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後,國木田獨步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根據異能特務科內部的資料,“人皮畫師”第一次出現是在七八年前。


    那段時間關東一帶忽然發生了數起殺人事件,而所有的受害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身上的皮膚都被犯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法剝了下來。


    經醫生檢驗,在剝皮的過程中受害者甚至仍有生命體征。


    警方將這起事件定性為性質極其惡劣的連環殺人事件,立即立案展開調查。但沒想到的是,追查案件的過程中警察們也開始接連失蹤,屍體的慘狀同之前的受害者如出一轍。


    其後甚至還偷偷溜進博物館,將自己的大作擺在裏麵向世人展示。


    這無疑是對政府的挑釁。司法機關局下了死命令、決意要抓住這位膽大妄為的犯人。


    但是由於對方的異能力過於棘手,警方追查多年,始終無法掌握他的蹤跡。


    直到後來他進入橫濱,異能特務科才終於將他逮捕歸案。


    單從對方能躲避警方追捕數年就知道想要追查這位人皮畫師有多麻煩,國木田獨步看著眼前的資料,隻想衝到異能特務科去問他們當初為什麽不直接判處秋瀨久野死刑。


    但事已至此,再怎麽想也無濟於事。


    聽到又有新的受害人出現,國木田獨步代表武裝偵探社聯係了警方,得知警方已經將現場隔離了起來。


    他本想讓江戶川亂步前往現場調查,但後者說不需要,因此隻是派了中島敦過去收集現場的情報。


    武裝偵探社內。


    再一次瀏覽過秋瀨久野的資料,國木田獨步有些焦慮地揉揉太陽穴,忍不住道:“異能特務科當年究竟是怎麽抓到秋瀨久野的?”


    這樣一個反偵查能力強到嚇人、甚至能夠依靠□□進行偽裝的犯罪者,到底要從何查起?


    聞言,江戶川亂步放低手中的報紙,懶洋洋地答:“當初負責這件事的是異能特務科的局長助理,雖然比不上我這個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但這種程度的案件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倚在窗邊的太宰治轉過頭笑了笑,攤開手道:“隻可惜這位局長助理現在已經不在異能特務科了,不然如果派他來處理這件事,現在事情估計早就悄無聲息地結束了,也不會輪到我們來插手。”


    國木田獨步意外:“局長助理?”


    他從沒聽說過異能特務科裏還有這號人物。


    而且看樣子,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似乎都對對方很熟悉,評價還出奇的高。


    “現在要說的話,應該是‘前異能特務科局長助理’了。那個人的名字是風間和川,被稱為‘占星術師’,”太宰治說著,收斂了幾分笑意,“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異能力者。”


    “‘占星術師’……最危險的異能力者?”國木田獨步皺眉。


    聽到占星術師這個詞,國木田獨步忽然想起了中島敦之前遇到的人。


    對方似乎也是占星術師,而且江戶川亂步對他的評價同樣非常高……


    國木田獨步感覺自己隱約抓住了什麽,但還沒來得及問,武裝偵探社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中島敦帶著警方提供的證物和在現場拍攝的照片迴來了。


    根據遺落在現場的駕駛證,這次的被害者姓名是花澤愛華,24歲,在橫濱一所大學就讀。


    因為屍體損毀程度過高,警方無法直接判斷死者身份,還是提取dna之後進行比對才最終確認。


    在血肉淋漓的兇案現場走了一遭,中島敦整個人臉色發白,神情怏怏,到現在還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嘔吐欲。


    他把存著照片的手機交給江戶川亂步後就徑直跑向洗手間了。


    太宰治站在江戶川亂步身後看了眼照片,過了很久才評價:“這可真是……驚人的慘狀。”


    即使是曾經身為港口黑手黨幹部的他,也很少見到這樣悚人的兇案現場。


    國木田獨步走過來,略帶緊張道:“亂步先生,怎麽樣?”


    “沒有名偵探解不開的謎題。”江戶川亂步隻看了前幾張照片就放下手機,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半框眼鏡。


    他戴上眼鏡,碧色的眸子在麵前的證物上一一移過,最終問:“有鐳缽街的地圖嗎?”


    “我去拿、”


    國木田獨步匆匆翻了一份地圖出來,擺在桌子上後道:“犯人藏身在鐳缽街嗎?”


    鐳缽街是多年前因不明原因形成的巨坑,曆經歲月逐漸演變成了橫濱的貧民窟。


    那裏街區道路錯綜複雜,無身份人員流動極為頻繁。


    犯人如果是藏身在鐳缽街,搜查起來的難度顯然要高上十倍不止。


    江戶川亂步拿起一支筆,在兩處靠近邊緣的位置分別畫了一個圈。


    “犯人大概就藏身在這兩個地方。”


    太宰治指著反方向的一幢建築:“這裏呢?”


    江戶川亂步搖搖頭:“今天他不會在那裏。”


    “了解,”太宰治收起報紙,笑眯眯道,“那接下來就由我和國木田君來抓捕這位犯人吧。”.


    時間緊迫,太宰治直接和國木田獨步出門,去了鐳缽街。


    這裏不愧是橫濱最大貧民窟,一眾低矮破舊的建鱗次櫛比地排在隕坑中,看起來雜亂無章。


    周圍電線杆上的電纜甚至有些老化、斷裂後垂在地上,暴露在外的線路鏽跡斑斑。


    幾隻不知名的飛鳥停在指示燈上,不時發出幾聲沙啞的鳴叫。


    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循著江戶川亂步劃出的地址挨著找過去,發現上方的一處並沒有秋瀨久野的蹤跡。


    兩人接著向下,前往第二個圈內。


    國木田獨步邊走邊問:“亂步先生為什麽會指定這兩個位置?”


    太宰治一邊腳步輕盈地行走在坑坑窪窪地道路上,一邊迴過頭答:“秋瀨久野的愛好是在人皮上繪畫,殺人也是為了獲取人皮。但是剝下的人皮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必須要再經過加工。


    “這種加工需要道具和極長的時間,無法在作案現場進行,所以犯人一定是在自己的藏身之處進行後續的作業。”


    行至預定的地點,太宰治頓了頓:“於是犯人就要麵臨一個問題——如何處理這個過程中製造出的汙水?”


    他往前走了兩步,把地上的下水道口指給國木田獨步:“這裏雖然是貧民窟,但如果直接通過下水管道處理那些東西,肯定會被周邊的居民察覺,因此他能選擇的居住地隻有下水道最下遊。”


    太宰治揚揚手裏的地圖,笑道:“再考慮到秋瀨久野的行為習慣和思考方式,這兩個地方是他最有可能選擇的藏身之處。”


    國木田獨步皺眉:“側寫嗎?”


    居然能從僅有的情報裏推斷出這麽多東西,真是厲害。


    太宰治在一幢矮樓前站定:“似乎就是這裏。”


    他們兩個推開門走進去,剛進樓道就聞到了一股怪異的、混合著藥液帶著幾分惡臭的氣味。


    一樓隻有一位住戶,此時正房門緊閉。


    因為建築老舊,這間屋子采用地並非電子鎖,而是最為簡單的掛鎖。


    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對視一眼,後者走到門前,利用異能力[獨步吟客]製作出一把絞鎖器,而後暴力拆除了鐵鎖。


    房門打開的瞬間,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伴隨著福爾馬林的氣味撲麵而來。


    而眼前的景象,猶如人間煉獄。


    一幅幅“藝術品”擁擠地排列在這間空間狹小的陋室內,上麵鮮豔的顏料仿佛正昭示著兇手是何等的瘋狂。


    國木田獨步險些沒握住勾在手裏的筆,表情陰沉,咬著牙進屋檢查兇手是否藏匿在屋內。


    他轉完一周後出來,找遍所有角落也沒能發現秋瀨久野的蹤跡。


    另一邊,太宰治也朝他搖了搖頭。


    國木田獨步不禁有些氣餒。


    但這也無可奈何,他隻好和太宰治一起出門,打算先把這件事通知給其他人。


    兩人剛走出房門,一個穿著深藍色工地服的男人迎麵而來。


    此人長著一張毫無特征的臉,發色枯黃,眸色黝黑。


    秋瀨久野!


    國木田獨步先是一一愣,然後瞬間反應了過來。


    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他在筆記本上刷刷寫出“鐵線槍”三個字,等異能力生效後想也不想直接朝秋瀨久野開槍。


    而秋瀨久野呢?


    他根本沒想到有人能這麽快就調查到自己的藏身之地,一時間被打了措手不及。


    但幸運的是國木田獨步這一槍看似來勢洶洶,最後卻打偏了!


    秋瀨久野因此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拔腿衝向停在一旁的摩托車,插上鑰匙後立刻啟動車子打算離開。


    國木田獨步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得逞。青年再次拔槍,瞄準了摩托車的輪胎。


    但開槍之後,兩個鋒利的金屬薄片在鐵矛尖端命中輪胎的前一瞬堪堪趕上,擋下了這一擊。


    ——這是秋瀨久野的異能力,金屬操作。


    輕薄的金屬片自然沒法擋下以被高速射出的鐵矛,但卻也稍微阻擋了一下鐵線槍的攻勢,減緩了尖端刺入輪胎的時間。


    這爭取來的一點點時間讓秋瀨久野逃過一劫。


    身下的摩托剛巧徹底啟動,他隨即騎著車揚長而去。


    憑兩條腿是沒法追上對方的,國木田獨步隻能眼睜睜看著秋瀨久野離開。


    而後,他馬上掏出手機,給警方負責人打電話,希望對方派人過來追蹤秋瀨久野。


    結果得到消息說現在是交接時間,這附近正好無人駐守。


    他眉頭緊鎖,打算讓警方盡快封鎖附近街區。


    太宰治卻先一步製止了他的動作:“不用了。”


    棕發鳶眸的青年立在貧民窟的街道上,沙色的風衣邊角在風中翻轉。


    他注視著秋瀨久野離開的方向,意味深長道:“已經有人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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