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白不能害怕,心裏就會更害怕。蔡振宇抱緊胳膊問道:“安先生,除了不要害怕之外,還有別的什麽事需要注意嗎?最好是我能控製住的那種。”


    安閻瞥了眼走在最後的陳勇駿動人,“看到走在最後的那幾個人沒?”


    蔡振宇點頭,“看到了。”


    安閻:“不要在他們做的那些事上浪費精力。”


    蔡振宇有點明白,又不太明白,“到底是什麽是,你可以說得再明白一點嗎?”


    安閻:“不能,再明白就要罵人了。”


    蔡振宇從恍然大悟到一臉懵逼無縫切換了好幾次,點頭道:“……我應該是懂了。”


    “寶貝,送你一個驚喜,


    隻要你來和我玩離奇遊戲。


    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躲在裏麵,在不存在的地方唱歌等你。


    看啊,你望著一雙雙眼睛,逃不了。


    我感受到的,是你的恐懼……”


    童謠又一次結束,安閻等人走到了小樓附近。


    這是一個和迷心民宿差不多大小的院子,院子的周圍亮著幾盞暖黃色的燈光,從近到遠,照亮了院中的大部分空地。唯有位於院子最深處的小樓沉浸在黑暗之中,和遠處的黑夜融為一體。


    蔡振宇問道:“安先生,我們是要直接進那棟樓嗎?”


    安閻推開院門,“先別進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寫著遊戲規則的立牌。”


    陳勇馳不滿道:“安先生,我們告訴過您,這裏沒有立牌。”


    “立牌不一定一直存在,會在合適的時機出現。你們過來的時候參與遊戲的人還沒來齊,找不到很正常。”安閻拿著手電筒,和杜鴆向院子的左邊走去,“說不定,這次就能找到了。”


    陳勇馳問道:“要是這次也找不到呢?”


    “算我們中大獎。”安閻瞥了眼半點光都沒透出來的小樓,“遇到了比海盜船和摩天輪更難玩的遊戲。”


    陳勇馳黑著臉說道:“您在逗我?”


    安閻正經道:“沒有規則就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了解規則,小心一點,自然就能活得更久,晚一點死。”


    孫妍扯了下陳勇馳的胳膊,“你別再跟他說了,兩句話離不開一個死字,太晦氣了。”


    安閻看也不看拐向院子右邊的陳家人,神情專注地在眼前的區域裏搜尋立牌的蹤跡。


    蔡振宇、蔡沁雅、蔡義華三人跟在安閻後麵,幫安閻檢查他有沒有漏掉的線索。


    眾人繞著院子找了兩圈,什麽都沒找到。


    安閻:“隻能進去找了。”


    安閻把手電筒照向小樓門口的台階,隻見台階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除了三組不同人留下的腳印之外,沒有別的痕跡。安閻看了眼陳勇駿、陳勇馳和孫妍三人沾滿灰塵的鞋,很明顯,這些腳印就是他們留下的。


    蔡振宇見狀嘟囔道:“積了這麽厚的灰塵,這真的是馬上就要開門的遊樂園?”


    安閻:“這是給我們準備的,白天來的遊客不玩這個。”


    蔡振宇用力拍了下腦門,轉頭看向他爹,“爸,我們為什麽不等白天再來啊?”


    蔡義華看了陳勇駿他們一眼,“我們拿到的票就是晚上用的,白天用那張票進不來。早知道會是這樣,我們就……”


    蔡振宇:“就什麽?”


    蔡義華:“沒什麽,來都來了,你這會再糾結過去的事也沒用。”


    “咚咚咚——”


    安閻和杜鴆走上台階,站在小樓的門口敲門。


    台下眾人屏住唿吸,膽子大點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大門,膽子小的縮著肩膀躲在人群中間,連頭都不敢抬。


    一分鍾過去了,小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安閻抬起手,又敲了三下。


    蔡振宇伸著脖子說道:“安先生,你怎麽又敲啊?真的……真的會有誰來開門嗎?”


    安閻迴頭的時候,胳膊不小心碰到了門,嚇得蔡振宇連忙把脖子縮了迴去。


    “誰知道呢,愛開不開。”安閻退了兩步,站在平台上活動四肢,“我敲門隻是跟他們打聲招唿,讓他們知道我要進去了,做好嚇人的準備。”


    蔡振宇被嚇白了臉,其他人的臉色也跟著一遍。


    安閻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職業病犯了,嚇到你們了。”


    “您……您是什麽職業的?”蔡振宇期待道,“捉鬼嗎?您要是能捉鬼,這趟鬼屋我就不用怕了。”


    安閻隨口道:“主業嚇人,副業嚇鬼。”


    蔡振宇震驚道:“有這種職業?”


    安閻:“沒有,我編的。”


    嘴癮過足,四肢也活動好了,安閻抬起腿,用力踹向小樓的大門。


    就在安閻踹門的瞬間,門從裏麵打開了。


    蔡振宇一臉驚訝:“安先生,你踹門都沒聲的嗎?”


    安閻活動了下差點閃到的腿,“沒,它自己開的。”


    聚集在台階下的一群人頓時都沒聲了。


    安閻站在門口,拿著手電筒在一樓的大廳裏來迴掃了掃。


    隻見一樓的家具都擺得整整齊齊的,每一件家具上都仔細地蓋了塊白布,白布上鋪了一層灰,顯然好久沒有活人住過了。


    安閻把手電筒照向腳下的地麵,和擺在上麵的家具不同,樓裏的地板就像是抹布擦過幾遍似的,幹淨的能照出人影。


    杜鴆衝著安閻點了下頭就先進去了,安閻走在他身後,跟守在門外的人打了聲招唿,“我們去看看一樓有沒有立牌,你們隨意。”


    蔡振宇不想再看到陳勇駿、陳勇馳他們,先拽著蔡沁雅進去了。蔡義華最在意的就是這一雙兒女,跟在蔡振宇身後進了門,“你們膽子小,走慢點。”


    蔡振宇頭也不迴地說道:“不行,再慢安先生他們就走遠了,不跟著他們我害怕。”


    蔡義華:“有什麽用,他們又不會保護你。”


    蔡振宇說道:“可他們也不會害我啊。”


    蔡義華激動道:“誰害你了?”


    蔡振宇沒吭聲。


    自從複活後,蔡義華就發現兒子對陳家幾個人的態度和之前不一樣了。他隱隱覺得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可無論他怎麽找機會問,蔡振宇都是一副提都不肯提的樣子。趁著陳家人還沒過來,蔡義華追到兒子身邊問道:“我死……之後,你和陳勇馳他們之間出什麽事了?”


    在這裏和陳家徹底撕破臉雖然爽,但後果是蔡振宇無法預料的,蔡振宇看了眼抱著他胳膊的妹妹,又看了眼長相憨厚的爸爸,甩了甩手說道:“沒,什麽事都沒有。”


    蔡義華當然不信,“他們是不是害你們了?”


    瞅見陳家四個人過來了,蔡振宇攬住蔡義華的肩膀說道:“沒,你放心,找立牌要緊,我以後再跟你說。”


    蔡義華點點頭,走到蔡沁雅的身旁,和蔡振宇一左一右,護著他們家裏年紀最小、膽子也最小的蔡沁雅。


    繞著一樓找了三遍,安閻和杜鴆再一次迴到了一樓大廳的正中間。


    安閻把手電筒照向通往樓上的台階,轉頭杜鴆說道:“我們上去找?”


    杜鴆點頭道:“嗯。”


    樓梯上隻有他們兩個,安閻湊到杜鴆耳邊說道:“你在這裏能放出鬼影嗎?”


    杜鴆:“活著的時候不行,死了以後應該可以。”


    安閻:“不行,看著你死一次夠我難受的了,你別想有第二次。”


    杜鴆蹙眉道:“萬一……”


    “沒有萬一。”安閻抓住杜鴆的手腕往樓上走,“探靈找鬼玩遊戲是我的強項,迷心民宿對我來說都不難,這裏就更不算什麽了。”


    安閻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可惜這裏信號不好,要不然我就可以直播了。”


    “吱吱吱——”


    蔡家三口和陳家人先後踩著台階上樓了,破舊的樓梯發出詭異的吱吱聲音。


    蔡沁雅低頭看了眼台階,“我們這麽多人,不會把這裏踩塌吧?”


    蔡振宇自己嚇自己,“踩塌隻是小事,怕就怕,這台階裏藏著人……”


    蔡沁雅一臉驚恐地抬頭看著蔡振宇,“……”她哥是不是瘋了!?


    安閻湊熱鬧道:“說不定你聽到的吱吱聲,就是台階裏的人磨牙的聲音,你一腳踩空,掉下去,人就沒了。”


    “臥槽!”蔡振宇大喊一聲,拉著蔡沁雅一口氣跑到了安閻和杜鴆的身旁,“嚇死我了。”


    蔡義華跟在後麵,氣喘籲籲,“安先生,這地方已經夠恐怖了,您就別說鬼故事嚇唬他們啦。”


    安閻:“……”明明是你家孩子先開始的。


    “12345554344432135……”


    從樓上傳來一陣鋼琴聲。


    曲子彈得極慢,每個音都拉得極長,像是用一根木棍一個音一個音戳出來的。


    安閻仔細聽了幾個音,就跟著唱了起來,“他們在跳圓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小熊小熊點點頭呀,點點頭呀,一二一……”


    蔡振宇又又被安閻唱歌嚇到了,“安先生,你怎麽又開始唱歌了?”


    安閻:“我覺得他彈得曲子有點耳熟,唱兩句試試。”


    蔡振宇:“這麽說,我也覺得這首歌挺耳熟的。”


    走在最後麵的陳思漫說道:“這首兒歌叫《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又是洋娃娃,我都快對洋娃娃有心理陰影了。”蔡振宇站在台階上不敢動了,“我們上去之後,不會看到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吧?”


    安閻:“如果上麵真的有洋娃娃和小熊,大概率是他們看著你跳舞。”


    蔡沁雅受到雙重暴擊,實在忍不住了,伸手錘了一下她哥,“哥,你能不能控製一下你自己,別把那麽恐怖的畫麵說出來給我們聽。”


    “……我以為我說出來會好受點。”蔡振宇對著安閻的背影歎了口氣,“可每次的結果都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到了二樓後,安閻和杜鴆尋著琴音一直往前走,很快來到一扇敞開的大門前。


    一進門,便可以看到一張長長的,鋪了華麗桌布的餐桌,餐桌上燭光搖曳,擺滿了美味佳肴。


    房間的每扇窗戶上都掛著厚重的黑色窗簾,或許,這就是安閻他們在外麵連半點光都看不到的原因。


    在房間的最裏麵,擺著一架黑色的鋼琴。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孩子背對著他們坐在鋼琴前,一遍又一遍地彈著《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他彈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每個音都像是蹦出來的。


    蔡振宇伸手戳了下安閻的胳膊,小聲說道:“安先生,鬼……應該不會彈鋼琴吧?”


    這一次,安閻沒有嚇唬蔡振宇,“我建議你,害怕的時候最好不要跟我說話。萬一你沒被鬼嚇著,反而被我嚇死了,多冤枉。”


    蔡振宇想了想,“……你說的對。”


    又一曲結束,小男孩站起來,背對著安閻他們說道:“你們終於來了。”


    小男孩說完迴過頭,臉上戴著一個紅、白配色的小熊麵具。


    牆一樣的白色是麵具的底色,血一樣的紅色是小熊的五官,兩相搭配,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瘮人。


    “你們還愣在那裏幹什麽?”戴著小熊麵具的小男孩張開嘴笑著,麵具上小熊的嘴巴也跟著張開,咧到了小熊的耳根,“趕快過來坐下啊。”


    奇怪的是,麵具的嘴巴都咧得大到快有小男孩半張臉大了,也沒有露出他麵具下本該出現的人嘴。


    蔡沁雅躲在蔡義華身後,“爸,我不想過去。”


    小男孩語氣輕鬆道:“你們再待在那裏不動,我就生氣了哦。我生氣,後果很嚴重。”


    安閻笑道:“想讓我過去也可以,先答應我們一件事怎麽樣?”


    小男孩:“你說。”


    安閻:“和我們玩遊戲。”


    小男孩:“好呀,隻要你們趕快過來,等我心情好了,就和你們玩遊戲。”


    安閻:“好。”


    安閻和杜鴆先一步走過去,拉開兩張椅子坐好了。


    “那個小孩子身上說不定有遊戲規則的線索,我們也過去……”陳勇馳向大哥大嫂提出建議。


    陳勇駿點點頭,陳家四人一起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了。


    蔡振宇問蔡沁雅和蔡義華,“我們也過去?”


    蔡沁雅和蔡義華都點了點頭。他們三個也走到餐桌旁,坐在了安閻他們這排。


    小男孩拉開安閻身旁的空椅子坐下了,彬彬有禮道:“為了這天,我們全家人真的準備了很久,謝謝你們願意來這裏,和我們一起享用今天的晚餐。時間到了,大家開始盡情地用餐吧。”


    此時餐桌上還有好幾個空位,就連餐桌正上方的位置和小男孩對麵的位置也是空的。


    安閻問道:“不用等你的家人過來再吃嗎?”


    小男孩笑嘻嘻道:“你沒有看到嗎?我的爸爸媽媽早就在這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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