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笑道:“真的不知道,我還是昨天黃昏前,在這間木屋內和們結識的。”


    蘋兒似有些不信,幽幽說道:“可是我看得出來,那風姑好像對你很傾心,時時都在關切你的安危……”


    海雲仰麵大笑道:“你弄錯了,她關切的是禍水雙侶的寶藏秘密,而且,她已經是六六十歲的老太婆了。”


    蘋地道:“你別胡扯,小龍是她的弟弟,才隻七八歲,她怎會有六七十歲?”


    海雲道:“一點也不是胡扯,我看見過她的麵目,的的確確是個老太婆,不過……她一定說小龍是她的嫡親兄弟,這卻不知道是何緣故?”


    接著,站起身子,又道:“時候不早,咱們也該走了。”


    蘋兒道:“到那裏去?還要不要再找小龍他們去呢?”


    海雲沉吟了一下,道:“時隔一夜半日,再追下去已無作用,唉。待我先把這兩名黃衣人的屍體掩埋了再說。”


    他顯然心緒很紊亂,一時尚難決定應采何種步驟,拾起一柄長劍,蹲在木屋空地上低頭挖掘,不多久,便挖開了一個突坑。


    當他搬過兩名黃衣人的屍體準備掩埋時,忽又心中一動。說道:“表妹請出去一下,我想他細搜查屍體,看看可有什麽線索?”蘋兒點點頭,啟開木門走了出去。


    海雲將屍體上的衣服一件件剝下來,又解下兩人所攜鏢囊和豹皮圍巾,然後把囊中雜物都傾在地上。


    鏢囊內除了暗器之外,有兩麵純金鑄製有圓牌,正麵刻著奇怪的圖案,反麵則刻著號碼黃字第四十三號和黃字第四十四號這分明是兩塊號牌,但令人費解的是那牌上所刻圖案,是~柄劍和條扭曲的小蟲,好像是蛇,又好像是蚯蚓,海雲細細端詳了許久,仍然猜不透是何含意。


    於是,將兩套黃衣、兩幅豹皮和囊內的東西,收集在一起,紮成一個包裹,最後才把屍體埋了。


    諸事妥當,掩門退出木屋。蘋兒迎著道:“搜出什麽線索沒有?”海雲微微一笑,道:“去吃點東西吧,我肚子餓了。”雖未正麵迴答,從他欣然的神情,蘋兒已看出他必定是有收獲的。


    兩人在街上飽餐了一頓,又選購了兩匹馬,並轡出了玉田縣西門。


    一路上,海雲縱情談笑,指點風光景色,顯得十分高興,卻好像並不急於趕路。


    蘋兒見天色已近薄暮,隻行了十幾裏路,忍不住問道:“咱們現在究竟是往那兒去呀?”


    海雲笑道:“與之所至,隨意所之,走到那兒就是那兒,又何必探問?”


    蘋兒道:“可是,太陽快落山了,總得尋個宿處。”


    海雲搖頭道:“不需宿處了,咱們今夜反正是睡不成覺,索性趕一夜路吧!”


    蘋兒訝道:“為什麽?”


    海雲忽然壓低聲音道:“你別迴頭,隻假作俯身整理鞍橙,悄悄向後看看便明白了。”


    蘋兒一驚,連忙踢開鋼授,假意俯身整理,俏目暗轉,向後望……一望之下,臉上不禁變了顏色,敢情竟有大批人馬,正遙遙跟在後麵。


    每雲含笑問道:“看見了麽?有多少騎?”


    蘋兒低聲道:“怕不有二十多騎吧,這些人都是衝著咱們來的海雲道:“從咱們在城裏吃飯的時候開始,就被人家盯上了,不過你放心,入夜以前,不會發生什麽事的。”


    蘋兒想迴頭又忍住,不安的道:“他們想幹什麽?”


    海雲聳肩而笑,道:“誰知道呢?”


    話猶未竟,突然蹄聲震耳,四騎快馬由後麵疾馳上來。


    海雲一帶馬僵,向路旁略讓開了些,那四騎風馳電奔般從身側馳過。


    馬上坐著四名勁裝大漢,為首一個青衣虯髯漢子,背上斜插著一對判官筆。當雙方錯身而過的時候,飛快向海雲和蘋兒掃一眼,便催馬,絕塵馳去。


    海雲搖頭道:“看情形,今夜不但睡不成覺,連路也趕不成了。”蘋兒登時緊張起來,說道:“這些家夥一定又把咱們當作禍水雙侶了,此事不弄個清楚,咱們今後真要得寸步難行了。”


    海雲道:“隻怕不僅咱們,凡是近日在長城附近結伴同行的年青男女,都會被懷疑是禍水雙侶,除非……”


    正說到這裏,蹄聲再次震耳,後麵又有四騎飛馳而至。


    馬上人的衣著,與先前過去的四人極為相似,為首的是個四十八陰大漢,腰際纏著一條亮銀練子。


    四騎超越向前馳去,那陰沉大漢章迴頭向海雲狠狠瞪了一眼。


    海雲含笑揚手道:“兄台請留神,仔細風沙吹進眼睛去了。”


    那大漢沒有迴答,催馬退自去了。


    蘋兒連忙扯了海雲一下,埋怨道:“事情已經夠麻煩了,你何苦還去招惹他們?”


    海雲道:“咱們不去惹他們,他們遲早也會惹咱們的……”


    說話之間,金鈴蹄聲交作,又有四騎分兩批越過身側,向前飛馳而去。


    蘋兒默察形勢,發覺了那二十餘騎中已有一半馳過,剩下的一半仍然緊緊盯在後麵,分明是布置好前後來擊的陣化.急忙道:“表哥,看情形咱們被已包圍.現在該怎麽辦呢?”


    海雲抬起頭問四周望了一眼,突然一抖絲僵,低聲道:“跟我來!”


    兩匹馬同時加快速度,揚起一陣塵土。奔馳了半盞熱茶光景.海雲目光後掠,見身後十餘騎也跟著追來,忽然將馬頭向左一帶.離開大路,循著一條小徑落荒而奔。


    蘋兒問道:“咱們往那兒去啊?”


    海雲一麵策馬飛奔,一麵答道:“那邊有片林了,咱們去林子裏歇一會,動手的時候才有力氣。”


    那是一座橘子園,樹矮且稀,占地也不廣,林後依傍著一座小山,林子側麵有棟泥屋,大約是園主用來看過的休息之外。


    快馬奔近橘林,海雲一提夏氣,由馬背飛身而下,順手向馬股上拍了一掌,將坐騎驅入林中。


    蘋兒也如法泡製,飛身落地,扭頭向大路張望,隻見那十餘騎正作扇形散開,緩緩向橘材包抄過來。


    海雲拉著蘋兒快步跑進泥屋,急急將屋門和僅有的一扇木窗都關閉起來。


    這泥屋中陳設簡陋,隻有一張粗糙的木桌,和一張用石塊砌成的土炕,炕上布滿灰塵,顯然已經許久沒有使用過了。


    海雲微笑道:“這地方還不錯,如果再有一盞燈,那就更好了。”蘋兒卻耽心的道:“可是,這是個死地,那些人若將屋子包圍起咱們就別想脫身了。”


    海雲道:“他們入數超過咱們十倍不止,即使不到這兒來,一樣會被他們包圍,在這兒反而安全得多。”


    蘋兒道:“你以為躲在屋子裏,他們就不敢進來了麽?”


    海雲道:“他們當然敢進來.但至少在入夜之前,不會有所行蘋兒道:“你憑什麽斷言他們會等到入夜以後呢?”


    海雲道:“理由很簡音:第一,他們見人在屋中,不慮逃走.盡可從容布置,不必急於一時;第二,彼明我暗,如在白天動手,咱們可以用暗器固守,對他們不利:第三,這二十餘騎隻不過是部屬,他們真正的首腦還沒有趕到。”


    蘋地道:“你知道他們的首腦是什麽人嗎?”


    海雲輕鬆的搖搖頭,道:“不知道。想來總是武林中有點勢力的人物吧!”


    用手指了指土炕,又道:“趁現在沒有事.你先調息一會,我得找根火炬,亮起燈光。”


    蘋兒驚道:“你還要點火幹什麽?”


    海雲笑道:“你見過漁船夜晚捕魚嗎?”


    蘋兒道:“捕魚怎樣?”


    海雲道:“漁船夜晚捕魚,一定要點然燈火,有火光,魚兒才會上鉤。”


    蘋兒仍然不懂他的含意,卻也不想多問,躡足掩至窗前,吵目向外張望,突然失聲道:“咦!那些人怎麽都不見了?”


    海雲連看也不看,自顧撿拾幹柴。結紮火把,日裏漫應道:“放心,他們不會走的,一定躲在橘林裏,等候首腦人物到來,再采取行動。”


    蘋兒道;“他們會采取什麽行動呢?”


    海雲道:“當然是先禮後兵,先用好話班咱們出去,如果咱們不肯,就用武力強迫就範,不過……”


    他微笑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他既然把咱們認作禍水雙侶,就算用強,也不會出手太重,以免失手把咱們打死了,得不到寶藏的秘密。”


    蘋兒恨恨地道:“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隨便見到兩個人,居然就認定人家是禍水雙侶,而且不容人家分辯,哼……”


    忽然又詫異的問道:“表哥,你怎麽知道他們另外還有首腦人物呢?”


    海雲道:“這些人衣馬鮮明,一看即知是屬於一個頗具勢力的江湖世家或幫派,如果他們的首腦人物在場,昨天夜晚怎會忍氣吞聲,不在招安客棧中露麵?”


    蘋兒皺眉道:“果真如此,等那首腦人物趕到,咱們豈不是更難脫身了?”


    海雲聳聳肩道:“或許……”隻說了兩個字,突然住四,因為他聽到屋外有了腳步聲音。


    蘋兒也有所聞,急忙又將眼睛湊在窗縫上。


    腳步聲音適進停止,蘋兒卻壓低嗓子說道:“表哥快看,來了三個人。”


    海雲躡足掩近水門後,目光由門隙中望出去,果見距屋十丈開外.並肩立著三個人。其中一個白髯老者,身空竹色長衫,另外兩人一個綸巾儒服,一個卻是道人打扮,年紀也都在五旬以上了。


    此時暮色蒼茫,天將入夜,那三人站得又遠,很難分辨他們的相貌。但海雲直直的感到,那三人氣概威嚴,必然都有極崇高的身份,八成兒就是二十餘騎的首腦人物。


    蘋兒不禁緊張起來,悄問道:“他們的首腦已經趕到了,會不會馬上動手呢?”


    海雲輕噓了一聲道:“不要說話,一切有我應付。你隻須準備好暗器。聽我的招唿行事。”


    蘋兒道:“可是,我的鏢囊早就丟掉了。”


    海雲揮手道:“那就去撿些石塊吧!”


    說著話,隻見那三人已經緩步向泥屋走了地來。


    海雲突然幌亮火把手,將火把點燃插在地上。


    那三人本來就走得十分緩慢,忽見屋中透出光亮,白髯老者首先頓住腳步,其餘兩個人也緊跟首停身,倒像是對這棟泥屋甚感忌殫似的。


    海雲故作傲慢,用冰冷的聲音問道:“來的是什麽人?”


    白髯老者應聲答道:“老朽潘倫。”


    儒衫文主拱手道:“在下範笠陽。”


    道人接口道:“貧道蓬萊白雲觀寶靈子。”


    三人又異口同聲問道:“屋中可是秦朋友嗎?”“蘋兒聽見三人報出姓名,不覺鬆了一口氣,笑道:“表哥,咱們真是庸人自擾,白鬧了半天,原來是七裏海的潘老爺子……”


    海雲以指壓唇道:“噓!說話小聲一些,九環刀潘倫未必便是朋友。”


    蘋兒詫道:“你忘了,咱們離開鐵門莊的時候,姑父他們不是正在七裏海潘家作客麽?”


    海雲凝重的道:“正因為這個緣故,咱們更不能把姓潘的當作朋友。”


    蘋兒惑然道:“這就叫人不懂了……”


    海雲正色道:“你且想一想,當時七裏海潘莊的聚會,參與的共有那些人?”


    蘋兒道:“除了姑丈和兩位叔叔外,還有九環刀潘倫、一筆擎天範笠陽、白雲觀主玄靈子和燕山段家寨的段氏三雄。”


    海雲道:“你再想想看,他們在七裏海聚會的目的是什麽?”


    蘋兒道:“當你是為了聯合力量,共同追查因禍水雙侶所起的慘案。”


    海雲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既然是會議聯手行動,為什麽段氏三雄為爭奪禍水雙侶被殺於前,如今潘倫又將咱們錯識為禍水雙侶,率眾追困於後,你知道這表示了什麽嗎?”


    蘋兒一怔,膛目道:“這……”


    海雲道:“這說明了一件事:七裏海潘莊的聚會,可能已不歡而散,他們各懷私心,單獨行動,彼此已經不再是朋友了。”


    蘋兒倒吸一口涼氣,道:“那麽,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呢?”


    海雲低聲道:“為防萬一,咱們現在不能不存戒心,必須先求脫身,待見到爹爹和兩位叔叔之後,再……”語音逐漸低微,下麵的話已渺不可聞。


    晚風指動,夜色四合,除了那小屋中透出的光亮,周遭已淪入一起黑暗。


    但小屋中雖有光亮,卻寂然不聞人聲。


    橘林旁三個人互相交換了一瞥驚訝的眼色。~筆擎天範笠陽嘎聲問道:“我等說出名號,對方怎麽反而沒有動靜了?”


    白雲觀主玄靈子沉吟道:“或許他們正在商議是不是應該出來投誠.我等寧可稍待.不要過份逼迫他門。”


    範笠陽道:“還有什麽可商議的?憑你我二人和潘老爺子的聲譽.總比段家兄弟高出百倍,他們既能投靠燕山段家寨,難道竟信不過咱們?”


    玄靈子微笑道:“正因有了段家寨前車這鑒,抉擇時更須慎重範大俠要體諒他門已成驚弓之鳥.情有可原。”


    範笠陽得意的挑了挑眉,道:“他們若是聰明人.應該早就看出來.今夜這情形,其實已經別無選擇餘地了。”


    一直很少開口的九環刀潘倫,突然正色說道;“範大俠最好不要得意太早,依老朽看,情形隻怕不那麽簡單。”


    範笠陽道:“為甚麽?”


    潘倫冷聲道:“自從咱們報出名號,屋中迄無反應,卻始終亮著燈光,你們不覺得這情形很反常嗎?”


    玄靈子一驚,道:“老爺莫非疑心他們已經……”


    範笠陽立即接口道:“在下過去看看。”話才出口,肩頭一塌,便想騰身掠出。


    潘倫一擺手將他擋住,緩緩道:“你我何等身份,豈能這般浮躁激動?”


    範笠陽低聲道:“可是,老爺子……”


    潘倫截口道:“咱們正道中人,行事必須光明磊落,不可啟人猜忌。玄靈道長請代老朽出麵說幾句話。”


    玄靈子稽首道:“老施主請吩咐。”


    潘倫仰麵吸了一口氣.說道:“煩你告訴他問,我潘某人年近九旬活著的日子也不多了,既不想貪求什麽寶藏財富,也大可毋須再招惹恩怨是非。如今放著清福不享,風塵仆仆趕到此地來,隻是為了不願再任他們被奸邪之輩迫害,不願再讓他們四處流浪,惹起慘酷的血腥殺戮,除此這外,絕無絲毫惡意,叫他們隻管放心大膽的出來.彼此坦誠相見,縱有天大的困難,潘某人願意替他們一力承當。”


    這番話雖是對玄靈子說的,但語音甚高,小屋中也一樣可以聽得很清楚。


    然而,小屋中一片沉寂,仍無反應。


    玄靈子又將這番話大致覆述了一遍,屋中還是寂然如故,不禁變色道:“老爺子,事有蹊蹺.是應該過看看了。”


    潘倫凝神片刻.忽然舉手間後一招.二十餘名勁裝大漢紛紛。


    鬧林內現身出來。


    其中一名手提高銀練子治的漢子,快步趨至二人身邊,低聲問在:“老爺子,有何指教?”


    潘倫道:“你們確實看清楚是男女兩人,進入這棟泥屋後,就沒有再出來過?”


    那漢了答道:“決不會錯的,屬下和範二俠由玉田縣城一直追躡他們到此,親眼看見他們棄馬躲進屋內,如今兩馬還在林子裏。


    潘倫又問道:“他們也發覺有人跟蹤了麽?”


    那漢子垂首道:“老爺子明鑒,咱們共有二十餘騎同行,事實上很難隱蔽……”


    潘倫冷哼一聲道:“你這蠢材打草驚蛇,難怪要誤事,這樣大批人馬前唿後喝,別說兩個人,便是兩頭牛也會被嚇跑。”


    那漢子訥訥道:“可是……屬下一步也沒敢放鬆,緊緊將他們堵在這棟泥屋內,直到現在還沒有跑掉。”


    潘倫低喝道:“你以為別人也和你一樣蠢,還在屋裏等著你?你自己滾過去看看清楚!”


    那漢子受了責罵,口裏不敢反駁,心中卻不甘眼,躬身答應一聲,倒提練子槍,大步向泥屋走去。


    筆直走到泥屋門前,略一側耳凝聽,屋內寂無聲息,那漢子將練子槍交到右手,深吸了一口氣,左臂疾探,陡然拉開了木門。


    一縷光亮透門而出,火光下,隻見門內赫然挺立著一條人影,木門剛剛啟開,那人影雙袖微動,“嗤嗤”連響,兩道勁風向那漢子迎麵射了過來。


    那漢子幸虧早有提防,急忙鬆手後仰,一式“鐵板橋”,全身平貼地南,緊接著又是一式“倒趕千尺浪”,向後飛掠了七八尺。


    兩支疾勁的蕭夭擦著那漢子胸衣射至,“蓬”地二聲,木門複閉。


    那漢子嚇出一身冷汗,踉蹌退至六丈久,兀自然林地直抽涼氣。


    小屋內居然還有人,這一點倒是大出潘倫等意料之外。


    玄靈子立即揚聲叫道:“秦朋友請忽誤會,我等來意已經一再言明一彼此是反非敵、朋友為何不肯見信呢?”


    叫了兩遍,屋中除了閃動的燈光,連個喘氣的聲音也沒有。


    玄靈子又道:“貧道也深知秦朋友天涯避仇,遭受過太多的屈辱和驚駭,難免積疑成懼,不肯輕易相信他人,但也該迴答貧道一句話,交談數語,又有何妨?”


    連喊數遍,依舊不聞迴應。


    範笠陽突然心中一動,頓足道:“不好,咱們中計了。”身形一閃,衝向小屋木門。


    這一次,潘倫沒有再擋他,非但沒有再擋,自己也和玄靈子一齊邁步,奔向小屋。


    後麵甘餘名大漢也緊隨著一擁而上。


    範笠陽當先拉開木門,眾人一看,俱都哭笑不得。敢情那門內人影,隻是一具披著衣服的草人,兩側各有一把木條接成的彈弓,發射彈弓的樞紐,則用布條連接在門框邊上,而小屋內除了一支火炬,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草人既簡又陋,彈弓也粗劣不堪……這些小孩子玩的東西,竟將許多武林高人捉弄了半夜時光。


    尤其那使練子槍的漢子,想到適才跡近“懶驢打滾”的狼狽景況,真恨不得尋個地洞鑽下去。


    潘倫搖頭苦笑道:“想不到咱們若大年紀,竟被兩個後生小輩所愚,二十多個人,竟看不住區區兩個人。”


    玄靈子道:“人言禍水雙侶機智百出,看來果非虛謬。但貧道卻始終想不通,憑我等三人的修為耳功,怎會不知他們是什麽時候離開這棟小屋的?”


    範笠陽道:“反正人已經走了,何必再去研究這些細節,依在下愚見,他們縱能脫身.也不會走遠,隻要快些分頭追截,應該還來得及。”


    潘倫頷首道:“這倒是實話.尤其往西的大路。必須盡快堵截.千萬不能被他們潛入燕京,落在海一帆手中,你我這份臉麵丟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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