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你,便是地久天長。


    陳聰問:“結婚感覺如何?”


    顧魏大笑三聲,簡單利落兩個字:“賺了!”說罷兀自開心去了,留下麵麵相覷的陳聰和我。


    陳聰:“我就跟你說,他路線比較縹緲……”


    刷下限


    白麵君其人,極其喜歡攢局。飯局、牌局、歌局、球局……人生極度空虛。


    醫生經常受邀,但是,對於白麵君,我們倆決定,能不打多餘的交道就不打多餘的交道。


    某日,接到白麵君電話,醫生索性開了揚聲器。


    “顧魏啊,今晚帶上你老婆大家聚聚啊。”


    我抬頭看了醫生一眼,低下頭繼續看書。


    五秒鍾後——


    醫生:“我老婆晚上有事。”


    白麵君:“哎,剛好啊,你來啊,我們哥幾個一起啊!”


    什麽叫“剛好”啊?!一群大男人……


    我撇撇嘴,比了個“聲,色,犬,馬”的口型。


    五秒鍾後——


    醫生:“我老婆不讓我去。”


    白麵君:“嗬!管這麽嚴!”


    醫生:“啊。”


    醫生“妻管嚴”的名號就這麽莫名其妙傳開了。其實我很無辜。


    每年的畢業季除了應屆生們的別離高峰,還是往屆生們的聚會高峰,我接到郵件,大學同學聚會。看到出席人員名單——人精紮堆,注定吃不好。


    醫生:“不想去就不去。”


    我:“沒借口。”


    醫生:“就說我不讓。”特別理所當然的口氣。


    晚上接到學長的電話,坐在醫生旁邊接電話:“師兄,真不好意思,這周末醫生加班,要去送衣送飯。”


    師兄:“什麽年代了,還送衣送飯?”


    [醫生小聲:“我們家比較傳統。”]


    我囧:“啊,我們家比較傳統。”


    師兄:“哎喲,飯哪兒不能吃啊,非要你送。”


    [醫生小聲:“外麵吃不慣。”]


    我囧:“啊,他外麵吃不慣。”


    師兄:“這還沒嫁呢啊就這樣。”(還沒有辦婚禮。)


    [醫生撇嘴:“嫁了快倆月了。”]


    我踹了他一腳。


    師兄:“哎,剛好,趁你還沒結婚大家聚聚,以後再約你吃個飯就難了。”


    [醫生撇撇嘴:“聲,色,犬,馬。”]


    我囧:“咳,已經領證了。”


    師兄:“啊?!唉,咱們係又一個好苗子被外人挖走了。不行不行,必須出來咱聚一聚。”


    我:“老公不讓。”


    師兄:“……這麽直接。”


    三三說:“醫生臉上赤裸裸地寫著‘生人勿近,熟人勿擾’,有想法的人你們就不要多想了,hold不住我的。”


    陳聰:“林之校看著就一副‘無從下手,極其不好追’的模樣。”


    由於我們外表的欺騙性,加之戀愛談得也不高調,導致周圍的人總處於“什麽?!戀愛了?和誰啊?!什麽?!都談了四年了?!什麽?!都要結婚了?!”的意外和八卦中,於是我和顧魏在戀愛後期各種見朋友見同學被圍觀被調戲。


    本以為婚宴那天,已經被眾人調戲得差不多了,沒想到大家的興致高到我們蜜月旅行迴來,組隊搭夥以接風之名再來調戲我們,理由隻是“調戲一次怎麽夠呢”。


    於是反調戲戰鬥打響了。


    我剛進門,眾人對著我:“嘿嘿嘿嘿嘿……”


    顧魏:“你們不要笑得這麽猥瑣。”


    眾:“……”


    甲:“來來來,新婚夫妻先來個法式熱吻。”


    顧魏很淡定地伸手:“付錢。”


    乙:“小林,顧魏對你好不好?”


    我:“好。”


    乙:“真的?”


    我:“嗯。”


    乙:“真的?”


    我:“嗨……魯豫。”


    丙:“老婆和媽掉海裏了,先救誰?”


    顧魏:“我爸遊泳比我好。”


    丙:“……老婆和孩子掉海裏了,先救誰?”


    顧魏:“還沒教會孩子遊泳,我帶海邊去幹嗎?”


    丁:“顧魏是不是每個月發工資都捧著迴家上交?”


    顧魏:“長工,現代人的工資都是打卡的。”


    戊在我到之前灌了顧魏一杯酒。席間——


    戊:“小林,你看我,工作踏實,努力上進,無不良嗜好,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也不差,怎麽就找不到好姑娘呢?”


    我:“運氣不好吧。”人品問題。


    戊:“……你同學同事裏還有單著的好姑娘嗎?”


    我:“有。”


    戊瞬間精神抖擻:“來來來,介紹一下。”


    我:“律師,才貌雙全,端莊大方,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律所和你單位在一個區。”


    戊:“真的?那給我個聯係方式唄。”


    我:“剛才顧魏喝了一杯。”


    眾人起哄,戊喝兩杯,快喝完的時候丁問:“這麽好的姑娘怎麽單到現在?”


    我:“她想找個全職丈夫。她在外麵賺錢,丈夫在家帶孩子那種。”


    戊:“……”


    婚後某一天。


    顧魏:“我教你遊泳吧。”


    我:“怎麽突然想起來教我遊泳?”


    顧魏:“遊泳有助於鍛煉心肺功能,可以健身塑身——”


    我:“說重點。”


    顧魏很風情地看了眼我的上半身:“我還沒見過你穿泳衣……”


    我也很風情地看了眼他的下半身:“說起來,我也沒見過你穿泳褲……”


    簡直就是在互比猥瑣。


    出差迴來,打開家門,醫生正端著杯子喝水。


    我看到他水光瀲灩的嘴,就撲上去咬了一口。


    醫生:“怎麽跟狼似的。”


    我無語:“人家男主角都是一臉寵溺地說‘怎麽跟小狗似的’。”(=_= 好像也不是什麽好比喻。)


    醫生:“哦,怎麽跟小狼狗似的。”


    (>__﹏<


    我在床上蜷來蜷去:“完了,我要現原形了。”


    顧魏:“來,快到我的碗裏來。”


    晚上睡覺,蓋毯子冷,裹被子熱,我睡睡醒醒,看看旁邊的顧魏。他第二天下午有手術,翻來覆去影響他睡眠,於是決定爬起來到小臥室去睡。


    我正裹著絲被蜷來蜷去的時候,顧魏走了進來。


    我:“你沒睡著啊。”


    顧魏:“我以為你去衛生間。”說罷拆鬆了被子探手進來,掌心貼在我止痛貼片上,“怎麽了?不舒服?”


    我:“涼。”


    他掀開被子進來。


    我:“你迴去睡你的啊。”


    他嗯了一聲,還是擺好枕頭躺了下來。


    我背對著他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他的手從我的睡衣下擺伸進來焐在貼片上:“好點沒有?”


    “嗯。”


    焐了一會兒,他手伸到前麵解我睡衣紐扣。


    “幹嗎?”


    顧魏不說話,把我睡衣脫了,又把自己睡衣脫了,就這樣從背後把我擁進懷裏。被子拉到脖子,兩個人一起裹好:“睡覺。”


    他溫熱的皮膚熨帖著我藥膏以外的皮膚,我整個人籠罩在他溫熱的氣息裏,安心睡去。


    醫生:“我到了家喊你,往常活蹦亂跳的,今天你就嗯那麽一聲。我一推開廚房門,就看到你背著我衝著水池掉眼淚,你說正常人會怎麽想?”


    在醫生“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並托起我的臉一臉深情地說“告訴我怎麽迴事”之後,我更加委屈:“顧魏,我再也不在水池外麵切洋蔥絲了!”


    我是真的沒想到洋蔥切絲的威力這麽大,眼淚十分鍾都收不住。


    醫生氣結。


    我下班到家,醫生已經迴來了。廚房湯熬著,他人躺在沙發上休息。


    我躡手躡腳走過去,蹲在沙發邊上看他。後來索性盤腿坐在地板上,拖著腮幫子看。(花癡……)


    醫生醒來看到我趴得離他那麽近,嚇了一跳,眼睛睜圓了,左看看右看看,才把目光轉向我:“林之校!”


    “嗯。”


    “你在幹嗎?!”


    我笑眯眯:“看我老公。”


    醫生瞄了眼我的姿勢:“看多久了?”


    我瞟了眼掛鍾:“四十來分鍾吧。”


    醫生別扭地扭開頭,伸手蓋了蓋臉:“哎,不帶你這樣兒的。”


    我每次看到他努力掩飾自己害羞的樣子就喜歡得不行,親了他一下:“睡美人,起來吧。”


    醫生笑出來:“都什麽跟什麽啊?”


    醫生在書房整理筆記寫報告,我窩在客廳沙發看書。


    過了一會兒,書房門口冒了個腦袋。


    我:“嗯?”


    醫生:“啊,沒事。”縮迴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書房門口又冒了半個身子。


    我:“嗯?”


    醫生:“你忙嗎?”


    我合上手裏的雜誌:“怎麽了?”


    醫生:“沒。”一臉介於縮迴去和不縮迴去之間的別扭。


    我走過去:“你不是要寫東西的嗎?”


    醫生:“嗯。”走迴書桌邊上坐下,悶頭寫了幾個字,又抬頭看了我一眼,再悶頭寫。


    這是什麽情況?


    我靠著門框,看著他翻翻紙張寫寫報告。看了一會兒,口渴,準備去倒水喝,剛準備轉身,他頭又抬起來看著我。


    我眯著眼睛仔細研究醫生的表情,慢悠悠地說:“我倒杯水,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醫生:“哦。”低頭繼續寫。


    然後我就窩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陪了他一晚上。


    他就老老實實刷刷刷地寫了一晚上。


    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學會這麽別扭又隱晦的撒嬌方式的?


    早上醒來,我看到胳膊上連著三個蚊子包:“十六層居然還有蚊子!”(醫生不喜歡蚊香液,我不喜歡蚊帳,所以家裏很原生態。)


    醫生:“蚊子就不能坐電梯嗎?”


    我:“……”


    怪異的是,蚊子隻咬我,不咬醫生。


    醫生:“你血比較香。”


    我聽著一點也不開心好嗎!


    晚上躺在床上,一人一本書。


    我突然想起來:“醫生,抓蚊子。”


    醫生從書裏抬起頭,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我:“抓蚊子!”


    醫生:“我又不是壁虎。”


    我:“……想辦法。”


    醫生把睡衣一脫。


    我:“你幹嗎?!”


    醫生:“自我犧牲啊。”


    我:“蚊子又不咬你。”


    醫生:“那我就色誘。”


    最好蚊子是能被你色誘!


    我被醫生的書砸給暈了。


    當初裝修的時候,我們做了一整麵書牆。既然它是牆,就比我高。


    我要拿一本很久之前的手劄,踮著腳夠夠夠,手劄沒夠下來,旁邊一本大部頭的原文書掉了下來,“嘭”的一聲——


    顧魏進來的時候我整個人蜷在地板上。


    他把我腦袋托起來:“怎麽了?”


    我說:“眼冒金星。”


    顧魏急了:“怎麽迴事啊?”


    我說:“你抱著我別晃,我緩一會兒。”緩過來第一句就是,“你的這是什麽書?簡直就是殺人兇器。”比邊上的牛津字典還重!


    難得醫生主動送上門當人肉靠墊,我就認認真真窩在他懷裏發了一晚上的呆。


    第二天早上起來,醫生問我:“頭還暈不暈?”


    “不暈了。”


    “1+1等於幾?”


    “2。”


    “還好,沒傻。”醫生一臉“這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我:“……”


    周末大掃除,醫生把書牆上厚重的書全換到了最下麵兩層。


    我指著那本厚得匪夷所思的“罪魁禍首”:“這本放最邊上。”


    醫生:“幹嗎?”


    “我以後夠不著上麵的書方便墊腳,省得搬梯子了。”


    醫生:“……”


    睡覺前不能看書,因為看書耗腦子,一耗腦子就會餓——


    醫生伸了一隻手過來拿走我的酸奶:“林之校,你剛刷完牙。”


    我不鬆吸管,腦袋跟著酸奶走。


    醫生哎了一聲,放掉手裏的雜誌,另一隻手抽掉了我嘴裏的吸管。


    我試圖拿迴酸奶,被醫生擋迴:“剛刷完牙你就吃酸的。”


    “餓。”


    “不行。”


    我糾結了一下,一口咬上醫生的嘴唇,哈哈哈……


    醫生舔舔嘴唇:“你這算是什麽啊?”


    我:“我喝完酸奶再去刷一遍行嗎?”


    醫生笑:“不行。”


    我蟲子一樣懨懨地蜷迴床上。


    醫生拍拍我:“去衝杯燕麥喝。”


    我撇撇嘴。


    醫生整個臉湊到我鼻尖前麵,在我耳邊低聲:“你要不去吃,我就開吃了。”


    我“嗯?”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深意,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連忙爬下床往廚房跑。這個人太危險了!


    之前顧魏用家裏電腦的時候,我的郵箱跳了封郵件出來。我聽到聲音就撈過鼠標點開,結果一封沒署名的粉紅信件就這麽跳到了顧魏麵前。


    顧魏笑:“不知道你已婚嗎?”


    我想,不應該啊,婚戒那麽正式那麽顯眼,就尷尬地說:“學生惡作劇吧。”立刻關掉頁麵。顧魏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兩天後和小仁視頻。


    小仁:“我們學校有個男生喜歡上了一位大他九歲的女講師。”


    我:“愛情無關年齡。”


    小仁:“然後女講師離婚和他結婚了。”


    我:“……好吧當我什麽都沒說。”


    小仁笑:“哈,我是說給醫生聽的。你要知道,男學生對女老師總是有種特殊的情愫的……”


    顧魏在旁邊麵無表情不說話。


    我尷尬地衝小仁做了個鬼臉:“你腦漿泛濫嗎,有這工夫好好折騰你的考試去。”就關了聊天。


    我看了看顧魏,他麵無表情,不給眼神,老僧入定一樣垂眸看書。


    醫生的情緒一向比較隱晦,隱晦到有些時候我都分辨不出來。於是索性撥開他手裏的書,坐到他腿上摟住他的脖子:“顧老師,老實交代,學校有沒有小女生暗戀你啊?”


    顧魏:“不知道啊,林老師。你猜?”


    我:“……”


    顧魏失笑,展示了一下他漂亮的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穩穩當當:“誰敢往槍口上撞?”


    我:“嗯,哀家甚是滿意。”


    顧魏一副懶懶的模樣:“嘖,是誰前陣子收到學生的情書?你就惡人先告狀吧。”


    我放棄探索:“你是吃醋了還是沒吃醋啊?”給我個明示。


    顧魏不說話就看著我笑,笑得不奸不殺的。


    我突然靈光一閃:“嘖,對了,你吃不吃醋關我什麽事兒啊?”淡定地轉身就走,我也冷豔高貴一把。


    顧魏:“嘖,你每次把人撩起來你就走。”


    顧魏:“我前陣子體檢了。”


    我:“嗯。”


    彼時我正在興致勃勃地研究小草同誌新發的論文。醫生他們每年都會組織全身檢查,而據我所知,他們是一個賽一個的健康,於是就隨口應了一聲,沒放在心上。


    過了十秒,發現醫生站在我麵前沒走。


    我看著他,他不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慢慢地由漫不經心變成驚心。往年體檢提都不提的丈夫突然一臉嚴肅地站在妻子麵前說“我體檢報告出來了”,後麵的話就說不出來了,這是什麽情節啊?!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對峙了有五分鍾。


    我覺得自己肺活量都小了,小口小口地唿吸,直直地盯著他。


    顧魏突然開口:“我長胖了。”接著大笑。


    我怒!一個靠墊砸過去:“顧魏你無聊!!”


    從言情劇到家庭劇


    顧魏戴著耳機聽音樂上網,我從書架下層拖出置物箱翻找很久以前的一張筆記,正找得焦頭爛額時,接到娘親的電話:“每天下了班迴到家還要給你爸做飯,我都快累死了!”


    我:“可以做簡單一點啊。”


    娘親:“簡單?他現在能吃得簡單嗎?!”


    我:“媽,不是非要四菜一湯才叫營養。而且可以讓林老師幫忙搭把手,他可以適當地開始做點家務了。”


    娘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就不是會幹活的人!他什麽時候心疼過我?!”


    以前總覺得家庭倫理劇把生活中的矛盾嚴重誇大了,直到自己的父母進入更年期才知道並不為過,平時再和美的兩個人有時候杠上了,真的就跟點燃的炮仗一樣。


    聽娘親抱怨完,我說:“電話給我爸。”


    娘親:“我不想跟他說話。”


    我:“所以我來說。把電話給他。”


    我把手機放在地上開了揚聲器,一邊和林老師理論,一邊繼續翻東西:“老婆不是老媽子,您稍微體諒一下,我媽做晚飯的時候您就不能搭把手嗎?”


    林老師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不要光嗯!迴到家就甩手掌櫃一樣歇著,工作了一天誰都累,你不能吃定了我媽對你死心塌地的你就欺負她。”


    “我哪裏欺負了?!”


    “那家務你怎麽不做呢?”


    “我不是生病了嘛……”


    “手術動完都四年半了,況且不生病的時候您做過嗎?”


    “那時候不是有你嘛。”


    我突然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


    林老師:“從小你就說你會一直在我們身邊,是你說你會把我們照顧得好好的!”


    我丟了本本子蓋住手機,不想說話。電話那頭父母拌嘴的聲音依舊傳過來,我耙耙頭發,迅速撈過手機:“你們先吵,該撒的氣全撒完,半個小時之後我再打過去。”就掛了電話扔在一邊,靠著牆閉目養神。過了好一會兒,睜開眼睛,看到顧魏正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撇撇嘴:“但願三十年後我們倆別這樣。”


    顧魏依舊皺著眉頭。前兩天醫生娘還因為醫生爹的工作應酬問題吵了一架,這兩天也在冷戰。


    我垂下眼睛:“彌子瑕給衛靈公吃那半個桃子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那件事上。彼時的蜜糖現在的砒霜。同樣的行為,感情好看得順眼的時候,怎麽看怎麽可愛怎麽應該,看不順眼的時候,全都是錯誤。”


    顧魏沉默了一會兒:“那就吵吧,總比悶著好。誰也不是聖人,總不能一輩子不吵架。床頭吵完床尾和。”


    所以我們從來不掩飾對方身上的毛病,也盡量不讓自己去美化對方身上的缺陷。


    我們必須這樣相愛,愛對方的好,以及壞。


    顧魏外公外婆老兩口年紀大了諸多不便,不想和子女住,就請了家政,據說是位五十不到、性格活絡的阿姨,每天來打掃起居照顧三餐。周六顧魏休息,我們一同去探望。


    門一開,一張圓乎乎的笑臉:“新郎官和新娘子來啦!”


    阿姨把我們迎進門後,就屋裏屋外地忙,衣服和拖鞋一起扔進洗衣機,抹布擦完廚房再擦家具……我看得萬分糾結。顧魏半垂著眼睛,表情淡淡,微微搖了搖頭。


    中午吃飯時,阿姨問:“小兩口平時自己做嗎?”


    顧魏:“嗯。”


    阿姨:“每天去菜市嗎?”


    我:“大部分時候在超市買,偶爾去菜市場。”


    阿姨:“唉,你們年輕人。菜市場的更新鮮更便宜,超市裏的不好吃價格還高。”


    顧魏:“平時上班忙。”


    阿姨:“年輕人都喜歡睡懶覺,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就好了嘛。”


    我想象不了每天5點多就起床的生活,於是保持沉默。


    阿姨:“小林多喝點雞湯補補。”


    我:“好。謝謝。”


    阿姨:“我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你身上有股中藥味。”


    外公外婆關切地看過來。


    顧魏:“哦,她腰閃了一下,貼的藥膏。”


    阿姨的目光在我和顧魏之間來迴打量:“年輕人,剛結婚,要注意啊。”


    正在喝湯的顧魏嗆了一下。


    我突然覺得,太尷尬了!硬著頭皮連忙把話題岔開。一吃完飯就躲到陽台晾衣服,晾了一半,阿姨過來幫忙。


    “你毛巾不要對角晾,不然費衣架。”


    “……”


    “你一個夾子可以夾兩隻襪子的。”


    “……”


    “枕套你橫著晾不要豎著晾。”


    “……”


    顧魏走過來:“讓阿姨來吧,你去廚房給外公外婆洗點水果。”


    洗了一半阿姨進來,拿起蘋果削皮。


    “阿姨,蘋果洗幹淨了不用削皮,果皮營養價值很高的。”


    “你不知道,年紀大的不能吃果皮,不消化。”


    “切小一點就可以。”


    “不行,不能吃。”手起刀落。


    =_=


    顧魏走過來把我拎了出去。


    迴家的路上,我忽然很慶幸顧魏和我的生活習慣很合拍。


    晚上醫生娘打電話來問:“那個阿姨怎麽樣?”


    顧魏:“話多。”


    我:“……”


    端午小長假,顧魏陪我迴y市。


    門一開,林老師雙手張開,笑容滿麵。


    我直接越過他,抱住娘親:“媽媽~”


    娘親:“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我:“還是媽媽軟乎乎的抱起來比較舒服。”顧魏……瘦了點。


    林老師放下胳膊,一副極其不爽的表情:“嗯!好!你媽最好!”


    我很嚴肅、很正經:“林老師,顧魏看到我抱別的男的會吃醋的。”


    正在換鞋子的顧魏輕咳了一下,掃了我一眼,作無所事事狀扭頭看別的地方。我已經許久沒見到他害羞的樣子了。


    我和娘親在廚房忙,顧魏陪林老師聊天。


    林老師:“現在的月餅廠家什麽味道都敢做,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出來的。”


    顧魏:“前天我們去超市,看到提拉米蘇味、提子蛋糕味的月餅。”


    林老師:“我還看到過蔥爆牛柳味,魚香肉絲味,真是皮拆了,餡兒就能擺桌菜。”說罷拆了盒子,吃了一口,“嗯,這個味道還挺好的,就是那個提拉米蘇味嗎?”


    顧魏:“這是校校做的,板栗餡。”


    林老師立刻扭過頭對著廚房方向喊:“丫頭,你可以賣月餅賺錢!”


    我囧:“餡是顧魏做的。”


    林老師轉向顧魏:“你可以做月餅餡賺錢!”仔細想了想,“嗯,你還是做手術吧。”


    我和娘親笑翻。


    放假前一天的晚上,顧魏被我脅迫一起做月餅,他拌栗子餡拌得一臉委屈:“非得今天晚上做月餅嗎?”


    我:“嗯,剛好明後兩天,兩邊父母各送一點。”


    顧魏:“哦……”


    我摸了摸麵包機裏和好的麵團:“好像有點稀。”


    顧魏懨懨道:“幹了加水,稀了加麵,放不下了換澡盆。”(陳聰講過的一個段子:“媽,麵稀了!”“加麵!”“媽,麵幹了!”“加水!”“媽,盆放不下了!”“換澡盆!”“媽,沒麵了!”“@#¥%……&*”)


    我笑眯眯地過去摸摸他臉。


    顧魏:“你弄我一臉麵粉!”過來抓了我就咬……


    吃完午飯,林老師擦擦嘴剛準備走人,我看了他一眼:“碗。”


    “嗯?”


    “自己的收拾幹淨。”


    “……”收拾幹淨,慢悠悠往書房晃。


    我:“不準一吃完飯就玩電腦,坐沙發上歇會兒去。”


    “……”極不情願地往沙發上一癱。


    我:“不準玩ipad。”


    剛把手伸向平板的林老師不幹了:“顧魏,平時她也這麽管你的嗎?!”


    顧魏笑得特乖、特青澀。


    我笑得特端莊、特禦姐:“呀,忘了。顧醫生,我想諮詢一下,林老師天天不運動不幹活,有利於身體恢複嗎?他現在每天多少運動量是比較合適的呢?”


    顧魏:“適當的家務是應該的。”說完閉嘴悶頭喝湯。


    林老師:“三對一,這日子不要過了!”


    吃過晚飯散完步,我又餓了。悄無聲息剝了一個橘子,吃了一半,一半遞給林老師,他淡定且飛快地塞進嘴裏。


    還餓,悄無聲息地拆了個小蛋糕,掰了一半遞給林老師,他淡定且飛快地塞進嘴巴裏。


    還餓,悄無聲息地剝了隻西柚,遞了兩瓣給林老師,他繼續淡定且飛快地塞進嘴巴裏。


    我小聲問:“酸不酸?”


    林老師小聲答:“不酸。”


    被陽台上澆花的娘親聽到,大喊一聲:“林之校,你又喂他吃什麽了?!不能亂喂!”


    顧魏直接笑場。


    我:“……媽,林老師又不是小狗。”


    娘親:“你現在給他什麽他都吃!給多少都吃!”


    晚上洗完澡出來。


    林老師:“咦?”


    我:“幹嗎?”


    林老師:“你臉上什麽東西?”


    我:“麵膜。”


    林老師:“怎麽跟乳膠漆一樣?”


    我:“……”


    顧魏在旁邊笑。


    我:“反應至於這麽大嗎,你看顧魏多淡定。”


    林老師:“他那是已經被你嚇習慣了!”


    =_=


    睡覺前,林老師過來敲敲房門,推開,我和顧魏正坐在一起cut the rope。


    林老師:“你們早點休息啊。”


    我看了眼顧魏:“爸爸晚安,我就不給你晚安吻了。”


    林老師一臉傷心委頓地出去了。


    顧魏笑得很邪佞:“原來還有晚安吻這麽一說啊……”


    我:“……”


    假期第二天吃完早飯,我們準備迴x市。


    我抱抱娘親:“媽媽再見。”


    娘親:“好,路上注意安全。”


    偏頭看看一臉委屈的林老師,走過去:“來來來,抱一下抱一下,我們林老師太可憐了。”


    林老師:“嗯嗯嗯。”


    迴去的路上,顧魏說:“要是生個女兒,那以後看著她嫁出去,估計我得心疼死。”


    我:“嗯?”


    顧魏似乎很投入地把自己帶入了那種情緒:“我把她捧在手心裏,從一丁點兒小一直養大,然後她就嫁給別人了。”(這就是已婚男人的思維。)


    我很興奮:“你會想打那個男人嗎?”


    顧魏:“……”


    所以,其實林老師除了無厘頭起來讓人無語了一點,脾氣還是算柔和的。


    快中午迴到醫生父母家,爺爺和外公外婆也在。中午大家興致頗高,開了瓶紅酒。


    顧魏:“媽,不要給校校喝酒。”


    醫生娘:“嗯?”


    顧魏:“她喝醉了我就麻煩了。”


    我……我酒品很好的!


    洗完碗,我推開顧魏臥室的門,他躺在床上,臉上淡淡的粉紅色。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摸摸他臉。


    他伸出胳膊環住我的腰,眼睫一掀:“美男子吧?”


    我囧:“顧魏,你酒量到底多少啊?”


    每次看著他麵色微醺,目似春水,我就覺得他醉了,可是他頭腦分明又很清醒。說起來,四年多了,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酒量。


    顧魏笑得無比嬌豔:“你想知道我酒量幹嗎?”


    我:“灌醉你啊。”娘親說的,酒醉觀其性嘛。


    顧魏笑得無比妖嬈:“你灌醉我想幹嗎?”


    我幹幹地說:“不幹嗎。”


    顧魏笑得無比……讓我遍地找不到形容詞:“你想幹嗎你跟我說就行,不用把我灌醉。”


    我覺得和他交流實在太困難:“你醉了沒有?”


    顧魏:“你猜。”


    我:“沒有。”思維意識邏輯性太強。


    顧魏:“你再猜。”


    我炸:“顧魏你耍流氓!”


    顧魏:“嗯,你想幹嗎?”


    我:“……”算了,我不是他的對手。


    顧魏的臥室裏有三個占地麵積比較大的落地書架,所以配了一張一米二的床,他一個人睡足夠了。


    我一個人睡也夠了。


    但是現在兩個人……其實也夠。就是有點熱……


    顧魏:“你動什麽?”


    我:“熱。”


    顧魏:“你熱什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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