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無桀大驚:“是你!”


    “他們果然還在這裏。”一個白發之人落在了紫衣人身邊。


    “唐蓮和那雷家的小子都中了我一掌,沒三個時辰運功療傷是走不了的。”紫衣人目光在房內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躺在長椅上的無心,“是他?”


    白發人此時也注意到了無心,他一皺眉,喝道:“帶走!”話一說完,紫衣人已經一躍而起,衝著無心掠去。然而一個人比他更快,一個閃身便擋在了無心的麵前,一拳向紫衣人擊去。正是無禪!


    “不自量力。”紫衣人冷笑一聲,也一掌打了過去。


    “小心他的掌力!”雷無桀急忙提醒,他與紫衣人對過招,明白他掌力的可怕,可拳掌相交之後,無禪依舊穩穩地站在那裏,紫衣人卻急退了三步。


    “這是金剛伏魔神通?”白發人微微一皺眉,望向無禪,隻見他自外而內不帶半分邪氣,麵目剛猛猶如金剛,“怕是已有八重功力。”


    “佛家第一外門武學?”紫衣人雖然被一拳打得急退,但卻依然神色悠然,“倒是低估了這個和尚。”


    “小心點。”白發人低聲提醒。


    紫衣人一笑:“九龍寺大覺和尚我倒也見過幾次,你是大覺的弟子?”


    “在大覺住持座下學習武藝已有十二年,然而隻傳武學,未悟佛道,不敢稱師。”無禪拳重重一揮,“請施主賜教。”


    “好。”紫衣人掏出懷中折扇,悠然地扇了扇,“賜教就算了,把命留下吧。”


    “紫衣,不要戀戰。把人先帶走。”白發人手持玉劍,冷冷地望著躺在長椅上的無心。


    “你就是心慈手軟,殺光了這些人不是更好,不然就算你搶了人,他們還不是要追上來。”紫衣人瞥了雷無桀一眼,“小子,剛剛念在雷轟的份上沒有殺你。可你們不自量力,卻不要怪本侯了。”


    “你!”雷無桀想要運氣,可胸口卻一陣血氣上湧,幾乎昏倒過去。


    “沒用的。”蕭瑟搖頭,“你中了他的掌,若沒有人為你運功療傷,怕是十天之內都運不得真氣了。”


    “你小子倒是見多識廣,你是……”紫衣人好奇地望著蕭瑟,手中折扇輕揮。


    “紫衣!別多話了!”白發人怒吼一聲,身形一閃,已掠過了眾人,衝著無心而去。他的一聲怒吼之下,唐蓮和雷無桀都不由地吐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蕭瑟和天女蕊則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隻有一個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無禪!他在白發的起身的那一瞬間也立刻動了!


    “擋住他。”白發人目光凜冽,去勢未減。


    紫衣人手中折扇猛地一揮,向無禪襲去。無禪不敢戀戰,運起金剛伏魔神通,轉瞬間已三拳揮去。但紫衣人手中的紙扇與無禪的拳相交,卻未有半分退讓之勢。剛才無禪一拳將紫衣人擊退三步,心中對此人的功力已有了幾分了解,可此時三拳揮去,卻感覺拳力如泥牛入海,不由心中大驚。紫衣人冷笑道:“便還給你吧。”他折扇猛地撐開,無禪感覺一股內力如排山倒海般襲來,無法控製地往後猛退了三步。


    紫衣人剛剛退了三步,便還了無禪三步!


    而另一邊,白發人早已站在了無心麵前,他望著無心的眉眼,低聲說道:“像,實在太像了。”他伸出手去,正欲搭在無心的肩膀上,卻忽然縮迴了手,他看到一根極細極小的針從麵前劃過,針上泛著微微的紫色,顯然已淬了劇毒。


    “龍須針。”白發人微微鎖眉,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唐蓮,“沒想到你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能有這樣的手法。唐門的這一代中,你能排進前三?”


    唐蓮沒有迴答他,隻是冷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哦?什麽話?”白發人微微含笑,可手中卻緊緊握住了玉劍,身上的長袍無風自舞,顯然已運起了真氣,隨時準備一劍刺出。


    “三步唐門,一步閻王。你,離我太近了!”唐蓮猛地一躍而起,一口鮮血衝著白發人吐出。唐門,號稱暗器之宗,毒絕天下,如果沾上那一滴血,會否把命丟掉?白發人不敢賭,所以他急退,他明白唐門之人將暗器之術練至極致的時候,自己本身也就成了一件暗器!


    他身形極快,已躲過了那一口鮮血,但那鮮血之中,卻又有一件事物飛了出來,那是一片小小的葉子,卻染了血紅的顏色。


    “霜葉紅!”白發人大驚,身體猛地一偏,那枚霜葉紅從他的胸前擦過,幾乎便擊中了他。然而白發人也在這片刻失去了平衡,向一邊倒去。


    “蕊!”唐蓮大唿。


    幾乎隻在瞬間,天女蕊袖中寒光一現,兩柄刀已經襲向了白發人的胸口。唐蓮用了三道暗器終於為天女蕊完成了一個必殺之局。隻要刀再往前一寸,便能結束了白發人的性命,但是……


    “你的刀太慢了!”白發人右手將劍插在了地上,借勢往前一衝,雙手緊握,竟一把抓住了天女蕊的兩柄短刀。短刀在瞬間崩裂成了幾段,天女蕊急忙撤刀急退到唐蓮身邊,喘著重重的粗氣。


    “對不起,蓮。我錯失了機會。”天女蕊歎道。


    “不是你的錯,是他實在太強了。”唐蓮搖頭,“即便我沒有受傷,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唐門唐蓮,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強。”白發人將劍拔了出來,神色凜冽。


    “這眼神,是真的要殺人了啊。”蕭瑟歎了口氣,在場的人隻有他一個人還沒有出手,可他偏偏又能以這樣局外人的語氣說話。


    天女蕊扭頭望了唐蓮一眼,唐蓮無奈地搖搖頭,他幾乎連站立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更不用說再用暗器了。而另一邊,無禪與紫衣人交手數次,卻根本沒有機會擊退那一柄小小的紙扇,紫衣人顯然已占盡了上風。


    “還有我!”雷無桀終於按捺不住了,但是剛一運氣便被蕭瑟按住了肩膀,蕭瑟難得用嚴肅的語氣低聲喝道:“如果你不想以後成為廢人,就不要逞能。”


    白發人持著劍一步一步往前走著,他剛剛低估了重傷的唐蓮,這一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三步唐門,一步閻王”,一個人若真的走進唐門高手的三步之內,那麽的確離死已經不遠了,即便是一個將死的唐門高手,也同樣不能大意。


    唐蓮卻隻是苦笑,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是個少年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喂,你還能不能站起來啊。”


    唐蓮猛地一驚,扭頭看身邊的人,卻都沒有反應,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那個聲音。


    “喂,別看了,隻有你能聽到。如果你還有一點力氣的話,就站到我的麵前來。”


    唐蓮看向那個躺在長椅之上的無心和尚,卻見他的嘴角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心中恍然大悟。


    “還看什麽?再看這個白頭發的人就要把我帶走啦!趕緊站到我的麵前來。”


    唐蓮雖然心中不解,但也毫無辦法,隻能用盡所有力氣站起了身,艱難地挪到了無心的麵前,擋住了他。


    “蓮!”天女蕊急忙過去攙住他。


    白發人止住了腳步,微微皺眉:“唐蓮,我本不想殺你。你又何必逼我。”


    唐蓮正欲開口,卻發現最後一口真氣已泄,整個人便要跪倒在地,可忽然他感覺一個手掌抵在了他的後背上,一股強烈的真氣從那手掌中傳輸到了他的身體裏,他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煦,剛才疼痛的仿佛就要裂開的身體正以驚人的速度恢複著。


    “你還有多少暗器?透骨釘?鐵蒺藜?龍須針?你隻有一擊的機會,全部放出去!萬樹飛花的手法,不是每個唐門人都能掌握,但你是唐蓮,一定沒問題。”


    “罷了。”白發人見唐蓮執意不肯讓開,歎了口氣,手中長劍一揮,劍光閃爍。有的劍狠辣,有的劍輕靈,而白發人的劍……卻很美。


    像是大雪之夜,卻長出一樹梨花,而又瞬間崩落的美!那是絕美的一劍,也是必殺的一劍!


    “就是現在!”那個聲音對唐蓮發出了最後的指令。


    萬樹飛花!唐門外房第一暗器手法,即便是唐蓮也沒有完全掌握,但此時身逢絕境,唐蓮竟然第一次將萬樹飛花用到了極致。他幾乎將手上所有的暗器都丟了出去,它們像是一朵花一樣在空中綻放了開來,然後衝著白發人以及紫衣人傾瀉而下!


    “怎麽可能!”白發人和紫衣人同時發生了驚唿,他們手中玉劍、紙扇狂舞,一件件暗器摔落在了地上,卻也將他們逼出了門外。


    “你沒有讓我失望,不過這種程度還是殺不掉他們的。”那個聲音依然帶著笑意,但唐蓮卻感覺到背上的那隻手收了迴去,那股和煦的內力也逐漸在體內消散,整個人頭一暈,昏倒了過去。


    “蓮!”天女蕊急忙去扶。


    無心和尚卻在此時站了起來,他睜開了眼睛,白袍輕舞,笑道:“見過這一場萬樹飛花,也不枉假睡一場了。”


    “師弟!”無禪怒喝道。


    “師兄好。”無心微微一挑眉毛,目光在場中急速地一掃,瞥到了站在角落裏的蕭瑟和雷無桀,微微一笑,一掠飛到了他們的身邊,一手抓住一個人的肩膀,“這兩位看著是個好人,小僧想去一個地方,不知二位施主可願陪小僧一同前往啊。”


    “什……什麽地方?”雷無桀對這一場變故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想。”蕭瑟倒是冷冰冰地答得幹脆。


    白發人和紫衣人已經重新踏進了房內,無心笑道:“口是心非。”說完把一手抓著一個,飛起來一腳踹開了窗戶,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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