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州羅氏雙豪的江湖聲譽和武林地位,的確可以稱得上山西第一二號人物,配稱山西武林代表性的高手名宿。老大羅俊更是個脾氣火爆的倔驢,這種人最易受人利用,三句好話一捧,兩句恰到好處的話一激.便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如果這兩個大豪出麵與林彥為準.林彥在山西將步步荊棘,極可能受到山西群雄群起而攻。


    老二羅傑綽號稱無名火,比乃兄霹靂火羅俊也好不了多少,兄弟倆雙胞胎,性情相差無幾乃是情理中事。


    羅老大拍拍胸膛,意氣飛揚地說:“楊老弟,這件事咱們兄弟決不坐視,雖然目前咱們並不能代表山西的武林同道發言,但咱們如果答應了,山西的朋友們不會有人反對的。萬一那林小輩逃至敝地,山西的武林同道。決不會輕易地放過這勒索朝廷欽差,搶劫江湖同道的江湖敗類。至於賞金的事,咱們不談好不好?”


    樹後踱出笑容滿麵的林彥,接口道:“如果不談賞金,兩位過河來談什麽?談江湖道義吧?嗬嗬!在欽差梁剝皮的眼中,你羅氏雙豪比兩頭瘦狗的地位高不了多少,你們配和朝廷的欽差談江湖道義?真是屎蜣螂戴花臭美。”


    “你是誰?”老大霹靂火怒吼。


    “問問這位仁兄。”林彥向一劍三絕一指:“他知道區區在下。”


    一劍三絕臉色大變,渾身在發抖,如見鬼魅般一步步後退,語不成聲:“他……他他是……是是……”


    “是刺客林彥。”林彥替對方接上:“你把羅氏雙雄請到偏僻處商談,是何居心?你敢跑?”


    轉身欲逃的一劍三絕嚇得打一冷戰,邁出的腿僵硬地收迴。


    “你認識老夫?”霹靂火徐徐逼近問。


    “在下不認識你。”林彥沉下臉以牙還牙:“我問你,你兄弟居住在解州,可以說與陝西毗鄰而居,難道你們就從不打聽鄰居的動靜?就不知道梁剝皮荼毒陝西的慘事?你們是不是又聾又瞎了?抑或是衝一萬五千兩銀子賞金,故意裝成又聾又瞎昧著良心自欺欺人?”


    “你小子……”


    “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兄弟倆又聾又瞎,山西群雄並不又聾又瞎對不對?一他們會聽你們的擺布驅策?”


    霹靂火大概這一輩子,從沒被人如此兇狠惡毒地教訓過,氣得失去了理智.一聲怒嘯瘋狂上撲,右手一伸,五指箕張劈麵便抓,用上了大力鷹爪功,這招“金鷗獻爪”又狂又野,火候十分精純,潛勁已先一刹那及體。


    林彥不想往下拖,吸口氣功行百脈,右爪一抄硬接,兩人的十個指頭交叉扣住了,他五指一緊,指尖內扣真力倏發。


    當雙手交接時,霹靂火張口獰笑:“哈哈!老夫要抓碎你……你的……”


    話突然中斷,笑容僵住了。他感到林彥的手堅逾精鋼。五個手指像大鐵鉗,指尖扣入他的掌背,卻又像是鋼錐,無可抵拒的可怕擠壓力,幾乎要擠碎他的手掌,整條臂膀發麻,奇痛徹骨,指尖扣頂處更是痛得像是骨裂了。


    “你數數吧。能支持二十數,在下饒你。”林彥冷冷地說:“你的大力鷹爪功固然高明,但你畢竟老了。”


    霹香火已說不出話來,手肘已開始沉落,雙膝也開始下挫,太陽穴青筋跳動,唿吸一緊,眼中的厲光已斂。


    老二無名火大駭,向前掠出。


    “你如果敢插手,在下要你生死兩難。”林彥戟指向衝近的無名火:“如果你認為比四客五龍高明,上吧!”


    “放了我兄長、咱們拚劍。”無名火色厲內花大叫。


    林彥手一抖,霹靂火像脫了線的風箏,翻騰著飛跌兩丈外,像倒了一座山。


    一聲龍吟,林彥拔出插在腰帶上的冷虹劍。冷冷一笑道:“大丈夫不諉過,不遷怒,在下不願拿你們出氣。但你們已威脅在下的安全,在下不能放過你們,因此,在下給你們一次聯手決鬥的機會,叫姓楊的一起上……咦!那怕死鬼溜了?”


    一劍三絕的確是溜走了,是逃入農舍從屋後脫身的。


    霹靂火已狼狽地爬起,揉動著右手臉色灰敗、恐懼地叫:“傑弟,我們走!”


    “走?迴去糾合山西群雄報複嗎?”林彥冷笑。“抱歉,易地而處,諸位如何?林某不是善男信女。”


    “你……”


    “在下有條件”


    “老夫……”


    “在下不管你們的想法如何,隻說出在下的條件,是否答應與結果如何,你們去想好了。我要你們留在陝西調查是非,如果證實林某的行事果真如姓楊的所說,兩位可返迴山西糾集群雄與林某理論;如果不實。兩位必須告知山西群雄置身事外,不幹預在下與毒龍的糾紛,你們能答應吧?在下等你們一句話。”


    “老夫答應你。”無名火斷然答複。


    林彥收了劍,伸手虛引說:“謝謝,兩位請吧!”


    雙豪舉步便走。震靂火在十步外轉身,莊嚴地說:“老夫並非又聾又瞎,事實是咱們兄弟半月前方從齊魯返鄉,離鄉五載,難免對鄰居的事半信半疑,不然就不至於單身過河來看情勢了。看了你的作為,老夫信任你,不想留在陝西了,你瞧著辦吧!”


    “你……”


    “山西的同道,絕不幹預閣下的事。在這一帶,你決難渡河,往上遊走吧,兩關兩岸兵馬如潮,趕快離開。”


    兩人揮手示意,急急走了。樹下的老農放下活計,微笑道:“哥兒,龍門上遊,河寬不足百尺,更沒有泥沼流沙,沒有人能攔得住你。再不走便走不了啦!”老漢似乎已經感到地麵在震動,那是馬群的蹄聲。


    林彥施禮道謝,向南如飛而去。


    兩位姑娘已在會合處等候,看神色便知無望。他向西一指,急急地說:“追騎將至,往迴走,繞道北行。”


    在新關坐鎮的毒龍,直至紅日西沉,方接到命邰陽康莊渡眼線傳來的急報,正點子一男兩女.已向北麵的夏陽渡走了。


    大批人馬徹夜北奔,破曉時分,韓城的少梁渡、謝樹渡、漁村渡三處渡口,布下了天羅地網。信使則繼續北行,命各地高手趕赴韓城候命的信息加快傳遞。


    當夜,林彥與兩位姑娘是在夏陽渡西麵十裏地的洽村落腳的,他們並不沿河西岸的要道趕路,避開大道向北行。要吸引追兵,不能走得太快。


    入暮時分,他們到達洽村東南兩裏外的一處山坡。林彥向不遠處的叢林一指,說:“那兒有炊煙,必定有村莊。咱們去找地方投宿。”


    “咱們人地生疏,真得找人問路了。”龍姑娘說。


    “為免留下行蹤,我們必須避開村落。大哥,村落去不得。”


    婷婷提出反對意見。迄今,她還不知林彥走山西的真正意圖.還以為林彥真的向山西逃呢。


    而林彥的計劃,卻是留下蹤跡吸引追兵。


    繞過山腳,便看到了裏外的村落。右首的大槐樹下。出現一座小廟。


    “你們在小廟中等我,我去弄些食物來充饑。”林彥說:“好像是山神廟,但願可以容身,走。”


    紅布的廟額上,寫的字是“大樹將軍廟”,規模與山神廟差不多,一丈餘見方的殿堂,小小的神案和拜會居然相當清潔。


    林彥放下包裹入村購買食物與打聽消息。兩位姑娘則在附近山麓搜集幹草做睡墊。婷婷很細心,原本就是個愛潔的姑娘,以草束作帚,把小小的廟內外打掃得幹幹淨淨。龍姑娘是有心人,她一直就在冷眼旁觀,等到婷婷替林彥安排睡具,方忍不住拍拍婷婷的肩膀柔聲說:“蕭姐姐,沿途你一直愁眼不展,心事重重。隻知盡催大哥趕路,與先前你我半日相處喜上眉梢的情形完全不同,像是脫胎換骨成了個陌生人,為了什麽?就將心事告訴我嗎?我多希望替你分憂哪!”


    “小妹,別多心,我沒有什麽。”婷婷迴避她的目光,掩飾心中的不安,但眼眶紅紅地。


    “蕭姐姐,你一定要告訴我。”她抓實了婷婷,堅決地追問。


    “不要,小妹……”


    “我有好多話要問你。”她毫不放鬆:“你說,你為何用假的家世來騙我和大哥?上次出山之後,我們曾經按你所說的方向去找你。不但找不到峪口寨,終南鎮附近百裏以內也沒有姓蕭的村莊。”


    “我……我是不得已。小妹,不要逼我。”婷婷用近乎哀求的聲調說,一串珠淚終於掛下臉頰。


    “那麽,告訴我你今天神態轉變的原因。”她並不因婷婷流淚而放棄:“我記得,那是從分開找尋渡河器具之後,會合時我就發現有點異樣了。”


    “我……我碰上家裏的一個人……小妹,請不要追問,總之,我已經是個無家可歸的人了。目前,我隻有依靠大哥和你了,不然我……我活的時日無多……”


    “你……你說得多可怕啊!不,蕭姐姐,不要說不詳的話你知道,大哥是個足以信賴的男子漢,他……”


    “我知道,小妹,我……”


    “告訴我,你認為大哥可以托付終身吧?”


    “你……你的意思……”


    “我看得出,你對大哥有一份不平凡的感情,從你凝視他的眼神中,那深深的情意,是很難瞞得了旁觀者的。”


    “小妹,不瞞你說,我對大哥……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蕭姐姐,有些話是隻能意會的。請相信我的誠意,我將全力幫助你。”她誠懇地說,突然擁抱住婷婷。


    “小妹……”


    “蕭姐姐,我並不是因為虧欠你一份救命恩情而幫助你的,事實是我很喜歡你,你的風華和氣質都令我傾倒,那屬於女性柔婉細膩的氣質,正是我這野丫頭所欠缺的,正好相配大哥那陽剛不羈的純男性氣魄……”


    “小妹,我……我看得出,大哥對你……”


    “他呀?他隻把我看成愛撒嬌的小妹妹,我們之間,不牽涉任何男女的感情。我喜歡你們兩個人,也可以說愛你們兩個人。答應我,不要想得那麽多。現在,我們來整理睡具,大哥該快迴來了。”


    婷婷無限感激地在她須旁親了一親,含淚笑了。


    神案前足可睡三五個人,婷婷已打開林彥的包裹,拎包巾展開作褥,衣物作枕,然後打開自己的包裹。龍姑娘有意讓婷婷接近林彥,因此在最外側放自己的睡具,兩人跪坐在一起工作,婷婷的包裹打開了,晚香玉的幽香在空間裏流動。


    “蕭姐姐,你出門還帶香囊?”龍姑娘笑問。


    “不瞞你說,我從沒離開家門百裏以外呢。”


    龍姑娘信手拈起一隻荷包形的虎皮小袋,婷婷並未留意她的舉動。她一時好奇,也被這精巧的小袋迷住了,信手打開,不由一怔。裏麵是一個織錦香囊,清雅的蘭香突然沁人心脾。


    婷婷一驚,扭頭一看,臉色突變蒼白,本能地一把將小裝奪過,到手後方發覺自己失態。


    “你……你……”龍姑娘訥訥地說,臉色也變了。


    “小妹,我……我抱歉。”婷婷無措地說,將小袋遞過。


    “你如果喜歡。送給你……”


    “我知道你是誰了。”龍姑娘說,語調變了。


    “小妹……”


    “你是那天在鄂縣,差傳女引走大哥的人。”她十分肯定她說:“大哥將所記得的事,都告訴我了,你……”


    “小妹,我……”


    “你也就是經常出現大哥身邊,神出鬼沒一而再幫助他的神秘女人。”


    “小妹,不要怪我,我……我是情難自己……”


    “你到底……”


    “小妹,我答應你,離開險地之後,我把身世告訴你們。


    目前,我的確是有家歸不得的可傳人,我的處境,比你們更兇險,但願我能活著陪伴你們一些時日,我就心滿意足含笑九泉了……”


    龍姑娘抱住了掩麵飲泣的婷婷,顫聲說。“蕭姐姐,我並不怪你,而且感激你。我隻要知道你對大哥沒有惡意,而且真誠地愛他,我就心滿意足了。請不要傷心,我想,大哥日後會替你設法解決困難的,他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不是嗎?”


    “小妹,謝謝你。”婷婷滿懷喜悅地說。


    兩人整理妥當,夜幕降臨,林彥也就迴來了,挾了一大包食物,一葫蘆湯水,在門外便叫:“食物來啦!我還帶了蠟燭呢。”


    那是敬神的紅燭,點起燭殿堂大放光明。他將食物擱上神案。尚未打開,婷婷便嬌笑著叫:“拜托拜托,不要堆放在神案上,我還沒敬過神明呢!”


    “嗬嗬!想不到婷婷居然信神敬怫……”林彥打趣她。


    “胡說!大哥,心中有神佛,並不算罪惡吧?”婷婷嫵媚微笑:“至少,如果沒有這座廟,便得在荒野裏露宿,拜它一拜並不吃虧。”


    “如果不是你主張避開村落,我們便到村裏投宿了,這與神扯不上關係。雖然我不拜神,但並不認為拜神的人可笑。”


    龍姑娘將他拉至一旁,附耳埋怨他說:“大哥,你不該笑她的,她心中很亂,要借神來找寄托,你知道嗎?”


    “哦!我正感到懷疑呢,她整天顯得心事重重,凡事除了催促趕路之外,對任何事皆漫不經心。小妹,你知道為什麽嗎?”林彥也附耳問:“似乎她心中懷有強烈的恐懼,趕路時不時迴頭注視,有些小動靜也會不自覺地驚跳起來,為什麽呢?”


    “大概是為了你的安全在擔心吧!”龍姑娘沉吟著說:“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對你的一片癡心嗎?”


    “小妹,不可胡說”


    “胡說?大哥,她為了你而逃家,一顆心全在你身上,她麵前唯一的倚靠和希望全在你身上,如果你對她不假以辭色,她會心碎得失去活下去的勇氣,後果是十分嚴重的,大哥,不要辜負她海樣的深情,我不信她比不上白衣修羅。”龍姑娘幽幽地說。隨即把他推開,轉身悠然長歎,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低頭清理衣物,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愛是自私的。小姑娘與林彥相處了漫長的一段時日,她不再是個不知世事的野丫頭,身心的發育已到達成長期,林彥在她的心目中,已不再是一個可敬的大哥哥,而是一個可愛的、值得她深愛的伴侶。在這段時日裏,她已從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轉變成一個敏感的青春少女,一切皆以林彥為中心,愛的種子在她內心深處萌芽、長大。可是,平空鑽出來這麽一個蕭婷婷,一個強悍的對手,一個風華氣質皆致成熟境界的勁敵。理智告訴她可以起而競爭,但情感卻令她卻步,蕭婷婷是她和林彥的救命恩人,一而再從死神手中將她搶救出來,她怎能與救命恩人競爭?


    愛是沉重的負擔。她承擔不了,隻好把一顆愛心理在心園裏,毅然成全蕭婷婷。


    林彥不是個遲鈍的人。龍姑娘的轉變他早就察覺到了,從一個野丫頭轉變為柔順溫婉的少女,再笨的人也該看出異樣來。但他不得不忽視這種深令他欣慰的轉變,他得用全副心力來和走狗們周旋,不敢分心去想兒女之私。最重要的是,相處久了,兩人在行動上同患難出生入死,在感情上彼此息息相關,反而忽略了彼此的依存關係,一切皆顯得那麽自然和諧,誰也不想打破這自然和諧的局麵。這就是許多青梅竹馬的戀人反而不易成為終生伴侶的原因所在。


    龍姑娘這一番話,像是春雷驚蟄,他陷入情緒紛亂境界。


    同樣地,他受到與龍姑娘一般情感與理智的折磨。一個挑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是不易被道義與恩情所左右的,恩並不等於情,用一生的幸福來酬恩智者不為。可是,他的內心並不如外表般堅強,他不能拒絕蕭婷婷的愛心,感恩之心戰勝了理智,將他的心推向蕭婷婷同,完全失去了抗拒之力。


    當然,蕭婷婷的確具有令他傾心相愛的條件。


    這一頓晚餐,在燭影搖搖中吃得相當沉悶,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開口說話。食畢,林彥分配守夜。上半夜由龍姑娘擔任前一個時辰,後一個時辰由蕭婷婷負責。後半夜由他警戒到天明。


    夜涼如水,四野蟲聲卿卿。廟西北角是山坡,生長著一些雜樹荊棘,小徑繞過前麵的荒野,通向兩裏外的村落,地非城鎮要衝,平時甚少看到行旅。站在廟前向四周警戒,不易看到廟後的山坡。因此擔任警戒的人,必須站在廟側的樹幹附近;監視廟後的動靜,前麵的荒野不怕有人接近。


    龍姑娘外出警戒,廟中的林彥一時尚難入寐。他感到身側的蕭婷婷並未入眼,不住輾轉反側,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陣陣淡淡的晚香玉幽香散發在空間裏,令他感覺到婷婷的存在。


    _“婷婷.你睡了嗎?”他低聲輕喚。


    “晤!”婷婷用鼻音迴答他。


    “我想,你是第一次露宿荒郊的破小廟。”


    “是的,但我不怕。”婷婷的臉轉向他:“因為有你在我的身邊。我想,我會適應一個無私行俠者的生涯,雖然生活中充滿危險和新奇的刺激,然而行俠者問心無愧,必定心安,對危險艱辛將甘之如飴。大哥,我的想法對不對?”


    “這……婷婷,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什麽行俠者,我並未打算行道江湖……”


    “但你是的,至少你已經具有行俠者襟懷。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梁剝皮所開出的優厚條件,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所能拒絕的……”


    “咦!你怎知道梁剝皮收買我的條件?”他訝然問。


    “這……我在府城活動,怎能不知?大哥,你認為走狗們能追得上我們嗎?”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們已距此不遠了,問題是他們是否肯冒追過頭的大忌,不然他們會徹夜追趕的。”


    “我們會逃得掉嗎?”


    “會的,隻要我們有信心。”


    “我對你有信心,大哥。”婷婷不假思索地說。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睡吧,婷婷,你要好好安眠,沿途擔驚受怕辛苦你了。”


    黑暗中伸來一隻溫柔的小手,找到了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久久,婷婷的均勻唿吸聲隱約可聞,但握住他的手卻不曾鬆開。


    四更天,村中傳來了急驟的犬吠聲。


    站在樹下的林彥,像一頭發現獵物的豹,立即將插在腰帶上的劍改係在背上。


    他心中有數,走狗們到了村莊,定然喚醒村正,查問可疑人物的動靜。傍晚時分他進村買食物,故意留下了蹤跡,走狗們不久便可趕到對付他了。


    他匆匆進店,喚起兩位姑娘說:“趕快拾掇,走狗們可能趕到了,準備動身。”


    拾掇停當,婷婷問:“大哥,這就動身嗎?”


    “不能便宜了他們。”林彥說:“還有一個更次,有足夠的時間擺脫他們。”


    犬吠聲零落,毫無動靜。


    鬥轉星移,時光飛逝。西北角山坡方向,傳來了極輕微的草梢拂動聲。


    蹲伏在草叢中的林彥,用手輕觸龍姑娘的手臂,附耳說:“西北,二十步外有人接近。”


    “看不見嘛。”姑娘也悄聲說。


    “你可以從蟲鳴的突然靜止聲,估計來人的正確位置。記住,如非萬不得已,你和婷婷不可出麵,我走了。”


    他向側方移動,眨眼間便失去蹤跡。


    三個黑影貼地匍匐而行,以小廟為目標,用手輕輕將草撥開,慢慢向前爬行。距小廟尚有百十步,前麵的黑影停下了,扭頭向同伴低聲說:“見了鬼啦!這樣慢吞吞的往前爬,爬到什麽時候?咱們竄走好了,後麵的人快要跟上來啦!遠著呢,這樣爬太辛苦……”


    驀地,身側傳來了刺耳的嘿嘿冷笑,有人說:“太辛苦也得爬,是不是?誰教你們甘心做走狗呢?”


    三個開道的走狗,做夢也沒料到廟外百步有人守候,不由大駭,不約而同一蹦而起,伸手拔兵刃。


    “打打打!”叱喝聲似沉雷。


    “啊……”慘叫聲劃空而過,淒厲刺耳。


    三黑影倒了兩個,最前麵一個夠機警,蹦起時斜向衝出,反應敏捷無比,但右股仍然挨了一製錢,忍痛向前一竄,遠出兩丈再向前衝,恰好衝向潛伏在草中的婷婷。


    “砰!”婷婷飛躍而起,一腳踏在黑影的胸膛上。


    “走!”林彥掠到低叫:“大批走狗快到了。”


    巳牌正未之間,到了一座小山下的丁字路口,遠遠地,便看到路口的大樹下坐著兩個人,似乎正在聊天。林彥目光犀利,欣然叫:“那是小化子吳仁。”


    小化子吳仁身旁,擱著原屬於虯須丐的黃竹打狗棍,正與一位老村農聊得有勁,看到從山角轉出的林彥,便向老村農說:“你可以走了,他們果然從這條路上來。”


    老村農並未迴頭察看,泰然站起整衣,狀極悠閑地向南走了。


    小化子吳仁也一蹦而起,抹抹亂糟糟有一半頭發披散四周的道士髻,拍掉臀部的草屑塵埃,抓起包裹握了打狗棍,頭也不迴向北舉步,似乎並未發現西麵來的人。


    “吳小兄弟,留步。”林彥在百步外高叫,腳下一緊。


    吳仁止步迴顧,欣然大叫:“晦!是林兄嗎?”


    雙方在三岔路口照麵,吳仁的目光落在兩位姑娘身上,眼中神情複雜,而且飽含敵意。


    兩位姑娘也不住打量這位穿得破爛肮髒的小化子,對小化子那雙清亮的大眼與勻稱的五官十分注意。


    “你就是與林大哥準備到山西找魯叔的吳小兄弟?”龍姑娘搶先發問,有警戒的神色流露在臉麵上。


    “不錯。”吳仁頗為不滿地說:“要不是林兄臨時變卦,硬要去欽差府行刺,我們早該在山西逍遙快活了。”


    “來。我替你們引見。”林彥含笑打斷雙方的質問:“小兄弟,這位是龍姑娘,蕭姑娘。”他向兩位姑娘說:“吳仁小兄弟的確幫了愚兄不少忙,那次進欽差府行刺,幸好他跟不上我,不然恐怕得葬送在裏麵了。”


    “你這人很自私。”吳仁搖頭苦笑:“事先說好了讓我帶路把風,而你卻突然扔下我獨自走了。”


    “我不希望連累你,如此而已。”林彥坦然地說:“小兄弟,你怎麽也到此地來了。”


    “一言難盡,走狗們查出我的身份,派了一些高手捉我,再不見機逃命,豈不是傻瓜?


    你們……”


    “到山西找魯叔。正在設法渡河。你來了多久了?”


    “來了半個月啦。哈哈!要渡河何不找我?記得嗎?是我帶你安渡護城河的。”


    “你知道有渡河的地方?妙極了,走狗們封鎖了沿岸的渡口,我正在發愁呢。”


    “你們從邰陽來的,怎知沿岸的渡口被封鎖了?”吳仁向他們的來路一指:“邰陽路此約有四十裏,你們是早上動身的。”


    “咱們不從邰陽來。小兄弟,你說知道渡河……”


    “這條南北小徑,往前是夏陽渡,往北是茶峪渡。我認識前麵河岸小村的魚鷹子狄彪,他是個專偷黃河鯉魚的漁賊,官府對他最為頭痛,他總是在夜間用罌缸下網,附近十裏內每一處水麵灘淖皆了如掌指.走,我帶你們去找他設法夜間使渡。”


    吳仁一馬當先向北走,林彥跟在後麵問:“魚鷹子狄彪是不是江湖人?”


    “見鬼羅!他一輩子沒離開故鄉百裏外,其實他是當地的老農,我是在附近鬼混才認識他的。據他說,當年韓信破魏,就是從這裏利用浮罌渡河的,而不是在下遊的夏陽渡。””


    兩位姑娘落在後麵,蕭姑娘向龍姑娘低聲問:“小妹,你知道大哥與小化子子結交的經過嗎?”


    “不太清楚。”龍姑娘不假思索地說:“大哥不是一個多嘴的人。蕭姐姐,你的意思……”


    “你不覺得小化可疑嗎?”


    “這個……”


    “你留意他的背影和走路的姿態,你看過一個十來歲的小後生是這樣走路的?重心是不是放在後麵?”


    小化子走路的姿態,的確與林彥大不相同。一般說來,十幾歲的小後生臂部發育有限,走路該是橫衝直撞的,即使是自小發胖的人,走起路來也不至於有扭動的現象。小後生走路,也很少有將重心放在後麵的,除非他是個從不走路的斯文少爺。


    “蕭姐姐,你是說……”


    “我可懷疑他是個女人。”心細如發的婷婷一語中的。


    “什麽?你是說……”龍姑娘不由失驚。


    “我要弄清他的身份。”婷婷說,腳下一緊。


    前麵出現一座大鬆林,小化子入林便說:“過了林,繞過前麵的山岡,有一條小徑岔向東,三四裏外便是魚鷹子的住處。


    “唔!這地方的確很偏僻。”林彥信口說:“但願走狗們不曾派人在河岸設伏。”


    “放心啦!這裏決不會……”’“很難說,記得那晚你帶我去救雲中鶴嗎?那一帶根本不可能有走狗前往騷擾,可是……”


    已跟至身後的婷婷臉色大變,搶著接口問:“大哥,那晚你到臥龍寺救雲中鶴,同行的人就是這位吳小兄弟?”


    “是呀,婷婷……”


    “沒有別人了?”


    “沒有,在西安我沒有朋友。婷婷,你……”


    “那麽,交手的現場,隻有七個人。四個功力奇高的走狗,你,我,吳小兄弟。我看過,牌坊上下絕對沒有潛伏的人搗鬼。”


    林彥站住了,恍然地說:“不錯,隻有我們幾個人,而你是最後到達的。”


    “那麽,千麵狐躲在何處?”停停狠盯著吳仁問,明亮的秀目中湧起無邊的煞氣。


    “什麽千麵狐?”林彥惑然問。


    “大哥,你不是被迷香幾乎製昏嗎?那就是千麵狐的下三濫迷魂毒物仙狐暗香。”婷婷用手向吳仁一指:“剝下他的衣衫,便知他是不是女的了。”


    龍姑娘倏然拔劍,怒叫道:“那天我落在千麵狐手中,僅看到千麵狐和銷魂神女,三妖女中獨缺巫山神女陳鳳,就是她。她是王九功的走狗,難怪她握有魯叔的打狗棍,她定是殺魯叔的兇手。”


    “你們胡說些什麽?”吳仁怒叫,惶然向外退。


    “小兄弟,你到底是誰?”林彥沉聲問。


    “我來副她的衣衫,她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了。”婷婷陰森森地說,邁步欺進:“圍攻虯須丐的走狗中,沒有王九功的人,而千麵狐三妖女,卻是王九功的爪牙,打狗棍為何落在她手上,她必須從實招來。”


    吳仁驀地扭頭狂奔,快極。


    林彥這才完全醒悟,怒叫道:“好妖女,你跑得了?原來那晚夜闖欽差府,是你通風報信,難怪王九功帶著親信在等我去進網入羅。”


    小化子全力飛逃,輕功已發揮至最大限,千緊萬緊性命要緊,逃命的人要比平時快得多,沿小徑奔向鬆林深處,前百十步居然比林彥慢不了多少。


    接近前麵的山岡,林彥扭頭叫:“你們不要跟來,前麵必定有埋伏。”


    他如果不說前麵有埋伏,兩位姑娘也許會聽話不跟來,這一來,收到了相反的效果。


    林彥以為她們不跟來了,腳下一緊,速度漸增,宛若流光逸電,片刻間便追了個首尾相連。


    吳仁不知他已到了身後,情急大叫:“刺客來了……”


    “不錯,就在你身後。”林彥接口。


    吳仁大駭,急衝之勢突然右折,右手的打狗棍兇狠地掃出,好一招驟急絕倫的迴風拂柳,出其不意行致命一擊。


    可是,發招得太晚了些,林彥已附在身後,如影附形隨身而轉,棍因為伸得太長了,勁在棍尖,後端力道有限。林彥虎臂一抄,連手帶根一把扶住,左手一抓、“嗤”一聲裂帛響,把吳仁的背領向下撕開。衣破尷尬現。背部的胸圍子後部人目,手指再一帶,胸圍子也破了。


    吳仁的反應相當驚人,拚全力起右腳猛踢他的右膝。


    他信手一扭,,喀一聲吳仁的右臂骨折,丟了棍隨勢斜衝出丈外,一聲驚叫,摔倒在地向前翻滾,衣衫胸圍全落,露出晶瑩膩滑的上體,但頸以上肘以下顏色迥異,原來是經過名家著意染了色,不是行家絕難看出底細。


    “果然是女人”林彥搖頭苦笑。“我這條命真是撿來不易。”


    當然是女人,吳仁那飽滿渾圓挺撥的雙峰,一覽無遺地呈現在他眼下,豈止是驚心動魄而已?簡直令他不知所措渾身發熱。他一輩子極少與女人交往,練功練得艱苦異常,破天荒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女人的胴體,這才完全明白該如何分別男女的異同。白衣修羅穿男裝,但麵貌仍然女性化,他也未能分辨雌雄,何況小化子經過化裝易容高手的改裝,他渾然不知自是意料中事。


    吳仁的一身骨頭似乎已被他摔鬆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臉色灰敗虛脫地叫:


    “饒了我,我……我告訴你如……如何渡……渡河”


    他將臉轉至一旁,虎目炯炯注視著岡下的灌木叢,說:“你的仙狐暗香對我已不發生作用,不要寄望我倒下了。招吧!


    我不希望對你施刑。你是不是巫山神女陳鳳?”


    “我……是的”


    “你如何匆道在下要走這條路?”


    “我一直就跟在副統領身邊,昨晚趕到此地等候,並未估料你們走這一條路,沿河西岸最少也有十處埋伏。”


    “備多而力分,貴統領毒龍不成氣候。前麵山岡上藏了多少人?”


    “約有二十餘……”


    兩位姑娘到了,婷婷在十餘步外急叫:“大哥,右後方好像有人潛行。”


    “我們已陷入包圍。”林彥神色泰然,“他們已從兩側繞走,抄我們的後路。你們不該跟來,看來隻好在此地和他們生死一決了,婷婷,你替我問口供,我打發這些走狗,我要知道伏擊魯叔的經過詳情,其他的事你不要管。好,他們來了。”


    左右後方的矮林中,先後出現了八個青衣人,與毒龍的手下打扮不同,一看便知是副統領王九功的心腹。山岡下的樹影中,青影紛紛現身,神氣地大踏步向下走,領先的人,赫然是穿一裝青袍,斯斯文文麵目陰沉的副統領王九功這惡賦,也許真的不會武技,身上未佩帶任何兵刃。


    林彥徐徐撤劍,向龍姑娘低聲說:“用旋星陣,切記不可貪功冒進。注意王九功,他的藝業深不可測。”


    劍撤出,緊了緊背上的包裹,他橫劍候敵。龍姑娘則劍垂身側,站在他的右後方兩步。


    身後的婷婷並不急於問口供,她一腳踏在巫山神女的飽滿酥胸上,毫無憐憫之心,冷冷地用到點在對方的咽喉下,用毫不帶感清的聲音問:“妖婦,你知道山西道上伏擊虯須丐的經過嗎?如有半字不實,你將死得極慘。”


    “老天,我怎會知道經過?”巫山神女崩潰似的戰抖著說:“參與伏擊的人,全是秘密派出的高手,早半月便已先護送金珠的人悄然出發,大概除了統領之外,誰也不知派出的人是誰。”


    “那你這根打狗棍從何而來?”


    “是副統領親手交給我的,化裝覓機接近林彥的大計,也是副統領親自籌劃的。”


    “那晚臥龍寺截擊的四個蒙麵人是何來路?”


    “我真的不知道,我隻負責將林彥引至臥龍寺,必要時施放仙狐暗香,如此而已。”


    “你的口供未必是真的,哼!”


    “我已是俎上之肉,怎敢不實供?”巫山神女絕望他說:“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把風聞而來的消息見告。”


    “好,我信任你,什麽風聞?”


    “據副統領的侍童告訴我,打狗棍是向石統領討來的。又說,派出山西伏擊的人,其實不是咱們欽差府的人,而是從外地請來的高手。虯須丐精明過人,經常在府城伺伏,對那些功力驚人的高手特別留心,人不在便會引起他的疑心,所以統領花重金從外地請人前往伏擊。這件事石統領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其實王副統領清楚得很。譬如說,石統領有位好朋友隱居在故上林苑納福,副統領就經常派人前往秘密監視動靜,也在必要時派人登門造訪,明暗之間掌握了他們的一舉一動”


    “隱居在上林苑的人是何來路?”


    “是前華陽地府迷宮的……嗯……”話未完,劍尖已無情地貫入咽喉,妖女一陣猛烈掙紮,但胸膛被踏住動彈不得,僅能抽搐手腳而已,片刻便斷了氣息。


    婷婷一腳將屍體踢入草叢,神色不安地向林彥走去。


    合圍已近,二十八名高手形成四方圍堵。這些人年歲都不小了,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出頭。王九功身右那人年約花甲,三角臉高顴骨,身材高瘦,那雙鷹目眶深眸灰,冷電四射令人不敢逆視。左麵兩個年約半百的人,高大壯實粗眉暴眼,一個臉色黧中帶褐,一個臉白如紙略帶灰暗,佩的兵刃是與雁翎刀相似的沉重閻王令。王九功左首的兩個人,是唯一不穿青衣的狂惡壯漢,一穿黑一穿白,臉色也是一黑一白,頭戴無常高頂帽,上麵分別寫著“見我生財”和“抬頭見喜”,腰中圍著精鋼打造的五尺勾魂鏈,手上有風磨銅打造的八尺長棗刺攝魂棒。


    林彥記起八方土地得來的口供,知道黑、白兩喪門就是這兩位仁兄了。那麽,誰是五路財神赫連無咎?按身份地位所立的位置猜測,該是王九功右首那個三角臉老人。


    前十後六,左右也各有六人,四批高手分別距林彥三男女約十步左右止步列陣,二十六雙怪眼死死地兇狠地盯視著他們,像一群餓狼注視著接近的羊群。


    林彥淡淡一笑,情緒盡量放鬆,輕拂著冷虹劍,向王九功舉左手打招唿,若無其事地說:“晦!你們都來了?”


    他像是向老朋友打招唿,連胸有城府喜怒不現辭色的王九功也變了臉色。


    “你逃得並不快嘛!”王九功背著手說:“石統領估計你已經到了韓城附近,怎麽現在還留在此地?”


    “嗬嗬!到處找渡船,耽擱了嘛!巫山神女夠交情,把咱們帶來此地啦!閣下神機妙算,佩服佩服。”


    “區區沒料到陳姑娘會暴露了身份,十分遺憾。”


    “不錯,閣下真該遺憾。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再往前走百十步,便會進入閣下的暗器陣,突起發難,籍地利用暗器聚攻.咱們三個人將無一僥幸,沒錯吧?”


    “笑話,本座豈會是設暗器陣的人……”


    “且慢否認,閣下。嗬嗬!據在下所知,全欽差府的走狗,就沒有一個敢和林某單人獨劍決鬥的人,連毒龍也不例外,委實令人失望。你們如不用暗器偷襲,除非目從西起,哈哈!你不否認吧?”


    “今天。本座給你公平決鬥的機會。”


    “是車輪戰嗎?”


    “不錯,你知道按武林規矩,生死決鬥隻限三場,事實上今天行不通,對不對?”


    “當然,你們已不算是武林人了。而且,車輪戰可以拖延時刻,可以等候大援到來,是吧?”林彥的口氣充滿嘲弄:“同時,如果你們一擁而上,憑你們二十餘條走狗,也攔不住區區在下,區區一擊即走,爾後你們勢難再獲得在下的行蹤了,所以你寧可用手下走狗的性命來冒險,不願下令圍攻,沒錯吧?”


    “這小於牙尖嘴利,可惡!”三角瞼老人咬牙說。


    “你閣下是不是那晚在長春宮,冒充夜遊鷹賴天壽的人?”


    林彥用手向對方一指,語氣中有說不出的輕蔑:“夜遊鷹已經死了五年,你竟然無恥得冒充死人的名號唬人,簡直是下賤得令人惡心之至。”


    “放你的狗屁!”三角臉老人口不擇言粗野地咒罵:“那晚老夫在河東,便宜了你這小畜生,今天……”


    “今天你有勇氣和在下決鬥?上吧,亮你的名號。”


    “老夫五路財神赫連無咎。”三角臉老人怒聲報出名號,不管王九功肯是不肯,邁步而出。


    白喪門急叫道:“長上請息怒,割雞焉用牛刀?讓居兄弟出去活剝了他。”


    五路財神還來不及有所表示,黑喪門居勇已飛步搶出,棗刺棒一伸,擺出了花槍的進手功架。


    婷婷舉步超出,不理會林彥伸出阻攔的手,精芒耀目的長劍徐舉,向黑喪門冷笑道:


    “本姑娘打發你上路,敢亮名號嗎?”


    “嘿嘿嘿嘿……”黑喪門用一陣陰笑作為答覆,抽出左手一招,示意婷婷上前進招。


    “能使用暗器嗎?”婷婷追問。


    “潑婦,黑喪門照例是不說話的。”白喪門怪叫——


    xmwjw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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