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欽的眉頭一蹙,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轉身就看到了上官玄燁那張溫潤的笑臉,帶著幾分喜悅,帶著幾分淡然。帶著幾分誘人心弦的自信。


    他的身後牽著一匹小銀馬,毛色純淨,沒有絲毫的雜質,如同上好的白色絲綢一般,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銀色光澤。


    馬兒的體型不算太大,但是肌肉卻很是硬實,一雙黑亮的眸子如同夜空的星星一般的閃亮,還帶著幾分柔和的光。


    “喜歡嗎?”上官玄燁將小銀馬牽到了頌欽的麵前,笑道:“這可是馬場裏與你最相配的一匹了。”


    “相配嗎?”頌欽淡淡的挑了挑眉,“我怎麽不覺得?”


    雖然這幾天不知道上官玄燁到底怎麽了,為什麽這樣費盡心思的向她示好?


    難道他以為這樣討好她就可以挽迴過去的傷害嗎?


    一隻小狼,一匹小馬,又或者其他……這些東西是她真正需要嗎?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青澀單純的小姑娘了,會為一些小東西而驚喜開心……


    她已經不會了。不在乎了。


    微微的偏開了視線,不去看上官玄燁,也不等他說話,頌欽轉身離去,沒有任何猶豫


    。


    隻是她邁出了幾步,身後便一直跟著一個沉悶的馬蹄聲……上官玄燁並沒有緊追上來,他隻是鬆開了小銀馬的韁繩,然後那小銀馬像能通主人心思一般,緊緊的乖巧伶俐的跟在了頌欽的身後。


    “你難道不想贏得明天的比賽了?”上官玄燁隻是柔和的,總帶著幾分狡猾的笑意,“最近墨詔君和你與越南王關係這樣親近,想必要是能夠再一舉贏得賽馬,說不定越南王龍顏大悅。這戰馬的交易權……還用猜麽?”


    頌欽的身形一頓,其實上官玄燁說的話就是她心中所想……


    句句屬實,而且目標明確,狠狠的說中了頌欽的心思。


    的確她很想幫助墨詔君獲得越南的戰馬。這不僅是身為西境皇後她的分內之事,更是戰勝上官玄燁和南問瑤的一個絕佳機會!


    從戰爭的角度來看,西境想與東陵抗爭,必須有足夠的實力……那麽少不了一隻精銳的騎兵。


    如果今年能從西越獲得戰馬,明年……未嚐可知不是如此。


    那麽用不了多久,西境的軍事實力會得到飛躍,再加上墨詔君幾年來的未雨綢繆精心規劃以及他的鐵腕手段……想必與東陵的對抗指日可待。


    可是……


    頌欽轉頭就看到了上官玄燁,他仿佛絲毫沒有在意,這樣從容的說出這些話來,根本沒有一絲擔憂這戰馬交易權會從他的手中溜走。


    而且……他這樣神采奕奕的模樣,叫頌欽不由得從內心生出違背他意願的想法來。不想被他事事牽製。


    因為他越是這樣說,越叫頌欽覺得事情一定沒有那樣的簡單。


    畢竟上官玄燁來了這裏,依他的脾性那麽他必定是信心十足,現在他眼看著墨詔君和她如此親近越南王卻也沒有任何行動。


    甚至在這裏討好她?


    若不是他原本對這西越戰馬就毫無興趣,就是他早有準備勢在必得


    。


    頌欽咬了咬唇,因為她從來都無法揣測眼前這個有著深淵一般的眼眸的人,到底在思考些什麽,隻是他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的鎮定從容。以及傲視群雄的自信。


    他越是這樣,才越是讓人覺得害怕。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但是賽馬我一定要獲勝,誰也無法阻攔,另外請你看好你的皇後,若她暗地使壞,別怪我不客氣!”


    頌欽的話讓上官玄燁微挑了下眉,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轉身離開,頌欽身後緊緊的跟隨著小銀馬,怎麽驅趕也趕不走,甚至像是認定她為主人一般,一隻要她停下來,或者是想要趕它走,它便委屈地蹭過來,用那有著柔軟皮毛的臉頰和濕濕的鼻息輕輕的觸碰頌欽的臉……


    頌欽趕了一路,可是這馬兒還就是跟定她了。


    真是想不到這上官玄燁用了什麽辦法叫這馬兒這樣一步不離的跟著她?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馴獸也有這樣的本事?


    倒是這馬兒當真是有幾分像如今的他,一副死纏爛打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模樣。


    “咦,西皇後已經選好馬了?”


    頌欽正在試圖趕走小馬,身後便傳來了越南王詫異的聲音。


    轉眼便看到了越南王和墨詔君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她的臉上有些難堪,窘迫的看著兩個人,忙解釋道:“不是的,隻是這馬兒……”


    “這可真是一匹好馬!”越南王的眼睛微張有些閃閃發亮,一眼不眨的打量著跟在頌欽身後的小銀馬,拍手稱讚。


    “你別看這馬兒體型雖小,但是速度和耐力都絕對是上乘的,而且馬場的馬兒雖然有訓練,但是還是狂野難馴的多……這樣溫順忠誠的馬兒可是不多見啊,剛才遠遠的就看到它跟著你一路,看來是認準你這個主人了啊,馬兒認主,不僅是有靈性,更是忠誠啊,這樣的馬兒,著實難得,難能可貴!”


    越南王的讚揚讓頌欽越發的覺得困窘,可是如今叫她說這馬是上官玄燁送她的仿佛又不合時機


    。


    “不錯,真是一匹良駒,難得皇後眼光好,不過片刻就挑了這樣一匹良駒!”墨詔君也接著越南王的話頭。


    頌欽有些吃驚看向他,他的眼神略有深意,隻是微微地朝頌欽點頭示意。


    她當然清楚墨詔君的意思,雖然麵上還有些難堪,可是慶幸上官玄燁並沒有跟上來,她也隻有哂笑道:“越南王過獎,我也不過是看這馬兒漂亮得緊……”


    的確這小銀馬不論從姿態還是毛發,甚至是蹄子……都長得極為好看,一眼便能看出這馬兒的出身不凡,也正是如此,越南王才會如此稱讚啊。


    而且馬兒跟了她一路,如今認了主想甩也甩不掉了,上官玄燁定是一開始就打了這樣的算盤。


    所以故意提早的到這裏來,更是選了這個時候把馬兒交給她,根本是看準了她無法拒絕。


    雖然得了一匹良駒,可是真是叫人心裏憋著一股氣。


    “既然馬都認主,西皇後就不要推辭了,依孤看來這賽馬大會上有這駿馬相助,西皇後定會一舉得冠啊!”


    聽了越南王的話,頌欽的氣也稍微散了些,笑道:“承越南王的吉言。”


    越南王點點頭,興奮的道:“那快試試吧,我看這馬兒也等得不耐煩了。”


    頌欽看了墨詔君一眼,墨詔君首肯,她才應聲上馬……


    因為在草原這麽多天,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騎馬,對於頌欽來說早已急不可耐躍躍欲試了,如今翻身上馬,心裏一陣爽快還有更多興奮。


    馬場很大,草原十分寬廣,萬裏無雲,湛藍得讓人的心都覺得一片清透,風唿唿的在耳邊刮過,哪怕炎炎夏日,竟也感覺不到一絲的燥熱。


    小銀馬的馬蹄聲鏗鏘有力,馱著頌欽在草原上自由的奔跑,銀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柔和明亮的光芒……


    上官玄燁遠遠的注視著這抹身影,輕輕的笑了起來。


    這才是他的頌欽啊,這樣自由灑脫,帶著一份灼人的熱情開懷的笑容,在陽光下這樣寬廣的草原上,她仿佛是唯一的一道亮光,穿透黑暗直達心底,比藍天還要蠱惑人心


    。


    隻是這樣靜靜地注視,上官玄燁不由得輕輕咳嗽了幾聲……瓷白的臉龐因為這劇烈的咳嗽竟泛起了不正常的淡淡紅暈。


    “主子……”


    這聲音如同飄渺的風一般輕輕拂過,一刹那在上官玄燁的身邊便多出了一個黑影,在這烈日炎炎的草原上,他全身都掩埋在一片黑暗之中,一種獨特的詭異和不詳的陰暗。


    這人看不到麵容,甚至都沒有露出一絲頭發。


    他似乎有些擔心上官玄燁的身體,卻也隻是稍微一動,沒有任何的動作,因為上官玄燁無所謂的輕輕擺了擺手,又站直了身體,除了臉上還沒有褪去的那一抹紅暈,幾乎已經完全看不到他剛才流露出的痛苦神情了。


    “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上官玄燁的氣息還有些急促,但是開口時聲音仍如平常一樣冷靜。


    “一切準備就緒,墨詔君也已開始動作。”黑影的聲音壓得很低沉,隻有他自己和在身邊的上官玄燁能勉強聽清楚。


    點點頭,上官玄燁目光又看向策馬奔騰的頌欽,這美麗的草原,祥和的天空……一切都隻是表象,向來表麵越是美好……暗潮翻滾才越是洶湧。


    上官玄燁的眼光流轉,定在了墨詔君的身上,輕輕勾起了一抹冷淡而又輕蔑的笑容。


    頌欽是屬於他的,誰也搶不走。


    凡事試圖將他和頌欽分隔開來的,甚至企圖利用頌欽來脅迫他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決不允許有任何人利用頌欽,因為她隻能是他的。


    墨詔君原本注視著頌欽縱馬的身形,可是突然察覺身後一陣寒氣咄咄逼人,不由得轉頭朝著預感中的方向看去……


    可是草原上這樣寬廣,望不到邊際,卻隻有三兩成群悠閑吃草的馬兒……什麽異常都沒有,夏日炎炎,又是哪裏來的這一陣陰森的感覺呢?


    越南舉行的這一場賽馬,嚴格來說並不算很莊重,也算不上是很宏大的賽馬大會


    。


    主要的任務還是為了突顯越南駿馬的特長,男子們可自行在各式各樣的狩獵中一展身手,而為了不讓女眷們覺得太過無趣,加上越南王個人的喜好,便想出女子賽馬大會這麽個點子。


    越南王總認為雖然中原姑娘們不如草原兒女擅長騎術,但做為貴族家的小姐,也不至於差到哪裏去,畢竟在中原賽馬狩獵也算是貴族們消遣娛樂的一個項目。


    可惜讓他失望了,每年參加比賽的這些皇後……看起來都不是主動喜歡騎馬的。


    可是這一次,卻似乎又有些不同了,越南王的興趣逐漸濃厚,提早就到了賽馬大會的場地上靜等著觀賞賽事了。


    南問瑤騎著自己高大威猛的紅棗馬出現時,她的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容,眉目如畫卻有一股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嬌嫩的小臉上不僅有著貴為一國之後的端莊大氣,還有一種草原兒女的堅毅……


    從遠處望去,隻見她騎在馬上脊背挺直,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倒有幾分大國之後的自信和貴氣。


    南問瑤的家世背景,加上她從小在邊境部隊中長大,又是個習武之人……


    她如今是第一次正式出現,她本是將門之後,加上東陵國力不容小覷而她的父親和大哥都是名揚四海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所謂虎父無犬子,叫人看向她時也帶著家族的榮耀。


    此次越南一行,東陵本就強大不可撼動,再加上如今和越南王關係交好的墨詔君和頌欽,想來這交易權也分不得他人了。


    所以來越南的幾個國家幾乎都已經放棄了爭奪戰馬交易,隻求和越南還能維護友好的邦交。


    所以這賽馬大會,另外的幾位皇後也顯得不甚在意心不在焉了。


    “快看,快看……南皇後……”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唿喊了幾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頌欽的出現卻仿佛帶著巨大的吸引一般,那樣順其自然的就將眾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越南王的眼光從南問瑤的身上轉移到了頌欽的身上,打量著兩個人,嘴角也勾起了略帶打探含義的笑容


    。


    南問瑤自然有顯赫的身世和不凡的身手,頌欽卻隻是黎國近年來從民間尋迴的公主,這些天在越南的舉動,眾人都覺得頌欽雖然沒有他們想象的窘迫,卻也沒有什麽驚人的表現。


    這怎麽看都是一個平凡無奇的民間皇後,這些出身尊貴養尊處優的皇後,自然都覺得自己肯定是頌欽難以比擬的。


    哪怕頌欽在氣勢上,甚至美貌上都非一般皇後能及,可是眾人都不屑的忽略了這些。


    想當然認為是頌欽這幾年來禮儀學得好而已,不論再出色,也隻是民間長大的身份卑微粗鄙不堪的丫頭片子罷了。


    隻是頌欽騎著的那一匹小銀馬,卻是吸引了眾人的眼球,頌欽那白雲一般柔軟的紗裙鋪在那小銀馬泛著銀光的皮毛下,竟是說不出的美麗……


    那馬兒一步步,昂首闊步,那種倨傲信心滿滿的神態卻也正是因為它這絕無瑕疵的一身……女宏司扛。


    越南的馬本身就是極好的,眾位皇後的馬匹也都是從越難的精品之中千裏挑一,可是看到了頌欽的馬兒,她們才明白……什麽是真正日行千裏出身不凡的良駒!


    同是皇後,而這出身卑賤的西皇後竟是由越南王親自領著去挑選的馬兒,這樣說來,這馬兒肯定是不同凡響。


    眾人看著頌欽輕鬆自在,甚至神態悠閑得過分的騎著馬兒小步的到了她們中間,輕笑道:“各位久等,我沒有來晚吧?”


    卻沒有人迴她的話,甚至南問瑤也是冷冷的斜眼瞄了她一眼,便不屑的轉移了目光,好馬又如何?


    好馬配明主,也要有精湛的騎術……否則再是極品良駒,不也是暴殄天物?


    南問瑤知道頌欽也是騎術不凡,但是對於馬術她卻有驕傲的資本,更何況……她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她要讓頌欽輸的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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