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白井與老神父相同,也是有著靈力的角色,能夠感應到附近的異常氣息,她的職責就是在有超自然事件發生的時候向上級報告,聯絡專門處理此類事件的專家前往事發地點清理異常。因為本身的靈力不夠強,所以她能做到的也就隻有巡邏負責區域這種程度的事,而像她這樣的人在世界各地還有不少,他們通常會偽裝成一般的神職人員定居在當地的教堂裏麵,每當有異常發生時就會發出警告,對此知情的往往隻有少數人,其中包括警局的負責人和教堂的主持者。


    “所以,這個世界的我是感應到了當地的邪氣痕跡,然後向上級申請了求援?”白井看著自己的手掌,“靈力……我倒是沒有感覺到自己有這種力量,自從進入劇本以來,也從未感應到過什麽邪氣。”


    話雖如此,可她看上去卻沒有懷疑夏目提供的情報的真偽。或許她以前也是一個堅信科學的人,但是既然接觸了生存劇本,就很難再堅持過去的常識了。


    “調查員是無法繼承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力量的嗎?”夏目好奇地問。


    “有時候可以,有時候不可以……我是這麽聽說的。至於守秘人是以什麽為判斷的基準,我也不知道。”白井知無不言地解釋著,“至少我從未繼承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力量,也沒有見別人繼承過。當然,無論是否能繼承,最終都是無法帶出劇本的。”


    “我見過一次。”我說,“在一個以狼人為對手的劇本中,我見過一個叫作阿虛的調查員繼承了那個世界的自己的狼人血脈。”


    “原來真的能繼承啊。”白井有點意外。


    不過,那時候的阿虛雖然有著狼人的血,但也隻是得到了嗅覺方麵的強化,之後也沒能成功地挖掘出強化運動能力的潛能。我想起了霧切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守秘人不會使調查員扮演無法勝任的角色。因此當角色擁有調查員無法模仿的特性時,守秘人就會給予調查員以補正。白井顯然沒有得到這種補正,是因為守秘人認為沒有必要嗎?


    這又是一個多說無益的話題。就連那個霧切也無法詮釋守秘人的所有作為,我自然也難以觸及真相的一鱗半爪。歸根結底,我們連守秘人到底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白井將稍微偏離主旨的話題拉扯了迴來。


    “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小鎮上正在發生超自然事件是肯定的。既然神父是解決此類事件的專家,那麽我們接下來就有必要與他合作了。”她思考著,“說起來,神父究竟有著什麽本領?雖然我們知道他有靈力,但他又是怎麽發揮這種力量的?”


    “按照他對我說的話……”夏目迴憶著,“他可以念誦經文淨化亡靈、布置儀式祛除詛咒、製作聖水驅趕邪惡生物……”


    “沒有正麵戰鬥力嗎?”


    “……好像是沒有。”


    聞言,白井稍微地停頓了一下,沒有表現出失望的樣子,可也談不上滿意。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雖然在劇本中並不是隻有正麵戰鬥能力才能派上用場,比如夏目的通靈能力就是很有用的本領,但是比起這些輔助意味更多的力量,那些能夠在正麵戰場上一騎當千的力量可以更加直觀地體現出“解決難題”的印象。倘若用亞曆山大的典故做比喻,那麽輔助能力就是“解開繩結”的辦法,而正麵戰鬥能力則是“斬開繩結”的辦法。


    夏目接著說了下去。


    “神父已經注意到了盜墓事件。”他說,“他在早上去了一趟警局,拿到了小鎮最近發生的怪事的記錄,迴來的時候他對我說,四天前墓園發生的盜墓事件很可疑,要去調查一番。”


    “盜墓事件十有八九與小鎮上的邪氣痕跡有關,而邪氣痕跡則必定與我們的短信指令有關。”白井點頭,“我們有必要和神父合作。”


    雖然老神父似乎沒有正麵戰鬥力,但是作為專家,他的經驗一定能給我們帶來諸多助益。


    夏目想了想,問:“該怎麽與神父說?”


    “我是修女,從位置上是很容易與神父達成合作關係的,不過寧海的話……”白井看向我。


    “醫生是這個世界的我的朋友,而被盜走的則是他的戀人的屍體,我有調查這件事的動機。”我說,“同時我還有著超能力,老神父應該不會拒絕與我合作……不過我需要一個接觸的理由。老神父的身份是秘密的,我不能貿然去接觸。夏目,能幫我一下嗎?”


    “如果是我能做到的事,請盡管說。”夏目立即說。


    “隻要借助你的關係,我就能順理成章地與老神父接觸了。”我拿出了自己想的辦法,“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幫我引薦一下。”


    “我明白了。”他答應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他問。


    “我記得你說過,你有著通靈的能力,可以讀取物品之中的記憶。”我說,“那具體是什麽樣的?”


    他醞釀了一下措辭,隨即說:“隻要我接觸到物品,然後發動能力,就能讀取到很多畫麵和聲音。如果我接觸到的是木梳,就能看見以前木梳的主人梳理頭發的畫麵。”


    旁邊的白井好像知道了我的用意,但是沒有說破,靜靜地看著我們的對話。


    “如果我帶你去墓園,讓你觸碰夏洛特的棺材,那麽你能看見盜走她的屍體的人是誰嗎?”我問。


    夏目突然遲疑了一下。


    我注意到了他的神態變化,問:“有什麽問題嗎?”


    “不,沒有。”他搖了搖頭,“請帶我過去吧。”


    “我也一起去。”白井說。


    “那麽,事不宜遲。”我站了起來,“我們現在就去吧。”


    ……


    小鎮沒有出租車,我們三人也沒有車子,好在墓園距離小鎮並不遙遠。我們離開了小鎮,直接步行到了墓園。


    接著,我們到了立滿墓碑的綠茵地上。


    之前迎接我和醫生的男人此刻依舊穿著工作服握著掃帚在清理墓地,見我帶著白井和夏目到這裏,他望了過來,隨即似乎認出了我,走到了我的麵前。


    “你是……”他看著我。


    “你好,我是寧海。”我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我記得你,你是早上跟威廉姆斯醫生一起來的男孩。”他問,“現在還沒到中午呢,你怎麽又來了?”


    與對待醫生時的諂媚不同,他對我就沒有那麽熱情了,不過或許是顧慮到我與醫生的關係,他對我的神態與語氣還是比較客氣的。我不知道他之前為什麽會對醫生那麽諂媚,就算醫生很受歡迎,可也管不到他一個守墓人身上吧?


    “有事。”我含糊地說。


    一邊說,我一邊向著夏洛特的墓走去。白井和夏目一言不發地跟了上來。


    守墓人也跟著我,猶豫地問:“那個,我說……威廉姆斯醫生後來怎麽樣了?”


    “怎麽樣是指?”我問。


    “他的心情怎麽樣?”


    “當然是很差。”


    “呃……”他換了一個問法,“那他有沒有說我的事?比如我幹得很差之類的?話說他到底和夏洛特女士是什麽關係?”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他的看法?”我反問。


    他幹笑一聲,隨即說:“你不知道嗎?威廉姆斯醫生以前救過小鎮的官員,名聲很響亮的,要是他隨便說上那麽一句,我可能就要失業了。我這個人沒別的本事,要是丟了這個飯碗,之後可就再也找不到這種既清閑又有錢的工作了。”


    他的解釋在一定程度上解除了我剛才的疑惑。


    “他什麽都沒說。”我說。


    “那就好。”他稍微地鬆了一口氣。


    我們到了夏洛特的墓前。


    這片墓地還是那麽狼藉,就連墓碑都因為盜墓賊的挖掘而顯得歪斜。


    白井和夏目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墓地。


    “又來看這片墓地嗎?”守墓人問。


    “他們兩個是夏洛特生前的朋友。”我說了謊。


    “哦,朋友……”他看向那兩人,“真是抱歉,夏洛特女士的屍體已經被盜走了,這是我的失職。”


    白井裝作不善地瞪了他一眼,說:“既然知道,那就趕緊走開,別打擾我們。”


    他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走。”


    接著,他離開了這裏。


    “為什麽墓園會允許這種人做守墓人?”白井歎息一聲,“要是他再稱職一些,就算不能阻止盜墓賊,也至少能拿出一份目擊情報吧。”


    “呃,剛才那個不是演技嗎?”夏目怔了一下。


    他指的是白井剛才對守墓人的態度。


    “當然不是,我本來就討厭那種不守本分的人。”白井不快地說,“明明拿著薪水,卻隻想著圖清閑,並且害怕為自己的失職負責,不負責任也要有個限度。”


    她的話語很嚴厲。夏目無奈地笑了笑,不過看上去他也是同意她的想法的,隻是不會那麽直接地說出來。這兩個人貌似都是有著十分強烈的責任心與正義感的人,隻是白井會率直地說出自己的念頭,而夏目則會隱藏自己的想法——這種隱藏與其說是刻意地,倒不如說是一種習慣。這種人往往會有著非常豐富的內心活動,當別人認為他沉默木訥的時候,他卻會在內心喋喋不休地像是講故事一樣對自己看到的事物發表看法——不過我也沒有資格說他就是了。


    夏目走到了凹坑的邊緣,蹲了下來。


    “需要什麽事先準備嗎?”白井關心地問。


    “不。”夏目搖頭,“這樣就可以了。”


    說著,他前傾身體、探出右手,夠到了放在坑中的棺材,接著閉上了雙眼。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某種奇妙的氣息。


    上一次的劇本末尾,我成功地偷襲酒吞童子之後,酒吞童子對我說過,他本應可以察覺到我的氣息,但是因為我具備某種隱藏氣息的本領,所以沒有察覺到。當時我沉浸在獲勝的放鬆感與對自己是否能撐過瀕死一分鍾的擔憂中,沒有深入思考他的話語,直到劇本結束之後,我才重新撿起了這個問題:為什麽我的偷襲成功了?


    然後,經過了幾天的實驗,我得出了結論:因為我確實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


    念力需要感官的指引才能發動,無法捕捉觀察不到的對象,然而我的直覺卻可以相對清晰地描繪出氣息的輪廓,憑借直覺對於氣息的感應,我能夠以念力將其遮斷,就好像將散發著氣味的容器用蓋子封住一樣。對酒吞童子那一戰,我在裝死的時候,曾經做過扼殺自己的氣息的想象。我以為自己是想象出了自己的氣息,但是我錯了,我是真的感應到了氣息的存在,然後不自覺地發動了念力,將其遮掩住了。


    這是直覺與念力相配合才能完成的潛行技能,就連酒吞童子那種高手也能欺騙。


    不過……事實上,即使掌握了這種技能,我也並沒有因此而一躍成為一流的潛行者。因為絕大多數人都是感應不到氣息這種東西的,他們隻能通過其他方麵的變化來判斷視野之外是否有人潛伏,所以就算對這種人使用氣息遮斷的技能也不過是媚眼拋給瞎子看而已。


    對我來說,比起屏蔽氣息的技能,可以感應到氣息的技能更加有用——這能令我有效地防備來自於陰影之中的威脅。


    此時的夏目應該是發動了自己的通靈能力,而我則感應到了他發動時的氣息。


    不知道我能不能感應到這個世界的白井黑子曾經感應到的所謂的邪氣。


    過了幾秒鍾,突然,夏目臉色一白,身體脫力,向坑中跌去。


    發生什麽了?


    我來不及伸手去扶,隻好用念力穩住他的姿勢,接著將他移動到旁邊的草坪上,讓他平躺下來。


    白井立即走到夏目的身邊,蹲了下來。


    “怎麽了?為什麽他突然……”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會不會是通靈能力有副作用?”我問。


    “那樣的話,他為什麽不說?”她一邊說一邊簡單地檢查了夏目的狀態,“好像沒有大礙,隻是昏迷了過去……但是說不準,還是送去診所檢查一遍比較好。”


    如果夏目出了什麽問題,那就是我的責任了,因為我是要求夏目對夏洛特的棺材使用通靈能力的。


    我將他背了起來,和白井一起離開了夏洛特的墓前。


    路上,正在打掃其他墓的守墓人注意到了我們這邊的異常,走過來問:“他怎麽了?”


    他指了指被我背著的夏目。


    “心情太激動,暈倒了。”我隨便地解釋了一句。


    守墓人好像還想再問什麽,但是我沒理他,和白井一起走掉了。


    接著,我們直接離開墓園,走到了林間的小徑上。


    “步行迴去太慢了,還是叫人來接吧。”我拿出了普通手機,“不知道醫生有沒有空。”


    忽然,我感覺到背上的夏目動彈了一下。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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