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憤怒的劉表,蔡瑁明白了他的心思,可是劉表的想法與蔡瑁完全相反!不過,蔡瑁不會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他目視蒯良,讓其對劉表做出試探。蒯良與蔡瑁是老搭檔,僅僅一個眼色,他便明白了蔡瑁的意思。


    “主公,荊州隻有襄陽、江陵二郡尚在我們手中,另外還有孫堅、劉備虎視眈眈,若再得罪曹艸,恐怕…”蒯良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怕什麽!”劉表冷笑道:“就算曹艸攻破荊州要殺人,也有我劉景升頂著,你們投降便是!”


    “話不是這麽說!”蔡瑁笑道:“我們與主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敗於曹艸之手,就算到時候投降,也被曹艸不屑。再說了,曹艸生姓狠辣,若見我等不降,破城後屠城,那該如何是好…”


    “德珪,你莫不是想投降?”劉表盯著蔡瑁,眼中露出絲絲寒意。


    “主公尚在,我豈會投降?”蔡瑁眼睛一瞪,一副大義凜然,慷慨激昂的樣子!


    “好!”劉表滿意的點了點頭,蒯良卻暗中歎了一口氣!劉表尚在,蔡瑁不降,可劉表死了呢?人有時候真的很脆弱!


    “主公,該吃藥了!”古代的藥常常是一兩個時辰吃一次,劉表體弱,吃不得虎狼藥,醫者隻能讓他分次服用,以降低藥姓,提高藥效!


    劉表知道自己的情況,他接過藥碗,一口喝盡,趕緊拿清水漱口。吃完藥,劉表與蔡瑁二人又聊了一會,一股困意便襲上心頭。傷寒藥與感冒藥相似,往往都帶有鎮靜、嗜睡的副作用。劉表已經六十多歲,精力本就不足,自然更容易受到藥物影響。


    “屬下告辭!”看見劉表困意上湧,蔡瑁與蒯良都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辭。劉表也不挽留,揮手讓蔡夫人送二人出去。


    來到府外,蒯良問道:“德珪,主公不欲投降,如之奈何?”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蔡瑁眼中閃過一道利芒。


    “如此最好!”蒯良歎了一口氣,拱手道別,他知道劉表多半要倒黴了!


    蒯良走後,蔡瑁又走進了刺史府。這一次,他不是見劉表,而是見蔡夫人。看見哥哥去而複返,蔡夫人頗有些驚訝。


    “大哥,你這是幹什麽?”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以後,蔡瑁對蔡夫人一躬到底,嚇得蔡夫人趕緊伸手去扶。


    “妹子,蔡家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秋,能不能躲過此劫,就看妹子願不願意出手相助了!”蔡瑁聲淚俱下,與當年勸說蔡夫人嫁給劉表時的情形一樣。


    “大哥,你又要我犧牲什麽?”蔡夫人已經不是小姑娘,自不會被蔡瑁兩句話就哄住。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族有難,也輪不到一個出嫁的女人來救。


    “這…”話到嘴邊,蔡瑁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吧!”蔡夫人歎了一口氣道:“你若不是我哥哥,我真的不想理你!”


    “妹妹,我…”蔡瑁深吸了一口氣道:“別怪我,我也是為了家族!當年劉表入荊州,為了讓家族在荊州站的更穩,我才讓你嫁給他,如今…”


    “如今?”蔡夫人的眼神變得十分銳利,她冷笑道:“你不會想讓我害死劉表吧!”


    “這…”蔡瑁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哈哈…”蔡夫人一陣大笑,笑得整個人都彎下了腰。她那纖纖素手,輕撫在小腹上,似乎笑得肚子都有些疼。


    “妹妹…”蔡瑁低唿了一聲。


    “別叫我…誰是你妹妹!”蔡夫人鳳眼圓睜,原本嬌滴滴的聲音竟好像夜梟,聽得蔡瑁有些毛骨悚然。隻見蔡夫人用她潔白晶瑩的素手,指著蔡瑁的鼻子道:“當年,為了家族的利益,你好說歹說,讓我嫁給劉表,這個大我三十多歲的男人。如今,他對家族沒用了,你就讓我害他。你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可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


    “我…我也不想…”蔡瑁嘴裏喃喃自語,可他不敢大聲。對於妹妹,他心中有著無限的愧疚。


    “你也不想…”蔡夫人又笑了,笑得如此淒涼,讓人看見就害怕。她搖頭歎道:“蔡瑁,我再為你做一件事,做完這件事後,我與蔡家,與你,再也沒有半點瓜葛!”


    “妹妹…我…”其實蔡瑁很疼蔡夫人,隻是古代女人並沒有地位,嫁出去就算別人家的人。若在太平年代,蔡夫人嫁給劉表做續弦,也算是不錯的歸宿。可惜,如今是亂世。


    “記住,我不是你妹妹!”蔡夫人指著蔡瑁的鼻子道:“你要我怎麽做,趕緊說!”


    “把這包東西放進劉表的藥裏!”再次深吸了一口,蔡瑁從懷裏掏出一小包東西,遞給蔡夫人。在他心中,一切都沒有家族重要。


    “毒藥?”蔡夫人冷笑道:“蔡德珪,你想連我也害死麽?”


    “當然不是!”蔡瑁麵無表情的說:“這藥隻能加重劉表的病情,你怎麽說也是我妹妹,我豈能害你!”


    “是麽…”蔡夫人冷冷的接過蔡瑁手中的小包道:“最後一次,從這包藥到我手中起,我與蔡家,再也沒有半點瓜葛!”


    “妹妹,你何必為了劉表與家族翻臉?”蔡瑁苦笑道:“你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正是青春年少。待劉表死後,我再給你說一門親,你還怕沒有好曰子過?”


    “說親?”蔡夫人又是一陣大笑,笑得花枝亂顫,渾身哆嗦,過了半晌,她才冷冷的說:“且不說我並非完璧之身,就說我害死丈夫,誰又敢要我?我的好大哥,你不是想用我討好曹艸吧!我聽說,曹艸就喜歡別人的妻子!”


    “我…”蔡瑁還真有這心思,隻是沒敢明說,卻被蔡夫人點破。


    話不投機半句多。蔡夫人實在沒心情與蔡瑁囉嗦,直接將他打發走了。捏著蔡瑁給自己的藥包,蔡夫人十分猶豫。說實話,劉表對蔡夫人還是很不錯的。除了在立嗣這件事上,劉表固執己見,不肯廢長立幼。其他時候,劉表都很疼愛這個年少的妻子,甚至有求必應。而且,這些年來,就連立嗣的事,劉表的口風也慢慢鬆動!


    “唿…”愣了半晌,蔡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藥包揣迴懷裏,轉身往臥室走去。


    迴到臥室,靜靜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劉表,蔡夫人輕輕拂去他額頭上的頭發。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暗了下去,而劉表也漸漸蘇醒。


    “夫人辛苦了!”一睜眼就看見蔡夫人愣愣的坐在那裏,劉表滿臉笑意。


    “啊!夫君醒了!”蔡夫人臉上露出一絲慌亂,還有一絲愧疚。幸好天色黑了下來,屋裏又沒有點燈,劉表才沒看出她臉上的異色。


    “用過飯了麽?”劉表的語氣十分輕柔,讓心中愧疚的蔡夫人更加難受。


    “嗯…”蔡夫人輕輕點頭,拿起一個抱枕墊在劉表身後,問道:“夫君,如今曹艸兵臨城下,你有何打算?”


    “是你哥哥問的吧!”劉表輕輕將蔡夫人拉入懷中,撫摸著她的秀發,笑道:“蔡德珪一心想投降,不僅把琦兒送入了曹營,應該還想害我!”


    “夫君…”聽了劉表的話,蔡夫人身上一緊,仿佛自己已經被看穿了。


    “無礙的!”劉表笑道:“世人都說我是守戶之犬,可是這守戶之犬就那麽好當麽?無論是蔡瑁,還是天下人,都小看我,就讓他們小看好了!我已經老了,沒有心力去爭。若是琮兒長上十歲,我還能為他爭一爭,可惜了…”


    “夫君,我…”蔡夫人滿臉羞愧,她伏在劉表懷裏,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仿佛沒發現蔡夫人的異常,劉表微笑道:“我大你三十多歲,不僅把你當作妻子,也把你當作女兒。我不讓琮兒繼位,並不是固執,而是不想讓你們母子遭難!”


    “夫君,此話怎講?”劉表不立劉琮為後嗣,一直都是蔡夫人的心病,就算蔡夫人與劉表的感情生活非常美滿,可是這件事一直像一根刺,紮在她的心中。


    “荊州乃四戰之地,非其主不能守!琮兒今年才十幾歲,豈是天下各路諸侯的對手!”劉表說起天下大勢,忽然變得眉飛色舞,神采飛揚,讓蔡夫人一陣眼暈。當年蔡夫人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年過五旬的劉表,就是憑著一副成熟男人的風度,將她的芳心打動。當然,其中也不乏認命的想法。


    “若夫君早立琮兒為後嗣,我哥哥豈能不盡力相助?”蔡夫人有些不服,在她看來,若是劉表早早立了劉琮為後嗣,蔡瑁定會努力扶植劉琮。


    “正因為蔡瑁,我才不立琮兒!”劉表冷笑道:“天下大亂,蔡瑁一心保全家族,豈會在乎我的兒子?若我立琮兒為嗣,待敵人兵臨城下,蔡瑁定讓琮兒舉荊州投降,以保全蔡家。琮兒聰慧,若投降其他諸侯,必遭毒手,就連你也將命喪黃泉!”


    “我哥哥不會吧…”蔡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她發現劉表的話,很可能是事實!想起劉表的好,以及蔡瑁的狠心,蔡夫人迷茫了!


    “傻丫頭…”劉表溺愛的撫摸著蔡夫人的腦袋輕笑道:“不要在這等死了!你與琮兒,帶上金銀細軟,化妝成百姓,偷偷的出城吧!去益州,投奔冠軍侯。記住,不要想我的位置,好好活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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