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屋中隻有文俊一個人,而文俊卻是麵向內間,她那明麗照人的美眸牛,泛起一絲頑皮的笑意,左臂一抬,“掙”一聲機簧脆響,一支小巧的袖箭,向文俊頂門上方兩處飛去,人也捷如靈猛,猛撲文俊,伸右臂急抓文俊衣領。


    丈俊耳目何等靈敏?十丈風飛花落葉亦可分辨,何況偌大的一個人?他不動聲色,頭頂上的袖箭他采也不采,背後風生,來人已近,他募地向左一旋,左臂倏伸,快!快得令人眩目神移,一把扣住來人左上臂,往懷中一帶。


    女郎驚叫一聲,“虎尾腳”向後便掃。


    文俊一聽是女子的聲音,正待放手,下麵虎尾腳已到,他手上用了一成勁,稍向前推,虎尾腳落空。


    “哎喲!你這人怎麽這麽魯莽?”女郎痛得尖叫出聲:“簡直是條蠻牛!”


    文俊放了手,有點不悅他說道:“你是誰?存心作弄人?”


    女郎咬著嘴唇兒,掀掉頭上風帽,現出頂上三丫譬。和美麗的朱紅臉蛋。三丫髫,是大明時代未婚少女的標誌,文俊心是暗暗後悔。


    “誰,哼!風桌場還有幾個誰?哼!”女郎扳著臉說。


    又是兩聲哼,文俊恍然大悟,拱手陪笑道:“原來是珠姑娘,不知者不罪,原諒區區剛才的魯莽。”


    “魯莽!哼!把挽弓的力道全用上了。”她麵孔扳著,但分明在笑:“你到底能挽多強的弓?”


    “兩石,姑娘。”文俊忍不住笑了,美麗少女宜喜宜嗅表現,特別可愛呀!“你的膀子也不弱,二百步三中紅心,一石綽有餘裕。”


    “要是弱,怕不早被握斷了?”她也笑啦!而且還有點自負:“早上為何故意射垛角!


    你說!”


    “當仁不讓,不是故意的,姑娘,委實是技不如人,區區已盡了心力。”他說了違心之論,臉上微紅。


    “技不如人!哼!箭連珠中,力透箭垛,第二枝箭箭不如人!哼!違心之論,違心之論!”


    “刀如劈柴,槍如死蛇,這是姑娘說的,分明是區區技不如人啦!”他記起在試刀試槍時,姑娘在旁所加的評語,故爾信口說出。


    姑娘笑著說道:“那懶洋洋的神氣,我看了就生氣。裝得不象話,所以要趕來迫你出你的真功夫。”


    “差點兒腦袋開花,姑娘。你這手留著點兒。區區委實有點心中發毛,下次少來為妙。”文俊半認真他說。


    “還有哩!”姑娘叫,右手倏神,一掌當胸推出,左手疾扣文俊右臂,揉身進撲。


    文俊向右微閃,左掌向上輕輕一拍,姑娘得理不讓人,扣緊文俊左小臂,轉身出腿,順勢猛扔,她要將文俊弄倒摔出,她個兒比文俊矮上一個頭,簡直象是個小鬼跌金剛。


    文俊忍不住心中暗笑,雙足向上一收,讓她把自己摔出,立在她身左。


    “咦!你真夠快,沒將你扔倒。”她扔捉住文俊的左小臂,驚詫他說。


    文俊心中不大以為然,暗說:“荒謬!女孩子怎能用這種招路的?不象話呀!”但他口中卻說:“姑娘神技,區區佩服,佩服!”


    彭珠臉一紅,放了手,掀起小嘴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沒有一句真話,算你行,快走。”


    “走!”文俊一頭霧水,還道是她要到外麵較量呢:“免了吧.區區委實技差一著,甘拜下風。”


    “誰和你再比,你答應和青山哥搬過去的,不走怎成?”


    “這……這……”


    “別這這的。”剛好劉青山心事重重地跨進門來,她叫:“青山哥,架子好大喲,你說,你們到底走是不走。”


    “四妹,咱們晚上準到”劉青山推搪。


    “不成。”她去搶下劉青山的托天叉,六十斤的重家夥在手中,幾乎輕同無物,她又去搶文俊的大弓:“你們比我們女兒家還羅嗦,這就走。”


    “好啦!四妹。”


    劉青山也無可奈何他說道:“鳳泉的野丫頭,誰也強不過你,走著瞧,不知哪一位小夥子活該倒黴。”


    “呸!狗嘴裏長不出象牙來,放心,桂姐饒不了你。別替人擔心。”她瞥了文俊一眼,放下鋼叉,提著文俊的大弓,小鹿兒似的蹦出門外,扭頭叫道:“走啊!持著兵刃就成,其他獵具不必擔心。”說完溜了。


    “這野丫頭!”青山搖搖頭,自言自語他說。


    第二天一早,人影幢幢,狗叫連連,一隊三十餘人的倒獵隊伍,乘著哦光向山區迄透而去。


    第一天,他們的收獲不多,不過是些狼豹野獸之物,當夜進趕陰森恐怖的一座穀裏,在附近平原的山區裏,夜間是最好的打獵時光,在這宛:口洪荒叢莽的深山裏,夜慚卻是危險最恐怖的時候,不但猛獸在暗中窺伺,稍一大意,不是迷失在叢莽裏,便是陷入泥沼陡壁之中,萬難生還。


    所以夜幕將臨,場主便傳令紮營,八座帳幕圍著一堆熊熊大火,隻留一名壯士輪班守夜,大家盡早休息,準備明日捕捉猛獸。


    據劉青山說,這座山穀距嵐桌場已有百裏,是打獵人經常駐宿之所,由此分兩路向甫,越過數座山峰,在前麵一座全是茅草的高峰會合,再聚在一起,排成一字向東插進三十裏,再向北轉迴嵐桌場。


    那座黃矛山之南,全是遠古森林,陰惡奇峰。


    峰以南便是雲霧山範圍,從無人敢越雷池半步,隻有劉青山為了要獵猛獸,曾經獨自下峰十裏,最後遇見巨大黑影出現,把他嚇迴。


    按這次行程計算,往東折迴嵐桌場,收獲可能豐厚,但麻煩也多些,一是接近雲霧山,危險性大,一是這一帶經常有嵐河上遊的土民行獵,假使碰上了,可能要衝突起來,在一二十年中,械鬥傷人之事,已經發生過三五次。


    假使要向西,經過大峰山以北地區,收獲可能不大。原因在那兒經常發現六七丈的臣大巴蛇野獸不夠它們果腹,假使獵隊不幸碰上這龐大動物,跑得不夠快,準死無疑,雖則不易碰上,但無獸可獵,何必枉費心力呢?


    翌晨,收拾帳幕起程,分成兩路,左一路是場主和十五名男女,包括彭英兄弟,右一路由劉青山率領,包括文俊、李俊傑和楊定山,月桂月芝三兄妹,還有其餘十名男女壯士們一同起程。


    在分組時,彭珠不願意,她要加入右翼隊伍,接著小兄弟彭雷也不幹,他跟定了文俊。


    場主設法,隻好給他們換了兩個人。


    旭日初升,兩路人馬分道揚鏢,披荊斬棘各奔前程。


    劉青山一馬當先,十餘條獵大唿嘯著在前奔逐,文俊走在最後,他的左側是彭雷。彭雷是年方十六,生是一表人才,臂力也夠,論年紀,他比文俊還大個月,但卻天真得象小娃兒,他帶著兩頭黑色獵犬,陪文俊走在最後。


    彭珠走在文俊之間,她明快的笑麵,一路上始終未平複過,不時迴眸流盼,向文俊投過一瞥神秘的目光。


    越過一座小山,前麵展開一片茂密的古森林,在高山地區,冰雪長年不化,林木皆是鬆柏彬榆之類的針葉樹林,枝繁葉茂,參天蔽日。


    “梅大哥。”


    彭雷靠近一步說:“這是本區最有名的黑森林,野獸之多,在這兒我們將分道插進,每三人為一組,在目力可及之處,齊頭並進。你是我們的客人,應走在中間。”


    “雷兄弟,請自便,我會跟上的。”文俊微笑著迴答。


    “這兒有些什麽猛獸呢?”


    “在夏天,最大的是千斤熊,冬日熊遷走冬眠,最兇猛的是金錢豹,至於那龐大的巴山人熊,力可生裂虎豹,但極少傷人,當他們發現人跡,自會悄然遠避,獵犬對人猿特別敏感,三五裏內即停止不走,狂叫示警,我們也就隻好等人猿走後方行搜進。”


    前麵突然響起角哨聲,十餘名男女互打手式,緩緩分開。


    “青山哥已發令了,我們走!”


    彭雷說:“小妹一向喜愛搶先,讓她先走,我們在青山哥之左。”


    文俊挽著天弓,彭雷手持鏢槍,左手是一把砍山刀。


    彭珠背弓持矛,腰插匕首,她看了乃兄一眼說道:“誰不知你自命英雄,經常搶先?你引大黑二黑在前開路,我在後陪客人。”


    “四妹這次不搶先了,奇跡!”他大笑著吆喝一聲,領兩條黑狗竄前去了。


    林深不見天日,好在樹高草短,北方隆冬常駐,藤蔓極少,十餘個人分為五組,每組相距三五十丈,唿喝著獵犬,向前急走。


    十幾個人歸喝,加上犬叫連聲,也十分熱鬧。


    彭珠等彭雷前三五丈,讓文俊走在中間,在錯肩而過時,塞給他一包東西,嫣然一笑,跟在最後。


    文俊不明所以,打開一看,那是兩塊肉脯,和兩隻雞腿,香噴噴地誘人食欲,他正欲轉身發話,身後己傳來彭珠銀鈴也似的聲音:“我給你準備的,快吃了,別讓人看見。”


    文俊知道,歸還她是不可能的事,隻好迴頭笑謝道:“謝謝你,珠姑娘,現在我不餓,等會兒再吃。”他仍舊包好,塞入胸內。


    左右兩方,傳出歡叫和大獸追逐之聲,隻有中間一組毫無所獲。


    彭雷急得大叫道:“我們快些,趕先一步。”


    三個人一陣快趕,不久就超出半裏之遙,突然,二條獵狗狂叫一聲,兩下裏一竄,十丈外矮草條分,竄出一隻大青狼來,它跳著牙,突向左方竄到的二黑撲去。


    彭雷手急眼快,叱喝一聲,騰身飛撲,鐐槍去勢急似奔雷,狼迎個正著,大青狼狂叫一聲,跌落樹下,兩隻獵大同時撲到,咬住前後腳隻一扔,四五十斤的大青狼被扔出丈把外,撞在樹上,眼見活不成了。


    “這東西沒用場,青皮沒有者黃毛管用,小爺懶得扛你。”彭雷自說自話,拔出鏢槍,用砍山刀割下兩塊狼腿肉,扔給兩條獵大,頭也不迴往前走了。


    珠姑娘說道:“這種大青狼兇惡非凡,最大的重量八九十斤,皮的用途極少,肉腥得難以人口,生怕兇暴狡猾,乃山是最令人厭惡之物。”


    文俊說道:“奇怪,你們這種找獵之法大異常規,不似團圍,因山區廣闊,而人數過少,要說是搜獵麽?你們卻又大聲嗆喝,野獸早跳光啦!”


    姑娘微笑答道:“不會的,獸多,驚而獵之,假使要圍,一千人也難為力,著!”她嬌叱一聲,鏢槍脫手飛出,三丈外倒下一頭大如小犢的黃鹿,弓弦騷響,另一頭也倒在草叢中。


    “洪荒叢莽中,也有此種善良之物!真是奇跡!”文俊一麵幫著姑娘用山藤將黃鹿綁上,一麵惑然他說。


    “這兒還可獵獲梅花鹿呢,何奇之有。”


    “這麽說來,這黑林中沒有猛獸了。”


    “怎麽沒有?來了!”姑娘凜然他說。


    這時,左前方的彭雷,握緊鏢槍嚴陣以待,並步伐緩慢地向後退,兩頭獵犬則毛聳起,並略為顫抖,垂著尾。巴,緊依近彭雷身邊後退,威風盡失。


    彭珠以身遮住文俊,高舉鋼槍,向彭雷靠去,並警告文俊道:“林靜犬驚,必有猛獸來了。梅大哥,危機四伏,請緊隨在後,並注意後方。”


    文俊不介意他說道:“早著哩!相距還有百丈,最好能驅狗發聲,誘它撲來。”他解下弓弦一端。握住有弦的一端。


    “恐怕是巨熊。”彭雷悄聲說。


    文俊說道:“不!熊早已穴居冬眠了,那是大豹。”


    “啊,你怎知道!”姑娘說。


    文俊淡淡一笑道:“我該知道,這東西得準備用力,鏢槍如一擊不中,它必急撲而至,沉著應付方兔有失。”失字一落,兩頭獵犬用嘴拱擦彭雷的小腿,顫抖著要向後溜走。


    “近了!”彭雷將砍山刀揚了揚,鏢槍高舉。


    十丈內草叢驚驚而動,斑影一閃,一頭長有八尺的金錢大豹,淩空縱上一樹梢上,一雙炯炯生光的陰森森大眼,注視著這兩男一女。


    彭雷發出一聲長嘯,警告所有的同伴,槍尖略揚,徐徐向大豹靠近。


    雙方越來越近,終於接近五丈,彭雷兄妹向前麵散開,兩根鏢槍對準樹上的大豹,便脫手扔出。


    大豹伏在樹上,咧著森森銳齒,尾巴徐徐晃動,作勢下撲。彭雷兄妹突然叱喝一聲,鏢槍虛晃一次,大豹毫無所懼,伏下越底。


    “小心地麵,有兩頭。”文俊弓梢向右前一指,跨前兩步。


    “三哥,由你出手,我對付草中那一頭。”彭珠輕聲說。


    聲落,大豹突然低叫一聲,向地麵猛撲而下,前爪落地、閃電似地向左一竄,突然又向右一折,猛撲彭雷。


    在大豹剛向右一折之瞬間,彭雷的鐐槍擦大豹前額而過,一槍落空。


    “畜生好靈!”彭雷說,砍山刀交在左手,虎腰一挫,嚴陣以待,他畢竟年歲過輕,對這龐然大物,林中陰陰的霸主,到底心有所懼,手中刀略現顫動。


    就在雙方正在作生死一搏,間不容發之間,彭珠的槍,已經倏然而至,姑娘已看出乃兄已現惶急,她雖然注意草叢,但目光不離人獸,事已急,乃兄就算可以傷豹。人也絕難幸免,所以她不顧一切,飛出一槍。


    豹,以陰險靈捷出名,兇殘為各獸之冠,雖猛虎也不敢招惹大豹,虎如不饑,極少撲殺小獸,豹則不然見物即傷,以搏殺為樂。


    人碰上大豹,比碰上猛虎更糟,危險性更大,豹不但可爬樹,獵食時悄然猛撲,飄忽不定,出沒似鬼,令人防不勝防,比猛虎聰明得多。虎則咆哮發威,懾人銳氣,再以兇猛的勁道急撲正大光明襲擊,人可以事先防範,所以不難應付。


    彭珠槍出如電,豹身懸半空,它避絕不能,恰好迎個正著,滄貫肩腫而入,距心房僅差兩寸,他大吼一聲,跌下地來,臨死反咬,一爪向彭雷搭去。


    “噗”一聲,響爪斷掉半掌,彭雷也被震退五六步,倘若是彭珠及時趕到.匕首疾飛,恰好射入大豹心窩,另一隻掌早將彭雷的腦袋拍扁了。


    彭珠到得正是時候,將彭雷拉退一丈,大豹方頹然慘吼,倒在彭雷立腳之處。


    兄弟倆驚得臉上變色,暗叫:“好險!”再抬頭向右一看,心中一震。


    五丈外,文俊左手背著,右手大弓疾如巫蛇,戲弄著另一頭同樣大小的金錢豹,那豹不住低嘯,左右不能突出,大弓每一點中它的爪和肩,他便痛得渾身發抖,隻有逐步退,那急怒如狂的神態固然可怕,但驚懾的神色也是十分明顯。


    文俊在彭珠擲出鏢槍救援彭雷時,已知大事不妙,另一頭大豹已噓噓撲出,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他身法奇快,半途恰好將大豹截住,大弓一點,內家真力重如山刃,將大豹肩腫幾乎點碎,兇炎處消跌在地麵用爪拍攔文俊的大弓,它已縱跳不成了。


    文俊不想一下子結果他的性命,他迫大豹步步後退,把大豹瞥得狂嘯不已,他亮聲兒對遠處的兄妹倆說道:“雷兄弟,咱們可以捉活的,可惜無法搬走呢!”


    兄妹倆張目結舌走到文俊身後,彭雷歎道:“梅大哥神勇,如果沒你在一旁阻住這畜生,我們……”


    大豹退到一株大樹上,無法再退,它怒吼一聲,奮勇向前一撲。


    文俊說道:“畜生,可別想便宜!”弓梢一搭,壓在大豹肩腫骨之中,大豹四爪齊伏,地下留下五寸深的爪痕。


    文俊又說:“雷兄弟,找山藤來。”大弓一撇,人如閃電,一把抓住大豹頂花皮,提起來輕輕地在它腦門擊了一掌,大豹立時暈倒。


    四周人漸近,由劉青山一馬領先,向這兒趕來,他們已經接到彭雷的警告聲,十二個聞警趕到,文俊已和兄妹倆將大豹困個結實,用嘴套給他戴上了。


    大夥兒看了這五六百斤的龐然大物,驚得張口結舌。


    文俊笑向劉青山說道:“大豹現蹤,劉大哥,不遠或許可以找到猛虎,說不定咱們可以碰上,咱們快些搜去。”


    劉青山製止眾人叫嚷,說道:“老弟,真有你的,這百十年來,獵獲這麽大的金錢豹,這算是第一次。”


    他招唿幾個年輕小夥子,砍樹枝做與兩個凹架,將一死一活大豹,合力拖住隊後,向南急搜而去。


    “梅大哥!”彭珠緊跟著文俊,美麗的臉蛋綻開甜笑:“你兩膀何止石弓的神力,騙人!”她手向前一伸,潔白玉手在袖套下伸出,老實不客氣地握文俊的虎掌,用上了真力,文俊微笑著說道:“珠姑娘,假使讓你試出我到底有多少力,那怎成?”


    彭珠隻覺文俊那巨大的虎掌,柔軟溫潤,毫無著力處,她用盡了吃奶之力,那。虎掌的主人依然講笑自若。她頑皮地一伸舌頭,猛向後一帶。


    文俊笑道:“你也不過兩石弓之力,是麽?”他向前一引,彭珠身不由主,向前一栽,他隻覺力道盡失,向文俊肋撞去,她噗嗤一笑,說道:“放手啦!算你力大如牛。”


    文俊一放手,她突一探腕,將文俊的虎腕投入懷中,整個嬌軀偎在文俊身上,笑道:


    “能用一張弓活擒大豹的。人,沒聽人說過,你將成為嵐桌空前絕後的大英雄。”


    文俊左手劈被她抱入懷中,隻覺臉上一熱,慢慢抽手說道:“別抬舉我了,教青山哥見笑了啦。”


    “青山哥雖是本場勇士,但比你還差遠哩。”


    沿途未發現虎蹤,大的野獸也蹤跡不見,日色近午,到了分界點矛草高峰,左翼隊仍未到達。


    人和犬都疲倦了,支起帳蓬準備歇腳,等另一隊人一到,將在這兒分開打獵半天,黃昏時重聚,明日再向東行。


    每人都有獵獲物,以文俊這一組特別驚人,光是那頭吼叫的活豹,就引起不少歡唿。


    眾人在聽彭雷吹噓獵豹時的危險,珠姑娘卻拉著文俊,坐在矛草峰頭娓娓細談。


    山區裏的女孩子,比平地的男子們大方得多,她們的性情爽朗。好惡喜怒表現得十分明快。珠姑娘一向眼高於頂,嵐桌場的男孩子誰都怕她,今天,她變啦!在文俊的麵前,她野不起來了,反而將溫柔的本性表現出來了。


    她偎坐在文俊的右肩下,撕著內膊,用纖纖玉指一片片往文俊嘴裏送,把文俊鬧了個麵紅耳赤。


    她送一片肉脯到文俊口中,甜笑著說道:“梅大哥你真的隻住十天麽,要是我不讓你走呢,你怎力?”


    “珠姑娘……”


    “怎麽?又是珠姑娘?”她掀著小嘴說。


    “四妹,梅文俊行雲野鶴,四處為家,這裏,不容我久住,我必須迴返我生根之處,你怎麽留下我呢。”


    “大丈夫四海為家,你不可以將嵐桌場當家麽?”姑娘幽幽他說,垂下了粉頸。


    “不行的,四妹。世上有許多事,非人力所能主宰,我不同青山哥,在這兒一住十年,他無牽無掛啊!”


    她改了稱唿,真摯他說道:“文俊哥,我知道你心事重重,從未朗笑過,擒大豹時,你眼中的光芒令人心悸,這些,都是你內心所受到刺激的表現,定有難以言告的苦衰隱在心頭。”


    “四妹,我知道瞞不住你,你,攔心慧質,有超人的悟力,所以我不瞞我。我,確是心事重重,滿腹隱衷,有許多事要我去完成,即一死也在所不借,嵐桌場世外桃源,可是,卻容不下我這俗事難消的凡夫。”


    “我……我能為你分憂麽?”


    文俊苦笑道:“謝謝你,四妹!任何人也無法為我分憂,廬世滔滔,許多事是朋友愛莫能助的,我們該迴帳蓬了,伯父他們來了!”


    山下,場主率領獵隊,剛好走出密林,狗群狂叫著向山上竄來。


    “四妹,山有來了不少人,請看!”他扶她站起,向山右寒林一指,三裏外,林空處出現兩個人影,向這兒一閃不見,接著又現兩個。


    文俊目力極佳,已看出那些人都是獵裝,正向這座山頭悄悄掩到。


    “是南平霸的人!”姑娘驚叫,她的手中的肉脯掉落在地上了。


    文俊看她臉色驟變,知道不平常。急問道:“是你們的仇人麽?”


    “是的,十年來決鬥三次,死傷累細,至今不能善箭了。”


    她說完,發出一聲清嘯,結束衣履,將兵刃持在手中。又說:“俊哥哥,你可由原路趕迴嵐桌場,恐怕……我們不可能和你一同迴去了!”她語音顫抖,但殺機上湧。


    山下趕到的場主,恰好接近帳蓬。姑娘的聲音一傳到,人群一陣大亂,紛紛抄家夥向峰頂奔來。


    “不可能的,隻要在山中碰頭,絕少有人生還,俊哥哥你走吧,等會來不及了,他們也是由這山下衝上來的。”


    珠姑娘急急他說著。


    “他們沒有機會衝上來,四妹,請放心。”


    這時,三十一個人已經在峰頭排開,神色緊張地向山下凝視,場主和劉青山正往這兒趕來,場主正要開口,文俊已經搶著說道:“二叔,請把箭集中到小侄這兒,由小侄阻他們一阻。”他若無其事地張張弓弦,試挽一把。


    “賢侄,你該走!他們……”場主惶急他說。


    “二叔,小侄不希望流血,假使他們知難而退,希望伯父網開一麵,青山哥,請集五十枚箭來,我這兒還有二十四枝箭,足以退千軍萬馬。”


    劉青山似有不信,但一看文俊神色從容,忍不住將要出口的話,將他自己的二十枝狼牙箭取出,轉身將月桂月芝兩姐妹箭袋裏的箭全行抽出來,交到文俊手中,凜然道:“兄弟,我聽你的就是了。”


    “二叔,請通知諸位大哥,來人接近五十步,方可發箭,要是他們退了,讓他們走,你老人家可肯答應?”


    “賢侄,依你。”他退在一旁傳令去了。


    文俊將一大把狼牙箭交在珠姑娘手中,自己取了一枝,微微一笑,道:“四妹,我嚇嚇他們,你在我右側,別心怯啊。”


    “心怯?”珠姑娘笑道:“在你身邊,我會心怯?”


    這時南平霸的人,已經繞過山嘴,出現在密林邊沿,叫嘯著洞林緣排開。不久,七十餘條獵大在前,六十餘人在後,高舉著刀矛,向山上衝來,每隔一人,有山個彎弓搭箭的大漢,顯然是有計劃的安排。


    密林至峰頂,足有兩裏,必須通過草矛地帶,隻有這一麵稍稍易上,相距尚遠,他們的速度不能太快,快則到了山峰即將筋疲力盡。


    文俊麵泛,站立如山,待他們到了半裏外,方緩緩舉弓,狗群比人跑得快,已經接近百步左右了。


    弓弦狂震,箭稅嘯著向山下疾飛。文俊左右開弓,連珠速射。山下草矛叢中,傳出一陣陣獵大的吼叫,七八十條犬嘯,沒有一條能接近五十步內。


    犬屍骨碌碌向下滾,隻有八九條獵大警恐地在五十步外巡視不走,淒厲狂叫不已。嵐桌場的人,張口結舌,沒有人叫嘯了,一個個腿都軟啦!


    “俊哥哥。”珠姑娘的稱唿又改了:“梅將軍神射,妙呀,射人啊!”她喜孜孜地叫。


    “傻丫頭,不造孽麽?嚇嚇他們算了,我射他們的風帽。”他徐徐張弓,暮地舌綻春雷,大吼道:“再不逃走,每箭都要貫你們的前後心!”


    聲出弦響,語音傳到下麵的同時,最先一名大漢的風帽,穿了一個大洞,箭簇還帶走了一塊頂端端頭皮,那家夥狂叫一聲,轉身就跑,沒命地向山下狂奔。


    接著,另一個轉身,又一個接著跑這可好,兵敗如山倒一般,全都沒命地溜了!


    左側密林突然括起一陣腥風,所有的獵犬全震驚在站不起來了。文俊突然大叫道:“青山哥,猛虎來了!”


    劉青山一蹦而起,向左側張望,月桂大叫一聲道:“青山,小心啦!我和你同去。”


    文俊叫道:“大家小心,猛虎至少有三頭,往這兒集中,我和青山哥下去。”他鬆掉弓弦,大踏步往左側密林邊沿走去,劉青山緊隨而下。


    他們倆身後,跟著月桂和珠姑娘,文俊募然迴頭,凜然他說道:“姑娘們,迴去!你們犯不著。”他奪過月桂的鏢槍。


    “我們非去不可。”兩女仍然緊隨不舍,同聲反對。


    文俊聲色俱厲他說道:“你們非去不可!亂人神智,分心必死,你們竟然輕舉妄動,快迴去吧。”


    密林邊響起數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黃影俟現,三頭巨虎出現在草坡上,兩頭身長一丈,至少也有八百斤,一頭稍小,也有六尺左右,象是小虎。


    白額血盆,黃條紋金光閃閃,爪側藍緞子似的紋理亮晶晶地十分耀目,他們仰天咆哮,向獵犬死奔。


    文俊俟然領先,突然仰天長嘯,宛如龍吟,引得三虎抬頭身向他們注視,人防虎,虎也防人。


    文俊司空見慣,居然不懼,劉青山可心發毛,他隻聽人說過猛虎,真正遇上龐然大物,那威猛的神態委實是百獸所無,他不由心中發冷,掌心直冒汗。


    但愛情的神秘力量支持著他,文俊的神色從容地也給他無比鼓舞,他緊了緊三股托帶叉,挫腰慢慢欺近,超出了文俊。


    猛虎也未見過人,首先略一遲疑,最後在人類那不友好的眼中,察出了危機,怒吼數聲,舍下的犬三下裏一分,屈首鋼爪肚皮幾乎擦著地麵,巨尾左右微拂,象一條鋼鞭,露出那兩排利刃似的牙齒,低吼著慢慢迎來,雙方漸來漸近,十丈,八丈,五丈了。


    中間巨虎最為雄壯,它來勢洶洶,虎毛根根聳立,腥風中人欲嘔。


    峰上的人,聚在一塊,渾身發冷,戰傈不已。


    兩人立於三十丈外,大汗直流,臉上鐵青,鳳目圓睜。


    文俊看見劉青山額上見汗,雙手微抖,知道他有點心怯,便出聲安撫他的情緒。


    “沉著些,青山哥,一切有我。”


    中間猛虎發出一聲震夭巨吼,突然猛撲,白光疾閃,托天叉去似奔雷,“砰”一聲巨響,托天叉被猛虎一爪拍著,六十斤的家夥,被它拍出兩丈開外,轟響象泰山一般,迎頭撲到。


    劉青山隻覺得似騰雲駕霧,被文俊帶著向前一衝,在虎腹下一掠而過。


    文俊在他耳邊說道:“出手要快,聽我招唿。”


    劉青山驚魂未定,茫然接過遞到手上的鏢槍,這時,兩側兩虎伏下不動,盯著兩人,正應了一句俗話,虎視眈眈,膽小朋友不被嚇死者,幾稀。


    猛虎一撲不中,吼叫著轉身過來,狂怒咆哮作勢若撲,端的駭人。


    文俊氣定神閑他說道:“聽我招唿出手,別操之過急。”


    越近越易得手,虎撲人,先雙爪護住頭麵,近獵物頂端方行伸抓,這時擲出鏢槍,百無一失,準備!”


    劉青山一咬牙,挫腰作勢,力貫右臂,準備一擊,猛虎低吼一聲,猛撲過來,勢如奔雷,懾人心魄。


    三丈,五丈,八丈……虎爪突伸,“擲”一聲低吼,猛虎如中電及,雙爪一收,但仍向前衝到。


    “閃!”文俊輕輕一帶,劉青山隨著橫移八尺,他腳一軟的在猛虎砰然落地聲中,他也坐下啦,嫖槍不偏不倚,沒入虎胸兩尺,倒在地上並未斷氣,它仍掙紮著坐起,但已然無能為力了,兩聲震天虎嘯中,兩虎淩空撲到。


    文俊一把提起劉青山,閃電似地掠出十餘丈,將他往地上一放,說道:“快走!”他倏然後退了幾步,“叭叭”兩聲脆響,弓弦飛舞,將跟蹤撲到的兩頭巨虎打得怒吼如雷,肩骨開了條血縫血流如注。


    “孽畜,還不走!”弓弦又響,掃過小虎的牙縫,下額兩枚巨齒從中折斷。


    小虎口中淌血,仰天長嘯,大虎不知死活,雙爪猛搭文俊腦門。


    文俊向左一閃,向前疾進,虎腕倏伸,身形一挫,一把扣住猛虎左右後足踝,喝聲:


    “滾!”猛虎淩空飛起丈餘,“砰”一聲摔了個四爪朝天。


    接著,弓弦“叭叭”連聲,文俊來去如風,每一頭猛虎結結實實地挨了好幾下重的,毛飛皮破血流如注。


    鐵打金鋼也禁受不起文俊的抽打,何況猛虎那血肉之軀?痛得它們滿在亂滾,哀吼不已。


    “孽畜,快走!”文俊大叫,停止抽打,猛虎渾身顫抖林邊,現出南平霸的六十餘人,他們的弓背在背上,倒拖著鑲槍,叫嚷著向山上湧來。


    山上衝上來的場主和嵐桌場的人,也向兩翼一張,張弓舉槍,嚴陣以待。


    文俊低聲說道:“青山哥恭喜你心願得償。”他將死虎放下,轉身下望。


    南平霸的人漸近,在百丈外停住了,有兩個徒手的人,繼向上走。


    文俊心中一動,對遠處的場主叫道:“二叔,他們是善意的,但妨人之心不可無,小侄在後麵留意就是。”


    他放開了珠姑娘,低聲叮嚀道:“到爹爹那兒去,我到南平霸那邊。”


    正走間,破空尖嘯之聲刺耳,“喳喳”兩聲,兩枝狼牙箭在他們身前落下,入上大半,並傳來文俊的厲喝聲:“迴來!”


    這一聲厲喝,幾若晴天霹靂,山下的人全驚呆了。


    文俊和彭雷卓立峰頂,凜然張弓以待。


    山下亂了許久,南平霸的人方退下山去,彭珠不待眾人走盡,小鹿似的向山上奔來,文俊神色凜然對彭雷說道:“雷兄弟,我走了。承受尊和你們熱情的款待,梅文俊銘感五內,我乃世外之人,今後無緣再見,請轉告令尊乃眾兄弟,請自珍重。……


    “梅大哥,你要走麽?”彭雷抓住他,驚駭地問。


    “俊哥哥!、下來啊!”彭珠一麵嬌喚,一麵向上奔來。


    文俊說道:“是的,我該走了!請記住,我是世外之人。”


    彭雷情急大叫道:“梅大哥,你不能走!”


    山下的人聞聲全往上瞧,彭珠奔得更急了。


    文俊向眾人招招手,大聲說道:“諸位珍重!”


    彭雷隻覺手一震,不由他不放手,眼一花,文俊已淩空直上了四五丈,隻一閃,人不見蹤跡了。


    山下的人距離遠,看得微為清晰,隻見文俊平空上升,身影掠過峰後林梢,瞬即遝然,簡直象一頭巨鳥。


    將奔近的彭珠,一聲哀叫道:“俊哥哥!”人已搖搖欲倒。


    文俊已問清雲霧嶺和大峰山方向,他已將全副家當帶在身邊,展開絕世輕功,向雲霧嶺如飛而去。


    由黃茅峰頭向東,東一帶峰巒叫虎嶺,往南,就是雲霧山,越過十餘座山頭,是經常為雲霧所映掩的雲霧山主峰。這一帶,全是遠古從莽,人走在林中,不見天日,根本無法通行,奇禽怪獸比比皆是。


    已經進入隆冬季節了,由黃毛峰入山不到十餘裏,大雪已將整個大地造成了銀色世界,白登登,亮茫茫,除了不時出沒的巨大獸跡以外,小動物全不知躲到那裏去了。


    文俊在叢山峻嶺中生長,經驗豐富,看準雲霧彌漫的雲霧,踏著銀色冰雪,展開絕世輕功翻山越嶺而去。


    正走間,忽聽前麵山嘴上,傳出震人心魄地低聲咆哮。和枝葉折斷的聲音,他略一加’決,向發音處縱去。、密林邊沿,有三頭高有七尺,渾身青灰色的巨大人猿,下頜突出,露出白森森的兩排巨齒,假使不是臉上皮色粗黑和密布短毛,準被人誤認為是一個相貌獰惡而醜的人;青灰色的長毛遍布全身,足有八寸以上長短,身材雄壯,前肢特長,幾乎垂至足踝,下肢略短,粗如海碗,象兩段略彎的樹椿。


    兩頭人猿在林緣間巨衝右突,在作生死搏鬥,把這一帶草木,弄得七零八落,在一側,另一頭人猿倚躲在一株大樹下,巨大的毛掌,揉動著胸間那奇大的乳房上,一雙火眼金星清視著同伴搏鬥,喉中不時發出低吼聲。


    文俊第一次見到這種名傳邏選的巴山人猿,有點駭然,但心中毫無所懼,便掩近想看個仔細。


    論身材,人猿不比文俊高但雄壯卻過頭,看它們搏擊的章法,文俊心中但然,他們的行動緩慢,隻憑那千斤氣力便拚,加上齒的嘶咬,碗大的樹枝,碰上了就立時折斷,力道驚人,除此以外,一無可取,這種蠢物怕它怎地?


    兩人猿越鬥越忍兇猛,渾身血肉模糊,毛飛遍野,尺厚冰雪染得鮮紅奪目,令人望之心有餘悸。


    文俊本性善良,麵冷心慈,看這兩個薛畜同類相殘,有點大為不忍,隨手折下一截臂兒粗樹枝,縱到兩猿身側,他一身輕裘,背掛大弓,看去也象個動物,他模仿人猿用喉音低吼,一步步走近。


    搏鬥中的兩頭人猿,未將文俊看在眼內,隻顧纏在一塊,兇狠地拍擊嘶咬。


    旁邊那頭雌猿,卻敏捷地爬起,揮舞著粗大的毛臂。低吼著以後足著地,一步步向文俊走來,咧著利牙,獰惡已極。


    文俊一看它那奇大的乳房,和胯下毛茸茸一片,與搏鬥中的兩頭同異,已知是怎麽迴事了,他大吼一聲道:“都是人,你這畜孽。”他可不管人猿是否聽得懂人話語。吼聲一落,欺近劈麵就是一棒。


    “卜”一聲響,木棒擊在雌猿的時腕之間,雌猿退後兩步,目中兇光暴射,忍著痛劈不住咆哮,文俊也心中一栗。


    這一棒他用了六成功,力道不下五百斤,如果真力不是已運至棒梢,木棒早就一折兩段啦!即使已注下六成真力,自己仍被震得幾乎立腳不牢,這孽畜端的是鋼筋鐵臂,力大無窮。


    雌猿挨了一記重擊,厲吼一聲,雙爪前伸,向文俊兇狠地衝到。


    文俊不閃不避,棒如靈蛇,“哆咯哆”三聲暴響,雌猿胸腹挨了三記重點,沉重的身軀連退七八步,躺下去厲吼不已。


    正在拚個你死我活的兩頭雄猿,被雌猿的厲叫阻住了拚鬥,張著被血凝住了的火眼金睛,低吼著齊向文俊迫近,他們為了奪取雌猿,不惜生死相拚,突見一個非同類向雌猿撤野,這還成?不約而同的找文俊出氣啦!


    文俊不願耽擱,低嘯一聲,揉身疾撲,棒出“山東大擂”,再變“狂風掃葉”,“撲撲”兩聲暴響,右首猿中肩,左首猿腳骨挨了沉重一擊,兩頭人猿厲吼著向下便倒。


    文俊本想再給他們再記重擊,身後己雪花狂舞,他向上縱三丈,半空中以“怒鷹翻雲”


    身法轉正身形,大吼一聲,身棒合一飛掠而下。


    身後是那頭雌猿,他竟依照文俊方法,咬著一段碗大材枝,橫掃而至,可是他不知折掉樹梢,枝葉將地麵雪花掃得漫天飛舞。


    文俊心中暗笑,淩空撲到,“撲”一聲在他背心抽了一記、再次騰空,掠向剛爬起的兩頭雄猿,棍下如雨。


    雌猿挨了一記重擊,扔掉樹枝撲倒,掙紮起來不住低吼,搖搖晃晃向林中鑽走了,兩雄猿本已精疲力盡,怎禁得文俊棒棒重擊?跌跌滾滾踉蹌爬開。混人林中去了,文俊扔掉了木棍,重行上路。


    這一帶已是一塊不算小的平原,大雪已將所有沼澤和崖穀掩住了,所有的山嵐桌氣一概無蹤,並不如傳言中那麽可怕。


    雲霧山就橫在平原之南,遍布寒地森林,黑的是樹,白的是雪,山腰以上被雲霧所掩,不知究竟有多高,怪!其他山峰怎又沒有雲霧呢!


    日影西沉,文俊沿山路向東搜了三十裏,除了野獸,看不到絲毫人跡。


    當晚,他找到了一個山崖住宿,準備明日再向西搜。


    兩天來,他由東至西,由山麓抵山腹,一無所得,正在他失望折迴平原,準備向西北到大峰山搜索的這天,突然發現奇跡,他中止西北之行。重再準備深入山峰人跡絕無,獸蹤罕至的雲霧山顛。


    那天他越過平原的一半,突然發現幾株大的有三人合抱的巨樹上,有一個枯枝茅草構成的大寞,粗大的支架上,搭著巨木的橫木。橫木上,那頭雌猿正抱著受傷累累-的一頭雄猿,親密地用舌頭舔猿身上傷痕。


    雄猿經兩天來的調養,已經精神奕奕,傷口大多已經好轉了。


    文俊一時興起,“喇”一聲從落木巢頂上,他本意是用開小玩笑就走,可是橫枝上的一塊黑破布,卻把他嘻得哈哈一笑不走啦!


    在這絕無人跡之地,竟然有人類所遺的布塊,說這裏沒有人跡,豈不是欺人之談?


    兩頭人猿被文俊失笑之聲所引,警覺地爬起,不住低吼不已。但當他們發覺這非同類的兩腳動物,就是會給他們大吃苦頭的冤家時,驚得渾身肌肉不住顫動,像是木棍就揍在身上一般。


    文俊心中暗說:“這孽畜記性倒是不壞。”


    他暮地飛躍而下,立在橫木上,雄猿一聲怒吼,挺身而起,擋在雌猿之前,蹲踞著坐勢猛撲之狀。


    文俊微微一笑,心說:“這畜生倒懂得情義兩字,比那母的強多了。”


    他不理雌猿,足尖一挑,黑破布騰然入手,破布大有尺餘,乃士麻布長衫的下擺,已經泛灰經日曬雨淋,已呈腐壞之象,顯然在這裏已陳暴了不少時日了。


    雌猿不住低吼,隻是不敢上前。文俊知道,這兩個人猿心中已無鬥誌,便緩慢移近,揚著布塊,喝道:“咦!這是哪兒來的?”


    人猿警惕地毗著牙,這比對牛彈琴還更糟,文俊不由失笑,便呈現微笑,揚著布塊步步迫近身去。


    不論人畜,語言也絲毫無用武之地,但喜怒哀樂之情,卻是人默共通之感受,在神大的表現,以眼和嘴最為明顯,山羊和馬的眼不善表情,但他們卻可以用嘴和眼。


    猿與人最為接近,麵部的表情大抵相差不會太遠,文俊麵現微笑,全無惡意,兩頭入猿可能知道危險已經減輕,獰惡的神情也緩和下來。


    文俊直走到一丈遠近停止,人猿不安地緩慢後退,文俊將布塊伸至雄猿麵前,和顏悅色地用喉音低哼,並將布塊不住晃動,雄猿茫然在低中嘯,雌猿卻象懂得,他在雄猿後伸出巨大的毛手,指了指布塊,又向雲山方向指了指,喉間低沉地輕嘯。


    文俊大喜,他用布塊向霧山一指,雄猿象是真懂,他竟然點頭,用嘴唇向高處掀了幾次。


    文俊丟下布,重新向雲霧山奔走。他不住地思忖:“隱居深山之人大多於山麓向陽處結應而居,看來雲霧山的隱世之人,卻一反其是居於山顛了,且多花上一天的功夫,登峰顛去看一個究竟。


    第二天一早,他向雲深處一步步搜去。不久,他已越過山腹,進入雲氣彌漫之處。


    寒風料峭,且且寒侵骨,雲霧在身邊洶湧,視界隻可遠及四五丈,觸臭的辛辣味,證明這暗色雲霧中含有瘴氣。


    直上近十裏,山勢時起時伏,四周雲霧甚為濃重,不知究竟走到哪兒了,突然,他耳中傳人一絲冷冷的長笑聲,分明是人類所發。


    聽聲源,似乎發自長空,也似就在前麵,更象發自四周,他耳目何等銳利?變足疾點,快愉飛鳥,向前疾射。


    越過一座小峰,正待飛從而下,突然,他發覺前麵雲霧極濃目光幾乎難及丈外,心中一票百忙中使出“蛇纏滑,,身法,向左一折,“刷”一聲身形旋迴,他可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一處絕壁頂端,下麵,深不可測,視界僅可下視一丈左右,雲霧在下麵翻湧,並傳出怒號的吼風,假使他不及時身形撤迴,乖乖!不粉身碎骨才是怪事。


    他長歎一口氣,心中作難,這懸崖雖不至其徒如峭,但虛懸在上,毫無落腳處,聲源雖遙遠,並經正風震蕩,可是仍然清晰震耳,凝而不散,顯然發自內家高手之口。


    文俊不再猶豫了,急向左一繞,不時向下窺探,尺一處尚可勉強降下的所在,一步步小心向下降落。


    說難真難,壁虎功,遊龍劍,鷹爪功、全得用上,好半天功夫,方下降五六十丈,這期間,笑聲僅又響一次,爾後除山風唿嘯外,一切寂然。


    好不容易下降近百丈,方發現霧氣全消,十丈下,林木蒼鬱,野草全被銀色白雪埋在下麵,這是一座穀中盆地,約有五六裏之長,三五裏之寬,可以一目了然。


    他急速下降,還有五六裏便飛躍而下,以“蒼鷹迴雲”身法盤旋下降,落在壁根。在身形則沾地麵的瞬間。“唰”一聲鼠出兩案巨大火把,快如電閃鼠入壁岩下不見了,他心說:


    “咦!這裏竟有這種珍品,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風聲來自上空,已不似在上麵所聽到的那麽令人心悸,他微一抬奪,撤下背上大弓,鬆掉弦展開身形,向西急搜,將近西麵絕壁,怪事發生了。


    近壁處,堆起一座高約丈餘,寬有三尺的巨大雪堆,雪堆上空,銀花急旋狂舞,並升起陣陣霧氣。


    文俊心知有異,猛一長身,從三丈外淩空而上,輕靈地上了雪堆,心中凜然一震,暗說:“原來老朋友到了這裏,怪不得五老峰下一別,音訊全無。”


    雪堆中空,內徑約有兩丈丈,中間相距一丈,端坐著兩個黑袍怪人,其中之一是黑屍魔,也是雙仙五怪兩條龍的“冥海黑龍餘昌”


    對麵那黑袍怪人,生得同樣兇惡,坐在地下仍有五尺高的上身,雪白的銀發披散著,短白眉鬥雞眼,尖鼻削賴,一口長可及腹的銀須亂七八糟,找不到口在哪兒。


    兩人的黑袍,都支離破碎,露出三五地白晰的肌膚,隻有一變寬大衫袖依然完好,兩人都閉目垂廉端坐不動,一變大袖不時拂動。


    四周蒸氣蒙蒙,都看不見的內家真力、形成兩股勁道相彩的氣霧,隨著大實現的揮動,不住飛旋撞擊。隻看得文俊心中一震,忖道:“他們在比拚內家先天真氣以氣克敵的神功,這是登堂入室的上乘修為;誰的功力稍差半厘,誰就注定了命運,萬難取巧,如果我冒失地驚動他們,誰先分心誰倒黴。按理,我該幫老朋友的忙,隻消我出聲提醒一句就成了,但這種乘人之危的事,不是我所應為,老朋友相信也有此想,我該怎麽辦呢!”


    他心中在暗忖,突然有了決定,墓地連足真力,氣納丹田,突然放下大弓,雙手讓身準備應付意外之變,他怕兩人向他突下殺手,大喝道:“兩位請住手!”


    這一聲大吼,聲如巨雷,震得枝頭雪花籟籟而下。


    兩老的大袖緩慢停下,氣流不再激旋,“嘿嘿……”一陣陰笑發自自發老人之口,直向文俊耳朵旱猛鑽,文俊不得不趕快連功抵抗。


    這種以氣克敵的上乘內功,端的可怕,聲乃傳氣之媒,聲到力到,功力登峰造極的高手,可傷人於百丈外。


    白發老人笑罷,接著說道:“四天四夜了,你又豈奈我何?”


    黑屍魔咧著嘴,怪聲怪氣說道:“你這條見不得人的灰孫龍,躲了四十年,四天四夜奈何不了你,咱們拖上三五個四天四夜,看誰行?”


    “四百個四夭四夜,老人家也陪你,哼!”


    “妙極了!哈哈!”黑屍魔的大袖無風自揚,獵獵有聲。


    白發老人搖手說道:“且慢!先打發這娃娃滾蛋才行,有他在這兒礙手礙腳。”這兒並無別人,娃娃當然是指文俊。


    黑屍魔大笑道:“你趕不走的,灰孫龍,哈哈哈!他是我的小朋友,假使不是他心胸仁厚,剛才刺你一劍的話,你不完蛋才怪。”


    “嘿嘿!要讓這娃娃傷了,老夫還配稱六合潛龍?哼!廢話!”他這一報名號,文俊可嚇了一大跳。


    “少吹大氣!我這小朋友天生異材,雖則箭傷不了你,但將你大吃一驚,心神一分,哈哈你這潛龍隻有一條路可走,你想是麽?”


    “嘿!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哈哈!我冥海黑龍絕不誇大其詞,你除了潛入地中埋骨以外,焉會有你的命在的。”


    文俊心中又是一震,黑屍魔竟然也是變龍之一,怪不得自己在湖口官道樹林,被他戲弄個不亦幾乎。


    六合潛龍陰陰一笑道:“見鬼,在這一丈方圓之內。除了一僧三道無雙老,誰也別想弄鬼,哼!”


    “不到黃河不死心。”黑屍魔冷冷地一撇嘴,又向文俊叫道:“小朋友,這條灰孫龍不信你可以分他的心,你不會服氣吧?好,射他一箭試試啦!”


    文俊當然不服,嚐不了他卻是無可否認之事,分不了他的神,那是象話,兩條龍與五怪是同一時代的怪物,五怪的百毒天尊文俊也敢硬拚,六合潛龍何足道哉?他心中有氣,但並未現於神氣,拱手一禮道,“老前輩怨晚輩無禮。”他撤下一技箭,崩緊弓弦,暗道十成真功,功行百脈徐徐挽弓。


    六合潛龍冷冷一笑,渾身破袍緩慢外張,“汪”一聲弓弦狂嗚,箭“嗤”一聲脫弦而出,直奔六合潛龍頂門上三寸飛去。


    箭距六合潛龍身外近丈,突然向上略揚,發出尖厲的銳嘯,象是穿人波浪之中,歪歪斜死在六合潛龍頂上兩尺處掠過,墜落丈外雪堆中。


    六合潛龍臉色驟變,黑屍魔卻哈哈大笑道:“如何?假使小朋友居心陰險,不射你的腹臂才怪!”


    六合潛龍冷冷他說道:“你忘了吧?老夫的六合須彌功還未使出來呢!突然發出;你不死才是奇怪。”


    “不錯,你有六合須彌功,但我冥海黑龍的九函玄陰真氣,卻可禁固你六合須彌功的分聚,突然發出又豈奈我“何?哈哈,早領教過了!少臭美!”


    “你在夢吃,六合須彌功你連看也沒看過,竟然說請教過了,豈不可笑。”


    “一點也不可笑,令徒閻王令主卜世昌,在五老峰就給我老人家來上那麽一手,一聚一分之下,我老人家還不是好好的活著麽?那時,我老人家的九函玄陰真氣還沒用上哩!”


    六合潛龍變色大叫道:“什麽?卜世昌竟稱為閻王令主?”


    “半點不假,你叫潛龍,不問世事四十餘年,有這麽一個號稱令主,名字字內的人物,為你光大門庭,真不錯啊!”


    “混蛋!”


    六合潛龍怒,可不是罵冥海黑龍,“他所行之事怎樣?”


    “妙著哩!名列雙兇之一,惡名滿江湖,要索命的人,找令徒準沒錯兒。”


    六合潛龍恨恨地罵道:“混蛋!你是在他口中,探出我隱居之所,是麽?”


    “你自己去想想就成啦!”


    “準是這孽畜,五十年前我隱世於此,隻有他一人知道,二十年前他曾來過一次,此後不再重臨,想不到他竟敢欺師滅祖,哼!畜生!”


    黑屍魔笑嘻嘻他說道:“得好門人啊.恭喜恭喜!”


    “廢話!閑話少說,咱們就來算五十年前的債,動手吧!”


    “慢著慢著,我勸你認命算啦!六合須彌功沒有什麽了不得的,幹脆,你隻消爬上一百尺,我的氣也就消了。”


    “放屁!”六合潛龍怒叱,並冷哼了一聲。


    “什麽?你這斯得了便宜還買乖,當年要不是你這龜兒子抽腿溜掉,我餘昌豈會受到那倒吊三天之辱?馮玉蕭仙客和瑤台仙子那兩塊料,能將咱們兩條龍怎樣?你這家夥被瑤仙子那媚眼兒一瞟,魂都掉啦!一溜煙找魂去了,害得我雙拳難敵四手,被他們公母倆用八音迷倒,足足倒了三十六個時辰,都是你溜掉了的好結果。”


    “今天,你這臭小子隻要學狗爬,爬上十丈還不幹,那也好,等會見我非吊你六天不可,哼,臭小子!”


    六合潛龍叫罵道:“滾你的蛋!那公母倆豈是好惹的?當日咱們動手之時,那潑婦的眼中有鬼,我隻覺迷迷糊糊,走到洛河邊,睜著眼睛往洛河裏跳,幾乎被龍王爺召去當附馬,我那心愛的龍紋劍,撈遍洛河都無法找到,你受苦,我又何會快活了?差點見唿鳴哀哉,你敢來找我出氣?”


    “你這斯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說謊,我親見你和那潑婦眉來眼去吊膀子,笑嘻嘻的撒腿就跑,急得我幾乎吐血,要不是被玉蕭劍客纏住了,真想給你刺個大傷口。你,還在這兒胡柴滿嘴,要是你真的掉落洛河,為何後來一直避不見麵?”


    “呸!你臉皮厚,被人吊了三天,還有臉在江湖混混,我可沒有你的能耐,自己去跳洛河,丟掉龍紋劍,你想,我還有勇氣鬼混?”


    黑屍魔撇撇嘴說道:“這麽說來,錯的倒是我了?”


    “不是你是我不成?哼!你受苦,我可沒痛快,一見麵你就氣勢洶洶,劈麵給我一掌,要不是我閃得快,早做了你掌下亡魂,你這廝不分青紅皂白,三十年友情被你一掌劈掉了。


    來,咱們非算算不可了。”


    “喲喲喲!你這臭小子說得象真的一般,呸!”


    黑屍魔陰陽怪氣地叫道:“一見麵你就擺出那臭厚臉皮,拒人於千裏之外,而且我心裏有氣,不過你難道揍我自己不成?”


    “唿”一聲罡風怒嘯,六合潛龍劈出一掌,罵道:“你要是手上發癢,幹嘛不去用石頭磨磨呀?你揍我,我去揍誰?混蛋?”


    黑屍魔大袍急扔,將重如山獄的罡風帶出一旁,雪花漫天飛舞,他哈哈大笑道:“別罵別罵,反正雙仙這五十年來蹤跡不見,也許早已死身不見了,死無對證,咱們拚了四天四夜,我的氣暫時消了,這帳以後再算,成不成?”


    六合潛龍陰陰一笑道:“你在做夢!這幾會聽說過六合潛龍的帳,留待以後算的?待會兒六合須強功一發,再待不的緩。”他惡狠狠他說出,吸入一口長氣,蓄勁待發。


    黑屍魔叫道:“慢著慢著!咱們彼此半斤八兩,真要打起來必兩敗俱傷,我不要緊,有小的替我收死,而你,死掉了隻有野獸替你掉口水,不止此也你那卑鄙好惡的門徒閻王令主,可能用六合順強功變本加厲為害江湖,你這老怪物豈能明目?”


    “你沒說對,我死不了的,連你那小朋友也難活,然落我再出山,找那薛畜要他的腦袋瓜子。”


    在一旁發怔的文俊,突然發話道:“老前輩,可否聽小可一言?”


    六合潛龍陰沉沉地撇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有話就請,要放屁,你就放吧!”


    文俊毫不動容,但他知道,對這種怪人,假使柔順地勸解,勢將碰一鼻子灰,便將臉一沉,也冰冷冷對說道:“你廢話說得太多了,其實要置我於死地,隻怕勢難如願,留點精神想想你自己吧。”


    怪!六合潛龍真未變臉,僅陰森森一笑道:“勞駕,小混蛋就替我想想算啦!我老人家遁世五十年,懶得費神去想了。”


    文俊說道:“你該想的,你和老朋友同時名列條龍,也是多年生死至交,為了一時屈辱,爭一日短長,竟然一溜了之藏匿五十春,你怎不想想?對得起並肩行道的生死至交?怎能怪老朋友動火?哼!”


    “哼!滿口胡言。”


    我絕不是胡說八道還有你一走了之,卻留下你的好徒弟為禍江湖,你簡直是糊塗透頂看來你在自俠名遠播,其實也絕不是個好東西!”


    “混蛋,老夫一生行事光明正大,隻是好強而已,小畜生你敢罵我老人家不是好東西?”六合潛龍火了,氣鼓鼓地幾乎一蹦而起。


    文俊好整以暇從容他說道:“見其徒即知其師,哼!閻王令主所行慘絕人環,他的師父會不是個好東西?見鬼!”


    黑影一閃,快極!文俊見覺脖子上緊了一道鐵箍,渾身乏力,比他的身材還高出一尺的巨大黑影,緊緊地迫近他的身前。不容他有掙紮的餘地。耳邊響著六合潛那冷酷無情的語音,“小畜生,你可惡!連損帶罵絕啦!我得好好教訓你!”


    文俊感到喘氣也是難以為力,但他仍可支持,他臉無驚色,傾全力站立不倒,不屑他說:“你承認了吧,有其師必有其徒,哼!”


    “混蛋!”


    六合潛龍暴跳如雷:“卜世昌那家夥所行所事,傷天害理到了何程程度?”


    “潛山閻王穀慘如地獄,人皮走道淒然人環,令旗到處雞犬不寧,乃江湖中黑道魁首,名列字內隻兇之一。怎樣?比你六合潛龍神氣多多吧?青出於藍而勝地藍,你,該引以自傲了吧?”


    “孽龍。”


    六合潛龍扭頭向一旁陰陽怪氣,袖手旁觀的黑屍魔叫道:“這小子說的是真?”


    “目前可是白天?”黑屍魔咧著嘴說。


    “廢話,當然是白天。”


    “那就沒錯兒,我這小朋友絕沒睡著,不會說夢話。”


    “你可曾目睹?”


    “略有所見,不過,我這怪物為勉驚世駭俗,極少白天麵鳥天黑地之下,見的奇事可多啦!”


    “你血口噴人!”


    黑屍魔狂笑起來道:“血口噴人?哈哈!那晚在五老峰下,我迫他說出你的行蹤,說要找你算帳,他真對你情至義盡,乖乖他說出來啦!這種貪生怕死,欺師滅祖之徒,要說他能做下什麽好事,鬼才相信!簡直是欺人之談!哈哈!欺人之談!”


    “氣死我也!”六合潛龍怒叫,一扔手,把文俊摔了一個筋鬥,跌下了雪堆:“我非活劈了這孽畜不可!”


    黑屍魔笑著搖手道:“哈哈!慢點兒!你可不能活劈了我的小朋友,他可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你要劈掉他一根汗毛,我可和你沒完。”


    六合潛龍叫道:“呸,我劈的是卜世昌那畜生。”


    “咦!這就奇了!”黑屍魔故作態說:“那家夥還在天外,你不找他劈,卻拿我的朋友出氣,怪事!”


    六合潛龍憤然不答,扭頭便走。


    黑屍魔叫道:“喂!你往哪兒走?”


    “打道迴洞,我要收迴我的誓言,向祖師父告罪,重出江湖,抓迴那畜生。”


    “呸!你這廝兩片嘴皮就是那麽賤,高與了就發誓,不高與又收迴誓言,你算什麽東西,發誓好玩麽,難怪目下江湖烏煙瘴氣,神鬼都不靈啦!你這一生中,大約還所以發一萬萬個誓,反正隨收隨放,這玩意真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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