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上有草無木,一目了然。


    接近洲中心,溫飛燕先發出一陣銀玲似的嬌笑。


    “你們如果不出麵現身,本夫人要象趕鴨子似的,把你們趕出來。”她向寂寂的夜空高叫:“你們不是希望璿璣城的女人前來送死嗎?我們來了,該現身了吧!


    前麵不遠處,升起三十餘個人影。


    “哈哈哈……”紅火魔尊的笑聲十分刺耳:“來得好咱們這些字內獵豔名家聖手齊聚一堂,誌在向威震天下的璿璣城權威挑戰。


    久聞貴城美女如雲,集天下國色天香之大成,-陽王已經亨夠了人間的豔福,應該讓咱們這些人沾些光了。


    老夫公羊化宇,小娘子,你一定是豔名滿江右的淩雲春燕溫飛燕,老夫。早些年就想一親若澤啦!我等你。”


    將近一比三的局麵,璿璣城的人穩占優勢。


    “我花花太保要尤瑤鳳,一到南康我就看上她了,她是我的。”花花太保大踏步而出,語氣奇狂:“尤城主的愛女,人間絕色,朋友們人不要和我爭。”


    高大的白無常一身白,一擺勾魂令,胯一步足有五尺距離。


    “紅塵魔尊,你這活得太長久,狗都不吃的老雜種,那配向三夫人叫陣?”白無常的嗓音陰森刺耳:“嘿嘿……我白無常勾你的魂,你算什麽玩意?憑你這種料,也敢向璿璣城的權威挑戰?混蛋?”


    黑無常挺著大肚皮,倒拖著鎖魂鏈大踏步而上。


    “花花太保,你是什麽東西?”黑無常的嗓門更驚人:“憑你這沒娘養沒娘教,在女人胯下稱孝子的九級龜公,也配向三宮主張牙舞爪爪?”


    “你簡直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呸!我黑無常要把你弄成一堆雜碎,免得你在江湖上活現世。”


    尤瑤鳳是尤城主的三女,宮中的人皆稱她為三宮主。


    她是有名的火爆母老虎,怎受得了花花太保那種人的侮辱嘲弄?”


    人影電射而出,超越大步邁進黑無常,一聲嬌嘯,劍如經天長虹,身劍合一猛不可一世的花花太保,憤怒出手,她的冰魄魔罡已從劍上發出。


    花花太保感到她的劍勢猛烈異常,則心中驚驚,澈骨冷流已先一刹那及體,不由得大吃一驚,本能地馬步一挫,起劍急封,神功驟發。


    “錚”一聲劍鳴,火星飛濺中,各向側震飄出文外,似乎劍上的勁道半斤八兩。


    但花花太保右膝著地,幾乎陷倒。


    “黑影象山嶽般壓到,黑無常近身了,沉重的大鐵鏈,以千鈞力道斜掃而來,兇猛的勁道曆體。


    同一瞬間,尤瑤鳳玉手疾接,一道冷流破空,她的可怕暗器冷焰鏢電射而至。


    花花太保搏鬥的經驗極力豐富,一劍硬接便知道要糟。傲氣全消,心膽俱寒,怎敢接力道千鈞的鎖魂鏈?


    向後仰麵躺倒,半途翻轉雙手著地,草聲籟籟,貼地直竄三丈外,奇快絕倫。


    不但躲過銷魂鏈的掃擊,也躲過中者僵死冷焰鏢。


    在竄勢將盡,準備滾身而起的刹那間,慌忙中白無常扭頭迴顧,隻感到心向下沉。


    紅塵魔尊一鞭擊中白無常的沉重勾魂令,把白無常霞飛出丈外。


    可是,溫飛燕及時切入,劍發懾人心魄的嘯吟,劍術極為神奧猛烈,把紅塵魔尊的如意蚊筋鞭一直封在外側偏門,一劍連一劍攻勢如潮。


    紅塵魔尊似乎除了仗快速的身法閃躲之外,毫無還手之力。


    “咱們估錯了璿璣城的人。”花花太保心中狂叫:“此時不走,使得葬送在此地了。”


    他再也站不起來了。亡命向前急竄。


    當溫飛燕衝上掩護白無常時,已發出全麵進攻的信號,似乎所有的人事先皆分組停當,三個人為一組對付一個強敵,默契十分圓熟。


    片刻間,血肉橫飛。


    聰明人永遠知道看風色,風色不對就腳底下抹油溜之大吉。


    這群欲海中的男女,都以為自己武功膽絕,絕對可以把璿璣城的人殺得落花流水,所以氣勢甚壯。


    豈知一開始接觸,為首的人竟然禁不起一擊,這才知道估計錯誤,大事休矣!


    聰明的人立即開溜,四散而逃。


    一個渾身曲線極為誇張的女人,先蛇行再鼠竄,以前所未聞的奇速向北逃,片刻便遠離鬥場百步外,以為自己機伶必可安全脫身啦!


    緩過一口氣,腳下一慢,收了劍扭頭迴望。


    這一望,隻感到澈體生寒。


    “一個留了山羊胡,腰間懸劍,手中有一支拂塵的老道,象鬼魂他的站在她身後,伸手可及,無聲無息,似乎早就站在那兒的。


    那支拂塵柄部十分怪異,比一般僧俗使用的拂塵粗大三五倍,簡直就是一根亮大棒,十分岔眼。


    “你……你是……”女人駭然間,驚恐地重新拔劍戒備,反應已是相當驚人了。


    “貧道姓初,道號水火真人。”老道陰森的語音聞之毛發森立:“你不會知道貧道的身份來曆,但貧道卻知道你是誰。七妙香狐令狐香,也叫香狐,沒錯吧?”


    “水火真人……水火真人……”七穀香狐似乎想從通號或綽號中,勾起某段迴憶。


    “聽說你遍身奇香,一身豔肉媚骨……”


    “哎呀!你是甘餘年前,聞香教主座了三大弟子之一的水火使者,執刑屠夫……”


    “你倒是見聞廣博呢!


    七妙香狐一聲尖叫,挺劍猛撲,劍出的那一刹那,袖底噴出香霧,左手飛出五枚肉眼難辨的梅花針,用上了全部所學行險的一擊。


    “孽障大膽!”水火真人沉叱,拂塵一指,左手大袖一拂。


    罡風大作,梅花針與香露消失在左方。


    一聲怪響,七妙香狐的劍卻向右翻騰著走了。


    “七妙香飄一聲驚叫,被可怕的強烈袖風反震得急退丈外,衣裙飄飄,有如在風中狂舞的蝴蝶。


    水火真人如影隨形跟到,左手虛空亂抓,奇異的氣流激旋發出銳嘯。


    狂舞中的蝴蝶仍在狂舞,彩羽片片離體飛揚。


    “叭匐!”她終於摔倒在草地中,身上已無寸縷,成了玲瓏透凸的裸女,在草中掙紮,口中發出痛楚的呻吟,無助地要向外爬起。


    “站起來!”水火真人沉叱:“聽貧道發落!”


    “七妙香狐不是一個知道羞恥的婦婦,酥胸一挺,勇敢地站起,毫不忸怩作態,反而流露出萬種風情,逐漸緩步向水火真人走去。


    生死關頭,她要用天生的本錢作孤注一擲。


    “你確是法力無邊。”求生的本能壓下她的恐懼,說話居然不顫抖:“袖功與爪功皆修至通玄境界,你是無法抗拒的神仙,我聽你的吩咐。”


    夜色朦朧,她那赤裸的胸體潔白晶瑩,顯得朦朧無窮的魁力,豐盈噴火的曲線在男人的心目中,是無可抗櫃的。


    水火真人可不是無知的處男,絲毫不為所動。


    “你們這些欲海妖孽,去年初秋皮花花太保的號召,異想天開結成同盟,妄圖懾服天下群雄,以使任由你們逍遙天下。”


    你們早知璿璣城富可敵國,美女如雲,權勢大得不但是藩陽之王,而且是實至名歸的江湖之王。所以,你們男的誌在權勢美女,女的夢想金銀珠寶,欲男蕩女有誌一同,妄圖計算本城,向本城的權威挑戰。


    “本城眼線遍天下,起始就洞悉你們的陰謀,因此將計就計,把你們引來一舉破除,既可向江湖立威,更可除去心腹之患。現在,你知道結果嗎?”


    水火真人的話,可把七妙香狐驚得渾身發冷。


    原來對方早就布下天羅地網,等她們進網入羅,這次行動是詭計中的詭計,她們自取羅網死路一條。


    她聽出無窮的兇兆,璿璣城的人絕不可放她一條生路,她的狐媚功夫,也迷惑不了這個早年聞香教的屠夫,結果之悲慘不難想象。


    魚龍反躍後撤,她的輕功值得驕傲,一翻之下便遠出三丈,再向側斜飛躍。


    可是,水火真人已及時出手,左手大袖一拂,狂風再起勁氣如潮。


    斜飛出的身體如受狂風所颶,半空中嗯了一聲,鮮血溢出口角,砰然大震中,摔落草叢急劇滾動,餘勢依然猛烈,壓倒了無數茂草。


    “你不會死得痛快。”水火真人陰森森地說,急步接近,今晚前來雁洲的人,都必須用來示警江湖,你將生死兩難。什麽人?留下!”


    半昏眩中,她發現自己停止滾動處,壓伏著兩個人,她想動,但渾身象是崩散了。


    這兩個人長身而起,作勢飛躍竄逃。


    水火真人左手虛空急抓,神奇的爪功再次發威。


    這次老道不抓衣,抓人。


    相距僅丈餘,正是爪功的威力所及範圍。


    “砰!叭!”兩聲怪響,身形剛起的兩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晴……”女性的叫聲入耳。


    是兩個女人,範雲民和薑玉浪。


    這兩個小姑娘小心眼,都不想逃,芳心已放在許彥方身上,不約而同急起追趕許彥方,一頭撞人洲心鬥場邊緣。


    她們被慘烈的惡鬥嚇壞了,躲在這一帶草叢中智避。


    沒想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鬼使神差碰上了最可怕的水火真人,目擊水火真人鬧神奇的袖勁爪功施威,她倆早已驚得渾身發僵。


    七妙香狐被剝光的景象,把她們驚得魂不附體,完全失去抵抗的意誌,唯一的念頭便是逃走。


    怎逃得掉?假使他們不喪失鬥誌,憑他兩的武功修為,二比一即使不勝,也可以製造脫身逃走的機會。


    但她們卻一時心慌膽落,以背向知任由妖道宰割。


    “又是兩個女的,妙哉!”水火真人努悅地叫,大笑著奔上察看。


    “晤!不一樣的女人……”


    水火真人到了範雲鳳的身側,黑暗中難辯麵目,但半裸光赤的雙手和半露的酥胸,當然不是七妙香派的同伴。


    濕淋淋的頭發和沾滿泥漿的貼體褒褲也相當刺目。


    不一樣也要捉,老道俯身抓人。


    黑影乍現,無聲無息出現在老道身後。


    老道號稱神仙,道術通玄,功參造化,竟然沒發覺身後有人接近,手剛抓住範雲鳳的光赤手膀,人還沒抱起,脊心便接了沉重的一擊。


    “呢……”老道嘎中一叫,仆伏在範雲鳳身上,立即陷人昏迷境界。


    是許彥方,來得正是時候。


    其實,他早就暗中盯住了老道,老道追逐七妙香狐,卻不知道有人反盯在身後。


    他鬆開老道的身軀,運指如風加劇老道任督二脈,急急剝除道袍,搜掉劍拂兵刃,拋掉八寶袋,老道便成了赤身露體,玩弄不出玄虛的凡夫俗子。


    “你兩個丫頭真是不知死活。”他把兩位姑娘拖放在一起:“抓傷了督脈,你們想做廢人嗎?但願我能疏通,你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老道誌在揭人,抓勁收發由心,僅製住了督脈,身柱失去探製而已。


    沒有想象般嚴重,略用真氣推拿,兩位姑娘的禁製應掌而解。


    “還不給我快走!”他將兩女拖起嚴詞叱喝。“再落在那些人手中,你們……要不,快去找璿璣城的三夫人或尤瑤鳳,記住,千萬不要說我在洲上。”


    “我們不去找璿璣城的人!”範雲鳳淚汪汪地撒賴。


    “你要帶我們走,你不走我們也不走!”


    “我才懶得理你們的死活。”他憤憤地說:“你們不知道自己討人嫌嗎?”


    “我知道你要找尤瑤鳳,人家是三宮主……”


    “你……不關你的事。”他向七妙香狐躺倒處走去。


    手一觸七妙香狐的耳下盼頸,他頹然放手。


    摸了一手血,是從七妙香狐口中流出的,藏血穴的大動脈已停止搏動。


    “她死了,內腑已被抽勁所震裂。”他向跟來的兩位姑娘說:“很抱歉,我不能掩埋她,搜索的人隨時可到,讓他們善後吧!”


    他扛起水火真人,向水濱急走。


    兩位姑娘踉定了他,象是他的影子。


    “你帶這妖道幹什麽?”範雲鳳忍不住追問。


    “不要你管。”他答得幹淨俐落。


    “該留給璿璣城的人救治……”


    “叫你少管。”


    “他是璿璣城的尚書宮宮主”。


    “我知道。”


    “你帶走他……是……是為了滅口嗎?”


    “今晚的事,如果你兩人透露一絲口風,哼!我和你們沒完沒了。”


    “這”


    “透露出去,璿璣城的人也不會饒你們一莊一穀。”


    “所以,我不怕你們透露。”


    許彥方在一株大樹下停步,放下昏迷不醒,赤條條的水火真人。


    兩位姑娘躲在一旁,可沒有勇氣麵對光赤的男人身體,即使這男人已經不省人事。


    “左麵有犬吠聲,一定有村舍民宅。”他向左一指說道:“你兩個丫頭還不去偷衣衫遮羞?”


    “這……”薑玉淇欲言又止:“請……請勞駕你……你去偷,我去?我去剝人家大姑娘的衣裙給你們穿?”


    “這……”


    “好,我去剝。”


    “我們去,我們去……”薑玉淇隻好拉了範雲鳳開溜:“要等我們哦……”


    等兩位姑娘一走,他重新打起水火真人。


    “鬼才要等你們,我又沒瘋。”他衝兩女消失的方向得意地說:“人倒是怪可愛的,隻是你們兩家的人,豪霸嘴臉讓人受不了。”


    向北進入一座樹林,消失在黑暗的田野裏。


    如果想有效控製對方的精神意誌,必須設法先摧毀對方精神與肉體的自製力。


    習道術的人,精神與肉體的自製力最為強勒,假使修至外魔不侵境界,想控製他的精神與意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了殺死他之外,別無良方。


    許彥方是行家中的行家,他出身玄門,經曆過人生的大風浪,他就是有辦法瓦解水火真人的自製力。


    先在經脈上下工夫,讓精氣神三寶渙散,再在肉體上加以鬆弛、麻痹。


    不久,水火真人便瀕臨意識模糊,精神勻意誌陷入渙散筋潰邊緣。


    “初宮主,庚字號統領目下在何處獰獵?”他在水火真人耳畔,用怪異的低沉噪音問。


    水火真人俗家姓初,是璿璣城的尚書宮宮主。


    璿璣城設有九宮,九位宮主,意義是一宮之主,而不是指皇帝老爺的女兒。


    尤城主號稱藩陽王,王的女兒隻能稱郡主。


    但尤瑤鳳卻硬要侍女隨從,甚至城中的爪牙,稱她為三宮主,因為她是藩陽王的第三個女兒。


    至於九宮的宮主,稱唿時冠以姓,或者冠以宮名,以免混淆不清。


    “尚書宮隻管派在外麵的人升迂調補,各路統領的行動,直接受絳官調遣。”水火真人用不帶感情的嗓音迴答:“城主夫人雖然主掌絳宮,但她隻負責對內的事務,因此隻有城主與幾位機要人員,才知道各路統領的真正行動,本宮主按規矩不能過問。”


    “哪些機要人員。”


    “本宮主不能過問,也不認識他們。”


    “誰認識?”


    “城主,城主夫人。丹元宮主最為得龐,她經常出人絳宮,應該知道,甚至曾經參讚共事,三夫人往昔對江湖情勢頗為了解。”


    “庚字號統領的姓名,你該知道吧?”


    “白虎星君關彪,他手下的十五煞神,是十路統領中最膘漢最能幹、最有效率的好手。”


    許彥方大感興奮,也頗為失望。


    興奮的是總算查出庚字號統領的名號,失望的是必須找到絳宮的機要人員,才能知道白虎屋君的去向。


    當然,他可以找尤城主。


    但兩進璿璣城,城主一直不曾露麵、如何找?


    他心中一動:三夫人溫飛燕。


    次日,璿璣城的人,在雁洲的東麵蘆葦叢中,找到成了白癡,_赤身露體半躺在泥潭邊緣象個死人的水火真人。


    天一亮,許彥方出現在碼頭。


    璿璣城的船,剛駛離碼頭東返……


    送行的人紛紛返城,其中有本城強龍雙頭蚊,帶上十餘名的打手,戒備森嚴,不敢再活龍活現。


    略一打聽,許彥方後悔不迭,昨晚尤城主大駕光臨,剛才匆匆走了,錯失良機。


    顯然,是尤城主策劃的雁洲殘滅戰,可是,他昨晚開沒有發現尤城主。


    當然,小小的事放,哪用得著尤城主親自出馬?


    他混在人群中,盯住了雙頭蚊。


    一個時辰後,雙頭蛟出城返迴五老峰下的孫家大院。


    他以為溫飛燕與尤瑤鳳,必定隨尤城主走了,頗感失望,因為在雙頭蚊身邊,看不到璿璣城的人。


    但他不死心,要正確知道溫飛燕的下落。


    踏入獄麓賓館的大廳上,他便感到氣氛不尋常,所有的店夥,告用那怪怪的眼神盯著他看。


    剛靠近大櫃案,裏麵管接待登記的二掌櫃,皮笑肉不笑地向他頷首打招唿。


    “許爺又來往店呀?”二掌櫃的表情,一點也不熱絡,反常地沒把他當成旅客財神爺。”


    “是呀!”他也皮笑肉不笑:“先訂房間,不久再提了行囊交櫃。喂!你不打算拿出旅客流水薄登記嗎?”


    “不。”二掌櫃語氣斬釘截鐵:“本店不歡迎你這種旅客。”


    “什麽?你……你把財神爺往外捧呀?”


    “許爺,你看。”二掌櫃指了指他身後:“那幾位爺,是專程在此地等你的,聽他們說,你是他們的貴賓,他們要接你到某一處地方供奉嘰呢!”


    轉身一看,五個腰悍、粗壯的豪客,在他身後一字排開拘肘而立,盯著他不懷好意地獰笑。


    他久走江湖,見多識廣,看了五豪客的氣概風標,有點恍然。


    黑道朋友稍具名氣,外表就是這副德行。


    “貴賓?”他向五豪客訝然問:“在下認識你們嗎?”


    “這不是認識了嗎?我叫水虎朱貴。”中間為首的豪客嗓門象打雷:“你是風塵浪子許兄,沒錯吧?”


    “正是區區在下。”


    “那就對了,咱們沒接錯貴賓。嗬嗬!許兄,大方些,請動身吧!”


    “動身還要講大方?往何處去?”


    “調頭,敝長上的船在碼頭。”


    “貴長上是……”


    “範老莊主。”


    “哦!範老黑來了?”他一驚:“我個認識貴長上,也不想見他,少煩我,好嗎?”


    “嗬嗬!上命所差,不煩行嗎?許兄,咱們是誠意相請,如果許兄不賞臉……”


    “不賞臉又怎樣?”


    “在下隻好得罪貴賓,強請啦!”


    “真的呀?你試試看?”他拉開馬步,卷軸露拳,一派流氓浪人象,最後居然在拳頭上吹口氣,表示自己的拳頭大。


    水虎朱貴不上他的當,拉開馬步正經八百運氣行功,立下門戶嚴陣以待,不被他流裏流氣的村夫鬥牛架式所愚弄,擺出應付強敵的鄭重神態。


    “在下知道你厲害,你一個人,幾乎把南康府城搗翻了天。”水虎朱貴笑容盡斂:“當然在下也不妄自菲薄,不然敝長上不會派我來丟人現眼。來吧!咱們親近親近,別認看熱鬧的朋友失望。”


    “去你娘的親近!”他粗野地大罵,猛地衝上、飛躍、腳喘,狂野地手腳齊來,速度快極,聲勢更是煉人,聲到人到。


    水虎朱貴心中冒火,十指如鉤大喝一聲,猛扣他的雙腳拿,似乎每根指頭都成了鋼筋,真有猛虎抓羊的沉重勁道,虎爪功的火候極為精純出色。


    上當了,他不是踹,而是由踹變翻,腳底在爪前折向上升,後空翻雙手從下麵翻出,奇準地後扣住水虎朱貴的一雙小臂,潛勁迸發。


    身法招術怪得不可思議,化不可能為可能。


    “砰!”水虎被抓起、掀翻、倒摔出文外。


    他翻動的身勢在營地前又變,斜翻半匝再挫身急竄!竄入通向客院的走道,一兩閃幕然失蹤。


    “這是什麽鬼招術?”狼狽爬起的水虎朱貴怪叫,輸得心不甘情不願。


    這鬼店不能住了,他隻好另找居所。


    竄入一處院落,準備跳牆脫身。


    墓地,他倏然轉身,虎掌急探。


    香風入鼻,他怔住了,中來要吐出的一掌,及時收勁,總算不會功出。


    身後,一位白衣白裙,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帶了兩個年輕秀麗的傳女,站在他身後矜待他稍笑,沒流露絲毫敵意。


    兩位秀麗的傳女一摔劍,一擇食盒。


    “你戲弄飛揚山莊高手的手段,真的玄之又玄。”白衣美婦笑吟吟地說:“潑辣中暗含無窮玄機,難怪愚弄了許多高手名宿,居然沒有人把你列為一流人物,任你在江湖自在逍遙。”


    “你是……”他有點失措。


    “你一定知道我的來曆。”


    “晤?也許。”


    “也許?”


    “一身白,行動無聲無息,白衣修羅,薑夫人。”


    “也許,你該知道我的來意。”


    “不管你來意如何,在下都不感興趣,薑夫人,你無奈我何。”


    “你”


    他破空飛升,躍進瓦而一閃即逝。


    光無比日旅館中到處行人,女人穿裙豈能躍登屋頂追趕一個大男人。


    迴鷹穀穀主魔鷹薑天翔的妻子,白衣修羅鄒冰,真才實學甚至比魔鷹高明些,魔翔身法更為輕靈出色,唯一比不上的是內功修為。


    女人純陰之體,體質不宜攻修至剛至陽的六陽神功。


    修羅,全名是阿修羅,佛經中的神名,天龍八部之一。


    男修羅高大奇醜,女修羅美麗絕倫,神通廣大,暴躁好勝,連釋天帝也無奈他何,失常向釋天帝挑戰。


    鄒冰以修羅為綽號,顧名思義,可知她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她的子女性情傲慢自大,日空一切,顯然由來有自理所當然。


    許彥方不想與迴鷹穀進一步結怨,所以一走了之,他並不怕這個叫修羅的女神,他自己的事已經夠忙了。


    世問恩將仇報的人很多,他不介意薑家的人思將仇報。


    匆匆小城,他去追雙頭蛟討消息。


    雙頭蛟送走了藩陽王,如釋重負,出了城,感到一身輕鬆。他的十四名打手保鏢,都是他花重金請來的武功最了得的人,認為足以應付金陵二傑派來的刺客。


    所以一離開府城,對方行刺的機會減至零,當然輕鬆。


    他唯一擔心的人是風塵浪子,好在風塵浪子失了蹤;府城有迴鷹穀與飛揚山莊的人搜尋風塵浪子,應該與他無幹啦。


    三十餘裏路,他走將相當悠閑。假使他知道風塵浪子正在找他,絕不拚命趕才怪。


    十裏,甘裏,眼看家門在望,心中更輕鬆了。


    前麵出現一座鬆林,大道穿林而過,這是登五老峰的遊山大道,經常有成群的遊客行走。大道上不見有人行走,猛抬頭,突然發現路口的右首一株巨鬆下,貼樹幹有一個人影,如不走近至五六十步內,不易發現這個不吉不動貼樹倚立的人。


    定神一看,隻感到心向下沉。


    “風塵浪子……”他驚恐地大叫,向前一指:“擋……擋住他……擋住……他……”


    十四名打手立即超越,緊張地保護他向前走。


    “你才來呀?”許彥方踱至路中邪邪地笑:“南康風止雨歇,曲終人散,你這個地主可就安逸啦!不過,你得好好打發我這浪子才能安逸,不然……”


    “小輩,我來打發你!第一名衝上的打手吼叫。


    “剝你的皮!”第二名打手嗓門更大,語氣更兇恨。


    第二第四……。打手們衝勢如潮。


    “叭啦!”第一名打手飛摔出兩丈外。


    “哎……呢……”第二名打手左頸根接了一劈掌,扭身倒地。


    片刻間,叫號聲連續傳出,十四名打手已擺手了,十一個,人撒了一地,有一大半掙紮難起。


    隻有三名打手沒受傷,他們被雙頭蚊拉在身邊保戶作護身符,所以沒有參與手出。


    許彥方直逼至丈內,雙手叉腰象個門神。


    “我要把你孫家的每一個人,整得哭爹叫娘。”他兇巴巴地說:“為浪跡天下混口食的江湖小人物出一口怨氣,你們這些獨霸一方的地頭龍蛇確也欺人大甚。”


    我風塵浪子如果不是有點本事,福大命大,“豈不屍骨喂了魚龜,被你們化骨揚灰了?”


    “你……你你……”雙頭蚊躲在三名打手身後,驚怖地後退。


    “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漫山遍野城內城外搜擒我風塵浪子……”


    “許兄,我……人我也是不……不得已……”


    “所有的死刑犯,都會捏造不得已而犯死罪的理由或籍口,你也不例外。”


    “你……你想怎樣?”


    “你知道我要怎樣。”


    “許兄,我……凡事總該有個商量,我……我願補……補償你的損失……請……請開出價碼來。”


    “好畦!我風塵浪子做事,宗旨是見好即收,沒有向強梁挑戰以場名立萬的習慣念頭。


    晤!至於價碼嘛!真是好好想想。”


    “你……你不能獅子大開口。”


    “廢話!我的口哪有獅子那麽大?這樣吧!咱們一件一什來。第一,範老黑薑老邪的人仍在找我,他們那兩個大閨女怎麽啦?”


    “這……”


    “不要說你不知道。”他厲聲說。


    “範老黑是昨天傍晚趕到的,薑夫人稍後也來了。他們采聊合行動,拒絕與三夫人合作,分頭援救兩個閨女。”


    豈知天快亮時,兩個閨女自己迴城來了,說是在一般船上,打昏了看守跳水逃走,躲在湖岸的蘆葦裏過夜。”


    “那……他們找我……”


    “據說,他們聽到一些惱人的謠言。”


    “謠言?”


    “據說,你也在搜尋他們的閨女,你聲稱兩個閨女是你的,難怪他們惱火,把你也看成是淫賊。”


    “豈有此理!”他幾乎跳起來。


    再一想,他火氣消了,然後,疑雲大起。


    他確是向紅塵魔尊聲稱,兩位姑娘是他的,可是,這些話怎麽可能傳到範、薑兩家的人耳中?


    “許兄,這也難怪他們冒火。”雙頭蛟畢竟不是太壞的人,說起道理來了:“就算你看上了心愛的女人,一個也就算了,怎麽兩個都要?範、薑兩家都是堂堂大戶。”


    “你少給我胡說八道!”他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不否認喜歡範雲鳳,對薑玉淇也有好感,隻是,兩位姑娘的任性胡鬧,委實令他不敢領教,消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目下他一事在身,好朋友劉安邦兄妹失蹤迄今仍無音訊,他必須以全部心力與藩陽王作生死鬥,哪有閑工夫去想女人?


    “我說錯了什麽啦?”雙頭蛟嚇了一跳。


    “反正你就是錯啦。”他橫蠻地說。


    “那就不說好了。”


    “藩陽王的人怎樣了?”


    “昨晚在落星灣南麵的雁洲,殲滅了一群膽敢向璿璣宮權威挑戰的淫魔蕩女,一早就凱旋往城了。”


    “三夫人和尤姑娘也迴去了?”


    “哦峨!我明白了。”


    “怎麽啦?”


    “原來你也看上了尤三宮主。”雙頭蛟自以為是地說:難怪三宮主把你恨得牙癢癢地,大概你招惹了她,我感覺得出,,她對你不單是恨,也有愛……”


    “去你娘的……”他又冒火了。


    “好,好,不說不說。三夫人與三宮主,是破曉之前走的,船發九江,好象事情很急,你在這裏無法找得到她們。”


    “到九江?什麽事?”


    “好象是查出縹緲楊一元老魔,帶了一個小夥子躲在九江,早些天秘密到九江追蹤老魔的眼餘,死傷了不少人,但也把老魔逼人廬山去了。


    所以三夫人急急趕去,主持搜殺老魔的大局,聽說,老魔就是潛入璿璣城鬧事的人,他逃不掉的,三夫人足以克製老魔的“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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