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就是蛇鼠橫行的時候了。


    旅店的食廳自食客很多,他出店另外找小食店,那種不至於驚動太多的人,易於襲擊的店。


    那街尾的小店,已接近城門口,他已經來過了幾次。對方也應該可以摸清楚他的習慣了。


    街上行人眾多,店內外泄的燈光不怎麽明亮,在街上行走,顯得幽暗朦朧,街道太寬,店鋪的門燈不多,行人除非接近至一兩丈,不然難以分辨麵目。


    左側靠過來一個人,身材不高,青帕包頭,褐色臉膛五官輪廓分明。


    “借一步說話,好嗎?”這人用低低柔柔的嗓子說,與他並肩走了個並排。


    他嗅到淡淡的幽香,比街上的牛馬糞味道好多了。


    “我沒空。”他已分辨出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化了裝易了容,年輕女人才喜歡素衣香,總算感覺出女人沒有敵意,但不敢掉以輕心。


    誤捉了兩個假的妙觀音,這個是不是?


    上次隨無上散仙,在店中與他約會的紅衣女人,應該就是妙觀音,辣手紅綃已經證實是真的。這個扮小廝的女人,五官輪廓與那個紅衣女人不同。


    真正的易容名家,是可以改變五官的。


    “我堅持。”女人說。


    “我堅拒。”他拒絕。


    “膽氣…”


    “與膽氣無關,小姑娘。”他毫不激動,”我承認圖謀我的人很多,他們都很了不起,但我不怕,我給他們圖謀的機會,已經表示我的膽氣無人能及。如果我怕,恐怕已經逃出手裏外了。”


    “匹夫之勇!”


    “隨你怎麽說、激將法對我無效。”


    “耽誤不了你多少工夫,何況……”


    “抱歉,我不接受擺布。天大地大,吃比天大;肚子是空的,打起架來一定精力不繼。


    好處是,被打得肚子快往外翻,也不會有嘔吐的穢物等候清理,搶救傷者,最麻煩討厭的是滿身汙物上下狼藉。”


    “哦!白天你真想把本城大爺,坐山虎王霸夫婦,打得……。


    “打得肚子往外翻,滿地找牙。”他笑著說,任何一地的土豪惡霸都可惡,他們一定會幫助有權勢的一方,如果不先將這些豪霸整他個半死,辦起事來一定縛手縛腳,甚至兇多吉少。哦!白天你看到了?”


    “在對街。”女人轉過頭白了他一眼,“你比本城最爛的潑皮更沒更糟糕,一點也沒人英雄豪傑的形象,你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


    “能殺掉中州五子,把百絕頭陀一群魔道至尊趕得望影而逃,應該站在那兒像天神,坐在那兒像金剛……”


    “哈哈!金剛從來就沒有座位的,你外行。”他大笑,“金剛隻能站殿,隻能站在山門外,一個個怒目而視,掄家夥打破異端的頭。”


    “不要裝瘋賣傻了,跟我走吧!”女人大方地挽住了他的臂彎,止步不走,表示要迴頭。


    “你要綁架?”


    “你以為我不敢?”女人轉腰睥睨著他,亮晶晶的明眸湧現慧黠的笑意。


    “你背得動我嗎了’“這裏點上一指如何?”與臉蛋色彩迥異的瑩白纖指,作勢伸向他的笑腰穴。


    “那更糟糕。”


    “為何?”


    “我一笑,全街都會聽到。”


    “走啦!走啦!我請你便飯。”女人不再和他纏夾,扭著小腰肢撒嬌,挽臂的手緊挽不放,強訪的意圖明顯,臉上表情豐富。


    “有酒嗎?”


    “寶豐酒。”


    “呂太後的筵席?”


    “你不敢赴筵?”


    “又是激將法?”


    “不,是請。我不喜歡匹夫之勇,但我佩服有膽識的人。如果你連這點膽識都沒有,算我看錯入了。”女人低下頭,嗓音有點變。


    “走!我領你的情。”他拍拍挽左臂彎中,那隻嫩滑的小手。


    “我好高興。”女人欣然挽了他向後轉。


    後麵跟來了另一個小廝,也是女人。


    同一期間,西門內大街,永新馬驛對麵的清南老店燈火明亮,旅客川流不息進進出出的。


    清南老店的規模,雖然比不上永新驛大,但已經是西門第一家,投宿的旅客品流最高,與城外的客店龍蛇混雜不同。


    許高嵩五個人,分住三間毗鄰的上房。


    酒食送入許高嵩與葛宇洪的上房,五個人安靜地晚膳。在城內落後,安全性高,至少白天不必擔心一萬人打上門來行兇。


    叩門聲傳入,大概是店夥送最後兩道菜。


    許純芳是晚輩,當然由她開門。


    門閂剛拉開,門便被強猛的力道推開了,大踏步闖入五名相貌猙獰的男女,一個比一個驃悍,佩刀掛劍來勢洶洶,標準的闖門怨客麵孔。


    許高嵩四人椎凳而起,臉色一變。


    雲夢四奇曾經是江湖名人,雖則隱退十餘年,但並沒脫離江湖遁世,對江湖的成名人物與動靜,仍然相當熟悉,已經認出來人的身分了。


    “你們給老夫聽清了。”為首那人聲如洪鍾,震得眾人耳中轟鳴,“咱們不想多樹強敵,不想牽連各方人士介入。已經證實你們不是來曆不明的人,同時也證實你們對咱們並無敵意表現。所以,咱們不管你們是何來路,有何圖謀,沒有費神進一步清查的必要。”


    “你們……”許高嵩口氣明顯地軟弱。


    “老夫龍須虎熊伯先。”


    邪道名宿中,少數幾個碩果僅存的最兇殘巨魁之一,龍須虎熊伯先,名符其實的兇殘老邪。那一臉亂糟糟的白虯須是活招牌,腰間懸著用金色繡袋,繡了錦毛虎圖案的金色虎爪,更是他的懾人心魄招牌之一。


    在當代的超等風雲人物中,真找不到敢和這兇殘老邪大聲說話的人。


    “你們的來意……”


    “明天一早,你們必須乖乖出城就道,沿途不許停留,有多遠就走多遠。”龍須虎霸氣十足,“咱們有人留意你們的舉動,半途迴頭,殺無赦,記住。”


    “咱們……”


    “沒有你們說話的餘地,照著做就是。千萬記住,老夫已經警告過你們了。”


    五男女昂然出室,留下許高嵩五個發怔。


    “咱們怎辦?”許高嵩掩上房門悄然問。


    “罷了!”參與最熱心的謝南雲長歎一聲,‘’咱們已別無選擇,以卵擊石,斷送在這些兇魔手中,於事無補,咱們禁不起這老不死一擊。”


    次日一早,他們乖乖隨著旅客群,走上了南下的大官道,不再慢慢趲程。


    許純芳一步一迴頭,熱淚盈眶。


    她知道,她對楊一元所付出的感情,到此為止了,留下的隻是一段惆悵的迴憶。


    迄今為止,她還不明白楊一元疏遠她的原因何在?但在鄭州,她就感覺出楊一元的疏離神情了。


    楊一元用手段,解除地方豪霸所加的壓力。兇魔們也在用手段,斬斷他一切可能的外援。雙方的手段都相當成功,憑雙方所有的實力周旋決戰。


    楊一元本來就不寄望有人策應,他心中雪亮,魔道巨擘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聲勢浩大無比,普通的江湖朋友,誰敢不顧性命挺身以卵擊石?


    要說他天不怕地不怕.那是欺人之談,如果他真的毫無所懼,就不需要誘敵遠走決戰了。


    他是十分小心的,嚴防陷入絕境。


    十個八個高手,想把他堵在絕境裏,是十分困難的事,除非那十個八個高手,每個人的武功修為比他差不了多少,想找這麽多高明的人不是易事。以百絕頭陀的身價,要號召這種超絕的名宿,份量似乎不夠。


    但據他所知,按常情.陰曹三煞的名望聲威,絕不是份量相等的百絕頭陀所能請得動的,事實上陰曹三煞的確來了。


    這表示什麽!有比百絕頭陀更具聲威的人,在明暗間主持大局。


    這也表示,對方已經知道,他是專與妖魔鬼怪作對的八極遊龍,辣手紅綃已經透露他的身份了。


    而與他照麵交過手的入,並不知道他是八極遊龍。


    百絕頭陀工於心計,隻向那些超絕的人物透露他的身份,不告訴其他一流以下人物,以免喪失鬥誌。


    他暗中決定,什麽時候亮名號。


    一亮名號,至少有一半兇魔心中發毛,減少他不少壓力,先聲奪人是製勝的主要手段之一,對方人數太多,他為何不好好利用。


    扮小廝的女入,挽著他的臂彎反往北走,越過他投宿的苑陵老店,折入右麵的小街,光度更幽暗,小街沒有任何門燈照明。


    他提高戒心,這位小女人到底是何來路?是敵是友?真在考驗他的膽識呢!


    “我叫楊一元。”他找話搭訕。


    “我知道,有關係的人都知道。你在這裏公然亮相,口口聲聲提及密縣,唯恐別人不知。”


    “似乎我失敗了,密縣開陽山的混沌下院,沒有幾個人。真正為禍天下的首惡,仍在雲霧山混沌宮,那兒才是包庇罪犯,勾結山賊的中樞要地。”


    “哦!中州五子死了,那地方已經不重要……”


    “他那些門人子弟,足以支撐山門,仍然可以號令妖魔鬼怪,地位更重要啦!請問芳名?”


    “唷!不再粗野了嘛!”小女人調侃他。


    “我這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討厭是不是?”他笑問。


    “沒什麽關係啦!碰上道貌岸然的人,才真的討厭乏味呢!我喜歡不拘小節的人。我姓藺,知道完壁歸趙的故事吧!小名叫小雅。”


    “後麵那個呢?”他意指後麵跟來的小廝。


    “小琴,我的侍女。從小我們一起長大,說是姐妹反而恰當些。


    她很了不起呢!拳劍都是超拔的。”


    “等於是抬你的身價呀!婢勝小姐、夫人的並不多,意思是你更超拔啦!”


    “我總不能自甘菲薄,對不對?”


    “你很俏皮慧黠,多大了?”


    “十……十……”


    “十二?”


    “呸!人家十八啦!”


    “十八?不像呀!小女孩。哦!你沒帶劍?”


    “帶劍?城市裏怎能動不動就用劍?這……”


    “你不帶劍,你不想招搖生事,但別人可不像你這麽想,何況身在城外,而且是在夜間。”


    “你的意思……”


    “馬上就會有人跳下來,把巷子兩頭堵死。”他指指巷頂:“很理想的地方,鼠鬥於窟力大者勝,用人牆就可以把強敵壓垮。哦!不是你的人嗎?”


    “我沒有同伴……”


    “那我們就上去。”


    說上就上,一挽藺小雅的小腰肢,一鶴衝霄扶搖直上,輕靈飄逸速度不徐不疾,似乎他是個失去重量的人,帶一個人上跳輕而易舉。


    後麵的小琴也向上飛升,輕功使極了。


    這兩端,人影同時疾降。


    剛升上屋頂,兩側人影正好會合。


    “去你的!”楊一元大叫,雙掌一分,閃電似的與衝來的那三個人影撞上了,風雷大作。


    藺姑娘也不慢,人化流光,虛影連閃,把巷對麵屋頂撲來的三個黑影,一掌一個像打拍蒼蠅一樣,眨眼間便打落巷下去了。


    與楊一元接觸的三個人,已先一刹那狂叫著,從屋頂骨碌碌向下滾,滾落裏麵的院子,發出落地的砰然大震,眨眼間六個人都不見了。


    “走!下麵上來的人一定非常厲害。”楊一元叫,領先越屋飛掠。


    “他們真敢亂來呢!”藺姑娘主婢跟在他們後麵,一麵飛掠一麵嘀咕。


    “他們沒有什麽不敢的。”楊一元說,“他們衝我而來,把你們也算上啦!”


    “我才不怕他們呢!”


    “老天爺!你比我還要膽大狂妄。我怕,所以逗他們奔東逐北逐個收拾,就不敢直搗魔宮,一看人多我就跑。”楊一元舉手示意,跳下橫街,“喂!怎麽走?”


    “跟我來。”


    不久,到了街邊緣,藺姑娘主婢領先,飛越院牆跳入一座小院子。


    “主人睡了,不會出來。”藺姑娘說:“我借住東廂,已經好幾天了。”


    小廳堂有一盞長明燈,小琴進入內間,出來時擎了一座雙支燭台,廳中一亮。


    藺姑娘肅客就座,和小琴耳語片刻,“小琴下廚是很能幹的,當然我的手藝也不錯。”


    “嗬嗬!原來你根本沒有請客的準備。”


    “我沒有把握能請到你賞光。”藺姑娘晶亮的明眸笑意極為動人,說輕薄些真有勾魂攝魄的扭力,“你居然肯賞光,我……我好高興。說真的,如果你不答應,我也不會怪你,拒絕一個醜八怪似的女人邀請,是十分正常的事。”


    “你真是一個醜八怪嗎?妙哉?哈哈!”


    “妙什麽?”


    “我最近一直和一些千嬌百媚,美如天仙的大小美人纏夾不清,有一個醜八怪在身邊做朋友,可以耳目一新了。你來這裏好幾天了,有何貴幹?”


    “打算走一趟密縣開陽山,消息不夠詳盡,不敢冒失闖去。密縣地處偏僻山區,外人出入難隱形跡,沒有八九成把握,不宜打草驚蛇。”


    “找中州五子?”


    “原來知道他們在混沌下院,還有幾個妖孽。可是我們來晚了,他們離開新鄭幾天啦!


    無法查出去向,隻好在這裏枯等。沒料到五天前得到消息,說五子已經死在歸德府,語焉不詳,我們進退兩難。楊兄!能把詳情見告嗎?”藺姑娘娓娓道來,鳳目中殺氣湧現。


    “他們確是死了,但不是我親手殺的,他們作法自斃,七個人魂滅魄變異,該說是互相殘殺而死的,神魂俱滅自食其果。你不用找他們了,混沌宮也不是你一個小姑娘敢去的地方。”


    “我要找的正主不是他們。事情是這樣的。”藺姑娘歎息一聲:“三個月前,我們途經河對岸的衛輝府北麵的長樂集,那兒的村民大辦喪事。有三家人共三十六口,午夜無緣無故全部死亡,死狀原因連高手忤作也無法查出,隻知表麵症狀是驚怖而死。


    而三家人中,各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失蹤。我們一時好奇,跟在忤作後麵驗屍。最後在集後的白馬廟,找到老廟祝的屍體,是坐化的,渾身沒有任何傷痕。據兩個牧童說,早兩天曾經看到有兩個穿道裝的人,在廟中出入過。我找到廟祝的睡處,發現床板寫了兩個人的綽號,掀開席才能看到。”


    “哪兩個綽號?”


    “五方揭諦,聖手無常。”


    “哎呀!”楊一元恍然,“逃走了一個。”


    “楊兄!你說什麽?”姑娘一怔。


    “五方揭諦朱茂坤,往昔的南天一教使者。聖手無常富天豪,某一秘教的教主。這兩個人巫術通玄,精諸陰陽玄化秘法,與中州五子有相同的愛好,難怪他們走在一起。如果我所料不差,混沌宮可能就是他們練秘法的享樂宮。天理循環,上蒼惜我的手報應他們,並非是我比他們高明多多,真要比拚,七比一我的勝算不大,真是天亡他們。”


    “楊兄!你是說……”


    “擄定少女滅門,已可確定是這兩個妖孽所為。這三位少女,你……你很難救她們出火坑了。”


    “在混沌宮?”


    “五方揭諦也死了,與中州五子死在一起。聖手無常一定也在場,他是唯一逃出天劫的人,可知他的修為,七人中他是最高的。


    我想,他目下,一定躲在混沌宮,大興土木加強防險的準備,他知道我早晚會找到他的。派這些兇魔追逐我,即使不能把我斃了,也可以爭取時間,把混沌宮建成金城湯地。”


    “看來,我非前往混沌宮一走不可了。”藺姑娘鳳目中的殺氣更濃了。


    “你還要去?即使知道那些人非常可怕。”


    “是的。”


    “你管閑事的興趣不淺呢!”


    “不是管閑事,楊兄!我隻是覺得,做一些我能做的事,不管是好是壞,做了比不做心安些。”


    “但你知道力所不逮。”


    “總得試一試呀!楊兄!世間的事如果深思熟慮,每件事都以利害再三權衡,每件事都是困難重重力所不逮的。但如果永遠沒有人去做,也就永遠做不成了,是嗎?”


    “這種想法有點不合實際,如果勉強去做……”


    “一定會失敗,是嗎?我覺得失敗算不了什麽,就算把命賠上,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世間哪一天沒有人死?問題是死得是否值得?”


    “高論。”楊一元懶洋洋地說。


    “楊兄!我覺得我從小苦練奇功,起初什麽也不懂,弄不清辛勤苦練到底有何好處,為了什麽?別人什麽都不練,還不是一生一世活得平安愉快,後來……”


    “後來怎麽啦?”


    “我爹娘教訓我的一些話,我逐漸覺得有道理。”


    “你爹娘怎麽說?”’“道理其實很簡單啦!”


    “比喝口茶簡單嗎?”楊一元興趣來了。


    “如果不練,那就一切為自己,平平安安過一生。練了,就必須好好利用它,為他人做一些有益世道人心的事,這就是練武的目標。


    做一些有益世道人心的事並不難,問題是你想不想做,與是否有決心做,有了目標,就必須全力以赴。所以,我……我也許不自量,但我的確有心去做,成功與失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正在做。”


    “好!我們一起來做好不好?”楊一元鄭重地說。


    藺姑娘凝注他片刻,神情相當凝重,突然握著他的大手,臉上綻起笑容。


    “謝謝你,楊兄。”姑娘顯得有點激動。


    “有一頓好酒菜,就算是謝我了。”楊一元拍拍她的肩膀。“嗬嗬!小氣鬼,酒菜在哪裏?”


    “來啦!來啦!”小琴笑吟吟提著食盒,出堂輕巧地將酒菜排放妥當。


    “我想,你是不是也有你我一見如故的感覺?”楊一元自己斟酒,有點興奮,“我有,甚至有誌同道合投契的感覺。”


    “我在街對麵,目擊你折辱那個姓王的。”姑娘搶過灑壺,替他敬酒,自己也斟了小半杯,”我覺得,我和你是多年的好朋友,甚至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一起俏皮搗蛋,專向高大強悍鄰居孩子挑戰的夥伴,好熟悉,熟悉得好像我們一直就是在一起的。哦!你認為是不是很好笑?”


    “難怪你挽了我的手臂那麽自然,還真把我嚇了一跳。”楊一元說,“怪的是我居然也沒對你起疑,現在還覺得反常呢!想起來真的很好笑,你我都瘋了。”


    “敬你。”姑娘微笑向他舉杯,“為你我的瘋子交情幹杯。”


    “為你我一見如故幹杯。”


    “小琴,別再忙了,該進食啦!”姑娘向後麵叫,重新替楊一元斟酒,自己也斟上半杯。


    “不準你喝。”楊一元取過了藺姑娘的酒杯,“女孩子在外一切都得要當心,酒能誤事。”


    “我能喝一點,不要緊啊!從小我喝慣了藥酒……”


    “不行,這不是藥酒,聽話。”


    “我……我能叫你一聲大哥嗎?”


    “我有兩個妹妹,都比你大,她們都成家了。嗬嗬!叫我大哥保證你不會吃虧,誰敢欺負你,哼!隻打破他的頭,我兩個妹妹,就把我當泰山石敢當,她們隻要大喊一聲三哥,對方就會鼠竄而走。


    因為那些人都知道,三哥隨時都可能出現,給他們一頓狠揍。”


    “那我也叫你三哥。”姑娘小嘴甜得很,“哦!兩位姐姐一定很漂亮。””差不多吧!小時候皮得很,又瘦又醜。但一到十三四歲,鄰居的孩子就把她們當鳳凰捧,經常打破頭,我跟著倒黴,煩都煩死了。你們女孩子就是麻煩多,從小到大古怪事層出不窮。”


    “你們男娃娃才真的討人嫌,哼!”


    小琴也和他們同桌進食,三個人吱吱喳喳,盡聊些成長期的趣事,真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楊一元是三更後才迴店的,他發覺行囊曾經被行家徹底搜查過了,連他的劍也被拔出查驗,但並沒損失任何財物。


    他重要的物品,皆盛在百寶囊內,百寶囊是江湖人不離身的寶貝,係掛在外衣內不會引人注意——


    掃描,kuuldor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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