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也就是天池寺,原名峰頂寺。


    開國奇人瘋子周顛派赤腳僧送藥給明太祖,因而改名,並尊為廬聖,是天下五聖地外的第六聖地。


    規模僅略遜東林寺,但名氣卻首屆一指,目下打四五百名僧侶在內清修。


    在護國寺鬧事,罪名是極為嚴重的。


    因為大殿中除了供有天眼尊者與周仙人的塑像外,還有本朝開國皇帝朱元漳太祖的畫像一幅,九江府衙派有治安人員常駐執法。


    藩陽王在這裏建立指揮中心,已隱藏有恐懼的心態,不但想藉宮府之力提供保護,也暗中希望前來遊山進香的達官貴人,以及江湖名流武林豪客,能出麵幹涉。


    風塵浪子如果落了案,今後休想在江湖追逐自在了。


    這也說明藩陽王外表神氣活現,妄自尊大,氣勢洶洶,骨子裏卻虛有其表,外強內怯,對自己信心不足。


    璿璣城號稱金城場池,風塵浪子也來去自如,護國寺哪能提供安全的保護?


    護國寺氣氛緊張,膽小的檀越紛紛離去。


    住持大師是有名的高僧釋真實,年屆古稀依然龍馬精神,對這將近兩百名殺氣騰騰的豪門施主,真也無可奈何,心中暗暗叫苦。


    兩個時辰之內,護國寺不但布下了嚴密的明暗哨卡,而且完成最具有打擊實力的編組,在附近蜂頭設了靈活的監視網,布下了天羅地網。


    獅子嶺距護國寺兩三公裏,位於天羅地網的範圍內。


    獅子嶺的山石疊成獅形,與上麵山石怒湧文殊嶺連成一線,所以俗稱文殊騎獅。


    嶺下有一座大可容屋的岩洞,早年曾有十餘名僧侶在內苦修,但近年人跡罕至,這些苦行僧也受不了苦,紛紛離去。


    一穀一莊的人,以獅子嶺的石洞為宿處,六十餘名男女不畏風露寒涼,將附近的石隙積縫變為臥窩,眼巴巴地等候變故發生。


    範莊主一代江湖之豪,見聞廣博,經驗豐富,從兩天的跟蹤追逐中,已料定許彥方與縹緲,不但脫離出區遠走高飛,而且,總逗引璿璣城的人捉迷藏,算定他假手晚會反擊。


    因此,從昨晚開始他們便停止追逐,留意著璿璣城的主要人員的動靜,不再枉勞心力的追逐。


    由於一穀一莊的人,始終不會追及引眾人追逐的人,所以還不知道許彥方已經不在廬山,還以為他與縹緲以絕世輕功,逗引璿璣城的人八方奔命呢!


    迴鷹穀的警哨,派至支殊嶺上麵的龍首岩。


    飛揚山莊的警哨則往下派,在下麵編石繡天,京午方見日色的清涼台。布下嚴密的警戒網。


    眼看日色近午,將軍山西麵的峰頭,傳來嗚咽的牛角傳聲信號,那是璿璣城用來傳遞消息的角聲。


    範莊主夫婦,在洞口與薑穀主夫夫婦在幹草上,商討今後的行止。


    他們的兒女在不遠處也聚坐在一起,以許彥方作話題,對許彥方擄走溫飛燕母女,在山區各地飄忽誘敵的怪異舉動,感到莫名其妙,莫測高深,搶走了女人卻不遠走高飛,的確不合常理。


    聽到牛角傳訊,所有的人皆驚疑莫名。


    “璿璣城大援趕到,可能發現風塵浪子的行蹤了。”在洞外打坐的地極陰魔說:“如果我所料不差,藩陽王已經來了,調度靈活有效,果然不愧稱江湖之王,比那個什麽大總管強多了。”


    地陰極魔胡鴻鈞;也是宇內八魔之一。


    範少莊主範世超的師父,玄陰真氣火候精純,在宇內八魔中,勉位次於薑少穀主的師父隱元天魔成元德。


    這位老魔隨著範莊主一同乘船到達南康,躲在船上不露麵,以為會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行蹤。


    其實璿璣城的人早已知道他來了,所以懷疑是他從紅塵魔等的船上,救走了美、範兩位姑娘。


    “藩陽王的確應該趕來了。”範莊主踱出洞口,向下麵清涼台方時眺望:“妾與女被一個江湖二流小輩所擄走,如不把風塵浪子捉住化骨揚灰,怎洗雪得了這奇恥大辱?哪有臉在江湖稱王。”


    上麵的龍首岩傳來三聲短授警哨,迴鷹穀的警哨將警訊傳下來了。


    “準備迎客人。”康穀主沉靜地發令,舉手十揮,在附近歇息的人,紛紛向石洞集中,從容準備兵刃。


    這些在江湖死過大風大浪的人,應付意處從不慌張失措。


    片刻,小徑上出現藩陽王的身影,走在前麵開道的黑白兩無常,更引人注目。


    來了四個人,藩陽王、大總管、黑白兩無常,看神色,不象是來找麻煩的,人少,想找麻煩也力不從心。


    藩陽王勝上的微笑,也表明挾善意而來。


    一穀一莊與藩陽王都小有交情,三方麵都是江湖的豪霸人物,所以派薑少穀主、範少莊主,前來南康為雙頭蛟助拳。


    雙頭蛟是藩陽王近鄰兼擁護者,“這是江湖朋友眾所皆知的事。


    地極陰魔不想與藩陽王打交道,至左近迴避。


    老魔的輩份比藩陽王高,但在江湖的地位卻差得太遠,難免心存芥蒂,避免見麵是正常的反應。


    “嗬嗬!諸位老朋友避不見麵,兄弟隻好前來拜見!藩陽王大笑著說。


    三方麵首腦人物相互行禮:“在南康,我那些笨蛋手下,與諸位小有誤會,可以說,兄弟是特地向諸位陪劄的,藩陽王歉道。


    “好說好說,範某不敢當。”範莊主強顏歡笑,心中感到不是滋味:“才來彼此都交情不薄,沒料到這次事故叢生,誤會迭起,兄弟實感遺撼。”


    “在下的人,替尊夫人跑了幾天腿,我知道他們不稱職,迴鷹穀的人本來就武功差勁,哪能與貴城的人比呀!”


    薑穀主的話可就不中聽了:“我肯認我的兒子沒出息,被貴城的人當賊看,依然不顧自己的尊嚴;繼續替貴城做打手,我沒有什麽好怪的,要怪也怪自己教子無方,咎由自取。”


    你老兄這時候出現,我有不太妙的預感,絕無吉兆,恐將日後的日子難過呢!”


    “嗬嗬!薑兄,老朋友了,”何必說這些有傷感情的話?”藩陽王笑得像向雞拜年的黃鼠狼:“這些日子兄弟不在家,小女難免任性些,她與令郎的誤會和衝突,不是已經擺手言歸於好了嗎?”


    “薑兄,小兒女的事,做長輩的大可不必計較,以免把事情搞得更複雜。兩位在廬山追搜風塵浪子,等於是助本城一臂之力,兄弟特來致上衷誠謝意。”


    “龍城主,我們是為自己的事而來的。”範莊主淡淡一笑:“無功不受祿,城主的謝意,在下心領了。”


    “不管為了誰,咱們同仇敵汽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所以,兄弟希望繼續獲得兩位的協助。”尤城主立即抓住機會,把目標拉上正題。


    “尤老兄,不要再提協助兩字好不好?康穀主不是智慧型的人,說話直腸直肚:“三方麵的人雖說同聚廬山,但目標相同,卻各為自己的事奔忙,以免日後無法向江湖朋友們交代。任何一方麵的人,單獨對付一個風塵浪子已經過份了,江湖朋友怎麽說呢?”


    “貴城無緣無故對付縹緲,敝莊的江湖朋友,誰敢招惹這個老魔頭?”範莊主也提出反對協助脅意見:“要本莊的弟兄參予,在下也沒有那麽大的權限,江湖道交朋友,道義為先。”


    “所以在下不能做違反道義的事,替本莊的朋友承諾來日後無窮的災禍,誰又不怕老魔日後兇殘的報複呢?所以……”


    “哦!兩位是拒絕兄弟的請求了?”尤城主不笑了,鷹眉中冷電森森。


    城主的所求理由,如果充份……


    “大總管!”尤城主不理會範莊主,沉聲打斷範座主的話。,“屬下在。”伏總管在後麵欠身應略。


    “他們曾經一而再拒絕嗎?”


    “是的。迴城主的話,當先三夫人先後派人提出四次合作的要求,均受到拒絕,三夫人被擄後,屆下也兩度派人請求他們協助,也受到拒絕,可知一穀一莊的人,根本不以交情為念,對本城毫無敬意。”


    尤城主的鷹目冷電四射,掃了一穀一莊的群雄一眼。


    “兩位。”龍城主語氣淩曆冷森:“你們在本城的勢力範圍內,拒絕城主的要求,實在太不聰明,顯然藐視璿璣城的存在,無視於彼此的交情。”


    “尤城主,你這些話公平嗎?”薑穀主沉聲反問。


    “當你們光臨府城”,不理會本城的合作要求,撤走你們的人覺自行動,就已吏將彼此的交情付之水流了,一進廬山,你們更是各行其是,不但傲慢地沒將本城的要求放在心上,甚且妨礙了本城搜捕的行動。”


    “在下堅決否認閣下的指控……”


    “薑老邪,你給我聽清了。”尤城主露出猙獰麵目,聲色俱厲:“就算不在我藩陽王的勢力範圍內,也沒有人敢拒絕尤某的要求。”


    我給你們半個時辰的工夫權衡利害,以決定是這就鼠竄出廬山呢?抑或是到護國守聽候尤某派遣。


    一個時辰,你們應該可以全力飛趕到達九江,從此不許接近江右,千萬別忘了或者忽略尤某的警告。


    “尤城主……”


    藩陽王哼了一聲,倔傲地率領三位手下昂然走了。


    一穀一莊在場的人,都是身手不凡的武林健者,全力飛趕到九江不難,但是,能這樣象鼠英一樣逃掉嗎?


    何況對方有多少誠意也值得懷疑,誰敢保證沿途不會發生意外的耽擱。


    “範兄,他好象吃定我們了,混蛋!”薑穀主冒火地怪叫。


    “至少,他認為可以吃定我們了。”範莊主可不象薑穀主那麽暴躁:“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在這緊要關關,竟然再樹強敵,為何?除非……”


    “除非他認為穩可將風企浪子置於死地,無外顧之憂。”


    “對,那麽…”


    “他一定完全掌握了風塵浪子的動靜,勝算在握,因此乘機鏟除一穀一莊立威,今後天下群雄誰還敢與璿璣城分庭抗禮?”


    “咱們怎辦?”薑穀主明白情況非常嚴重:“咱們已無路可走。”


    “他本來就沒留路給咱們走。薑兄。有拚的勇氣嗎?”範莊主的激將法用得恰到好處。


    “哼!不拚行嗎?沒有勇氣也非拚不可呀!哼!風塵浪子那一關他不一定能順利通過,我不信他敢先對付咱們,咱們坐山觀虎鬥,希望仍在。”


    “隻是,他不給,他不會讓咱們坐等機會。”


    “你是說…”


    “他可能會先對付我們,我們最好事先有所準備。”


    “我等他來,這混蛋!”薑穀主咬牙咒罵。


    他們決定在原地倏變,已表示不在脅迫下低頭。


    勁敵來得比估計的要快,不到半個時辰,上麵派在龍首岩的警哨,發出警訊之後,急急向下撤。


    山徑一線,附近全是陡崖峭石,隻容一人上下,警哨如不撤迴,必定被-一清除。


    不久,第二段石級蹬道的頂端,出現十餘名男女,為首的人赫然是八極人魔白人雄,以及璿璣城玄靈宮宮主東方彪。


    毒手判官東方彪是江湖少數用毒宗師之一,名列乾坤五毒,是八極人魔的得意門人。


    老魔帶了兩位收山門徒,在廬山深處的大隱屏閉門授徒,被請出對付縹緲,卻與派來配合行動的陰陽雙怪處得不愉快,各行其是不在一起行動,倒了黴運碰上了許彥方,幾乎送了老命。


    “第二次碰上了許彥方,被一木棍掃落崖下,老魔簡直算驚破了膽,所以不再派去對付縹緲,卻被派來對付一穀一莊的人。


    以八極人魔的武功和名頭,對付一穀一莊的人,其實勝算不大,雖則名列八魔之首。薑穀主與範莊主都是當代的風雲人物,八魔之一的地極陰魔卻是範少在主的師父,所以薑穀主與範莊主的輩份並不低。


    十餘名男女占住了上行的通道,卻不下來挑戰,一上一下,雙方相距一段六、七十步的石級蹬道。


    時辰未到,相持不下。


    終於,地極陰魔忍不住到了蹬道底部。


    “喂!白人雄,你在上麵幹什麽呀?”地極陰魔指著手,神色泰然向上叫:“何不下來談談?老朋友見麵,”該客客氣氣寒喧,對不對?”


    其實,宇內八魔之間,不但不是朋友,而是誰都不甘人下的對頭,見麵不打個你死我活,已是難能可貴了,哪會客客氣氣寒喧話舊套交情?


    縹緲與麥少穀主的師父隱元天魔,就是誓不兩立的死對頭。


    “時辰沒到,老胡。”八極人魔在上麵大聲說。“還有半個時辰多一點。


    “你打算趕咱們離開廬山呀?”


    “那不是我八極人魔的事。”


    “那你的事是……?”


    “不要蠢,老胡廣,八極人魔搶著說:“尤城主的妻女被擄,這件事傳出江湖,對璿璣城的威信是嚴重的打擊,怎能讓你們一穀一莊的人,活著出山胡說八道呀?”


    “我陰魔明白。你是說,尤城主就要來了?”


    “不一定,也許一個時辰後會準時來。


    “也許?”


    “對,因為在預計的一個時辰內,可以把風塵浪子與縹緲那些人,一網打盡,趕盡殺絕了,如果有意外,他會晚一點來。”


    “如果意外控製不住呢?”


    “不會控製不住的,城主中午知道他們匿伏的地方了。老胡,快向上蒼禱告吧!你們的時辰不多了,等城主一到,你們“你們的好意我明白,你是要我早些逃走。”


    “總算是機會,不是嗎?”


    “如果我們動身逃,你會阻止我們嗎?”


    “是的,必須盡量纏住你們,因為你們不可能逃抵九江離境了,傷們已經白白浪費了半個時辰。老胡,能逃掉一個算一個,畢竟還有希望,總比在這裏等死好得多,上來吧?你是第一個為生命而闖的人,我等你上來,不要錯過機會了。”


    山徑峻陡,隻能容一人上下,不可能同時上闖,更不可能六十幾個人作鳥獸散,漫山遍野逃命,隻能逐一向上闖,殺出一條出路來。


    “好嗎!我就上來。”


    “歡迎。”八極人魔猙笑,取出腰帶上的青銅尺八五藤意,大馬臉湧起自信的神情。


    地極陰魔卻不上去,迴頭與範莊主低聲交談。


    “快上來呀!”八極人魔在上麵催促:“字內九魔中,我八極人魔排名第一。你老胡一直就服氣,耿耿於懷,現在正好讓你爭取排名,不要錯過這太好祝會。”


    “老夫與範莊主商量過了,暫援兵不動等候時機。”地極陰魔不溫不火地說:“而且,老夫老矣,對排名之爭不再在有興趣。喂!


    尤城主對付得了風塵滾子嗎?”


    “可能對付得了。”


    “可能,什麽意思?風塵浪子隻是一個二流江湖小混混,他“你們都弄錯了,隻為老夫才知道他的底細。”


    “錯了?你又知道什麽?”


    “他是九天神雷李九阜的門人,那天下第一狂人所調教出來的弟子,會是二流的小混混?”


    “什麽””地極陰魔大吃一驚:“九天神雷的弟子?”


    其他的人,更是臉色大變。


    “不錯!”那小子的確可怕。八極人魔的大馬臉一陣青一陣白:“本來.我想將這件事告訴尤三夫人,卻又怕那驕傲的女人說我造謠,所以……”


    “所以你留在後麵,讓尤城主去對付九天神雷的門人。”


    “沒有人能證實我的話是真是假,所以不便說,好在了尤城人多勢眾,他的武功修為比我高出多多,足以對付得風塵浪子。”


    “你為何告讓我這些消息?”


    因為我要讓你知道,你們向風塵浪子尋仇報複,獲勝機會,會微乎其微,老夫阻止你們離開,避免你們與風塵浪子碰頭算是一通好意,你不要不領情。”


    “阻止我們與風塵浪子碰頭,卻要我們等尤城主來收拾我們,你他娘的算什麽,一番好意?”


    “哈哈!這叫做公私兩便,你懂不懂?”


    “老夫不懂。”


    “老夫的門人,榮任璿璣城的玄靈宮宮主,老夫向尤城主建議,派他帶了玄靈宮的心腹親信,前來阻止你們逃走,老夫的門人既可避免與風塵浪子拚命,又可阻止你們逃命而建功,豈不是公私兩便嗎?”


    “你這混蛋真以為吃定我們了?”


    “那是一定的。”


    “真以為你能阻止我們?”


    “毫無疑問。”要不要試試?”


    “老夫當然要試。”


    “上來呀!”


    地極陰魔哼了一聲,狂風似的向上搶。


    “給你三顆斷腸珠!”上麵的玄靈宮宮主毒手判官沉叫,脫手射出三顆鴿卵大的灰藍色珠狀的暗器。


    毒手判官東方彪,名列乾坤五毒之一”


    江湖的朋友畏之如蛇蠍女是眾所周知的玩毒名家,所使用的兵刃暗器都淬有奇毒,武功比他高明的人,也不敢招惹這位以毒控製敵人生死的判官。


    左麵是峻陡的奇崖,右麵是怪石磷峋下沉數十丈的絕澗,無處可以閃避。


    珠成品字形下射,速度並不快,無法躲閃的人,必須將珠震飛或擊落。


    他極陰魔大喝一聲,一抽拂出。


    袖風陰柔,但斷腸珠一觸柔風突然爆散,灰藍色的毒粉隨風騰湧。


    珠沒被抽風卷走,地極陰魔吃了一驚,急急向下飛退,幾乎被毒粉再沾身。


    “再來試試,還有更毒更妙的玩意讓你快活。”毒手判官在上麵得意地慘叫。


    “老胡,你連我的門人也擋不住,怎敢在老夫麵前逞強?”八極人魔狂笑:“哈哈!我可憐你。”


    毒粉灑落在石蹬道上,誰敢冒險往上衝?


    “師父,去不得!”範少莊主拉住了要向上搶的地極陰魔:“還是往下走,從石門澗脫身為上策。”


    “哈哈哈哈……”上麵的人狂笑不已。


    絳宮以女人為中心,是男人的禁地,在宮內各處把守的人,清一色全是女的。


    全宮共有十六室,許彥方接近了最後一座的通道,這才發覺所有的通道皆經過改裝,加建了一座座木製的門,每道門都加鎖,除了破門而入,別無他途。


    走道以及各室皆位於地底,空間裏飛揚的塵埃少,因此雖然每隔三丈懸了一盞長明燈籠,依然黑暗難辨景物,長時燈似乎成了鬼火。


    不論進或出,皆需開鎖啟門,每座門皆有一名右手有劍,左手有暗器的女郎把守,透過門上的小孔,監視門的另一麵通道的景況。


    各室的重要門戶並未更改,那是不易更改的鐵葉門,用機關控製鬥降或左右滑動與用中軸旋轉,找不到機關,就無法開啟進去。


    臨時加建有人把守的木門,比那些用機關控製無人把守的門戶更有效,接近的人不可能在這一無遮掩的通道行動,絕難逃過把守人的監視。


    看到第一座加建的門,許彥方便知道今晚絕不會順利了。


    淡灰色的頭罩和披風,完全障住了他的身形,貼著牆根向前移動,真是寸步難行,但他的耐心和充沛的體力,克服了逐寸前移的困難。


    這一段通道,共懸了四盞長明燈籠。


    也就是說,全長共有十五丈,已經夠長的了。


    負責把守的女郎穿一身白,便於自己人辨認,銳利的目光監視著這一麵的通道,不時轉身將眼晴湊近木門的調孔,摸視門外的另一端通道。


    另一端是上升的通道,也加建了一道水門,也有另外一位女郎在把守,透過木門的洞孔,可以隱約看到女郎的白色身影不時走動。


    許彥方一寸寸的前移,有時則利用女郎轉向水門的洞孔觀視的機會,無聲無懇地急進一兩丈。


    隻要讓女郎發現,那就表示他失敗了,警訊一發出,他將麵對大群娘子軍的洶湧的攻擊,今晚可能白來了,所以他非下定決心不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終於,接近至三丈左右了。


    招守的女朗目力雖然十分銳利,但燈光太暗,也沒料到會有人入侵。


    石牆與石板路麵,皆是未加磨的青花岩,一片灰暗,除非有人移動才能看到,做夢也沒想到有人貼著壁根,以灰暗色的披風遮住身影接近。


    剛從門上的小孔移開,轉身,突然看到牆上出現一雙眼睛。


    女郎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以為見到了妖魁,大駭之下,張口結舌忘了將劍遞出。


    灰影微動,剛想失聲叫喊,一枚小石已擊中眉心,微風及體,然後耳門再挨了一擊,便失去了知覺,劍和暗器失手掉落。


    許彥方,一把接住了劍,將昏迷的女郎靠在門房,摸出鑰匙開鎖。


    從門上的洞孔,察看門那一麵的動靜,直等到那一位女看守轉身從門上的洞孔察看,這才抓住機會啟門鑽入走道,掩妥門向下一伏,形影俱消。


    連越四座門,擺平了四名女看守,終於到達絳宮最後一室。


    推開石壁上的一塊石板,板下開門的鐵把手,石壁內傳出鐵鏈拖曳的聲音,三尺寬六尺高的鐵葉門,徐徐滑入石槽,絳宮之門在他麵前啟開。


    入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啟開的機關,他完全了然於胸。


    門重新閉上了,他掄起十斤重的巨錘,一聲暴響,石壁破裂,一連三錘,三尺長兩尺高的一塊石壁被擊碎,露出裏麵的鐵鏈滑榴。


    用石屑塞住了鏈槽,鏈便不能再滑動,這座門算被封死,外麵主通道的人無法進入追逐了。


    連貫六室,不見有人,也看不出異樣,不可能是改為練功房的秘室。


    第七室的鐵葉門剛滑動,便聽到裏麵傳出人聲。


    “什麽人?”悅耳的女性嗓音傳到。


    他飛快地斜身竄入,對麵不足三丈站著兩位穿白勁裝的女郎。


    披風一展,微風起處,霍然失蹤。


    “咦!是人是鬼?”剛才喝問的女郎驚叫,劍向前一伸,劍嶺乍起。


    鐵葉門靜止,門外不見有人。


    “剛才我親聽有物移動,沒錯。”另外一女郎大驚小怪的說道。


    “你出去看看,門絕不可能自啟的。”揚劍戒備的女郎說:“看看是不是真有鬼的……


    嗯……。


    許彥方的小石塊出手,立即猛撲另一位女郎,掌如開山巨斧,劈落在女郎的頸根。


    籍地燈光大明,室內兩角裝設的木窗拉開,裏麵各有一盞大燈,恰好可以照亮全室。


    五個年在三十上下的少婦型的美麗紅衣女朗,從壁角閃出。


    “內宮五星主在此,是什麽人膽敢裝神弄鬼?”為首的紅衣女郎沉喝。


    五支劍寶光四射,都是吹毛可斷的寶劍。


    內宮五星主與外宮五星主,都是尤城主的貼身親信,都是武功超絕的美麗女人,連城主夫人也無權指揮她們。


    她們隻接受尤城主一個人的號令。


    一看室內的格局,許彥方大喜過望,不錯這裏就是絳宮內秘室練功房了,有練軟硬功的器械,市神案神憲,有堅固的大壁櫃,有練暗器的標靶……


    脫掉披風,摘掉頭罩,他露出穿了深灰色的夜行衣的本來麵目。


    丟掉大型革囊,他雙手槍巨錘疾衝而上。


    “三度光臨貴城,這裏將成為血海屠場。”他沉喝,聲到,人到,錘到。


    墓地燈光閃爍,滿室紅影旋移,劍出所反射的電芒漫天激地。


    風吼雷鳴,整座練功房成了混濁天地。


    他的巨錘狂野的揮動,每一擊皆有山崩地裂的威力,但每一擊皆落空。


    隻感到紅影在錘前倏忽隱沒、重複、閃動、遊走、而千百道鐵虹則在他身旁閃爍、吞吐、旋舞、撤骨劍氣從四麵八方湧到,無子不久。


    他成了在押之虎,左衝右突也無法擺脫劍虹的急襲,擺脫不了如虛似紉的無數紅影。


    他的視覺已到了明察秋毫的境界,居然沒能明確地分辨底到有多少個紅衣女人在圍攻他。


    再拖下去,他會力竭崩潰的。


    一聲怒吼,他逼出了無鑄絕學,巨錘動處,響起一聲沉雷。


    “掙掙……”擊中了兩支劍。


    而在他的感覺中,似乎擊中了一座劍山,與無數鋒尖接觸,劍氣進爆反震。


    人化狂風,他一閃即沒。


    紅影散飛,另一部份紅影則繼續旋走。


    散飛的紅影,也突然消失。


    他伏在壁根下,與地同色。


    他這才發現,對角的大燈多了一隻燈籠,一看便知是走馬燈,上麵繪了連續的紅色女人圖案,旋動時人影便成了旋動的映象,就幻化為滿室人影急劇旋動。


    那五個所謂內宮五星主,就利用視力的錯覺圍旋走圍攻,真真假假虛實就很難分辨。


    室內四周箱櫃櫥案甚多,五個星主大概已經躲起來了,剛才那一記雷霆一擊,正是他被逼用上了的夫雷霹靂神功,把兩位星主震飛,陣勢瓦解。


    “原來如此。”他沉聲叫:”五鬼化形身法配合了燈光,你們果然了得,非常的了不起。”


    手一揚,啪一聲擊破了第一盞燈。


    人躍起,第二塊小石破空,一聲暴響,第二盞燈也破碎媳滅。


    不再有旋動的形影,四麵壁角所懸的四盞宮燈,發出的朦朧的幽光,不易看清家俱及隱藏的人。


    就在他躍起後的一刹那,滿天針雨從上方向他集中攢射,他成了風雨的中心。


    人影倏沒,五個人的滿天花雨手法落空。


    全城警鍾大鳴,外城的燈籠火招密如繁星。


    全室死一般的靜,沒有任何人移動。


    五個女星主可以不動,他卻不能不動,時不我留,不能被纏住。


    一聲虎吼,他從地麵暴起,三顆飛石射向一張長案的測方,“人隨石後撲出,有如電光一閃。


    果然有飛針從四麵射出,卻無法跟上他。


    一聲狂震,鐵錘擊破長案,紅影乍現,劍氣進發,女郎吐出重重劍網向後暴退,幾乎被小石擊中,也被鐵錘突入震退,百忙中揮劍自保。


    鐵錘再揮,如影附形。


    “掙”一聲擊中長劍,劍折火星飛濺。


    鐵錘斜砸,噗一聲擊碎了女郎的右肩,如電耀擊霆擊。


    長嘯震天,鐵錘飛旋驚心動魄,一聲爆震,擊碎了一座長拒,櫃側的紅影嗯了一聲,腰被一錘未斷了脊骨,隨長櫃轟然倒坍。


    室中再次陷入死寂,片刻方傳出右肩已碎的女郎瀕死的呻吟。


    斷腰的女郎,已發不出任何聲息了。


    “長嘯再起,坍碎的家具從滿室亂飛,撞擊聲連續暴響人影快速地閃動挪移,鐵錘所到處,家俱紛紛崩散,聲勢極為驚人。


    事急矣!他橫定了心.奮起神威逼對方的決戰。


    這一著還真有效,利用家俱隱身的人失去屏障,紅影隨之急動,二女被逼作生死一擊。


    鐵錘也隨之揮舞,有如大雪下擊,劍一觸即折,無堅木摧,有如摧枯拉朽。


    三劍被逼聚合,卻在鐵錘千斤神力下瓦解。


    “啊……”傳出最後一聲慘叫,最後一位女郎連肩帶背挨了一擊,血肉模糊。


    在人潮湧入之前,他已擊毀升門的滑糟。


    從鐵船峰北麓下降,山徑若有若元,由於人跡罕至,因此一些地方的石槽道,已淹沒在野草叢莽中。


    有些路段則貫石隙而遇,有些已無路跡可尋。


    群峰壁立,抬頭隻見雲霧不見得天,水聲如雷,水氣物重。


    這裏就是廬山北麵風景最勝處石門澗。


    縹渺隱身在崖根的奇石旁,監視兩端的動靜。


    上遊兩裏地是石門瀑,奔雷急鼓聲傳十裏的水聲擾亂了聽覺,必須憑自力搜視可疑的形影。


    方外雙殘、葛宇軒、天蠍星,則在凹入的崖穴內歇息。溫飛燕母女,被倚放坐在崖根下。


    所有的人皆衣破褲裂,狼狽萬分。


    他們是破曉時分竄抵萬門洞的,以為沒有人知道,他們躲在這般罕見行人走動的山的狹縫裏。


    已是近午時分,午膳還沒有著落呢。


    “如果我所料不差,咱們是被人有計劃的追趕到此地來的。”


    閑雲道人拂動著鐵假手,老眉深鎖:“他們為何在根本不會發現蹤跡的情況下,能如此難確地保持緊密追蹤?可能嗎?”


    “藩陽王手下有不少人才,當然有追蹤的行家,何可怪?”野鶴道人苦笑:“我擔心的是,為了擺脫他們,咱們不能采取預定的路線走動,也就無法趕到預定與許小施主會合的地方,可在是白天,一走動就糟了。”


    “你豬(不可以侮辱豬),他們會向這幾搜尋嗎?”


    “已經半天了,應該不會。”野鶴道人語氣並個穩定:他們應該認為咱們翻山越嶺遠走,不會想到我的躲人絕地來……”


    “你的所謂應該,都靠不住。”閑雲道人搖搖頭:“這兩天,他們應該在山外圍裏裏外外的搜尋,而不應該緊跟在咱們身後,更不該人人堵在咱們預定通行的路線上,逼咱們不得不另行覓路竄走……”


    “算了算了,別再胡思亂想了。”野鶴道人有意撇開敏感的話題:“顯然今日與許小施主的約會成空,得依約定遠走高飛了。”


    “是的,該遠走高飛了,這兩個女人。


    溫飛燕與尤瑤民氣色甚差,早已倚坐在崖辟上睡著了。


    “隻好丟下她們了,也許藩陽王可以解許小施主的禁製。”


    縹緲突然出現在崖口,有打出警訊的手式。


    “下遊。”縹緲大聲說:“有大批爪牙往這裏搜,準備走。”


    葛宇軒和天蠍星也累得每到一處,就得大睡,被喚醒時仍然睡眼惺鬆。


    “你們先走,我斷後。”縹緲催促眾人動身:“快,必須盡快趕,不然就無法擺脫他們。”


    溫飛燕已今被天蠍星用腰巾背上,看著兇狠地神情有點緊張的縹緲。


    “你們逃不掉的。”她大聲的說:“把我們母女送到護國寺,我可以放走你們一條生路。


    “你放心,你母女在我們手中,就算你們的人追及,出投鼠忌也無奈我們何。”縹緲也兇狠地瞪著她:““他們如果敢動手,你先死。”


    “哼!這不是你縹緲的習慣。”


    “人是會改變的,尤其是在生死關頭,改則去不改死,豈能不改?”


    “老不死,風塵浪子到底在何處?”


    “你問我,我又問誰呀?反正他會來的。”


    沿洞向上急走,瀑聲愈來愈震耳。


    縹緲落在後麵二、三十步,逐漸看清了追來的一群男女。


    在前麵的兩個人,是大總管鐵掌開碑秦君山,與江右龍女郭彩資,緊服在後的是四名隨從,四名黃庭宮女弟子。


    最後麵的是丁字號統領孽龍龍振飛,領了手下十五名男女煞神。


    二十五名男女,實力超前龐大。


    縹緲心中吃驚,知道大事不妙。


    這些人的腳程,比自己五個精疲力盡的疲憊者快了一倍以上,要不了片刻便可以追及到了。


    已無暇他顧,必須將這些人阻滯一些時刻。


    兩岸石峰峭絕,澗水湍急,碧波深不見底,寬約四五丈,僅這一麵耀壁下有兩丈左右的隙地可以通行。


    這裏本來是早些年開辟的古山徑,隻要武功高強,守住隘道並非難事,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他在一座石項長身而起,撥劍凝神待政。


    大總管看到了他,興奮地急掠而至。


    “縹緲,怎麽會是你?”大總管欣然說:“喂!風塵浪子呢!”


    “哼!你以為老夫不配與你打交道嗎?”縹緲冷冷地說。


    “配不配你心中明白,你一個過了氣的老朽,念念不忘逝去了的英雄歲月,實在夠可憐。我要知道風塵浪子的下落,你必須從實招供。”大總管傲氣淩人,沒把這位一代老魔放在他眼下,口氣托大得很。


    “小輩,你狂夠了,我老人家不屑和你計較。你要知道風塵浪子的下落嗎?”


    “不錯,他就躲在這一帶,是嗎?”


    “風塵浪子的確在附近,他要老夫替他傳口信給藩陽王,你會把口信傳達的嗎?”


    “什麽?口信?”


    “他要藩陽王當麵與他了斷,藩陽王如果怕死不來,溫飛燕母女的生死禍福,由意圖劫奪的人負責,你們最好退走,去叫藩陽王來。”


    “哼!本座……”


    “你是意圖劫奪的人了,你能負責嗎?”


    大總管一怔,被老魔用話扣住了。


    “你如果妄動,風塵浪子很可能不處死溫飛燕母女,他會割下一隻或兩隻耳朵給你,也許割鼻尖,屆時,藩陽王饒得你嗎?”


    縹緲繼續進一步的威嚇:“風塵浪子不是什麽大英雄大豪傑,所以敢公然搶女人,什麽狠毒的事都可以毫不遲疑地做出來,割耳鼻算是微不足道的事了,你走吧!去把藩陽王找來,你負不起溫飛燕母女的生死禍福重責。”


    “本座奉命行事,負責搜擒風塵浪子,不問其他,你縹緲也是該殺者之一,本座先找你。郭宮主,你對付得了這老朽嗎?”


    大總管避重就輕,爭起不動。


    “我本來就奉命格殺的,他的滅魔音浪得虛名,連外宮的弟子也克製得了。”江右龍女同樣目如傲慢,似乎忘了追逐老魔,而斷送了不少人的事故。


    “好!去斃了他,請。”大總管相當客氣地下令。


    江右龍女把老魔恨入骨髓,身形飛掠而出,距巨石約丈餘,猛地左手一拂,右手劍陡發龍嶺,身劍合一向石頂疾射。


    三道淡淡電虹,從江右龍女的左手魚貫而出。


    縹緲如果將注意力放在江石龍女的劍上,必定先一刹那被電虹射中。


    老魔曾經橫行天下半甲子,人老成精,目力依然銳利,已看到迎麵射來的淡淡電虹,看速度,便知道這種暗器勁道極為可怕,一般的內家氣功絕難抗拒,怎敢冒險用劍擊落?


    何況對方正隨在暗影之後,無畏地展開攻擊,勢難兼顧,即使能擊落暗影,也沒有餘力接劍。


    他向下一挫,倒滑一下巨石。


    發,魚叉近身才聽到破風飛行的厲嘯,勁道駭人聽聞。


    難以相信的是出於一個青春美婦的纖纖玉手所發出的。


    雙腳飄落石根,立即上升,輕功駭人聽聞。


    一聲怒叱,聲如沉雷,與滅音有異,是發動的叱聲,隨聲發劍,威猛絕倫。


    雙方在石頂照麵,同時發劍搶攻。


    掙一聲暴震,劍迸發撲麵生寒。


    江右龍文在火星飛濺中,倒飛下石。


    縹緲腳下不穩,猛烈的晃動,但總算穩下了馬步,可知劍上所承受的打擊力極為沉重。


    女人的體質不宜硬拚,江右龍女在電光石火似的急迫情勢中不得不退,搏擊的經驗畢竟不夠,出沒料到老魔應變的身法如此迅疾,幾乎一劍出彩。


    人影破空與至,練子槍直射心坎。


    丁字號統領到了,接替江右龍女搶攻。


    縹緲的馬步,還沒完全穩下,槍手勢捷逾電閃,已來不及閃避了。


    百忙中一劍拂出,掙一聲擊中槍尾,搶尖急旋,九合金絲鏈纏住了劍。


    丁字號統領飄落石頂,無意收槍奪劍,大喝一聲,右掌吐出來一招小鬼拍門,掌出風雷驟發,掌風如山嶽般吐出。


    以快打快,雙方都豁出去了。


    縹緲的左掌也向外疾翻疾吐,全力接招。


    砰一聲大震,拳勁接實。


    兩人同時向後震飛而起,勁道半斤八兩。


    大總管怪眼一翻,向前一衝飛躍而起,躍登巨石哼了一聲,時為縱落。


    縹緲的劍,已脫出練子槍的糾纏,但真力耗損甚多,剛飄落便看到大總管縱落,立即發出一聲怪嘯,用上了滅音,劍也同時吐出。


    “現世,”大總管沉喝,聲發石洞裏晌起一聲焦雷,壓下了滅音,壓下了雷鳴艦的瀑聲。


    隨著喝聲,虛空一掌向攻來的劍影拍去。


    縹緲的劍,劍身前半段突然炸裂成碎屑,碎屑仍以無窮剛猛的勁道前飛,身形也向後暴退。


    共個三枚碎屑,鑽人老魔的右背肋。


    大總管綽號稱鐵掌開碑,並非誇大,竟然可遙碎劍身,眾勁仍把老魔震退丈外。


    滅想趕上加一舉,灰影乍現,閑雲道人到了,右臂的快假手撥開幾乎擦例的縹緲,左手抓住溫飛燕的後腰上,將人向前一推擋在身前。


    “好霸道的鐵掌功。”老道流聲叫:“再來一掌!貧道要試你的膽氣和忠誠。”


    大總管大吃一驚,百忙中收掌疾退。


    假使一掌擊斃了溫飛燕,主子顴陽王麵前如何交代?


    “老雜毛,你這算什麽?”大總管厲聲資問:“你也算是老一輩的名宿,能用這卑鄙伎倆嗎了呸?你不覺得可恥?”


    “是否可恥,等藩陽王來判定。”閑雲道人厲聲說:“帶了你的人退,不然貧道立即處治這個什麽尤三夫人,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怕你不敢看。”


    “雜毛你……”


    “你不退是不是?”閑雲道人的鐵手,拍拍溫飛燕的肩膀:“女人,你還沒死呢!你的大總管就不理會你的死活了,你能信任他對貴城的忠誠嗎?”


    “大總管,不要管我的死活……”溫飛燕厲叫。


    大總管打一冷顫,怎敢不管城主愛妾的死活?


    閑雲道人哼了一聲,鐵手挑住她的雲髻。


    大總管一咬牙,舉手一揮。


    “退!等城主趕到再說。”大總管轉頭叱喝,同時憤怒地後退。


    他們僅退出百步左右,左右一分隱起身形。


    縹緲臉色不正常,右肋有三顆斷劍碎屑嵌入肌肉,臉色哪能好?


    “你……你們怎地不走?”縹緲沮喪地問。


    “走不了,楊施主。”周雲道人苦笑。


    “為何?”


    “石門洞上麵,已被大批爪牙堵死,插翅難飛,一個人堵住就夠了。”


    “哎呀……”


    “一穀一莊的人,就退在前麵不遠處死守。


    “咦!他們……。


    “他們是被趕下來的,本來打算從這裏脫身,一聽貧道說下遊已有大批爪牙追來,隻好在原地死守了。”


    “糟!咱們豈不成了籠中鳥了嗎?”


    “說難聽些,瓷中之鱉。不過,有尤城主的妻女在咱們的手中,至少不會輸得太慘。”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老道,大不了賠上了老命,沒食什麽好怕的,走,去找一穀一莊的人商量,他們敢與藩陽王反臉成仇。


    人手多仍可一擠。”


    一穀一莊的人打錯了主意,以為上麵由然被封住。向下麵的石門澗脫身,上麵的人即使追趕,也不難應付。


    這條路是大險,隻能容一人攀援上下,擺脫追蹤不易,降也能阻擋追來的人。


    他們卻沒料到,下麵有人對封鎖。


    兩麵一堵,可就成了甕中捉鱉啦。


    八極人魔發現他們向下麵的山徑移動,並不加以阻止,也亦步亦超往下跟。


    下降餘裏,先後趕到三批爪牙,四十餘名男女與八極人魔會合,人數已超出了六十大關了。


    但後的是地極陰魔和範莊主,掩護一穀土在的人向一急斷。


    八極人魔與門人玄靈宮宮主毒手判官,在上麵保持二、三十步距離,神色很悠閑地亦步亦超。


    後麵五、六十個男女高手,形成長長一串長蛇陣,象是山下客,毫無即將展開博殺的緊張神情流露。


    “喂!老白,你們人已經夠多了。”地極人魔仰麵高叫,聲音壓如雷的瀑聲:“為何不發動攻擊?我等你們衝下來……”


    “哈哈,老胡,時辰未到,你急什麽呀!八極人魔震耳的嗓門也壓下瀑聲:“真要發動攻擊,還有讓你等的機會?”


    下幾塊大石,至少可以壓死你們一半人,尤城主是個守信的人,給你們一個時辰,企不會提前分秒,這點你可以放心。”


    地極陰魔感到有點心中涼涼的,山徑幾乎是貼著山崖向下斜,山崖向下斜降的,在上麵報下幾塊石頭,真可以浸死不少人,壓不死也會在深壑底部。


    他們到底有何陰謀?”範莊主比行毛骨驚然的感覺:“鴻老,顯然咱們不該從下麵走。”


    “不從下麵走行嗎?”地極陰魔苦笑:“我擔心的是,下麵恐怕人更多的人,等候咱們入網進羅,上下兩麵一培,真成甕中捉鱉呢/“得加快些,希望不要被堵在絕地裏。”範莊主心守焦灼,立即傳出了加快的信號。


    接近石門瀑,說話的聲音已經難辯,水聲如雷,匹練垂下三百步,水氣烹騰,所有的人,皆緣藤攀壁而下,要快根本不可能。


    這條路,後來被遊客稱為百丈梯,膽量攀援的人少之又少,通常遊跡僅及獅子嶺,向下望而卻步。


    因而遊客絕跡,山徑埋沒成為絕地。


    八極人魔一群人不再跟下,似乎人數也減少了許多,一半以上的人數消失了。


    象這種天險,一個人扼守就夠了,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人多也派不上用場。


    “哈哈哈哈……”八極人魔狂笑聲,在如雷瀑聲中,依然聽得真切:“老胡,祝你們好運。”


    他極陰魔正小心翼翼攀岩縫下降,擒頭上望,隻看到八極人魔師徒與三名青衣人,上下相距約二十步左右,排列在斜凸出的山崖上向他獰笑。


    “是不是尤城主就要來了?”他大聲問。


    “你真蠢,老胡。”八極人魔叫:“尤城主一城之主怎會在這種天險絕地和你們玩命?”


    “你們到底在玩弄什麽詭計?”


    “不久自知,哈哈哈……”


    笑聲未絕,五個人突然消失了。


    “鴻老,要不要出其不意衝上去?”範莊主不安地問,作勢反向上攀。


    “不要做傻事。”地極陰魔說:“隻要一個凡夫俗子,丟一塊石頭下來,咱們隻有一種結果。”


    “摔落澗底,我知道,但是……”


    “如果有萬一的成功希望,是嗎?尤城主已有了萬全準備,會給你萬一的機會?不必妙想天開了,咱們趕快降下洞底才有希望?”


    長衝與九奇峰兩水係,匯合成將軍河,再匯合上霄峰的溪河,下注為白龍潭,從天池、鐵船如門的兩峰間,白峰端雙巨石中下端成瀑,峰底便是石門澗。


    澗在插天奇峰下向西流,水勢湍急,怪石降隙飛珠濺玉,僅澗南岸勉可通行,如果派人堵住兩端,真如甕中捉鱉,河側峰崖壁立,插翅難飛。


    一穀一莊的人,以為璿璣城的人從獅子岩一帶圍堵,所以認為向下遊脫身有望。


    而縹緲幾個人,被大總管一群人堵柱上麵,也認為向下逃才有上生路。


    終於,雙方在中遊碰頭。


    沿崖根的亂石叢辟路而走,這裏的古山徑草早就埋沒了,行走十分費勁。


    在前麵的薑穀主帶了兩名隨從開路,劈麵碰上了也在前麵開路的野鶴道人。


    “咦!是你們?”野鶴道人訝然叫:“薑施主,你們好象也很狼狽。”


    “豈僅是狼狽!”薑穀主懊喪地說:“璿璣城的人堵住上麵,咱們是無路可走,道長,你們……”


    後麵二、三十步,天蠍星與葛宇軒累得上氣不接古氣由閑雲道人協助,不時拉他們一把,比一穀一莊的人更為狼狽,快要累垮了。


    “我們正打算上去,這……”野鶴道人倒抽一口涼氣:“看來,咱們被困死在這處約地裏了。”


    “下遊……”


    “璿璣城一城人,由大總管鐵掌開碑率領追來了。”野鶴道人向後麵打出停止的手式:


    “你們一穀一莊,不是藩陽王的朋友嗎?”


    “有利害衝突,就不是朋友了,尤城主的要求,一穀一在無法接受,就是這麽一迴事。”


    “你見到尤城主了?”羽雲道人急急奔到問。


    “不錯。”


    “糟了!”閑雲道人臉色大變:這狗東西來了,表示許小輩恐怕……恐怕不妙了。”


    “風塵浪子呢?”美穀主沉聲問。


    “不知道。”閑雲道人搖頭。


    “不知道?他不是擄了尤城主的妻女嗎?這兩個女人都在,他呢?”


    “人交給我們看管,他就……”


    “他就如何?”


    “他就離開了廬山。”


    “什麽?他已經不在廬山了?”薑穀主意似不信:“這是怎麽一迴事?”


    “其道也不知內情,必須等他來才知道底細,隻怕他不來了。”閑雲道人不便透露,急急轉身。命天蠍星解下溫飛燕,將人扛上肩向下遊飛奔策應斷後的縹緲。


    薑穀主斷然下令占地歇息,召集重要人員商量對策,眾人一聽退路己絕,這才發現處境之險惡,人人變色,叫苦不迭。


    還沒有所決定,閑雲道人已將縹緲接迴,由野鶴道人帶了葛宇軒,扼守一處僅可容足的陡崖,防備大總管突襲。


    縹緲的傷勢輕微,企被劍後擦傷的,甚至不需要救藥,擦傷小事一件。


    這一帶是峰鞍形成的陡崖,崖根內收,形成一處三、五十步黨廣的斜坡,正好作為防守的好地方,可以容納百十個人歇息。


    向崖上望,陡崖數十丈,令人目眩。


    有些地方接至形成峭壁,石縫生長著野草和藤夢,除張變成壁虎,休想向上爬升,不折不扣的絕地。


    即使變成壁虎,恐怕也無法爬升,水氣重,生著青苔,其治如油,壁虎也無法吸附。


    地極陰魔象一頭冷酷的狼,狠盯著氣色甚差的縹緲似乎要隨時撲上去嘶咬。


    “楊一無,你為何要幫助一個不肖的淫賊擄劫女人?”地極陰魔的語氣充滿火藥昧:


    “是不是你老來變性?你不是這種人,你我雖說名列魔道人物,兇殘冷酷是事實,但從不犯色戒,這也是事實。”


    所有的目光,全向縹緲集中。


    “等風塵浪子來了之後,你們就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縹緲不在乎幾十雙不友好的眼睛:“老夫隻負責看管這兩個女人。人是風塵浪子擒住的,他會親自交還給藩陽王。”


    “胡說八道!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坑害了多少人嗎?”


    “姓胡的,你說的話真不上道呢!”縹緲鷹目怒睜:“你們一穀一莊的人,本來就替藩陽王搜殺風塵浪子,至於為何反臉成仇,你們心裏明白,怎麽怪起老夫來了?”


    “你……”


    “你給我聽清了,姓胡的。”縹緲聲色俱厲:“你如果認為從老夫手中,奪起這兩個女人,交給藩陽王便可天下太平,那時癡人說夢話;再就是老夫鄭重地告詭好,打消你那齷齪的念頭。


    “風塵浪子擄劫這兩個女人。與劫色風牛馬不相及,你如果把風塵浪子看成淫賊,那你一定是被鬼迷了的瞎子。”


    “楊施主,先不要激動好不好?閑雲道人拉拉了縹緲。


    貧道已經看出,胡施主確是之意將這兩個女人,還給藩陽王交換他們的安全。”


    你看情勢,風塵浪子許小施主恐怕已今不可能趕來廬山我已終不需替他看管啦!就交給胡施主處理吧!也許藩陽王會放過一穀一莊的人呢!”


    諷刺的意味十分明顯,地極陰魔胡鴻鈞老臉變成紫醬色惱羞成怒,哼了一聲逼前走近兩步。


    “你這人好象聽不進老實話。”閑雲道人冷冷一笑,神功默運假手上提:“省點力氣吧!留些精力應付藩陽王,對你是有好處的。”


    “就算你們能斃了貧道五個人,殺人一萬,自損三千,所付出的代價是相當不值的,兩個女人交給你們,你們就有了條件、本錢,沒錯吧?”


    兩個女人被風塵浪子製了經穴。何處經穴被製老夫無法查出,所以無法疏解,因此辛辛苦把他們背著走。縹緲又繼續說:“你可以告訴藩陽王,風塵浪子一定會找他了斷的。”


    如果他已經殺了風塵浪子,這兩個女人恐怕這輩子廢定了。”


    “至於咱們五個人,與藩陽王誓不兩立無再更改。閑雲道人加以補充:“他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不惜代價斃了我們,對逼迫你們與我們死命一拚,所以胡施主必須在心理上早作準備,現在,你可以派人把兩個女人接來了。”


    生死關頭,人性的弱點會暴露出來。


    這對極為令人動心的誘惑,令人振奮的希望。


    縹緲這些人,利用溫飛燕成功地嚇住了大總管。


    一穀一莊的人如果有溫飛燕母女在手,毫無疑問地也以用作與藩陽王談判的價碼,藩陽王固然是一代之雄,豈能不介意妾與女的死活?


    縹緲隻有五個人,實力相當懸殊,不得不把溫飛燕母女交出,避免自相殘殺,以一個魔道中人來說,是很難辦到的,居然當主動地辦到了。


    現在,就看一穀一莊的態度了——


    掃描,noble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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