說來,心裏已經不止是驚異,而且已經是為之惶然,越發驚奇他為何知道無極乾坤真經如此詳細?


    在如此知彼的情形下,王秋綺姑娘越發的對於這-場生死拚鬥,失卻信心。


    但是後來一聽東方異說她隻具有五成火候,王秋綺姑娘始而一怒,覺得對方太過於輕視人。但是繼而又是心情一震,觸動靈機,正好此時東方異問她應具備何等功力?姑娘反應極快,立即應聲說道:“防守足可以挨幹斤大力劈空三掌,而神色不變。攻招則可以發掌震斷五尺之內的對方心脈,重則三掌,輕則五掌,縱有橫練氣功、內修玄力,也難挨兩儀真氣接連幾掌的罡勁。”


    東方異聞言嗬嗬大笑說道:“姑娘!第二道考驗的題目來了。王秋綺姑娘真是玲瓏心竅,她已經猜測到東方異的心裏那一股不服之意,與不屑之憤,她猜想到東方異會說些什麽。


    但是,王姑娘穩定如常,淡談地說道:“方才比較了一場別開生麵的暗器,使我們大開眼界。這第二道考驗,自然更是奇妙絕化了。東方老人!請問究竟要較量何種意料不到的絕藝?”


    這“東方老人”四字,本是王秋綺姑娘無意之中,順口說來,可是聽在東方異的耳裏頓時使他渾身微微一震,仿佛引起他某一段傷心的往事。兩道眼神進射精光,炯炯懾人,令人不敢逼視。


    但是,頃刻東方異又以一個冷嗬嗬岔開了自己的失態,故作輕鬆地說道:“姑娘!你玲瓏心竅這次卻猜錯了。第二道考驗,既不新鮮,又不奇妙,隻是一些蠢笨不堪的方法。”


    王秋綺姑娘也淺淺地-笑,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難道嶗山五老還會以-拳一腳,一刀一劍地與人爭個上下嗎?”


    東方異冷嗬嗬地笑道:“對別人而言。嶗山五老未盡然要動拳腳掌劍,可是,今天對你,王姑娘!對你這位無極乾坤真經的真正傳人,老夫隻有藉重這些不屑高手一顧的拳腳刀劍了。”


    王秋綺姑娘“哦”了一聲,緩緩地說道:“如此說來,是硬拚幾拳幾掌,還是互拆多少招為限?《方異微笑說道:“姑娘雖然是無極乾坤真經的傳人,畢竟年紀太輕,老夫至少不應該落個以老欺小之嫌,老夫至不濟,也不能夠在互拆幾招當中,取勝姑娘以為榮。因此,老夫隻有一個笨方法,來領教姑娘這位勁敵……


    王秋綺姑娘還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的肖承遠小俠已經深感到事態的嚴重。東方異這個怪老人,言詞之間愈是如此平淡,想必愈另有詭詐。萬一王秋綺姑娘輸了這場較量,上了東方異的當,豈非太不值嗎?


    肖小俠在旁邊說道:“秋綺!你……”


    王秋綺姑娘知道承弟弟的心意,當時立即攔住他說下去,微笑地說道:“承弟弟!你忘了秋綺是這位東方老人自認為的勁敵之一麽?既是勁敵,至少也會在三五招之間,求個平安自保的。”


    姑娘轉而向東方異說道:“請說吧!東方老人!我在此地洗耳恭聽。”


    東方異笑了一下,緩緩地說道:“姑娘兩儀真氣,已達五成。力能達到五尺之外,震斷別人心脈。老夫願在此地承受!”娘三掌硬擊。”


    王秋綺姑娘原先隻料到東方異會提出硬拚幾掌的刁難,!”娘仗著自己已達七八成火候的兩儀真氣和五六成火候的無極玄功,而且東方異又低估了姑娘的功力,如果硬拚三掌,一定可以安然而過,贏得這場考驗。


    但是,如今東方異卻直接了當地說出“願意硬挨三掌”,使得王秋綺姑娘大為意外了。


    姑娘微微一怔之餘,立即說道:“僅此三掌嗎?”


    東方異說道:“當然!”


    王秋綺姑娘忽然搖搖頭說道:“這樣太不公平,我不想占這種便宜。”


    東方異忽然陰陰地一笑,說道:“如果姑娘認為這是不公平的拚鬥較量,還有更不公平的在後麵。姑娘三掌之下,如果能將老夫擊斃,或者是震斷心脈,自然是姑娘占勝。即使姑娘能將老夫震退身形,或者震裂衣衫。都算是姑娘贏了這場較量。”


    王秋綺姑娘至此淡淡地一笑,點點頭啊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並不是不公平,而是東方老人輕視我這個勁敵了。既然如此,我倒不能不尊命了。”


    、肖小俠凝神貫注在一旁注意著這件事的每一句話,此時他忽然上前說道:“秋綺!你的兩儀真氣已經到了隔空傷人的地步嗎?你應該提醒這位東方老人。”‘王秋綺姑娘是何等聰明的人,自然聽得承弟弟的用心,那是要她注意,對方明知王秋綺姑娘具有隔空傷人的功力,偏偏還要硬挨三掌,其中分明有詐。


    王秋綺想了一下,望著肖小俠說道:“其實他更應該知道我是百毒不侵之身,以免他徒然用毒失策。”


    肖小俠和王秋綺如此一對話,東方異止不住阿嗬大笑,指著王秋綺姑娘說道:“姑娘!


    你休要顧慮多端,盡管攻來三掌,隻要你能打倒老夫,第二道考驗便算通過。其他的你就體要管他。”


    說完話,東方異一派毫不為意地站在對麵,望著王秋綺!”娘,等待她出掌三擊。


    這是一個令人難以揣測的事。


    東方異熟知“無極乾坤真經”其中所載的絕學,兩儀真氣無極玄功的威力,何故獨挑這項絕世的秘學,作為較量的手段?尤其令人難解的,他偏要獨挨三掌,以分高下,這豈不是不近情理的事嗎?


    即使東方異自恃武功蓋世,無懼於王秋綺姑娘的三掌,但是,武功一項,浩瀚汪洋,誰也不敢自詡為天下無敵,東方異豈敢斷言王秋綺姑娘的兩儀真氣不堪一擊?萬一東方異挨不下王秋綺姑娘三掌,後果又是如何?像東方異這等老謀深算的人,絕對不會冒這種險。


    肖小俠悄然走到老化子身邊,看了地上安詳熟睡的綠憶一眼,低聲向老化子說道:“老化子哥哥!當今各種精湛的武功之中,能有反彈逆振的威力,除了兩儀真氣的無極玄功之外,尚有何種功力能夠如此?”


    老化於皺著眉,低聲說道:“大抵玄功都有反彈逆震,藉力傷人之功,小兄弟你的九天大乘玄門神功就是一種,另外,少林寺獨創佛門天龍禪功也有此種威力,除此之外,恕我老化於孤陋寡聞,就知道不多7。”


    肖小俠止不住喃喃低語,說道:“難道他有反彈逆震之功?


    否則他為何如此大膽自侍?如果他有反彈逆震之功,他究竟是何許人?“肖小俠心裏焦躁,王秋綺姑娘何嚐沒有想到這一點?


    姑娘心裏覺得:“除了你會反彈逆震的玄功,否則兩儀真氣出掌化為罡勁,即使我隻有五成火候,隻怕你也難以挨住。”


    王秋綺姑娘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裏,暗中已將兩儀真氣調勻,運足無極玄功,向東方異說道:“如此我要開始發掌了。”


    東方異突然身形微蹲,雙眼神光進射,沉聲低喝:“來吧!”


    王秋綺姑娘緩緩上前移動兩步,霍然一掠身形,快如閃電,掠到東方異麵前,右掌扣足五成真力,舒掌疾翻,輕輕按下東方異肩頭。


    這正是兩儀真氣無極玄功的妙處,相是緩滯無力,實則力道沉重,落拿幹斤。不過王秋絢姑娘此刻將自己功力扣住兒成、而且有掌也是蓄勁微吐,未著全力,隻要稍有異樣,立即撤迴身形,卸勁收勢,不會遭到加倍的逆震反彈。


    但是,事情有了奇怪的發展。


    王秋綺姑娘如此-掌下去。隻聽得“噗”的一聲,宛如擊中敗革。


    東方異左肩動都沒有動,隻微微地吐了一口氣,神情自若,毫無其事。


    王秋綺姑娘一驚而迴,剛叫得一聲:“這是無極……”


    人立即呆立在那裏,愕然望著東方異,半晌說不出話來。


    東方異嗬嗬地笑道:“王姑娘!你為何掌下留倩,莫非以為老夫不堪如此一擊嗎?姑娘如果依樣劃葫蘆,一連如此拍來三掌,這第二道考驗,就算你們輸了。”


    王秋綺姑娘將方才縮迴的話,留在心裏暗付:“怪呀!挨掌吐氣,柔如敗革,這分明也是‘無極玄功’,難道東方異老兒也是精熟‘無極玄功’嗎?”想到這裏,王秋綺又搖搖頭,心裏覺得難以置信:“無極門傳至今日,別無另外分支,而且”無極乾坤真經“是一種秘錄。即使是無極門中的同門師兄弟,也難得一見,何況東方異年逾古稀,尚不知道究競有多少年紀,他與無極門更無由發生關聯。”


    王秋綺姑娘眼光落到東方異的肩頭,心裏止不住想道:“除非這老兒業已將”無極玄功“。練到滬火純青十成火候,否則我如此一掌下去,自然定會產生反彈逆震之力。他如何能將”無極玄功“練到如此火候?斷無是理。”


    王秋綺姑娘如此一連沉默思索,東方異看在眼裏,不禁發出一連串的冷笑,得意地說道:“姑娘莫非就此知難而退嗎?


    如此索性將第三道考驗說出來,大家一並解決,也好讓你們二位無言歸附,免生枝節。


    “


    王秋綺姑娘頓時也冷笑連聲說道:“東方老人!等我攻完兩掌,你再說話不遲。”


    這次姑娘閉口提氣,突然身化“白雲出岫”,平飛而前,人在空中伸手遞出,照準東方異前胸玄機大穴,提足八成真力,疾印一掌而下。


    就在姑娘掌力猶末印實之際,隻聽得東方異輕輕地哼了肖承遠小俠站在一旁,聽到東方異如此一哼,立即暗叫一聲“不妙”!就在他如此一念未轉之時,隻聽到“蓬”地一震,與第一掌所擊中的聲音,截然不同。王秋綺姑娘就在這一震之下,身形飛起兩丈多高,突然變作隕星下墜,直落下來。


    肖小俠當時大驚,反身一掠,張臂接人,將王秋綺姑娘下落的嬌軀,一把抱住在懷。隻見王姑娘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流出一絲腥紅鮮血。兩眼無神,望著肖小俠,聲若遊絲地說道:“承弟弟!……他會的是……‘無極玄功’……而且已經到了十成火候……這真是怪事……”


    說未說完,人已暈了過去。


    肖小俠慌忙叫道:“秋綺!秋綺!……”


    老化子及時上前,伸手抱過王秋綺,向肖小俠說道:“小兄弟!休要心慌意亂,服有千年何首烏‘,如此一震之下,不會有生命危險。她身旁尚存有靈汁在身,待老化子助她服下數滴,再施以推宮過穴,便不難蘇醒過來。”


    肖小俠小俠這才放下心頭重負。他佩服老化於臨事不亂的精神,激動地對他點點頭。老化子卻接著對肖小俠說道:“小兄弟!這是一件奇案,他為何會‘無極玄功’?可以追詢個明白。”


    肖小俠點點頭,昂然轉身,向東方異近前走去。


    東方異對於肖承遠的走過來,一點也不感到奇怪,隻是微微冷笑,對肖小俠說道:“肖小弟台!你是來接受第三道考驗嗎?”


    肖承遠小俠沉聲說道:“王姑娘尚剩下一掌未施,在下特來代為領教!”


    東方異搖頭說道:“小弟台!你忘了我們的規約,你們已經輸掉了這場較量。”


    肖小俠冷笑道:“三掌僅得其二,何敢斷言輸贏。難道你敢確認在下一掌之下。不能將你擊倒一旁嗎?”


    東方異淡淡地一笑,搖頭說道:“小弟台!你的激將之法,不能施之於老夫。你雖有通天之能,自有第三場考驗,和你較量,第二場你們隻有承認是輸了。”


    剛剛說完這句話,隻聽得遠遠地傳來一聲冷笑。


    這一聲冷笑至少是在二十丈以外,運用“傳音入密”的功夫,送到現場。這分功力,立即使得東方異吃驚,使得肖承遠訝然。


    東方異當時厲聲叱道:“那位遠道來客,請等待嶗山五老派人出迎,否則休怪嶗山五老未能以禮相待。”


    言猶未了,就聽到遠遠地有人笑道:“你膽敢藐視天下武林,為何又如此膽小?隻是倚仗這些破銅爛鐵來保護你嗎?”


    東方異臉色一青,剛喝得一聲:“你是何人?……”


    對麵有人笑道:“我是何人。見麵即知。你赴快將這些鬼魅伎倆撤去,否則,當年掃蕩阿修羅教就是你今天的榜樣。”


    東方異心裏一震,幾次欲張口說話。終於欲說還休,站在那裏沒有說出聲來。


    就在這時候,隻見樹蔭深處,緩緩地走來一群人。


    這一群人前麵領頭的是一位白發如銀,精神健矍的老婆婆,手中拉了一根拐杖,慢慢地走上來。


    肖小俠一見不由地喜出望外叫道:“老前輩!”


    原來領頭的那位老婆婆,竟是隱居南海,以神掌與琵琶稱絕武林的二絕姥姥。


    二絕姥姥笑嗬嗬地指著肖小俠說道:“如今老婆子該叫你一聲孩子了!孩子!你不要奇怪老婆於怎麽會跑到嶗山來了,你且先看看身後還有何人。”


    身後,啊!人來得好多,而且,那些人在此時此地出現,更是使肖小俠感到驚喜不止,呆呆地站在那裏,說不上話來。


    隨在二絕姥姥身後的,有朱怡紅、藍玉珍、何雲風三位!”娘,有少林寺的元濟大師,有武當派的陽一道長,有青城派……峨嵋派……各大門派的高手,幾乎是一時雲集。


    肖小俠首先搶到何雲風和朱怡紅兩位姑娘麵前,急急地問道:“風姐姐!怡紅妹妹!你們……”


    藍玉珍姑娘在一旁撇著嘴吃吃地笑道:“承哥哥!恭喜你,一男一女,雙喜臨門。”


    肖小俠輕輕地啊了一聲,一雙眼睛深情地望著何雲風和朱怡紅兩位姑娘。


    何雲風姑娘低低地說道:“承弟弟!等等再說我們的事,你先和二絕姥姥她老人家去處理眼前的大事。要不是少林元濟大師奔走傳信,要不是怡紅和藍妹妹以及我苦苦懇求,她老人家未必就肯離開南海呢。”


    大事當前,肖小俠空有一肚子綿綿情意,也無法多說。他雖然對於二絕姥姥這些人突然出現,感到奇怪,但是,經過何雲風姑娘如此簡賂地說來,也大致有了個明了。


    肖小俠匆匆走迴二絕姥姥身旁,恭身謝道:“多謝老前輩親自前來……。”


    二絕姥姥沒有等到肖小俠說完,便立即接著笑道:“孩子!


    你休要誤會,老婆子這次前來嶗山,完全是被怡紅這孩子纏著我前來幫你認認人,至於風姑娘藍姑娘以及怡紅,她們前來隻是看望你。還有武林各大門派的來人不過是看看魔消道長,邪不勝正的事實,好讓他們今後在武林之中,保有一份正氣。所以,真正掃蕩群魔,還是在於孩子你一人。“


    肖小俠惶然地說道:“老前輩!”


    二絕姥姥搖手說道:“孩子!仗著你的一柄玉扇,和一股凜然正氣,你會所向披靡的。


    現在讓老婆子為稱解決一項難題吧!”


    肖小俠閃開一邊,二絕姥姥走上前兩步,向東方異說道:“還認得老婆子否?”


    東方異冷冷地笑了一下,說道:“二絕姥姥以神掌琵琶稱絕於武林,如何會忘記。如今莫非也要插上一腳?”


    二絕姥姥搖搖頭說道:“方才老婆子已經說過,為武林伸張正義,那是肖承遠的事,老婆子已久久不與人爭鬥,決不至跑到嶗山來插上一腳。不過,孩子們年輕,識人不多,老婆子隻不過是替他們認認人而已。”


    東方異突然喝道:“二絕姥姥!你休要多管閑事,肖承遠雖然不認識老夫,隻要他能贏得老夫一雙肉掌,和一柄長劍,我會讓他知道一切。”


    二絕姥姥點點頭說道:“那倒也好!不過老婆子要告訴你,為了數十年前的一口氣,禍延及整個武林,這一點你是應該深切反省的。”


    東方異冷笑道:“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爐香。數十年前一口氣,使我如今立下大誌,並無什麽過錯值得反省,老婆子!


    你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二絕姥姥輕輕地哦了一聲,迴頭向周圍眾人看了一眼,良久,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老婆幹暫時閉口不言,且看你和肖承遠較量一個高下。不管你們誰勝誰負。到時候自然都有一個明白的結果。不過……”


    二絕姥姥說到此處,眼光落在東方異的左肩和前胸,緩緩地說道:“方才無極門的門人,和你對了兩掌,她不能算輸,隻能算是一個平局。”


    東方異頓時臉上微微一紅,冷然說道:“方才過去兩場勝負不論,隻要這一場能使老夫屈服,則一切事情,都可以從此罷休。”


    二絕姥姥對肖承遠小俠微微一頜首,便緩緩地退到後麵去。


    肖小俠立即走上前來,拱了拱說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奉陪,但不知這場考驗,究竟如何比法?”


    東方異冷嗬嗬地笑道:“小弟台!現在我應該說,當今真正勁敵,僅有你小弟台一人,我若是勝了你,老夫的夙原,便如願以償,從此武林之中,隻有開天一派。如果小弟台畢竟功高一籌,老夫少不得從此偃旗息鼓,真正退隱山林。因此,這一場較量,是決定一切的關鍵,我們各盡所能吧。”


    這“各盡所能”四個字,份量極為沉重。其中包括著:內功,外功,掌,劍……“這兩位武林高手,如今要做各盡所能一拚,這將是一場空前未有的慘烈拚鬥。在場的人,大家都身不由主的退後一步,全神貫注地看著場內二人。


    尤其是何雲鳳,藍玉珍,朱怡紅三位姑娘,更是緊扣芳心,注意著情郎。煨ば∠臘蠶耆緹桑含笑說道:“在下一切聽命就是……


    東方異立即右手一招,身後飛快的過來-人,手中捧了一把長劍,遞給東方異。


    東方異連頭都不迴,順手就勢一拔,隻聽得“嗆當”一聲,一道寒光閃爍眼前,是一把質料極佳的上等青鋼寶劍。


    肖承遠小俠依然是將描金白玉折扇拿在手中,望著東方異問道:“是否要限定招數,以決勝負?”


    東方異笑了一下,伸手試了一下長劍,扣指彈劍,劍作龍吟。然後他才抬起頭來說道:


    “今天老夫能與生平所認定的唯一勁敵較量高下,若不能暢意所為,未免遺憾。因此,在開始之際,應當盡力避免有所傷亡,以免不能較量到底。所以,即使是兵刃相對,也不能像一般人那樣,硬拚死活。老夫小有一點花樣,隻要稍露一二,彼此即可高下分明。”說罷揚頭喝聲:“擺陣!”


    這一聲“擺陣”聲如巨雷,令人震耳欲聾,與他一開露麵之時,那種陰陽怪氣,要死不活的神情截然不同。


    肖小俠心裏知道東方異今天大有孤注一擲之意,使他覺得今天的責任重大,如果一旦不幸失利,後果將有不堪想像之慮。因此,越發提高了肖小俠的驚覺。


    這時候,但聽得一陣腳步聲,紛遝而來。


    從嶗山五老身後的樹林裏,出來十個玄裝大漢,前麵八個人;每個人肩上抗了兩根長約一丈五尺的竹杆,後麵兩個人手裏抱著一準繩索和圓球的東西。


    這些人來到場中,非常熟練地將竹杆七豎八豎地搭成-個竹篷,方圓約有一丈四五左右。在這些橫七豎八的竹杆上,垂吊著幾十根繩索,每根繩索的下麵,都墜了一個圓球。這些圓球,相去分量都很沉重。


    肖小俠從這些人出現,就一直注意,他默默察數著繩索的數量,和竹杆埋設的位置。但是,他沒有發覺這些竹杆和繩索,有什麽奧妙之處。


    這時候,那安裝竹杆和繩索的十個大漢,都已經安裝完畢,每個人都靜靜地站在四周,垂手而立。


    東方異眼神在這些繩索之間,環視一周以後,露出淡淡的笑容,朝著肖小俠說道:“這是一個雕蟲小技,不值方家一笑。少時竹杆之中這些繩索一齊擺動起來,老夫和肖小弟台分別從兩邊入陣,各以巧妙的身法,從這些繩索之中,穿越而過,絕對不能碰到繩索。”


    此言一出,站在二絕姥姥身後的各大門派高於,都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氣。


    這件事看起來,非常簡單。但是,真正穿身其間,則是困難重重。


    第一:這幾十根繩索,搖晃無定,事先無法預防躲閃。


    第二:這些繩索與繩索之間,相隔得很近,不易施展身形。


    因此,要想穿過這個奇怪的繩陣,是相當不易。尤其東方異又接著說道:“老夫必須說明,這些繩索掛上之後,都已經敷上了劇烈無比的毒藥,隻要一經碰上,不僅是算輸,而且衣服潰爛,觸及皮肉,皮內也要潰爛。”


    朱怡紅姑娘一聽,立即忍不住叫道:“這分明是詭計,是陰謀。”


    何雲鳳姑娘拉住怡紅,勸道:“妹妹!我們不要亂了承弟弟的心思,你看他不是正在細心默察情勢嗎?”


    肖小俠確是在凝神貫注,細心默察,他首先發覺,埋在地上的,正是八根竹杆,分明是按八卦的形勢埋設的。但是,這幾十根繩索也必須有其著意安排之處,究竟是暗藏何種玄機?何雲風姑娘也是留心察看,她還發覺肖小俠,眉頭微鎖,知道是尚未解開其中奧秘,她不禁為承弟弟著急。偏偏此時東方異又冷嗬嗬地說道:“肖小弟台!你看清楚這個小小繩陣的形勢沒有,少時發動之後,便要開始了。”


    肖小俠沒有答話,隻見東方異手一揮,十個大漢立即分別動手,頃刻之間,幾十根繩索便一齊晃動起來。


    幾十根繩索如此一齊開始晃動的瞬間,肖小俠忽然靈機一動,正好這時候,何雲風姑娘暗用“傳音入密”的功夫說了一聲:“兩儀。”


    肖小俠益發完全明了‘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這幾十根繩索開始晃動是兩根,接著是四根,再來是八根,最後是全體晃動,雖然每次中間相離時間極短,但是,段落分明。


    肖小俠心裏暗暗想道:“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填。原來這六十四根繩索,是按兩儀變化而來。”


    肖小俠悟透繩索的變化之後,再默記八卦的生門位置所在。然後才高聲叫道:“現在就開始了嗎?”


    東方異冷冷地笑了一聲,接著說道:“還有一點附帶條件。”


    他說著話,突然迴頭說道:“看劍來。”


    言猶未了,隻見突然閃起寒光兩道,穿入繩陣之內。雖然六十四根繩索,晃動不停,但是這兩把帶著寒光的小劍,卻是毫無阻擋的,正是那樣恰到好處,趁隙而過,一直落到繩陣當中,“錚錚”兩聲,正正當當地插在地上,兩把寶劍插的位置,相隔不到一尺,並排列立。


    肖小俠早已看到這兩把銀色小劍,形式古怪,插在地下的是劍的形狀,露在地麵上的,卻是四楞帶刃,閃亮鋒利。


    東方異指著繩陣當中那兩把奇形短劍,冷冷地說道:“肖小弟台!我們穿過繩索之時,順便將兩把小劍帶出陣來。不過老夫仍然要告訴在先……”


    肖承遠立即冷然接著說道:“我知道,不用你來說明,我也會知道,這兩把小劍,劍刃之上喂有毒藥,見血封喉,立即無救。”


    東方異阿嗬地笑道:“雖然見血封喉,老夫存有解藥,可以保你小弟台死而複蘇。”


    肖小俠豪然縱聲大笑說道:“如此在下倒要事先致謝了。”


    說罷,朗聲大喝:“請!”


    這一聲“請”字,給在場的許多人,無異是重錘敲動心弦,大家又擔著心事,又感到新奇,都在注視著這一場罕見少聞,看去輕鬆,實則危險重重的生死搏鬥。


    突然,一聲嬌叱:“慢著!”


    朱怡紅姑娘宛如驚鴻一閃,掠身到繩索陣前,說道:“這一場較量,太不公平,失去較量武功的意義。無論是繩索的設置,毒藥的設置,一個是熟悉無比,一個則是生疏萬分,這種較量,尚有何公平可言?”


    肖小俠含著微笑向朱怡紅姑娘道:“怡紅!我們是願意別人任意安排在先,何必嫌不公平於後?怡紅!謝謝你的好意,你當他是公平較量,自然心中無不平之情,迴去吧。”


    朱怡紅從肖小俠的眼神中,仿佛是得到一種安全的保證,按下激動的心情,慢慢地退了下來。這時候,肖承遠和東方異,同時高葉一聲:“請!”


    隻見兩個人的身形,突然好似靈蛇出洞,靈巧無比,向繩索當中,飛快的遊去。


    肖小俠正好抓住兩儀變化的起勢,穿身其間,一連十四個轉身,都是以絲毫之差,搶過晃動中的繩索。轉眼已經到了繩索當中,距離那把小劍,隻有數尺之遠。


    肖承遠將玉扇交給左手,接連又是兩個轉身,趁著兩儀與八卦變化之交,肖小俠突然一變身形,式化“荷花萎泥”,轉變再轉變,“偷盜蟠桃”右手疾伸,拇食二指鉗插在地上的那柄奇形小劍。


    這一連串的動作,不僅要快,而且要一連串的變化,以適應晃動繩索的變化。


    就在肖承遠伸手的一瞬間,突然,唿地一聲,一柄長劍搶在繩索隙裏,直刺過來。


    這一著來得太突然,肖承遠不僅沒有時間思考,隻要稍微遲緩分秒之間,不是讓劍刺中手,便是讓繩索沾住身子。


    肖小俠當時立即一縮手,隨著身形一轉一旋,從四象裏又閃迴兩儀隙中。他心裏止不住在暗想道:“好無恥的老東西!


    想不到你還要偷襲。“


    人在暗想,身形仍舊不停的轉動,等待著伸手的機會。對麵那兩小劍,都還插在地上,想必東方異為了方才那一著偷襲,也失去了一次動手的機會。


    肖小俠在一連串的閃躲等待之後,覷準了下次機會,左手玉扇向前疾伸,仿佛是要挾取小劍,果然一如方才一樣,長劍突然疾伸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肖小俠玉扇根本不取小劍,突然向上一挑,暗運“九天玄門大乘神功”照準伸來的長劍一敲,同時,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直取小劍。


    當時隻聽得“叮當”一聲,肖小俠已無暇再看結果如何,心裏默察著兩儀、四象、八卦的變化,提足一口真氣,全力周旋,左盤有閃,終於穿身於繩索之外。


    剛一停到陣外,就聽到一陣喝彩聲。這采聲是來自雙方,包括二絕姥姥身後各大門派的高於,以及嶗山四老身後那些手下人。原來肖小俠剛一出陣之時,東方異也同時飄身來到陣外。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沒有一點灼焦潰爛的模樣,而且兩個人手中,都捏了一柄銀光閃閃的小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場的都是武林一流高手,大家自然深切了解這種出陣的不易處。所以,這種喝彩聲,幾乎是自然而出。


    隻有一個人是例外,那便是二絕姥姥。


    二絕姥姥眯著一雙老眼。連連搖搖頭,對於眾人的喝彩聲,仿佛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意見。


    漸漸地,大家也覺得情形有些不對,東方異已經不像開始的時候,那種傲氣淩人的神情,啞然若失地站在那裏,幾度欲說還休。


    嶗山這一個廣場的周圍,突然的靜止下來了,大家又仿佛恢複到開始之前那種緊張注意的心情,默默地望著四周。


    二絕姥姥突然說道:“肖承遠!好孩子!你們之間不是有賭約嗎?如今你可以向他問你所想知道的事情了。”


    肖承遠小俠也知道了事情的真象,正含著笑準備向東方異問話。忽然東方異仰天一聲哈哈大笑,笑聲淒厲,令人心悖。良久,他厲聲說道:“老婆子!你說得對,肖小弟台!你有權向我提出你所想知道的問題。你們瞧!……”


    他指著自己手中長劍,說道:“老夫長劍在陣中被肖小弟台用玉扇擊斷一截。你們再看……”


    他又指著那仍然在晃動的六十四根繩索,接著說道:“肖小弟台所走的那半邊,繩索晃動秩序井然絲毫不亂。老夫這邊,有一根繩索已經被老夫劍柄帶中,失去均衡,撞亂了章法。這場較量,老夫失敗了!我承認敗在‘蒼虛秘笈’得主的手下。肖小弟台他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想問的話。”


    說到這裏,東方異突然又是一陣大笑,指著肖小俠說道:“你能問我什麽?老夫又能告訴你一些什麽?哈!哈!哈!”


    這一陣淒厲的笑聲,剛剛劃過長空,但見嶗山五老,突然間,都以閃電流星,其快無比的身法,旋風一掠,從樹梢掠向後麵,轉瞬十丈開外。


    這個身法之快,確是驚人,但是更驚人的,是嶗山五老起身之際,半空中亮開了一個火炮,叭地一聲,炸開一朵火花。


    從東方異那一陣狂笑一直到這一朵火花亮開在天空,都是一瞬間的事。


    這-瞬間給予在場的肖小俠、何雲風等三位姑娘,以及各大門派的高手,頓時引起了一陣紛亂與驚詫。


    何雲風姑娘心裏閃電一轉,就在空中那一朵火花尚末熄滅之時,大聲喊道:“這老兒定有詭計,我們快些離開此地。”


    二絕姥姥搖頭止住大家,沉聲說道:“既是預謀,就來不及了。”


    在場的都是成名武林,各門派的高手,自然也都是見多識廣,一聽二絕姥姥如此一說,不等再說。大家立即圍在一起,各自掣出兵器,蓄勢以待。


    但是,天空中的火花已經熄了,周圍卻沒有任何一點動靜。


    這是一份意外,這意外給予大家的,是更多的緊張,不知道隨時可來的情況,是怎麽迴事。


    肖小俠忍耐不住,向二絕姥姥說道:“既然此刻情況不明,晚輩追上去看個明白。”


    何雲風、藍玉珍、朱怡紅三位姑娘立即異口同聲地說道:“要去我們一齊去!”


    二絕姥姥微笑說道:“看來其中又有了變化,我們大家就一齊去看看也好。但是,你們三位姑娘應當留在此地照料綠憶和這位王姑娘。看來她們神色好轉,清醒在即,應該有人仔細照料。宋幫主在此地費神照料一切,必無問題,其他的各位,不妨同去看個明白。”


    二絕姥姥和肖承遠小俠在前麵,舉步行雲流水,越過樹林,一直向山上奔去。後麵隨著各大門派的高手,緊跟而上。


    但是,剛一越過樹林,隻見嶗山五老一齊站在那裏,神情憤怒,而且還帶著一份意外失望,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在五老的前麵,跪著一位年輕的少女。臻首低垂,也是不作一聲。這位少女背影看在肖承遠眼前,異常熟悉,但是一時卻想不起究竟是何人。正是這時候,忽然聽到東方異長歎-


    聲,-擺手說道:“起來吧!這是天意,老夫也不怪你。”


    那少女慢慢地站了起來,肖小俠忽然想起一人,不覺脫口說道:“孫宛虹姑娘!”


    東方異冷然地抬起頭來,沉聲說道:“是的!她是孫宛虹,要不是她,你們此刻都已經身化飛灰,魂歸地府了。”


    大家一聽,都不覺脫口而出,輕輕地啊了一聲。


    東方異搖頭說道:“不必驚惶,現在你們已經是安全無恙了”。


    說著話,他慢慢地走到二絕姥姥和肖小俠的麵前站定,緩緩地說道:“肖小弟台!你不是有許多多疑問,要問我嗎?現在讓老夫慢慢地告訴你一件很少人知道的武林公案。這-段公案,就是你所想知道的一切。”


    東方異首先說道:“老夫究竟是誰?在場的各位,除了二絕姥姥,恐怕沒有人知道。不過如果說出老夫的外號,相信還有少數人知道,老夫便是數十年前,曾在武林中-現的乾坤老人。”


    此言一出,肖小俠大感意外,但是,立即也為之恍然,難怪他與孫宛虹熟悉,自然他熟知無極乾坤真經內容,可見他與無極門的人……


    乾坤老人東方異笑了一笑說道:“人往往在一念之間,會造成終身憾事,在一念之間,會闖下滔天大禍。數十年前,老夫以一念之動,生了與人爭勝的念頭,於是找到了那時候名聲極為響亮的無極門的無極散人,較量高低,結果留給老夫數十年來耿耿於心的一件恨事。”


    肖小俠連忙說道:“據在下所知,當年較量的結果,三天三夜不分高下,於是,二位合著無極乾坤真經,為武林的功力,又增加了一個新的境地。”


    乾坤老人歎道:“那是無極散人有意為我掩飾之詞,實則當時老夫輸了-招,我獨創的乾坤武功,是輸給了無極散人的,沒想到他寬宏大量地合著成元極乾坤真經,而且副本還讓我抄了一份。”


    肖小俠說道:“無極散人能夠如此,已經頗為難得。”


    乾坤老人點頭說道:“他是立意化解老夫心中失意之恨,可是,老夫卻是終生不忘這一招之辱,於是深入川境,將自己全部精力,鑽研無極乾坤真經。數十年如一日,老夫已經深得其中之昧,同時,這時候結識了阿修羅教的四位護法,他們在青海被各大門派圍剿之後,潛逃入川。失意人相遇,自然相投。於是我們一同研習武功,兼而研究毒器,使乾坤老人的武功,和阿修羅教的毒技,融而為一。數十年,為時不短,我們獲得成功,這才結伴來到嶗山,成為嶗山五老。”


    肖小俠一聽,這才恍然大悟,而旦也是感慨萬千,正如方才乾坤老人所說,一念之間,可以遺憾無窮。


    乾坤老人東方異又接著說道:“來到嶗山之後,我的想法曾經和肖小弟談過,我要將天下武林各大門派,一律收歸屬下,成立開天派,雖然這是我的野心,但是,主要用意,還是將所有武功在今後數十年之內,齊一招式,使武林之中不再有較量武功高下,而造成多少失意傷心之人。”說到此處,乾坤老人長歎一聲說道:“老夫自認武功已臻化境。但是,我心裏尚存有兩分顧慮,那便是近年來名震一時的肖小弟,和無極門極有可能傳下的無極乾坤真經的得主。以後的事,老夫不說,小弟台都已經身曆其境知道了,不知你尚有何問?”


    肖小俠正顏說道:“老前輩能夠懸岸勒馬,及時迴頭,是武林之幸。”


    乾坤老人淡淡地笑道:“那是孫宛虹一念之間的影響。你們方才所站的地方,安排有無數毒器,和巨大的火藥,隻要一舉手,任憑你們是銅鑄金剛,鐵澆羅漢,也要化為灰燼。但是,老夫所派的人,竟臨時變卦,將所有的引線裝置。全行毀去。”


    肖小俠叫道:“是孫宛虹姑娘?”


    乾坤老人點頭說道:“正是她,她是老夫在四川境內的故舊。而且有授藝之誼,正好在江陰相遇老大,約她前來嶗山。


    這等關係,尚有何說,可是,偏偏在緊要關頭,她將-切毀去。老夫在萬分失望意外之際,覺悟到這是天意,天意之難違,老夫這開天派,從此終止。老夫即刻遁隱深山,永不再問武林之事。“


    肖小俠拱手說道:“老前輩如此勇於迴頭,為武林後輩,留下典範。”


    二絕姥姥道:“東方異!你雖然及時迴頭,卻尚有-身罪孽未了,還不能如此抖手就去。”


    乾坤老人訝然說道:“開天派雖然荒誕,但是,尚無多深罪孽,姥姥奈何說此話?”


    二絕姥姥笑道:“老婆於已經打聽得很清楚,武林之中,惶惶不可終日,你偷襲少林掌門,傷害武當掌門,毀青龍幫,尋釁武林二老一神尼,殺無極門的逍遙生和無極仙子……夠了,就憑這些事,你不能一走了之。”


    乾坤老人愕然說道:“傷武當掌門,是武當派同門臥雲道人所求,殺無極逍遙生,是他與武當的一份宿仇,說起來與老夫應無關聯,即使派人尋找肖小弟台,和無極門的後代傳人,也是派人尋找而已,斷無其他事情。至於其他的事,老夫一概不知,姥姥難道要老夫服膺莫須有的罪名嗎?”


    二絕姥姥歎道:“東方異!你真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能見輿薪,像你這種情形,如何能自成一派,還要獨霸武林?肖承遠!你將這幾個月武林中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明與他聽聽。”


    肖小俠便將少林、武當、無極,乃至於括蒼山、九華山、君山、太湖之畔,一連串所發生的事,詳細敘述了一遍。


    這些話,幾乎都是武林秘聞,大家更是駭然而愕,大有不知所措之感。


    乾坤老人臉色難看已極,站在那裏半晌沒有講話,良久,他才迴頭說道:“老大!我沒有料到活骷髏怪熊琨竟有此大膽,藉機擾亂武林。”說著話,乾坤老人轉而向二絕姥姥和肖小俠說道:“不管此事究競是否為老夫所為,老夫既不加辯白,亦不辭卸責任,因此,我對此事定有-個交代。否則今日我縱然是覺悟天意難違,則於事又有何補?”說罷,雙手一拱,便轉身對剩下的嶗山四老揮手說道:“我們同去一趟青海,將這件事做一結束,迴來我們-同遁跡山林,了此一生,忘掉這-段荒唐事跡。”


    嶗山五老就如此同時拂袖身,疾如流星閃電,以極高的躡空輕功,閃掠而去。


    二絕姥姥含笑轉身,向身後武林各大門派高手說道:“嶗山五老此去青海,除阿修羅教的餘孽,必可真正-掃而盡。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的徹悟,自然可以根除禍患。武林至少可以相安無事十餘年。”二絕姥姥說到此處微微一頓,接道:“善惡到頭,報應分明,武功雖高如乾坤老人之輩,如果他不迴心向善,他也逃不了失敗滅亡的後果。各位能覺悟到這一點,不虛嶗山之行。”


    武林兩大禍患,原是同出一人之身,如今乾坤老人覺悟迴頭,各大門派高手相繼離去。


    少林元濟大師在臨行之時,合掌向肖小俠說道:“肖小俠神功蓋世,仗一柄玉扇,掃蕩群魔,造福武林,維護正道,老衲感激無涯。但不知肖小俠尚有何差遣,老衲自當效命。”


    肖小俠連稱不敢,拱手說道:“大師為團結武林而奔波,功德無量,晚輩當專程拜謁請益。”


    元濟大師合掌高喧佛號,率領少林達摩院一行高僧,匆匆離去。


    肖小俠這才向二絕姥姥一躬身,懇聲說道:“晚輩尚有一事,要懇請於老輩之前。”


    二絕姥姥笑道:“莫非是關於王秋綺、孫宛虹兩位姑娘的去處嗎?”


    肖小俠躬身說道:“尚望老前輩讓她們到南海小住,將來光大無極乾坤兩派。”


    二絕姥姥點點頭說道:“孩子:你目前將往何處?”


    肖承遠說道:“晚輩將與風姐姐她們一行同去拜見玉扇恩師,要請領自毀神劍之罪。”


    說罷,二絕姥姥帶領王秋綺,孫宛虹二位姑娘,依依告別分手,而玉扇神劍,在武林中所創造的輝煌事跡,也就告一段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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