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震飛蒙麵人,突然向上縱起八尺,半空中一折,雙掌連環向下拍出四掌。


    下麵是兩個一色裝扮的蒙麵人,兩支冷森森的長劍全皆落空,掌勁已到,兩人隻覺一般無聲無息的巨大潛力一湧而到至,後一軟長劍墜地,人也噴出兩口鮮血,蹬蹬蹬退出七八丈外,險些兒坐倒。


    文俊剛要以“蒼鷹博兔”身法撲擊,隻見黑影晃動,四名黑衣蒙麵人,縱出圍牆隱沒在房屋陰影裏了。


    耳中聽到一個低沉急促的喉音說:“風緊扯活!大哥和叁哥不知被何人摘牛瓢兒,別和這小子纏夾。”風聲颯然,聲音漸遠。


    文俊見受傷的蒙麵人全被救走,怎肯幹休?空中以“蒼鷹迴雲”身法折轉身形,向聲音逝去處追去。


    他們都走了,石階下現出兩位綠色嬌小的身形,,後麵是一位白發婆婆,支著一根黑漆拐杖。


    綠影之一嬌笑道:“那小子多管閑事,讓他們溜掉五個,真掃興。


    另一翠影走下青石道,拾走兩把長劍,折牙簽似的將劍折成十來截,一麵說:“姐姐,你斃了他們四名之名,不是傷天和麽?”


    “好妹妹,一路上你老是婆婆媽媽,不怕人譏笑我婦人之仁才怪呢!這些賊子,萬死不足以蔽其事,你還假慈悲什麽?”


    “姐姐,你怎麽學那小子罵起人來了?”翠影將碎劍捏泥團似的捏成一團,一麵笑著走上石階。


    綠影說:“那小子也壞得可以,他整治何五爺手下得可狠哩!”說完低頭一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一直沉默著的白發婆婆突然慈愛地說:“夜已深,兩位姑娘可以安歇了。”


    “是的,姥姥。好妹妹,你的功力還差,給我。”接過翠影遞過來的兩個鐵團,突一揚手,一陣白霧散飛在花圃中,鐵團已不知去向。


    文俊追蹤聲源,快如電閃,轉瞬即出了鎮西,隻見前麵百十丈處有四個黑影,沿官道流星似的往下走,似乎背上都背了人,他目力奇佳,已認出就是剛才走的四個蒙麵人,腳下一緊,展開絕頂輕功急起直追,不到叁裏,便將眾人追了個首尾相隨。


    眼見可以追及麵前卻出現一座黑黝黝的密林,蒙麵人突然兩下裏一分,隱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文俊藝高大膽大,盯住最後一個黑衣人逼蹤仆人,他要抓住一個活口追問閻王穀的一切動靜。


    眼前一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他的目力奇銳,黑暗中可以明察秋毫,看那黑影向左一逃,突然右後方飛來叁點寒星,無聲無息地射上他背上“靈台”“脊心”“玉忱”叁大要穴。


    他冷哼一聲,身形向下沉,手中捏著一粒黑棋子脫手飛出向寒星飛起處打去,五丈外響起一聲悶響,他理也不理,仍向先前蒙麵人隱沒處追去。


    林興草密,他撲近人影閃入處,那人已經蹤跡全無,他凝神諦聽,發覺右側十餘丈草木籟籟微響,他想也未想,騰身便追。


    追了百十丈,發覺音響全夫,眼前略亮,原來立身處是林中一塊空地,茂密的茅草綠油油地在輕輕顫動。突然。他打一冷戰,丹田中湧起一股寒意直透頂門。


    對麵五丈林邊,聳著一個奇高碩大的身影,一身長袍及地,兩手左右平伸,各抓住兩個蒙麵人的天靈蓋騰空而起,滿頭灰發散披著,臉上瘦骨鱗峋,露出一口雪白而參差不齊的兩排利齒,一雙綠光閃閃的大眼,正盯著文俊凝視。


    文俊不知他是人是鬼,心中大駭,但他在洪荒野壑中生長,膽生超人,略一定神,便心中略舒,屹立如山,看怪物如何對付自己。


    那怪物見文俊昂然不懼,似乎有點意外,兩手一鬆,兩個蒙麵人萎地如泥,他背著手,向文俊緩緩走來,便:步幾達止尺,所以看似緩慢,其實奇快。


    文俊情不自禁用手按在天殘劍靶上,緩緩後退低聲說:“你是人是鬼?”


    怪物一無表情,續向前走。


    “站住!你到底是人是鬼?”文俊高聲曆喝。


    怪物似乎被他的豪氣所懾,果然站住了,但仍沒作聲。


    “你要不答話,休怪我無禮。”


    “嗬嗬可……”聲如夜貓子曝叫,令人毛發直豎。


    “別裝神弄鬼,我知道你是人,官道之旁,你不怕世駭俗嗎?”


    “嗬嗬……”


    “不許笑!”文俊隻覺那淒曆笑聲令人心血翻騰,所以一麵運功相抗,一麵出聲喝止。


    “娃娃,你怎知道我是人?”怪物的聲音冷似冰霜。


    “雙腳落地,衣尾擦草有聲,怎麽不是人?”


    話未完,隻見怪物冉冉離地,像一陣輕煙,在茅草頂端一晃,快得連黑影也難分辯,在空地裏繞林邊轉了一圈仍迴到原地,停在草梢上,淒曆地說:“這該是鬼了吧?”


    文俊心中大駭,暗說:“這有點象傳說中的“幽靈魅影”,乃“淩空凝氣”絕傳神功中的旁支,這怪物怎有這般絕傳功力?這種功力絕傳了叁百年了呢。這不可能的。”卻衝口而出說:“沒有什麽了不起,這就武林中絕傳已久的“幽靈魅影。”


    “呸!娃娃你猜錯了,這是“九幽魅影”。人神鬼是叁而一,有些人連鬼都不如,卑鄙下流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不相信嗎?”


    聲落,在草梢上向文俊緩緩追去,相距丈外,一股刺骨寒風挾令人窒息的勁道已先期而至。


    文俊黯然失色,他自飲玉漿後,已不畏寒暑,但這陰寒之力似乎有透肌而入的奇氣作用,忙摒息納氣運功相抗,一步步向林邊退去。


    剛抵林邊,突見怪物舉手一揚,大袖中伸也一,隻鳥爪也似的右手,灰白色的指甲長約近尺,向文俊頭頂一招說:“給我下來!”


    一陣樹葉似雨飛灑,一團綠影飛跌而下,向文俊頭頂撞到。文俊驟不及防,但他已看清那綠色的裙,鼻端也嗅人一絲幽香,雙手一攻,挫腰仰身,將綠影抱個正著。他隻覺心中一震,凜然縮手,正待放下,怪人已經撲到,不由躲,象著人逃入林中。


    原來綠影是麵向下跌落的,他的右手臂恰好抱住上身,不偏不倚抵在一對富有彈性的肉團上,鼻中幽香更濃,不用說,準是個女子無疑。身一震,慌不迭便欲放手,但怪人一撲來,他不得不搶著人逃命。


    怪人身材高大,輕功雖入化境,但卻無法將文俊擒住。文俊鬼靈精,他知道往有林深葉茂之處方可逃生,矮著身軀,專揀林密處逃,象隻受驚的老鼠。


    好不容易鑽入一處狹小的密林,已經聽不到怪人唿嘯聲,方喘過一口氣,將人放下。林中伸手不見五指,但他仍可看到一雙深潭也似的雙目。


    他正在手足無措,不知怎樣救人,他可不能在這女子身上找傷痕呀!忽聽女子輕輕喘息知道並無致命的傷勢,心中大喜,又聽那女子附耳低聲說:“那怪物距離遠,下手也不重。


    請替我解開肩井和曲泉,這怪物下手奇準,要不是倉促間頭低得快,眉心不可幸兔。”


    文俊更為駭然,怪物相距五丈,居然可發出五縷指風將人製住,普天之下的打不出第二人有些能耐,一麵想,一麵默運神功凝於掌心,輕輕向他肩井穴上按去。


    為救人要緊,他已不顧嫌疑,曲泉穴在膝股上內側,這地方男人不能動手,他自侍功力已有相當火侯,隔著衫裙每一穴道連拍帶吸擊出四掌,可是穴道仍不能解開。


    遠處草木紛飛,怪人展開一雙鐵袖,把林木擊得七零八落,逐漸移近。文俊滿頭大汗,運足先天真氣,每一穴連攻八掌,穴道向上一升,仍未能全部解開讓血脈暢行,怪物已經愈來愈近,文俊滿臉愧色,嚎喘他說:“在下無能,未能一舉將穴道解開。姑娘請忍耐,在下先將這怪物引開。


    “小心了,那怪物的輕功和內力不錯,千萬別和他正麵衝突,或者砸按硬拚。”綠衣女低聲叮嚀。


    “在下理會得。”晃身如飛而去。


    綠衣女微唱一聲,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麵目和表情,也許她在為文俊擔心歎息!


    文俊逃出老遠,方故意撞到一株小樹,不管東南西北,撤腿便跑。身後高大黑影,鬼魅似的跟蹤便追。


    “嗬嗬嗬,娃娃,你跑不了的嗬嗬……”一響聲已響至身後,文俊心中大駭,猛的騰身而起直下林梢,以“怒隼投林”身法逐次飛躍。


    剛起落叁五次,已經遠出叁五十丈外,突感身後勁風壓力,一股無力抗拒的力道,將他直送出五丈外,氣血一陣翻騰,身不由主向下墜去。


    人一落地,猛吸一口氣,一聲劍嘯,天殘劍霍然出鞘,橫飄一丈,方突然迴身。一劍在手,靈合空明,凝神靜氣莊嚴地捧劍肅立,等待怪物撲到。


    “嗬嗬,真是有緣,又迴到這兒了,嗬嗬!”


    追逃半天,竟然又迴到原地,就是剛才那初次見麵的林中空地,文俊暗暗叫苦。


    “娃娃,你這心決合一之態,深得劍道叁道,可惜,你活不了多久,凡是侵犯我這孤鬼的人,另想活命!念你剛才受我一記‘九幽陰風’仍能不死,留你半條性命算了。”


    “惡鬼,你休得血口噴人,姓梅的與你無冤無仇,侵犯你幹嗎?要命簡單之至,小爺索性把一條性命給你,得了小爺手中劍,這條性命算是你的啦!”


    “什麽?怪物愕然,用手向那兩具蒙麵屍體一指,又說:“你不是他們的同伴麽?”


    “誰說的?他們是什麽江口五霸的人,在望江樓要劫擄良家婦女,被我路見不平趕跑,正要取他們的狗命呢!”


    “嗬嗬!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呸!大丈夫豈能信口顛倒黑白?你不信也就算了,要命你就來拿吧?”


    “嗬嗬!娃娃你的骨頭做得可愛,倒有點像是真的。那兩個該死的東西經過老夫身旁,突然在我身後紮了兩劍,天下竟有這種無故出手殺人的人,比我黑屍魔餘昌更狠辣更毫無人性。好吧看你那十分自負的神色,大概還有半點真才實學,待老屍魔逗你玩玩。”


    聲落,隻一閃,魔鬼似的向文俊撲去,大袖中五抓齊出。文俊隻覺無數巨大的爪子,並未帶絲毫風聲劈麵抓到,一聲長嘯,一招“飛星逐月”點出,這是龍形十二劍最迅捷的一招,無數秀影向下暴射去。


    他隻覺眼一花,不想人影俱無,他想也不想,一招“四龍引夙”迴身便點。


    “嗬嗬!你怎麽向後轉呀?劍術夠玄,可惜功力差勁,隻能發出叁成威辦,還得好好的用功呢!”


    文俊大怒,急收劍轉臉一一看,黑屍魔不是活生生站在原地不動麽?黑屍魔對他一咧嘴,唬人說:“你這劍術足可自傲,我黑屍魔如果不注內力,你可以支持十招,你還不配用這套劍術。小心了,看我一招之內擒你。”


    身形一晃,欺身便搶。文俊不服氣,大吼一聲,刺出一招“七星聯珠”。如果不是黑屍魔這一劍就可以震開對方的兵刃,由關至尾共有七個窟窿。


    他一劍刺出,突然劍氣一斂,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流直撲頭麵,要抗拒渾身無力,身軀動彈不得,隻覺被那黑色大袖挾得喘不過氣來,耳中風聲唿唿,還有那細如蚊的聲音在耳中響起。


    “嗬嗬!你這小子大出我黑屍魔意料之外,好!好!真好!你小子別慌,有你的好處。”


    耳中風聲依舊,他想掙紮,可是渾身象是掉在雲霧裏,毫無著力之處,也無法用力,大袖遮住了頭麵,任何東西也看不見。


    半盞茶時分,風聲倏止,壓力一鬆,下身坐在冷冰冰的古地下,耳聽黑屍魔那怪鳥一般的聲音說:“嗬嗬!娃娃,你先動氣調息。暮地裏綠光一閃,一團碧綠的火焰在壁間燃起,陰森森的光波照得四周一片慘綠,他才看清自己正處一座破敗的小社廟裏,神象折頭斷足慘不忍睹,斷瓦頹垣,滿目慘涼,蛛網塵封,獸洪滿地,自己所處正是社壇前的方墊上。


    角上端坐著黑屍魔,在殘綠的光影下,顯得活象一具行屍,可怖已極。他正撫著天殘劍,目光在文俊臉上轉個不停。


    久久,他裂嘴一笑說:“你不相信我是鬼就算不是鬼吧!我叫餘昌,黑屍魔的綽號是我自己取的,知道我這怪物的人少之又少,因為我極少在江湖走動,大白天又不敢露麵駭世極俗。”


    文俊睜開雙目,注視著他,聽他說,臉上毫無懼容。


    “一甲子以來,我就在深山大澤中逍遙,想不到在這兒,竟然遇到你這膽識超人根甚深厚的娃娃。告訴我,你師父是誰?能調教出你這樣的人才,他算是盡了心了。不,不必說,說了我也弄不清是誰?”


    文俊心說:“這怪物真怪,怎麽長得這樣嚇人?”


    “你這把劍是無極之寶,可以驅除寒毒,也可克純陽真氣。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你可要小心謹慎。


    將劍遞給文俊,又說:“我看你資質甚佳,從今天起你隨我一年,我可傳你一身超人絕藝的。來,快行拜師之禮。”


    文俊冷冷的說:“我可沒那麽多閑功夫,學你的鬼怪邪道,對不起,你死了這條心吧,一切免談。”


    黑屍魔怒叫:“呸,你敢拒絕我?我黑屍魔說話斬釘截鐵,言出必行,你要是不肯的話,哼!不肯也得肯。”


    “別吹大氣,剛才你要我說出師父的名諱,後來又不許再說,你這斬釘截鐵言出必行等於廢話。”


    “嗬嗬!你竟敢挑起我的毛病來了,這還了得,不管,你非得拜我為師為可!”


    “豈有此理!我說話也是斬釘截鐵,說不拜就是不拜。”


    “你敢!”


    “怎麽不敢?凡事不可強求,豈有強人拜師之理?怪事!”


    黑屍魔手一張。便張文俊吸起,按在地下說:“怪事多著呢?隻怪你娃娃少見。你再說不拜試試?”


    “不拜!不拜!不拜!一千個不拜!”


    他做骨天生,沒有人可以用武力追得他低頭,因而說得上釘截鐵,毫無迴旋餘地。聲落,黑屍魔突然眼中綠光暴閃,按在文俊背心上的那隻大爪,突溢出一道寒流,由靈台穴源源注入。


    文俊隻覺如涉身冰窟,渾身奇經百脈似已被凍僵。不止此也,體內一肌一膚全皆似絲絲爆裂了,疼痛難耐,幾欲痛死。想掙紮,卻渾身無力。


    又聽黑屍魔說:“嗬嗬,在我這‘冥六搜氣,奇功之下,普天下沒有一個人敢說不字。”


    “不!不!一萬……萬……個……不!”說完,暈了過黑屍魔臉上掠過一絲奇光、伸出另一手將文俊一掌拍醒。文俊知覺一複,鋼牙咬得格支格支直響,忍關著徹骨奇痛,仍然不作聲,片刻,又暈了過去,半響又被屍魔拍醒,聽他說:“娃娃,你硬到什麽時候?等會兒都有,陰火鍛肌的滋味,先從骨肌開始,一分一厘燒毀,最後化成灰燼。


    文俊感到冰陷逐漸消失,渾身肌骨發出“滋滋”之聲,痛人心脾,實難忍受,但他拚著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大丈夫,生……而……何……幸,死而何懼?你算是……枉費……


    心機。挫骨……揚灰,何足……道哉?”


    “嗬嗬,你這娃娃好不識抬舉,我可以使你獨步武林,可以教你九幽鬼錄中的蓋世奇功,你竟然一口拒絕,別人叩破腦袋,也休想我破格收錄呢?你真是不願嗎?”


    “小爺說一不二,你閉上鳥嘴,不然休怪小爺罵你!”


    “哼!你試罵罵看?”


    “老怪物,老屍魔,你這卑劣……”


    “住口!給我滾!”黑屍魔抓起他扔出門外。


    文俊感至栓身痛苦全無,站穩身形試運真氣導納,隻覺丹田一股熱流向上一湧,力道奇猛,比往昔大大不同。


    他無暇追究原因,冷冷的對黑屍魔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無冤無仇,談不上什麽恩怨,今後咱們,誰也不管誰,再見!”扭頭大踏步走了。


    不到十步,眼前黑影一晃,迎麵站著巨大的黑屍魔,綠芒閃爍的雙目盯住文俊不放。


    “你想怎麽?姓梅的雖不是瞄難必報的小人,但你要切此無禮,姓梅的日後定會誓報此仇。要是你夠聰明,最好早些把小爺毀了。”說完,劍影一閃,天殘劍再次出鞘。


    “嗬嗬!娃娃,黑屍魔瘋狂寄傲天下,第一次賞識你這頑強高傲的娃兒。算啦!看來我黑屍魔福緣不夠,合該不能為人師表。我也用陰火鍛肌的奇功替你清除奇經百脈中的一切障礙,不消半年,保證你可以自己打通生死玄關。


    文俊劍眉一揚,正想迴答,黑屍魔搖手止住他說:“娃娃,別不願意。我黑屍魔六十年前著實是心狠手辣,卻非邪魔外道吧?你可大錯特錯啦,這就是淩空凝氣的基本功夫。不管你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我屍魔就是要交你這個高做而外內熱的朋友。走!我到山上將心訣凝氣的功夫傳你,半年以後保證可以練成淩空凝氣的絕藝。你那兩個陰人同伴來了,我黑屍魔不喜和女娃娃打交道。快走!”聲一落,文俊隻覺一股雄渾的力道自己的身軀帶起,要抗拒根本不可能,眨眼之間兩人同時隱沒在夜色茫茫裏。


    片刻,兩條翠影如流光迅電似一掠而到,眨眼之間消失在左右木荒林間,好快!隻留下一陣芝蘭的芳香,在空間裏漸漸消失。


    翌立淩晨,月洞出現出一個嬌美少女,一身翡翠衫裙,美得叫人目眩。她蓮步生花走下青石古道,眉鎖春山,秀臉上默默含愁,向中院文俊所住廂房一瞥黯然傷神的目光,接著是一聲動人心弦的歎息。


    店夥計剛跨進中院,少女暮然警覺。對店夥計說:“請大叔備馬,我家小姐即須起程。”


    “小的理會得,這就準備。”店夥計自去了。


    少女再向少俊的住處幽幽一香,輕搖了頭,緩步轉迴洞門,低首輕輕的歎息道:


    “他……他定然被怪物害死,不會迴來了,這都是為了我啊!我……我會永遠懷念你的……


    盡管你我仍是陌生人。”


    天色大明,叁匹駿馬緩緩出了鎮西,領先的一”位是美如天仙的少女,一身墨綠衫裙,側身安坐雕鞍,美目流盼,笑意盎然,象一朵薔蔽初放。


    中間原先喚店夥備馬的綠裳少女,她已換了一身黛綠色緊身勁裝,綠綢中裹住一頭青絲,她黛眉深鎖,簾前一少女相距半乘,悶悶不樂低首放轡而行。


    最後是一位白發姿姿,一身灰布襖褲,脅下夾著一條烏光閃閃的拐杖,神色異常祥和,緊隨在少女身後。


    看看到了一座密林前;前一少女用翠袖向林中一指,迴眸向身後少女微笑道:“妹妹,你真的在這座古林中發現那怪物麽?”


    “是啊,姐姐。”妹妹心事重重的答。


    “你是說怪物在五丈外向你突襲,五道奇冷指風擊中你四肢穴道?”姐姐又問。


    “是的,姐姐和姥姥到江口找五霸的巢穴,我卻追蹤那些黑影入林,想不到恰好遇上那少年和那怪物動手。那時我真的嚇了一跳,不知怪物是人是鬼,想不到他竟乘我一怔之間,出其不意地點了我的穴道。那怪物是人,功力不在姐姐之下呢?他以真氣傷人於五丈外,普天之下找不出幾個哪!”


    “那麽你又是怎麽脫身的?昨晚夜之深,無暇詳說。此刻可以說給姐姐聽聽成麽?”


    妹妹臉泛朝霞,歎聲道:“怪物手法詭譎,功力奇佳,我竟然無法用真氣自解,那少年也不成,最後還是他用先天真氣硬將穴道吸開,那時怪物已到左近,他來不及等我複原,現身將怪物引開,直至姐姐趕到,我也用真氣將半開的穴道複原。以後的事不用說了,反正他真失了蹤跡,這將是小妹心靈上永遠無法安穩的事啊!”


    “你知道那少年,真就是昨晚上懲罰姓何的小醜的同是一個人麽?”


    “沒錯,他那雄壯的身材,和那高做冷漠的神態,最容易辨認,小妹絕不會看走眼。”


    “我們大白天方起程,卻不見那少年外出,大概他真的被怪物所害了。妹妹,他管我們的閉事,是不是對我們心懷不軌呢?不然怎肯冒險出頭了我看也不是個正人君子,哼,活該他倒黴。”


    “姐姐,小妹倒有句話說,休怪小妹直言。自從師父打發姥姥伴我們下山,要找那禿頂的身後傳人。叁月來,姐姐你未免作得過火些,連昨天算了,共有二百六十名醜類喪身在你和姥姥的‘玄天神罡,之下,多殘酷的事實啊!”


    “妹妹,你說我不應該麽?”姐姐不悅地問到。


    “不,妹妹不敢!你我雖非親骨肉,但十年師門相聚,情愈骨肉,義氣同胞,直言規勸無非出於至誠,當可諒我。”


    “你說,那些下流醜類那個不當死?”


    “固然他們罪有應得,但俗話說一多殺有傷天和,我想何不各施懲戒,讓他們有個自親的機會,豈不似沾染血腥,斬盡殺絕呢?”


    “隻要你說不出他們可以免死之道,對不起,我可不留餘地,非趕盡殺絕不可!想想看,假如你我手無縛雞之力,敢說下場之慘,比在十八層地獄更有過這而無不及。妹妹,姐姐不象你那樣心軟麵慈,總有那麽一天,你會吃虧的。”


    淡淡一笑策馬緩緩前行。


    密林未盡,身後微風凜然,嘻笑之聲大起,愈來愈近。六個渾身勁裝的猙獰大漢如飛而來,一麵展開輕功路,一麵嘻笑不止,可見他們的功力硬是了得,不用凝神運氣,已有八成以上的火候了。


    六個人魚貫行程,速度甚快,狂風似的掠過叁匹馬,最後兩名突然停止說話,噴了一聲:最後那人叫道:“哥們,等一等!”他首先站住了。


    六人全皆止步,最先那大漢一轉頭,暮地臉上變色,猛然大喝道:“叁弟,你想死?.決走!快走!”


    “怕什麽?大哥……”


    “快走,你不願活我可不願奉陪!”說完,再不打話倉皇而去,速度奇快,叁弟和其餘九人看了大哥的泛灰臉色和性急的神態。全部心中一動,貪婪地盯了兩姑娘幾眼。方咽了幾口吐沫,跟著走了。


    叁弟匆匆追上大哥,困惑地問,“你是什麽意思,放著兩朵鮮花……”


    “往口!”大哥頭也不迴地喝道:“你這色鬼總有一天會遇上煞星,你知道那是誰?憑你這長相德性,還敢討野火?”


    另一個問:“大哥你知道你們?”


    “你也算白活了半輩子,在江湖中,以綠衣美豔出名的是誰?你也該打聽打聽。”


    “啊!你是說綠飛鴻卜雁,閻王令的寶貝千金!”


    “哼,不是她是誰?一點不假。”


    “她兩姐妹一紅一綠,這一隻雌兒全身綠不是他們哩。”


    另一個自作聰明他說。


    “那你自己去找快話罷,我不奉陪,這幾天為了江湖醫生的一瓶紫露續命丹,武林人物出動了不少,曾有人親見那騷狐狸在這條路上出沒,你不怕別人割腦袋,隻管請便。”說完,如飛而上。其餘的人伸出伸舌頭,隨著走了。


    等他們遠出百十丈,夙姑娘冷冷他說:“生有時死有地,他們命不該絕!”


    聲落,身後又響起迅急的足音,又趕來一批勁裝大漢,走得甚是匆忙。


    等他們經過兩位姑娘身旁時,全都轉頭長歎一聲:“咦!好美!”那神態令人厭惡之至。


    但怪得是他們全都是先是喜形於色,隨後又全都變色而走,兩位姑娘可就有點莫名其妙。


    一連過了五批人馬,情形全部相同。


    過了密林,走了十餘裏,這一帶全是一些起伏的丘陵。地,官道向一座崗陵上爬升。


    一老二少,不伯太陽曬焦了她們羊脂白玉似的肌膚。悠然細話著緩緩策馬上崗,妹妹緊索著的雙眉仍未開朗。


    募地身後兩裏地傳來龍吟似的嗓音,高低抑揚頓挫,動人心魄,音浪清晰的傳來!“大江東去,浪濤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叁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聲調挫鉻,如裂金石,可見這人定是意氣飛揚,豪情奔放,胸襟也定然有超人之處。


    夙姑娘似是心中一動,輕輕著頭身向山下看去,妹妹也突然迴頭,訝然反顧。


    半裏後草木掩映,官道婉蜒,在草木中若隱若現,兩裏外大踏步走出一個青衣人,身材修偉,背著小包裹,手持一根小竹竿,正意氣飛揚的走上崗來。由於草木掩映,似乎時隱時沒,設法看清他的臉貌。


    夙姑娘說:“這人中氣充沛,聲調挫常,響澈行雲。定是位內家高手。”


    妹妹忿開主題說:“當今承平日久,世人都喜歡靡豔之音,油腔滑調惡調豔詞的風格大行其道,見溺於花搏前而不能自撥,這人竟然高唱大江東去,的確是別有情調。”


    原來這詞是蘇拭的“赤壁懷古”,詞名是“念奴嬌”。因為這首詞有“大江東去”和“一樽還酪江月”之句,所以,“念奴嬌”也被稱之為“大江東”和“酪江月”。


    “人,尤其是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軟骨頭怪賤氣,你不要聽他嘴裏說得冠勉堂皇,其實,還不是一丘之貉?”


    “姐姐,你怎麽這樣激動啊!”


    夙姑娘櫻口微撇,不悄他說:“偏激?你在這叁月江湖遊蕩中,發現過一個正人君子沒有?”


    “姐姐,你不要以一些輕薄少年來概括全部呀!”


    “不能算不了,要不信我可以向你再次證明。你不為這人喝大江東,金玉之聲響澈行雲,定是不俗之輩麽?”


    “小妹認為如此。”


    好,自等他到了近旁,如果他盡然不象剛才那五六批鼠輩一般,迴身對你露出那令人惡心的醜惡神態。姐姐我就算輸了,你是對的。


    “也許小妹不會輸。”


    “但願如此”迴頭又對老太婆笑道:“姥姥,假使這人也無異於常人之處,就請你老人家打發他上路。”


    老太婆木然答道:“姑娘,老身定遵所囑。”


    “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人生如夢,一搏還酚江月。”聲波愈來愈近,抑揚頓挫,宛若流水下灘,九天鈞樂徐奏。隻聽得姐妹倆暗自先頭,老太婆祥和的慈臉上也泛了安詳的微笑。


    姐妹倆放轡緩和看看到了崗頂。不久,身後履聲漸近,相距約有半裏遠近,已經聽不見歌聲了。


    妹妹情自禁加眸流盼,突然脫口說道:“咦!是他:他沒有死!”


    夙姑娘說:“你是說,昨夜被怪物所害的小子就是他”


    “不錯,正是他。”


    “晤,有點象,昨夜距離過遠,他又躲在廊下暗影中發射暗器,麵容無法著清,但身材和衣著倒是很象。”


    兩女看到那人將到身後,坐騎更緩,有意無意的略一迴首,不禁暗暗稱奇。尤其是妹妹,芳心忐忑,又興奮卻又焦急,又覺粉臉上一陣熱,情不自禁垂下了粉頸,卻又愉偷瞥了他一眼,大概是她想起了昨夜被怪人一擊即中,投懷送抱的情景吧!


    夙姑娘雖無表情,但秀麵上那一絲冷熬已經消失,她那令人高深莫測和微笑,已經可以明顯地現出來,她內在的殘暴之氣已經慢慢的消失了,剩下的僅僅是善意的微笑了。


    這高歌一路的小夥子,正是被黑屍魔帶走的梅文俊。他被黑屍魔帶到後山,傳了他淩空凝氣的絕世奇功“九幽鬼魅影”。


    這是最上乘的內心功法,黑屍魔取了一個恐怖的名稱,真夠怪的!其實該稱為“淩空虛度”或者“神行無影”,倒來得恰當些。


    他已看出黑屍魔並非人如其名一般歹徒,所以竟然成了忘年之交。在破曉時分,方返抵荒林卻不見了昨晚穴道還未全解的陌生姑娘,隻好頹然而返,他可不知道,叁院裏有一個姑娘,一夜中苦等待著他的安全歸來,直至破曉前方幽幽一歎離開。


    她一走,他恰好返店,兩個裏錯過了。


    文俊初獲無上心法,昨晚又給黑屍魔用“冥火鍛肌”奇功助了他一臂之力,丹田中先天真氣已有九成火候了。


    可惜黑屍魔事先沒有對他言明,文俊也隻道黑屍魔用怪功折磨淩辱他,所以沒有行功相輔,錯過了大好機會,不能乘機打通生死玄關,遺憾之至。


    他一返店,便靜悄悄盤坐床上行動起來,兩位姑娘和姥姥出發,他根本沒有想到昨晚那位姑娘,就是叁院裏的姐妹,更未想到姑娘們會是身懷絕世奇功的人物。


    他早膳後方行結束上道,功力更上一層樓,心中十分快樂故而豪放高歌。將近高崗,他已看見前麵有一雙綠影和一個衣衫老婦,便自行止住歌聲。


    他對女性完全陌生,腦海裏根本就沒有想到女人,算起來他剛滿十六歲,恨滿腔,怒滿腹,怎會想到情逸坊中去呢?所以他一看到全是些姑娘,自得地大踏步上崗。


    看看要並肩錯過,他臉色薄,沒敢向姑娘們粉臉上瞧,更不敢盯人。忽地鼻子嗅入一絲似蘭非蘭的幽香,令人心神為之一動,低著頭大踏步向前闖,僅心中暗說:“夷!這是什麽香?不太陌生哪!”抬頭瞥了兩位姑娘一眼.心中一怔,心忖:“好美呀!這兩個丫頭。”


    兩位姑娘看清文俊的麵容,全都心中一震,在都想:“好一個雄偉俊美的少年郎!”


    文俊的目光和兩個姑娘的目光一碰,隻覺文俊麵一。紅,急忙轉過頭去,大踏步走了。


    不到叁五丈,猛聽一位姑娘發出銀鈴似的輕笑,另一位卻喜孜孜他說:“姐姐,你該認輸了吧?”


    “啊!你未免言之過早吧,不信你且再看看。”


    蹄聲得得,緊隨著在身後五丈外,他毫不在意,揮舞著小竹杆,恰然自得地行路。


    蹄聲不徐不快,距離仍是五丈,已經下了崗,前麵計一片平原,道旁林木蔥寵,左側兩裏外大江緩緩奔流,景色一覽無餘。


    又聽身後十分悅耳的聲音又響:“不成,姐姐,你可不能太……太……接近不放啊!佛也有入魔的時候,何況凡人?這是不公平的?”


    “你用不著護著他,姐姐先認輸一半,你放心,即使他和那些醜人一般無異,也會衝著你的厚臉放過他一次。”


    蹄聲漸近,文俊不喜竊聽別人秘密並沒留意他們說些什麽。


    蹄聲愈近,已到身後丈餘,文俊目光奇佳,已知姑娘們的駿馬踏著輕快的步伐,不偏不倚正向他身後撞來,不由一怔。


    心說:“這是幹什麽?莫不是找岔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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