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靈力的強化,我的腕力足以輕鬆地徒手掰彎牢固的鐵杆,而後者則在扭曲中放出了巨大的噪音。這動靜驚醒了困在囚室中的刺客,也驚動了附近的獄卒們。被關押在其他囚室中的罪犯們也被吸引過來,紛紛走到各自所屬的囚室的隔離欄前,茫然地往刺客所屬的囚室這邊投來了情緒各異的目光。


    刺客、獄卒們、罪犯們……他們都是無法看見我們兩人的,薇奈特的隱身特權還在持續發動中。


    “你、你在做什麽啊?”薇奈特居然十分驚異。


    “我們沒有囚室的鑰匙,不這樣的話就進不去。”我解釋著,“剛才你不是說了‘動手’嗎?”


    “我指的是想辦法從獄卒們那邊偷來鑰匙啊……”她無可奈何地說。


    原來是我誤會了她的意思。


    雖然我個人認為還是強行破門而入的辦法更加簡單快捷,但是她提出的辦法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我想到也是不爭的事實。或許隨著實力的變強和這段時間的順風順水,我的思維正在趨向於用暴力解決問題,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速戰速決吧,你的隱身特權畢竟是有時間限製的。”我對她說。


    囚室中,刺客注視著我們這邊的方向,問:“誰在那裏嗎?”


    他估計是捕捉到我們的對話聲了。


    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緊緊地握住麵前的鐵杆,進一步地往旁邊拉扯開來,企圖打開一個能夠讓人進去的出入口。與此同時,在我們左邊方向的七米外,走廊盡頭的轉角有四個身穿黑衣佩戴長刀的獄卒出現,往這裏奔跑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在大聲喝問左右囚室中的罪犯們,想要弄清楚這裏發出的噪音是怎麽迴事。


    右邊方向十幾米外的轉角處也有三個獄卒趕了過來。


    我轉過頭,看向左邊的四人,放出了念力。


    他們頓時停止前進,喉嚨中間都凹陷下去了一個手掌的印子,壓迫他們的氣管、血管,就像是有盤踞在此地的無形惡靈正在加害於人。我能從他們的神態中看出夾雜著恐懼的痛楚,但縱使想要大叫,他們也叫不出來。左右囚室中的罪犯們開始躁動起來,麵麵相覷。


    “不要殺掉他們。”薇奈特小聲地說。


    “我知道。”我說。


    這些獄卒都隻是奉公辦事,沒有對我表達過殺意惡意,我也缺乏想要殺死他們的心思。


    從右邊後來的三個獄卒好像也注意到了這一幕,我沒往他們那邊看,隻聽見其中一人大喊:“你們怎麽了!”


    那四人自然無法迴答,而處於隱身中的我依舊在拉扯鐵杆,薇奈特則默默地守在旁邊牽住我的右手。這在三個獄卒看來八成是十分詭異的一幕:在缺乏光照的監獄走廊中間,某個囚室的隔離欄正在被看不見的手強行拉扯開來,而趕到的同僚們也猶如被幽靈扼住喉嚨,無法唿救,危在旦夕……在現場目擊到這一切的人,無論是獄卒們,還是囚徒們,神態中都表現出來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情緒。


    那人喊完之後,現場就陷入了一股難言的沉默之中,隻有隔離欄的鐵杆還在發出艱澀的“慘叫”。


    片刻後,我成功地打開了出入口;同時,被我掐住喉嚨的四人已經昏迷,陸續跌倒在地。


    我轉而對另外三個獄卒發動念力鎖喉。


    無論是剛才還是現在,我在對複數目標持續性發動念力的同時還在遮斷自己和薇奈特的氣息,這種一心多用的技巧本來是難以完成的,但是我在劇本與劇本之間的休息時間也並非隻是在虛度時間,有意識的鍛煉盡管無法提升念力的效果,卻能在技巧上有所提升。隻過了一小會兒,那三人也被我掐暈過去,不省人事地倒地了。


    我拉著薇奈特走進了囚室裏麵。


    刺客張開嘴巴,像是要說什麽,但是我沒給他廢話的機會,故技重施地掐暈了他。


    “我們離開吧。”


    說話的同時,我用左手抓住刺客的衣服背麵,將他提了起來。


    薇奈特點了點頭,隨即伸出右手,按在了他的頭頂上,讓他也進入了隱身狀態。


    然後……在眾囚徒的吃驚、恐懼、興奮、一頭霧水的包圍之下,我們沿著狹窄的走廊,走出了這片關押著冬民囚犯的區域。因為我用念力遮斷了刺客的氣息,所以結界也理所當然地沒有拉響警報。


    直到我們一路走出監獄,監獄的看守者們也完全沒能阻止我們的逃離。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好像發現了那片區域的異常,我可以聽見身後依稀傳來的騷動聲,但是這於事無補。


    這座據說除了最外圍的輕罪囚犯之外誰都無法成功潛逃的監獄,今天終於在兩個調查員的合作之下迎來了首次的破例。


    沒過多久,我們來到了一條肮髒的小巷中。周圍沒人,我像是丟垃圾袋一樣將刺客丟到牆邊。


    這才隻過了幾小時,我給他造成的殘疾傷勢此刻自然還沒好轉。這一摔,直接就讓他的身體壓到了自己那粉碎性骨折的右腕,如此粗暴的待遇令他立刻痛醒過來,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難聽的慘叫聲。


    為了避免讓他吸引到附近的路人,我立即用念力掐住了他的喉嚨。


    “再叫我就殺了你。”我故意讓自己的口吻顯得冰冷。


    施加在我和薇奈特身上的隱身效果已經取消了。他顯然認出了我,睜大雙眼,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瞪視過來,像是要把目光化作烙鐵狠狠地印到我的臉上。


    我撤走了念力。


    他頓時如釋重負,粗重地唿吸了起來,接著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喉嚨,問:“你到底是誰?想要對我做什麽?”


    “這是我想問的事情。”我反問,“你為什麽要刺殺我?是誰派你來的?”


    聞言,他緊緊地抿住了嘴唇。


    果然沒有這麽簡單就能問出來。


    “讓我猜猜……”我看著他,“派你來的人是你們的現任首領,曾經的大長老,維克多,是這樣嗎?”


    “你可以接著問下去,但是你的問題,我一個都不會迴答。”他冷笑一聲,“我好歹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刺客,哪怕你對我施加酷刑,我也不會動搖,何況……”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現在的我都已經淪為廢人,早就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


    “這個世界上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我暗示他接下來會受到更加劇烈的疼痛。


    “這句話我也對別人說過。”他不為所動地說。


    看樣子普通的威脅是無法攻破他的心理防線了。


    眼下的拷問對象是職業刺客,而不是之前的強盜那種軟腳蝦,以我這半吊子的拷問功力是很難期待能從這種角色的身上討到好處的,曾經在河狸市對邪教徒的例子也足以證明這一點。但是現在放棄的話,就等同於前功盡棄,即使再迴去監獄撈出幾個冬民囚犯,很可能也問不出諸如“部長為什麽要刺殺我們”這種問題的答案。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薇奈特的“特殊的審問辦法”了。


    我看向她。


    她見我看過來,就會意地點了點頭,說:“交給我吧。”


    刺客陰沉地看向她,並沒有因為她的柔弱外表就放鬆警惕,反而是下意識地緊繃起了肌肉;而她則將目光投到了刺客的身上,先是看了看他已經殘疾的右手,再與他對視起來,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下一刻……當她放下右手的時候,她的左眼虹膜,已經變成了隱約放射著微弱光芒的鮮紅色。


    而在這鮮紅色的虹膜底色中,還進一步地出現了一道櫻紅色的飛鳥狀圖騰,看上去仿佛隨時都會振翅而起。


    “請迴答我的問題。”她注視著刺客,“你的身份是什麽,目的又是什麽?”


    “我是大長老直屬的刺客。”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奉命前來刺殺包括你們兩人在內的四個目標。”


    話音剛落,他就臉色一變,抬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控製不住驚訝的心情,說:“你做了什麽!”


    我注意到,他的虹膜外輪廓多出一圈隱隱約約的紅色描邊,昭示了他正處於某種異常的狀態下。


    導致這種異常的,無疑就是薇奈特。在昏暗的小巷背景下,左眼變成鮮紅色的她一反往常的乖乖女形象,雖然她的神態和動作都與剛才沒有任何區別,性格表現更是沒有發生改變,但是這種看似細節的變化卻使得她多出了一股邪惡的妖冶感,就好像虛構故事中登場的年輕魔女一般。


    “這叫作‘geass’,是我曾經在某次經曆中偶然獲得的神奇力量,有著能讓任何人都變得‘誠實’的力量。”她說,“在我關閉它之前,任何與這個狀態下的我對視過一次的人都會變得無法說謊,甚至在麵對提問的時候就連沉默都做不到。”


    我知道,她雖然看上去像是在對刺客解釋,但其實是在對我解釋。


    既然她能將這種力量帶到這裏來,那就說明它的性質應該也是傾向於精神與靈魂的。


    “因為過去持有geass的使用者有在多次使用後無法讓能力關閉的前例,所以如果不是必須,我也不想使用它。”她歎息了一聲。


    話雖如此,但她卻對那奴隸女孩用過一次,是因為她認為那也是“必須使用”的事態嗎?她在看見奴隸女孩之後預測到了我接下來可能會作出的負麵反應,所以才會作出這種判斷?


    讓別人變得誠實,這聽上去是十分美好的力量,但隻要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就都明白,對於生活在社會中的人來說,謊言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存在的“潤滑劑”。如果有朝一日她無法控製這種力量,並且還無法以其他手段加以遏製,那麽她的生活就將會不可避免地陷入難以想象的混亂。


    “那麽,接下來。”她接著對刺客說,“請迴答我提出的以下幾個問題……”


    有了超自然力量的介入,看似麻煩的難題也迎刃而解。死不開口的刺客既無法撒謊也不能緘默,甚至在我的幹涉之下就連自殺都做不到,隻能老老實實地吐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報。


    十分鍾之後,我整理了一遍他所講的內容。


    首先……就像是他之前所說的,他是如今的反抗組織現任首領維克多(也就是部長)的直屬刺客,身份不高不低,算是一個幹部,有著卓越的身手、累累的功績、不小的名氣,在大雪原這邊頗具兇名。雖然他好像非常輕易地就被我撂倒了,但那隻是我有超能力的緣故,實際上……要是把刺客這行業分成五個級別,且一級最低、五級最高,那他即使評不到五級,也起碼該有個四級半了。從這個角度出發,也難免他會在被我廢掉之後說出“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這種話,畢竟他就是憑借自己的身手吃飯並且引以為豪的。


    兩天前,他被部長找來,並且收到了一條命令:殺死他指定的四個人。


    為了讓他不至於迷失目標,部長還特地畫了四張畫像,給他參考。他在牢牢地記住之後就燒掉了畫像,不留線索。


    然後,到了今天,經過一番搜尋,他總算在冬城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們。


    在目標分散之後,他就隨便地鎖定了其中一個,尾隨上去,摸到了目標的身後,然後發起刺殺……


    不用說,這個目標肯定就是我了。


    如果他的目標不是我,或者也不是薇奈特,而是佐藤和柴崎……興許這會兒已經把那兩人給弄死了,然而錯已鑄成,再談“如果”也無濟於事。


    之後的經過無須贅述:被我廢掉的他跌倒在街道中央,趕到的衛兵們將他帶走,加以審問。他當然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而負責審問他的角色好像也是一根老油條,盡管什麽都沒審問出來,可至少看出來了這個刺客是一個冬民……隨後就將其丟進了監獄中專門關押冬民的區域,有空再審。


    聽完後,我問:“說到底,你們的首領為什麽要刺殺我們?”


    直接用“部長”稱唿的話估計他也一頭霧水,我也不打算給他補充解釋,所以就用了這種叫法。


    “不知道。”刺客臉色難看地說。


    看來部長隻是給他下了命令,並沒有進一步地透露自己的動機。


    薇奈特對我說過,因為他在意識層麵上十分不配合,所以在迴答問題的時候,給出來的答案都是最少限度的,這使得我們必須要將一個大問題拆分成多個小問題進行審問。或許在剛才的一係列問答中,他還有什麽隱瞞的部分。


    還有一些有必要繼續審問的事情。


    比如說,雖然部長一到反抗組織就能坐上現任首領的寶座,但是他畢竟已經消失十八年,威望肯定不如以往,那麽,他到底是怎麽坐穩這個位置的?或者說,他其實還沒有坐穩?


    另外,就算部長沒有對刺客說出要殺死我們的動機,可身為執行者,刺客應該也有自己的推測,這或許也是一份有參考價值的情報。


    還有……


    正當我打算挑選一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薇奈特先我一步地提出了問題:“反抗組織打算什麽時候襲擊冰城,這個問題你知道答案嗎?”


    “知道。”刺客無法控製自己的嘴巴。


    “什麽時候?”我問。


    “今天下午。”他說。


    我抬頭望天,此時萬裏無雲,碧空如洗,太陽已經遷移到西邊,正是下午。


    下一瞬間,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十幾米外的街道上響起,好像手榴彈炸裂一般,震耳欲聾!


    幾乎是同時,更多的爆炸聲開始發生,響徹天空,從十幾米外、幾十米外、幾百米外、幾千米外……聽上去仿佛冰城的所有地方都在爆炸,幾次幾十次幾百次摩肩擦踵地疊加起來,近處的遠處的前浪推後浪,猶如不會停歇的雷暴。


    這驚變來得是如此的突然,令我的意識陷入短暫的空白,隻留下了一個念頭:冰城,被襲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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