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於真正科學家的圈子一無所知,但是至少在科學愛好者的圈子中,一直存在著一個共識,那就是假設我們生活的宇宙真的不僅僅有三個維度,除了長寬高之外,真的還有更多更多的未知維度,那麽“時間”必然是其中之一。


    如果未來的黑山羊教成功了,人類擁有了看穿一切維度的真實感官,那也即是意味著,人類對於過去、現在、未來的劃分將會變得毫無意義,從出生到死亡的每分每秒都將成為“現在”,所有的時間,都等同於同一時間。


    而既然此刻的我們依然不變,那麽,這本身就足以成為,黑山羊教的野心,不過是夢幻泡影的鐵證。


    “你的理論在邏輯上並沒有錯誤,就算在我們之中,多數人也是堅信這個理論,所以才會敢於和黑山羊教鬥爭下去,這是因為他們堅信黑山羊教必然無法笑到最後。”霧切響子點頭認同了我的推理,但是我卻從她的口氣中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信息,當她這麽說話的時候,仿佛她所代表的並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的黎明社,而是某種更加龐大的組織。


    我暫時沒有關注這種感受,而是順著她的話意詢問下去,“按照你的說法,在‘你們’之中,也有一部分人有著不同的意見?”


    “沒錯,你的理論固然令人信服,但是另外一部分人卻認為,黑山羊教所走的,並非必然失敗的道路,相反,是必然成功的道路。”霧切響子目光幽深地說出了,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話。


    “但是,如果必然成功,那麽我們為什麽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反問。


    霧切響子搖搖頭,忽然話鋒一轉,“你身為調查員,應當經曆過很多世界才對,那麽你是否有對這麽一個現象產生過疑惑,即:既然這些世界之間並非平行世界關係,那麽為什麽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卻有著經曆不同人生的自己存在?甚至不僅僅是自己,還能夠看到這麽多似曾相識的人物?按照常理來說,不同的世界所生活的人,也應當全部是不同的才對,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到底有著什麽深意?”


    “我確實有過這個問題,但是,為什麽你要在這個關頭提出來?”我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在我們之中,一部分人認為,未來的黑山羊教已經成功‘升維’全人類,這個成果也早已擴散到了所有空間的所有時間線,高維度的我們正處於覺醒的狀態,而不同空間的我們,則相當於高維度我們的不同剖麵。”霧切響子說,“身為剖麵的我們,自然無法以整體視角看待事物,但不妨礙整體本身的清醒。”


    “這個推理……確實不能說是毫無道理。”我一時間無法找出這個推理的破綻,在這個推理之下,在高維度的我們看來,非但所有的時間都是同一時間,所有的空間,也等同於同一空間。


    但同樣,這個推理也缺少決定性的證據。


    “除此之外,也有人通過對黑山羊教的情報工作,間接獲取未來信息,認為未來黑山羊教準備執行的計劃成功概率不高,一旦失敗,全人類非但無法到達‘真實’,甚至會在失敗之後全部陷入某種生死不知的活地獄一樣的境地。”霧切響子的發言,令我的腦海中閃過了魔頭威廉姆斯的毀滅日預言,而她則繼續說,“因此也有人認為,現在的我們,隻是陷入活地獄之後瘋狂的我們所臆想出來的虛假人格,是可悲的美夢,是無窮折磨中,好不容易發出的一聲呢喃。”


    “聽上去像是變種極端懷疑主義者的言論。”我一邊說,一邊揣摩起來,“失敗論”、“成功論”、“活地獄論”,這三種假說似乎都有道理,都能找到與其唿應的現實依據。


    “這至少還是比較有理可據的,一些人甚至會懷疑,真實感官所能觀測到的‘真實世界’根本不存在人類的位置,我們好比是一本小說中的角色,本質上是被某一柱神靈幻想出來的,一旦某一柱神靈從睡夢中蘇醒過來,我們會連同可觀測宇宙一起化為烏有。”


    太荒誕了。我心想。


    隨後,我問:“有一個問題我剛才沒問,據我所知,阿撒托斯信仰應該是被虛構出來的信仰才對,為什麽會出現真正的阿撒托斯,來毀滅教宗過去居住的世界?”


    “虛構信仰?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霧切響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將自己第十次劇本的經曆長話短說了一遍,她恍然地點了點頭,然後迴答,“有時候也會出現這種事情,人在偶然之下,能夠在夢境中得到一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啟示,曆史上也有一些科學家在睡夢中得到啟示,醒來後作出重大發明的事例,夢境就是有著如此不可思議的魔力,而黑山羊的教宗也是如此……不過他的運氣要差太多了,阿撒托斯的啟示隻會帶來毀滅性的結果。”


    旁邊,鈴奈好奇地問:“這個教宗雖然做了這麽多惡事,但他的最終目的還是造福全人類吧,那麽他為什麽要在這麽多世界,召喚那個,那個……”


    “舊日支配者。”我提醒了一句。


    “嗯,就是這個……每次召喚舊日支配者,都會讓數以十億計的人命消逝吧。”鈴奈說。


    “因為舊日支配者,在他眼中是現成的高維度存在,如果能夠捕獲一頭舊日支配者,會讓他的研究進程獲得飛躍性的進步。”霧切響子說,“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捕獲舊日支配者,所以他隻能趁著召喚出來的時間,盡可能多地收集研究信息,召喚次數越多,他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至於因此而死去的人……或許在他看來,隻是通往偉大目的而必不可少的小小犧牲吧,況且在全人類高維覺醒之後,改變過去也不過是順手為之。”


    說到這裏,她轉過頭來,對我說,“你之前問我,阿維埃爾想要對付的大敵到底是誰?雖然我也難以保證,但是根據我們獲得的情報,阿維埃爾有可能是‘失敗論’的支持者,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將矛頭轉向教宗。”


    “真是複雜。”鈴奈小聲說。


    “你之前一直說的‘我們’,不僅僅是黎明社這麽簡單吧。”我說。


    “沒錯。”霧切響子承認了,“我的真實身份,是未來機關的一員,而未來機關,則是以消滅黑山羊教為最終目的,無數人跨越世界所建立起來的組織。”


    “那麽,黎明社呢?”我問。


    “黎明社是這個世界的有識之士們自發組建起來的,反抗黑山羊教的組織。”霧切響子迴答。


    “你也出了一把力吧。”我問。


    “我隻是幫助一些人,加快速度,提前認識到了現狀而已。”霧切響子不置可否。


    “好吧,那麽,最後一個問題……”我說,“這個強化外裝,你又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是未來的你,讓我轉交給現在的你的裝備。”霧切響子十分幹脆地說。


    “未來的我?”我不由得頓住了。


    “這並不是多麽值得驚訝的事情,或許你也有過類似的經曆吧,調查員的活動有時候不僅僅會穿梭空間,還會穿梭時間。”霧切響子說,“我也不知道未來的你是否依然是調查員,他看上去比現在的你大上十歲左右,我遇到他的時候,自己正好剛剛從黑山羊教內部逃脫出來,他從追殺者手裏救下了我,之後將強化外裝和轉移器交給我,拜托我將其中的強化外裝轉交給現在的你。”


    沒錯,隻有未來的我,才有可能拿得出內置這麽多熟悉功能的強化外裝,甚至還能將強化外裝與念力對接……我一時間恍然大悟,但是依舊難以從這個信息帶來的震驚中脫離出來。


    “轉移器是什麽?”我忍不住問。


    “就是我用來將你們從城市中轉移出來的空間轉移道具。”霧切響子從懷裏拿出來一個魔方一樣的物品,外殼似乎是用黑色物質做成的,表麵有著一道道亂七八糟的龜裂,從中發出橘紅色的光芒,“很遺憾,因為之前用得太粗暴了,現在壞得很厲害,已經用不了多少次,如果是將人轉移到其他世界的操作,估計隻能再用一次。”


    未來的我有著自行轉移到其他世界的技術……我一邊轉動著腦子,一邊問:“還能修複嗎?”


    “修補所需的材料,是你的鬼切之刃的構成材料之一,但是你似乎已經將這把長刀異化成了其他材質,就算你願意送給我,我也用不上了。”霧切響子瞥了一眼我放在身邊的鬼切。


    我無言以對,鈴奈在旁邊提問:“未來的前輩還交代了其他什麽嗎?”


    霧切響子搖了搖頭,“確實是有讓我轉告的話,但是,如果寧海沒有滿足某個前提,我就不能說。”


    “是什麽前提?”我打起精神問。


    “很遺憾,這個我也無法告訴你。”霧切響子說。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島嶼的影子。


    漁船速度很快,沒過多久,船就靠岸了。


    霧切響子率先下船,隨後站在原地,看著遠方,似乎有些索然的意味,當我背著青葉,和鈴奈一起下船之後,她迴頭看了我們一眼,說:“這裏就是,黎明社最後的據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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