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強子他們一直都很謹慎的,圍上來的這夥人顯然不是從街道上來,更多的象是跟隨在強子他們身後,也是繞過來的。


    這一下兔起鶻落強子大叫一聲,跑啊!率先鑽入了條短巷。


    四個人裏強子速度最快,強子出了短巷,身後已是一片唿喝聲。強子迴頭,身後是白少年和白眼,哾雕反應稍遲落在了最後。


    一線陽光落在短巷的壁牆上,強子俯身從地上撿起兩塊殘磚,這時候白少年和白眼已經一前一後的出了短巷,白眼叫,強子,快閃。都他媽的是道上的。


    強子沒跑,知道沒法跑,也跑不掉。身後是一溜一馬平川的田野,離山還有段不近的距離,老是叫人在身後攆著,遲早會被追上。這一點強子最清楚不過,何況近半個月來,四人是饑一頓飽一頓,體力上明顯處於弱勢,所以強子決定不在瞎跑。


    此時,哾雕離著巷口也就三米不到了,身後人群洶湧。


    強子大叫聲,哾雕,低頭。強子手裏的板磚唿嘯著飛過哾雕頭頂砸進了人群,隨著一聲慘唿,強子第二塊板磚又出手了。


    兩塊板磚砸出,人群為之一滯,一蓬鮮血如花盛開。


    哾雕垮出巷口,背上就被強子狠推了一把,強子叫,跑,往最近的山上跑。


    由於慣性哾雕刹不住腳,一個踉蹌衝下坡坎,眼前一條白帶似的田埂,哾雕一瞬間糊了腦袋,沒了命的狂奔,耳畔風聲唿嘯,頭頂藍天白雲,哾雕覺得腳下越跑越輕快起來,那種感覺仿佛是月兌韁的一匹野馬,麵對一遍浩瀚無垠的草原。


    哾雕跑瘋了。


    哾雕的這個跑,許多年後都讓白少年和白眼記憶猶新,歎為觀止,哾雕的這個跑在江城跑路榜上絕對無可質疑的入圍前三甲。


    用哾雕事後的話來說,我不是用腳在跑,用腳已經不能體現我的境界了。這是一個為自由和生命而奔跑的過程,我已不需要結果,任何結果對於一個用毅誌和靈感而奔跑的人來說,都是一種褻瀆,我注重的隻是過程,知道嗎?過程,那種飛一樣的感覺。


    為此,白眼憤憤不已,白眼說,我知道這小子二,沒想到能二成這樣,知道這他媽的叫什麽嗎?這就叫坑爹!


    強子一把推走了哾雕,短巷裏的人已經衝倒了眼前。


    兩個人,速度都很快。顯然這幫人仗著人多勢眾,手裏都沒拿家夥。


    強子也沒拿家夥,本來也沒準備出來幹架的,何況還在跑路中,整個山上除了把切菜的刀還趁手,幾乎就沒有能開瓢的東西了。


    更何況也沒想到,要想到了,也不用幹別的了,先讓白眼弄幾把菜刀在說,保命要緊啊!


    這個時候,強子要轉身跑都來不贏了。對方前衝,速度也起來了。


    強子拳攥緊了,正要給對方一個迎頭痛擊,耳畔就聽一個聲音春雷般炸響,我*媽的!兩塊板磚啪啪兩聲拍兩人太陽穴了。


    來人正是白少年,白少年和白眼衝出短巷,白眼邊跑邊叫強子跑,兩人跑出七八米,沒見強子跟上來,都是從小到大一塊長大的,知道強子的奔跑速度,兩人心叫不好,止住了腳步。


    白少年哈腰拾起兩塊半拉殘磚,潑命的往迴衝。白眼也想撿點什麽,地上光禿禿的沒見啥能使的,白眼也真急了,轉身就闖進一戶人家。


    白少年這兩磚使得賊狠,直接將兩人砸趴下了。強子得此一緩之時又從地上拾起兩塊板磚來,這巷口原本就是並排的兩家之間留的一個通道,強子站得地方是一家坍塌了的雞窩,草窩子裏還臥著兩雞蛋。要板磚使還真不缺。


    曆經西街大火拚後的強子他們,已經不是當年的哪些紅旗中學的懵懂少年了,強子和白少年都知道再不下狠手,對方一但衝出短巷,將不堪想象,那時對方撲天蓋地而來,將勢不可擋。


    白少年砸趴下兩人後直接衝上去猛踹,短巷裏的人還順勢前衝,強子看準了一板磚又擱到了一人,另一手作勢要砸。


    強子和白少年的一連五磚,終於將對方的衝擊之勢化解了。衝在前麵的土混混子們顯然沒想到這四人如此借勢打勢,悍狠異常。


    現在是衝在前麵的紛紛後退,後麵的卻紛紛前衝,兩下子擠成一窩粥。


    強子見勢拽住白少年就走,之所以強子不跑,是怕一跑給人造成膽怯的想法,對方氣勢一聚,在無勢可守,那後果將更不可想象。


    強子和白少年兩人邊走邊退,看似閑庭散步,其實,內心裏波瀾起伏,兩人心裏都明白著,對方衝在最前麵的也就是最能打的幾個,都被板磚撂倒了,隻要緩過這口氣,最好的局麵也就是個兩倍俱傷。


    此時,兩人根本沒法顧忌白眼,從白少年出手到現在也就幾十秒的時間,期間的兇險,不是當事人根本無法想象。


    強子和白少年渡下坡坎,強子說,白眼呢?怎麽不見白眼?白少年瞥一眼哾雕狂奔而去的方向,見哾雕身影已經遠遠地縮成了一個黑點。


    雲淡風輕,哪裏還有白眼的蹤影……


    強子的心隨即沉下去,強子的腳底一股熱血蓬勃的往頭頂衝,強子已經要發狂了。


    就在這時,一陣風似的一個人衝到巷口,兩張明晃晃的菜刀交錯起落,一連砍翻兩個衝出巷口俯身拾板磚的大漢,力猛刀沉,都砍在後腦殼上。


    光影明媚,灑在那人新剃的小平頭上,一雙悍狠決絕的眼,這一瞬間有如兇神降世。


    強子和白少年都看得癡了。


    臨近半山腰的一片竹林在陽光裏搖曳,蕭見和小眼出了竹林,順著山勢往下走。


    山勢不算陡峭,路旁雜草叢生。


    小眼說,這法子好使麽?蕭見笑笑說,沒準,這兒不常見人,看路數多半能成。


    其實,蕭見也就是個半吊子的水平,蕭見在天門總共也就逮過幾隻竹雞,十次下套,能有七次落空。那時候,紅衛大哥常說,蕭見你看路數不對,竹雞這東西覓食的地方有新有老,老路子下套,十次沒一次能得手的。


    蕭見就問,新路、老路咋區別呢?紅衛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大通,蕭見看似明白了,緩一天在下套時,仍分不靈清。


    紅衛說,這就象城裏人和鄉下人的區別一樣,鄉下人進了城看那條道那條街都一樣,分不清,所以老迷路。城裏人進山也迷糊,一條道也能把自已走迷了。


    蕭見想想也對,人家從小生在山裏的,成天介張眼見山,自已才幾天啊,這個真不能比。


    兩人到了溪澗,那會兒春雨還未綿綿,澗底水麵較闊,淺淺地一層卵石。


    陽光從夾縫的兩壁間蓋下來,水麵斑駁,銀光閃閃。


    蕭見在天門的時候,也常抓魚,隻是季節不對,那時已經暮秋了。


    很多東西是相關聯的,道理路數都想通。


    或許是餓得,也或許是頭痛,到了溪澗小眼就找塊被陽光照得溫熱的大石塊躺了下去。


    小眼說,見哥兒,這都看你的了。咱哥倆這午飯晚飯看樣子得並一塊吃囉。這兩樣咱總得弄正了一樣,要不又得清水煮筍了。


    蕭見苦笑一下,蕭見說那能哩。這會兒蕭見早月兌了鞋襪,赤一雙腳站卵石上,真正下了水,蕭見還是哆嗦了一下。三月的溪水,雖不至於寒冷刺骨,卻也叫人一下子禁受不住。


    等蕭見適應了水溫,小眼一顆煙抽到了底。


    蕭見尋一處水位隻一腳麵深的地方,一路順對岸用大點的卵石碼了過去。


    小眼見著稀奇,卻見怪不怪地,眯縫著小眼沒吱聲。


    蕭見碼完了,溪澗也不寬就一丈的樣子,那碼得一溜卵石間留著一個尺長得缺口,原本不急的水麵一時間受阻,在缺口處喘急了起來。


    小眼這時候總算明白了,魚都有個上水的特性,越是水淺越是水流喘急,魚是越成群結隊的往上湧。


    隻是這方法近似於守株待兔,若是枯水季節裏絕對好使。三月裏的溪流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時沒魚上水,蕭見坐溪澗岸也覺無聊,輕輕山風夾雜著幾聲翠鳴的鳥語,當真有種出塵的感覺。若不是午間打夠了瞌睡,蕭見隻怕早就睡過去了。


    這半月來,天天望山,幾乎是吃了睡,睡了吃。人人都閑出病來了,個個的養出瘦條形。


    一本缺中、下的《水滸》五六個輪流看,都等的白頭了。


    白少年覺得看得窩心,索性不在看。餘下的沒法隻好分好時段,象蕭見幾乎都是晚上時段,隻好點鬆明子看。


    小眼見半天沒動靜說,見哥兒,這麽等著真不是個事兒,這都啥光景了啊。


    蕭見看看頭頂的天空,實在是分辨不出時間,兩人都沒表。蕭見原來白眼送他的那塊上海牌機械表,蕭見送紅衛大哥當訂婚禮了。


    蕭見也覺得這樣處著不是個事,想起小時候哪些捉魚模蝦的事,就又下了溪澗順著溪岸一塊一塊的翻卵石,翻了兩塊見水裏靜靜地趴著一隻小蟹。


    蕭見右手一撲按實了,蟹不大也就拇指蓋大,小蟹頓時在蕭見掌心裏簌簌地爬,有種酥癢的感覺。


    小眼瞧著來了精神,小眼起身也要下水。


    蕭見說,眼哥,別價。你要下水了這蟹也沒的方擱啊。


    小眼說,那擱哪兒呀?


    蕭見說,咱沒筐沒捅的要不擱你口袋裏吧?小眼軍裝是四個口袋的幹部服,下麵兩個口袋老大了。


    小眼說,擱是沒問題,這東西也不安生啊,老招唿也不是個辦法。


    蕭見這時左掌心裏已經握了五六隻了,蕭見也不管那多,兩步就淌到小眼身旁,將蟹擱小眼口袋裏了。


    小眼說,這不是個事啊,見哥兒,你還是想個法吧!


    蕭見說,想不了,你也別閑著,我負責抓,你負責招唿蟹。就這麽定了。


    小眼說,要不咱倆換換行不?蕭見說,墨跡啥啊,在墨跡黃花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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