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劍客目下最悠閑輕鬆,因為他放棄積極參予的念頭,不再有耐心博取三郡主的好感,放棄躋身權勢巔峰追求三郡主的打算,迴複風流瀟灑的本來麵目,日子過得輕鬆愉快,大有無事一身輕的感覺。


    一個不再積極表現的人,心情愉快是必然的。


    不求表現便不想參加活動,不再貢獻寶貴的意見,從一個策劃者變成單純的執行人,聽命行事,其他概不過問,便成遊手好閑的人啦!


    無責一身輕,他有餘暇打發自己的時間,為自己而活了。


    這裏是南京郊區外圍,一處不算小的市鎮,兩條街店鋪林立,應有盡有,小食店小茶居酒坊,都是打發時間消遣的好地方。


    他不想留住在煉真宮,與那位假三郡主周旋,重新出現在心月狐的住處。


    他不想白天前往太真迷宮走動,以免引起潛隱在迷宮內的三郡主反感,雖則不論晝夜,他都想和陳素珍在一起卿卿我我膩在一起。


    心月狐這次在小客堂款待他,其他仙女知趣地迴避。


    平心而論,心月狐的姿色,並不比三郡主差多少,差的是缺少三郡主的高貴風華因之也更為可人,比那些高貴淑女更吸引男性,更為男人所喜愛。


    “對於你們要求進入煉真宮的事,我深感報歉愛莫能助。”他挨著心月狐並肩坐在圓桌旁品茗,態度顯得溫文和藹,與往昔威嚴霸道迥然不同,“三郡主決定了的事,旁人是無法加以改變的。”


    “老天爺!你算是旁人嗎?”心月狐故意調侃他,臉上媚笑如花,“在京都,你是神龍密諜最得力,最具權勢的首席謀士,而且兼任行動指揮,你一直是三郡主的得力臂膀,具有天生未來將相的才華……”


    “你這張小嘴真可惡。”他親昵地掩住心月狐紅豔豔的小嘴,“也在落井下石嗎?離開京都,我是一條失水的魚。南京方麵的人,全是三郡主的心腹親信,我被曹世奇殺得東逃西躲,他們笑掉大牙。


    我這個京都的謀士參讚,誰還聽我的妙策,誰還肯受我的指揮?連你也由三郡主直接掌握,所以你乘機挖苦我,可惡!”


    “你少纏我,這都得怪你自己呀!”心月狐俏巧地拍他一掌,象征性地推推他乘機攪在小蠻腰上的大手,“是你放棄了三郡主,把自己當成局外人。石兄,天羅院的覆沒你該負責。”


    “咦!關我什麽事?”他的笑容僵住了,“你應該知道,我在三郡主眼中沒有份量,我能不自量力在她的裙下追逐?我的話她已經不肯聽,我能阻止天羅院的人去找曹世奇嗎?”


    “我知道怪你是不公平的。”心月狐不再進一步刺激他,甚至同情這個情場失意的英俊男人,輕撫他的大手歎一口氣,“三郡主的心目中,保護與壯大權勢是第一要務,很像唐朝的女皇武則天,隻肯用能對她有幫助的人,目下你對她已經沒有多少幫助,所以她另求奧援。石兄,你得小心。”


    “小心什麽?”


    “煉真宮靠不住。”


    “我知道。”他冷冷一笑,眼中的冷電一閃即沒。


    “你知道煉真宮的底細嗎?”


    “我正在留意。”


    “三郡主的打算……”


    “非常危險,他在作孤注一擲。我,是她最後利用的剩餘價值。”他打斷心月狐的話,“打算精而笨拙。”


    “哦!你的意思……”


    “隻有我,才能引誘曹世奇現身,所以把我安排在煉真宮,讓我成為媒子。媒子送命的機會最大,我死不死她並不在意。


    她把假的三郡主安頓在內,自己帶了煉真宮真正的主力,出奇不意堵在外麵,配合宮內的大陣,兩麵一夾把曹世奇堵死在裏麵。


    至於宮內的人傷亡如何,她一點也不介意。問題是,煉真宮的主力能耐有多大,憑丹霞宮人和道全法師,斃得了曹世奇嗎?哼!癡人說夢。”


    “你並不知道丹霞宮主道全法師的底細,怎知道他們沒有對付曹世奇的能耐?”


    “至少我知道,太真迷宮內道全法師是首腦,幾個心腹老道虛有其表。一些俗家男女的武功和道術,似乎並不比三郡主高明,也比不上你們玄女壇七仙女。


    真該死!我實在想不通,三郡主怎會鬼迷心竅,找一些不如我們的人當作護身符?那個道全法師,哪一點比我強?將希望寄托在這些二流妖道身上,實在太危險了。”


    “我也感到奇怪呀!那個道貌岸然,架子大得很的丹霞宮主,也不像一個可以移山倒海,上天入地的活神仙,也許……也……”


    “也許什麽?小妖怪,你就會賣關子吊胃口。”


    他一把抱住心月狐的腰肢,頗有風度地加以挑逗,不曾流露惡形惡相,撫弄時表現得綿綿溫柔。


    “嘻嘻!也許她被道全法師的神通迷住了,太真迷宮內情如何,說來聽聽便可參詳出其中症結了。”心月狐媚笑,笑容流露出曖昧的神情。


    隻要聽太真迷宮的名稱,內行人便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據說,當年楊貴妃被白綾縊死,恐怕隻有那群沒有頭腦的笨蛋官兵,才相信被縊死的人是楊貴妃。


    唐明皇自己就不相信,所以要臨邛道士上天入地去找尋。


    臨邛道士上天入地求之遍,最後到了海外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


    仙子中的太真仙女,就是楊貴妃。這是長恨歌所敘的故事,千古絕唱的文壇不朽傑作。


    唐代的女道士,幾乎是娼妓的名詞。


    心月狐也是變相的女道士,所以稱仙女。她口中所說的神通,本來意義單純,但說的口吻和神情,可就兗滿了曖昧味。


    合籍雙修,當然可以認定為神通。


    “也許吧!”無雙劍客沮喪地說。


    論人才武功,他妄稱無雙,才華冠蓋群倫,不作第二人想。道術,他所知有限,有關男女的神通,他哪能與精修玄牝秘法的玄門人士比?


    “嘻嘻!你也用不著泄氣呀!”心月狐的狐狸妖媚本性流露無遺。


    他心中一蕩,暖玉溫香抱滿懷。


    天一黑,石奇峰出現在陳素珍的香閨。


    陳姑娘的香閨,在太真迷宮的外圍,當然也可以算是太真迷宮的一部分,隻是位於外圍的迷宮第一關,如想窺探迷宮奧秘的人,想從這一麵闖入,必須經過這一關,才能找到出入的門戶。


    迷宮內部,是大宅中心的一座樓房,上下兩層區分為上下兩宮,四周被連棟的層房疊室所包圍,外人進入外圍的房舍,就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怎能知道真正的迷宮在哪一角落?


    從屋頂接近,也弄不清究竟哪一座樓房是太真迷宮?因為全宅五六十棟房屋都是樓房,占地極廣,搜索一座樓房,便已經耽誤老半天。


    所謂豪門一入深如海,大白天闖進去也不知東南西北,夜間哪有時間究搜索?來三二十個人,也保證白費工夫,在外圍的房舍亂闖,花一夜工夫也不得其門而入。


    香閨中溫暖如春,牙床上春色無邊。


    雲收雨散,兩人半露出光赤的上身,相擁相抱依然無限纏綿,錦帳中洋溢著特殊氣味。


    “今晚我留在這裏好不好?小親親,迴去睡煉真宮的冰冷硬木床,你不心疼?”無雙劍客一手抱住陳姑娘的肩頭,另一手在羊脂白玉似的峰巒間輕撫,“那地方像是鬼城,大白天也陰森森鬼氣衝天,實在令人受不了,難怪你二叔另建享福的迷宮。”


    陳姑娘在他懷中愉快地扭動,臉上春情仍在,媚眼如酥,不住在他臉上、肩頭輕舔,像貪吃的小貓,滿足的神情十分撩人。


    “冤家,我也想留住你呀!但是我不能,二更天一過,你必須離開。萬一姓曹的到了煉真宮,你這身為主將的人不在,結果如何?你的手下……不要蠢動……”


    “屁的主將。”他在某處敏感地重重地揉了一把,似乎要將氣出在這一部分,“丹霞宮主才是主將,我算老幾?我隻是引誘曹小狗找我的媒子,開戰時隻有向前進的馬前卒。哦!


    你真是個妖精化身,嬌軀每一寸都是女人,老天爺太偏心,把所有的美都給你了。”


    “哦……哦……我喜歡聽。”陳姑娘膩膩的性感磁性聲音,在他耳畔呢喃,“雖則你心中所……所想的,其……實是三郡主……我……我仍然喜歡……”


    “罰你,寶貝兒。”


    他用嘴執罰,對住那吐氣如蘭的溫潤小嘴,綿綿地親吻片刻,再在頸畔輕輕低柔細語,“比她強十倍,美十倍。所以,他出現在人前,必定打扮得高貴無比,用名貴的衣飾裝扮她的美,一旦上了床卸了裝,她……”


    “你想得美呢!嘻嘻……”陳姑娘裝腔作勢擰了他一把,“想上她的床……”


    “鬼話,嗬嗬!我什麽都想,就是沒有興趣上她的床。”


    “你上過她的床,脫過她的羅裙嗎?嗯……我要聽。”


    陳姑娘白天外表更像淑女中的淑女,夜間在床上說話卻百無禁忌,舉動更是流露出萬種豐治風情,比正經的淑女可愛一百倍。


    “如果我上過她的床,她也如此忽視我?”他語氣一冷,“為了刻意討好她,我忙得要死,無暇在計算她上床方麵下工夫,我好蠢。”


    “她仍然重視你呀!”


    “不可能了,她已經知道我已經放棄了。我在京都兩年,東廠和錦衣衛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幹擾神龍的活動,功臣國戚的家將沒有人敢有二心。


    京都的牛鬼蛇神,都心悅誠服爭先替我們奔走,我兩年的威迫利誘工作成果,比漢府那些神龍密諜老人的六年成就更多一倍。這期間,我沒沾任何一個女人,我……”


    “好可憐哦!我不要你憤懣,我不要你煩心,我……你現在有我……”


    陳姑娘激情地壓在他身上,熱切地用肢體語言表達心中的快樂。


    良久良久,陳姑娘像小貓般蜷縮在懷中,懶慵地輕撫他的壯實胸膛,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情欲在退潮,但精神毫無倦意。


    “我有點不明白。”陳姑娘忱在他肩膀上的螓首輕轉,在他耳畔說,“像你這種出類拔萃的好男人,她這種蕩婦型的假淑女,怎會輕易放過你?按理她應該花些心機誘惑你的。”


    “也許,她不喜歡我這種英雄式的男人吧!”他逗弄著誘人的蓓蕾,仍然有點不滿的情緒存在,“她身邊那一群虛有其表的小男人,一個個乖順得像小綿羊。


    不過你說她是蕩婦型的假淑女,也不盡公允,據我所知,她從沒主動地引誘其他的男人,至於她身邊那些小男人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而據我所知,她比太真迷中那些鼎爐,更為淫蕩更懂情趣,真正的虎狼之年的蕩婦。”


    鼎爐,指用作修習調和陰陽的女人。


    “胡說!”他不想承認。


    “迷宮內的情形,事無大小,巨細地遺我一清二楚,我二叔身邊的人我能不清楚?你看吧!這幾天除非有重大事故發生,她一步也不肯離開,我二叔更閉上門萬事不管了。她在宮內走動,隻披了襲蟬紗。”


    “你二叔真的在宮內寸步不離?”


    他突然挑出語中的小問題。


    “是呀!”陳姑娘毫無機心信口答,“我二叔的靜室,隻有他知道啟閉門戶的方法。三郡主出入,必須由他經手閉戶,三郡主不時進出,他一直就不曾出來在宮中各處走動。”


    “你進過你二叔的靜室嗎?”


    “啐!你這是什麽話?”陳姑娘輕咬他的臉頰。


    “咦!我說錯了什麽嗎?”


    陳姑娘又羞又媚的以粉拳輕敲他的肩頭說道:“進去裏麵!進去的人,都必須是……是光溜溜的。你說,你說錯了什麽?”


    “小寶貝,我怎知道呀?真是冤枉。”


    陳姑娘是道全法師的親侄女,怎能進靜室?


    這表示陳姑娘不曾進出過道全法師的靜室,也就不可能知道室內所發生的事。


    所以曾經進出過靜室的女人,定受到嚴厲的警告,不許透露室內的秘密,也不敢把真正的秘密,告訴負責外圍警戒的陳姑娘,隻能把靜室迷宮各處的所見奉告。


    “你還不認錯。”


    “哦!我道歉,我賠禮……心肝寶貝。”


    “要死啦!你……嘻嘻……”


    “帶我進去見識見識好不好?”平靜之後,他又提出問題。


    “老天爺!你不想活,我還舍不得你呢!”陳姑娘捉住他在身上蠢動的手,輕拍一掌,“除了一條走道,其他地方全都是可怕的禁製,連我也不敢亂走,裏麵的鼎爐,一進去就永遠休想出來了。”


    “要出來也不難呀!死屍一定會出來的。那麽,三郡主為何……”


    “她不同,她與我二叔有協議,如果她有三長兩短,中山王府、袁家公主府、其他功臣國戚的家將官兵,不把高橋鎮鏟平才是怪事。人比人,氣死人,郡主與一般女人是不同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


    “哦!袁家公主府是怎麽一迴事?”他又提出問題。


    “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三郡主的表親,永安公主是永樂大帝的長公主,駙馬是廣平侯袁容。”


    “原來都是國戚,袁家……”


    “我不知道這些事。”陳姑娘支吾其辭,“反正所謂皇親國戚,多少也沾親帶故,少管些閑事免倒胃口。好人,親我……”


    探口氣不能太貪,太貪便可能泄露天機,他一聲得意的淫笑,把陳姑娘的掩衾掀起拋到床後。


    天一黑,心月狐便開始心慌。


    她心中雪亮,高橋鎮絕對無法阻止曹世奇活動。


    天羅院主的屍體,便是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穿鎮送到煉真宮的,曹世奇不會冒失地衝進煉真宮冒險,八成會先清除外圍的爪牙。


    她,可能是首須清除的目標。潛匿的大宅,曹世奇必可查得一清二楚。


    七仙女著手加強防險設備,增加一些禁製以確保安全。


    心月狐在客堂走道,裝設通道絆索,索一動便牽動壁間釘妥的竹簧片,彈破一隻迷香袋。


    靈幻仙姑是名義上的師姐,在一旁協助裝設。


    “你沒讓姓石的上你的床,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對我們不利?”靈幻仙姑一麵動手一麵問,“你真不該把他挑逗得幾乎欲火焚身,再連哄帶騙打發他,這個人陰鷙沉猛,惹火他是不會有好處的。”


    “我不怕他。”心月狐冷笑,“逗得他欲火焚心,才會刺激將情欲導向三郡主,他就會圖謀急切,急切就會出事,有熱鬧可看。我敢給你打賭,他一定偷偷往豔窟偵查去了。”


    她估計得十分正確,但卻不知道無雙劍客前往豔窟,並不在於急切圖謀三郡主。


    “也許他真的對三郡主死心了。”靈幻仙姑不同意心月狐的看法。


    “會嗎?”心月狐冷笑,“你可不要被他的表麵假象所欺騙了,他這種自以為天下無雙,權利欲與色欲皆比天高的男人,能說變就變嗎?何況他仍然是三郡主所接觸的人中,最有用最出色的男人,他的希望未絕,即使真的失敗了,也不會甘心的。”


    “說的也是。”靈幻仙姑不得不承認事實,“如果他真的甘心,也不會費心機踩探豔窟之秘了。你有意引誘他踩探,供給消息,爾後你可得千萬小心,別讓三郡主查出你的用意,可就大麻煩。”


    “三郡主怎能怪我?我並沒有唆使他做見不得人的事,也沒教他如何博取女人的歡心;我也不知道豔窟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轉什麽念頭。他向我詢問鎮上的動靜,我實話實說,本來我就必須有知必報,這有什麽不對嗎?”


    心月狐說得理直氣壯,隻是說話的神情不對,她是撒謊巧辯的專家,巧辯的技巧,可把似是而非的答辯,導引對方認為有是而沒有非,錯誤不在她。


    小堂屋中,突然傳出鼓掌聲。


    小堂屋其實是精雅的小客廳,有桌有幾,設有取暖的炭盆,備有沏茶的水壺杯具,堂後是幾間內房,她的四位姐妹在內整理布置防險器具。


    她和靈幻仙姑、巧雲仙子負責外麵器具的整備。


    她與靈幻仙姑在走道工作,小堂隻有巧雲仙子一個人,整理小屋內的家具,以便熄燈以後,潛入的人必定誤觸設下機關消息。


    距走道堂口僅丈餘,但看不見堂中的光景,燈光明亮,堂中共有四座雙柱燭台。按理,巧雲仙子決不可能鼓掌消遣。


    心月狐心中一動,一跳便出到小廳堂。


    倒抽一口涼氣,她突然張口結舌打冷戰。靈幻仙姑也出來了,如中雷殛。


    掌聲終止,鼓掌的人安坐在圓桌旁的圓凳上,巧雲仙子則相鄰而坐,爬伏在桌上似是困倦入睡了。


    沒錯,是英俊的曹世奇,他穿了青色的夾袍,袍袂掖在腰帶上,劍也插在腰帶上,另一邊是百寶囊。


    頭發挽結,用黃發帶加上發針,氣色大佳,還真有幾分臨風玉樹的氣質流露,不像一個殺人如屠狗的亡命武夫。


    “高論高論,佩服佩服。”停止鼓掌的曹世奇稱讚,笑容可掬,一團和氣,哪像闖來殺人的亡命?倒像是稔熟的朋友登門作客,“其實鎮上所發生的事,你知道得更多,隻是不便告訴他而已。你這個狐仙,即使懷有壞心眼,那個號稱無雙的大劍客,也無法看穿你的。


    三郡主不會為小事費心,她當然也懶得追究你的事,你們七仙女,天膽也不敢背叛她。”


    “你……你何時來……的?”心月狐心中發冷,暗中行動戒備。


    “片刻,嗬嗬!你們忙你們的,當我不在好了,布置的機具最好精致些,再增多些,保證我冒冒失失一腳踏進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你……你不要撒野行……行兇。”心月狐硬著頭皮拔劍,“鎮上我們有……有不少人,左鄰右舍……”


    “我知道,隻要你一聲張,這裏就會蜂屯蟻聚,全鎮沸沸揚揚。狐狸,你看我像是來行兇撒野的人嗎?我可沒橫眉豎目,吹胡子瞪眼睛呀!”


    曹世奇笑得邪邪地,毫不介意她拔劍的舉動。


    三郡主所有的爪牙,不論是自己人或外聘的人,晝夜兵刃不離身,隨時準備拔刀劍應付意外。


    靈幻仙姑也拔劍在手,左手也暗中準備弄玄虛。


    “你……你把我師妹怎……怎樣了?”


    “她?”曹世奇伸手輕撫巧雲仙子的發髻,“她工作辛苦,一陣困倦襲來,就偷懶睡著了。我猜,她一定在做好夢,夢迴仙宮做她的仙女。你在京師真定府,是不是也建有可愛的仙宮?”


    巧雲仙子可能真的在做好夢,睡得好沉。


    靈幻仙姑的左手,剛悄然上抬,曹世奇手一動,一隻宜興小紫砂茶杯破空而飛,一閃即沒,噗一聲擊碎在靈幻仙姑的胸口,位置正中心七坎大穴。


    “呃……”靈幻仙姑仰麵便倒,劍當的一聲跌在方磚地上,手腳一伸,爬不起來了。


    “鎮上的情勢,我大致已了解了五六成。”曹世奇泰然自若,似乎剛才並沒發生任何事,靈幻仙姑倒地與他無關,“所知決不比你少,你並不比我深入,事先我的生死成敗,所以我比你多花不少精力,總之,最先失去耐性的人,決不會是我,我不明白的是……”


    “是什麽?”心月狐傻唿唿地問,其實心中在打脫身的念頭。


    她不能驚動左鄰右舍的人,人趕到恐怕她已經死了。


    曹世奇一抬手便製住了她的師姐,再一抬手肯定她會躺下了。


    “道全法師十餘年前,買下鎮中最大的一座宅院,爾後陸續把俗家子侄接來居住,這些小侄的聲譽並不佳。他憑什麽敢幫助三郡主和我作對?那些小侄不比神龍密諜厲害,丹霞宮主的道行也許很高,他的煉真宮並非金城湯池。所以我覺得很可疑,不弄清不貿貿然問罪,可能你所獲的內情比較隱秘,你們七仙女是很了不起的探秘專家,所以我來找你們,你願意供給我一些內秘消息嗎?”


    “你這兇殘惡魔,我不會聽你的。”


    心月狐鼓起勇氣拒絕,“你肯定會殺人滅口,我寧可和你搏鬥而死。”


    “你說我兇殘,公平嗎?你們有多少人?我單人獨劍有權大開殺戒,我從不做殺人滅口的事,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壞了我的聲譽。”


    “以你的兇狠行為估計,你任何事都可以做得出來。”


    “胡說八道。”


    “你殺了天羅院主理所當然,為何仿效兇殘惡魔的手段,穀籮將屍體送到煉真宮示威……”


    “且慢!”曹世奇眼神一變。


    “怎麽啦?”


    “你說我用穀籮盛了天羅院主的屍體,送到煉真宮示威?”


    “那個推車送來的老漢不是你嗎?”


    “我離開搏殺的鬥場,餘院主還沒斷氣,她右脅中劍,短期間死不了,如果有人搶救及時,百十天便可痊愈。我沒殺光她的人,用意就是讓她的人收屍救傷,唔!奇怪,是誰在我左近撿漏網之魚?”


    “那人不是你?”心月狐追問。


    “廢話!大白天我哪敢混入鎮冒不必要的風險?讓你們大群爪牙追逐叫嚷喊打喊殺,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在鎮市打打殺殺傷及無辜,那算什麽玩意兒?”


    “這……”


    “唔!我得留意查一查。”他身形一閃,便消失在走道的後端。


    外麵的小字傳入腳步聲,有人大踏步接近。


    心月狐心情一懈,發覺握劍的手抖得厲害。


    然後再次悚然而驚,曹世奇怎麽知道有人前來?屋外罡風怒號,決不可能老遠地便聽到來人的足間,如不是聽覺已修至天耳通境界,便是修至未卜先知神化地步了,與這種神化的拚搏,能有多少活命的機會?


    今晚,曹世奇還沒正式出手呢,她七仙女便有六個生死未卜了。


    她火速將昏迷與被製穴道的人,急急送入內室,不希望讓到來的人,知道今晚曹世奇來過了。


    人剛安頓妥當,叩門聲響起。


    “開門,三郡主的信差前來傳口信。”打門的人在外麵高叫。


    無事一身輕,無雙劍客近來樂透了。


    午後或傍晚,悄悄溜入陳姑娘在巷底另設的香閨,卿卿我我獲得情欲上的滿足,容光煥發精神舒暢。


    其他時間也好打發,與兩位拜兄上酒坊喝幾杯,到玄女壇七仙女處談談天,享受手眼溫存。


    或者到聘來的高手名宿落腳處,聯絡感情暢談江湖見聞,相互吹噓平生得意事,話不投機也不傷感情。


    至於煉真宮的事,已經不需他操心,其實也無事可為,連幾個南京地區的主事人,也樂得清閑無所事事。


    唯一可做的事是嚴加防守,督促負責警戒的人提高警覺,夜間則辛苦些。既然不出擊,防守的事便單純多了。


    天羅院覆沒的事,已不再引人注意。


    無雙劍客也有煩惱,那就是不能遠離,無法到南京城裏打聽消息,他對陳姑娘所提及的永安公主府,有一份渴望一探究竟的衝動。


    再就是進入太真迷宮的希望完全落空,陳姑娘不但不敢帶他進去見識見識,而且另辟香閨,他連接近太真迷宮外圍的機會也失去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好在他對得失並不怎麽計較,永安公主府去不去無所謂,進了迷宮他又能怎樣?與三郡主翻臉?在迷宮享一番?


    這天午後不久,他正想和兩位拜兄外出,真的三郡主卻帶了幾個隨從出現在煉真宮,他隻好打消外出到鎮上逍遙的念頭。


    三郡主畢竟是最高主事人,他這個屬下必須保持對主事人的尊敬,隨時侯命等待主子召見,是做一個下屬的必具態度。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三郡主竟然親自駕臨他的居室,以往都是派親隨召見傳喚,今天打破了慣例。


    他所住的雲房,其實並不怎麽寒酸,有足夠的家具使用,老道們對生活的要求並不在苦修,所以居室不像和尚們那麽清苦。


    三郡主竟然不帶隨從,獨自出現在大開的室門外,臉上出現往常高貴的雍容微笑,但是減少了一些矜持的氣氛,便與往昔高不可攀的形象有些不同,不再是不可褻瀆不可親近的郡主,而是出色的大家閨秀。


    “郡主好。”他頗感意外,鄭重地趨前行禮,“屬下正準備前往太上堂聽侯差遣。請問郡主,是否需要其他的人同至太上堂聽侯?”


    太上堂後麵的靜室,是三郡主的居室,太上堂便成了她召見與頒發指示的會議場所,太上堂也不是她的指揮中心。


    又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三郡主竟然舉步入室。


    以往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成何體統?他乖乖避至一旁,讓三郡主長驅直入。


    “房中淩亂……”他有點失措,跟在後麵進退失據,“坐的地方也沒有……”


    “石玉,不必介意。”三郡主居然在床口落坐,嫣然微笑,“住在煉真宮事非得已,生活起居不方便在所必然,好在並非長住,近期希望能遷迴中山王府。”


    “希望如此。”他信口敷衍,懶洋洋提不起勁——


    天涯孤萍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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