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無鬼駕駛的可能性不大,難道是看不見的鬼在開這輛公交車?


    說不定杜鴆能看到公交車上的鬼,安閻凝神盯著向他們駛來的174路公交,歪頭問杜鴆,“杜鴆,你能看到公交車上的司機嗎?”


    安閻剛問完,就看到一個穿著製服的司機鬼從駕駛座上冒出頭,頂著一張又青又白的臉看向安閻和杜鴆這邊。


    “呲——”


    公交車在安閻他們麵前停了下來。


    安閻:“……當我沒問。”


    安閻抬腳上了公交車,站在台階上偏頭一看,發現整輛公交車上空蕩蕩的,隻有司機和剛上車的他們。


    安閻開車離開公交站之前看過站牌上的公交車編號和線路,174路公交車的行駛路線包括43站路,其中沒有任何一站的名字叫雲山遊樂園,或是和雲山遊樂園有關。雖說門票上的信息一般不會出錯,為了保險,安閻還是開口問了一下,“司機師傅,這輛車能坐到雲山遊樂園嗎?”


    司機師父木然地看著前麵被公交車車燈照亮的路麵,張嘴說道:“終點站就是雲山遊樂園。這是今天的最後一趟車,你們要去就趕快上來。”


    安閻:“謝謝。”


    公交車隻能投幣不能刷公交卡和手機支付軟件,安閻從口袋裏摸出便利店找給他的兩枚一塊錢硬幣放進投幣箱,扭著頭一邊往前走,一邊對身後的杜鴆說道:“我們坐最後麵。”


    “慢著,先別走。”司機師傅忽然迴過頭,“這是空調車,一個人兩塊錢,不是一塊,你少給了兩塊錢。”


    安閻拿出錢包看了眼,“我沒有零錢了,剩下的最小的麵額也是十元。您有零錢嗎?我給您十塊,您給我找錢。”


    公交車司機師傅:“沒有。”


    安閻提出另外一個辦法,“您有沒有帶手機,剩下的兩塊錢我可以用手機轉給您嗎?”


    司機師傅:“我沒有手機。”


    “……”或許是個老古董鬼,安閻從錢包裏拿出十塊錢,塞進隻有兩塊錢的投幣箱,“這樣吧,我放進去十塊錢,您不用給我找錢了。”


    “不行,我們公司不允許我們多收乘客的錢。”司機師傅伸長胳膊拍了下投幣箱,“你守在這裏,一會上來人了,就讓他們把錢交給你,什麽時候收夠八塊,你什麽時候再下車。”


    安閻:“……”


    司機師傅不耐煩道:“你如果不願意,現在就下車。”


    “我沒有不願意。”安閻笑著說道,“隻是時間不早了,萬一今晚除了我們再沒幾個人上車,到了終點也收不夠八塊,沒法兩清怎麽辦?”


    司機師傅十分耿直,“你別瞎說,我們這趟車晚上生意挺好的。不過,你說的這個情況也有可能出現,為了不給彼此添麻煩,你們還是現在就走……”


    驀地,一道血紅色的影子從公交車門口的台階上一路蔓延過來,伸到了司機師傅的腳下……


    司機師傅覺察到不對,低頭一看,嚇得眼珠都掉了下來。他連忙彎下腰撿起眼珠,慌慌張張地塞迴自己的眼眶,連眼珠前後放反了都不知道,“你……你就在投幣箱附近找個位置坐下來,有人來,你就收錢,要是到了終點站也沒人來,沒收夠錢,那就……就算了。”


    安閻也看見了杜鴆的鬼影,自然知道司機師傅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


    “謝謝理解。”安閻笑了笑,走到公交車前門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安閻坐的這一豎排有好幾個座位,杜鴆收了鬼影在安閻身旁坐下。他坐的位置離安閻這麽近,離公交車司機師傅自然也不遠。


    司機師傅僵著臉迴過頭,露出被他裝反眼珠的眼睛,“要不你們去坐最後一排?坐那裏舒服。”


    安閻笑道:”不用,我覺得坐在這裏挺好的。“


    公交車在這裏停了太久了,司機師傅苦著臉迴過頭,準備發動車輛繼續往前開。


    司機師傅剛關上車門,就聽到一陣手拍公交車門的聲音。


    有男人拍門喊道:“師傅!麻煩停一下車,我們要上車!”


    司機師傅一打開車門,站在公交車門外拍門的中年男人便抓著扶手走了上來,“師傅,這趟公交車去不去雲山遊樂園?”


    司機師傅看著前方點頭。


    “快,是通往雲山遊樂園的車。”中年男人轉身衝著身後的幾個人說了一聲,側抱著手裏的行李袋跨上台階,徑直走向公交車的後麵。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中年男人上車後,後麵依次跟上來三男三女,其中年紀最大的看起來大概四十歲出頭,年紀最小的可能還不到二十歲。


    注意到174路公交車隻能投幣,走在最後負責刷卡的年輕女孩把手裏的公交卡放進錢包,數著錢包裏的零錢,“我隻有七塊零錢,你們帶零錢了嗎?”


    一行人中年紀最小的男生走了過來,“我帶了。”


    男生先把錢包裏的五塊錢拿出來遞給女孩,又翻出兩張一塊的遞了過去。


    女孩數了一遍手裏的錢,“十四塊,正好。”


    安閻一直在悄悄地觀察著剛剛上車的這些人,沒給他們說要把車錢給他的事。


    安閻不著急,坐在駕駛座的司機師傅反倒快急死了。一旦錯過這次機會,他在把車開到終點站雲山遊樂園之前,都無法擺脫血紅色鬼影的陰影了。


    眼看著女孩就要把錢塞進投幣箱,司機師傅連忙開口說道:“等一下,你不用把錢全都放進去,隻放六塊就行,剩下的八塊給坐在車門旁邊的這位先生。”


    女孩把差點塞進投幣箱的錢抓在手裏,下意識地看向安閻、杜鴆所在的位置,“這……這是怎麽迴事?”


    安閻解釋道:“我出門沒帶零錢,剛剛放了十塊進去。”


    女孩一聽就明白了是怎麽迴事,先往投幣箱裏塞了六塊,把剩下的八塊遞給安閻。


    “謝謝。”安閻接過女孩遞過來的錢。


    安閻轉頭看了眼公交車後麵的位置,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好奇,“我聽到跟你一起上來的大哥問這趟車去不去雲山遊樂園,你們是住在那附近嗎,對那塊地方熟不熟?我聽說雲山遊樂園就快開張了,正想……”


    “陳思漫,你是不是忘記帶我的藥了?我怎麽找不到啊……”坐在最後一排的中年女人衝著安閻身旁的女孩喊了一聲。


    陳思漫友好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得過去了。”


    公交車行駛的速度很快,陳思漫一路扶著椅背走到她媽媽那邊,坐下來在她的袋子裏翻騰著,“你看,就在這裏……”


    安閻暗暗打量著那對母女,不小心對上了陳思漫媽媽的視線。


    安閻自然地避開目光,沒再看過去。


    司機師傅偏頭看向安閻他們,“兩位先生,我們已經兩清了,你們是不是可以去後麵坐了?”


    安閻:“我喜歡坐這兒,坐在這裏舒服。”


    司機師傅手一抖,車差點拐上旁邊的人行道。


    安閻:“……”還好他隻說了一句,他要是再多說兩句,怕是要出車禍了。


    安閻起身站在杜鴆麵前,“我們去後麵坐。”


    杜鴆:“嗯。”


    安閻裝出一副很難保持平衡的樣子,抓著公交車的扶手慢慢地往後麵走,一邊走,一邊暗暗觀察陳思漫一行人。


    公交車最後一排坐著陳思漫母女和一個中年男人,安閻猜測那個中年男人應該是陳思漫母女的親人,極有可能是陳思漫的父親。


    倒數第二排左邊坐著一個二十七歲左右的年輕男人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前者表情嚴肅地看著窗外,顯得有點冷漠,後者一副老好人的模樣,沒什麽特別之處。


    和他們隔著過道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女孩的年紀看起來和陳思漫差不多大,穿著時髦,坐在裏麵靠窗戶的位置。坐在她身旁的男孩就是剛剛走到投幣箱附近,給陳思漫送零錢的人。他們兩人的眉眼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或許是一對親兄妹。


    大概了解他們的情況後,安閻不再找機會看人,低頭看了幾眼放在後排過道之間的行李袋。


    這個行李袋是被第一個上車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坐在陳思漫媽媽旁邊的人提上來的。袋子看起來沒裝太多東西,卻穩穩當當地壓在公交車上,無論車怎麽左搖右晃,行李袋依舊紋絲不動。


    “咳咳。”


    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中年男人忽然咳嗽了一聲,伸出腳把過道的行李袋往他這邊勾了勾。


    安閻移開目光,走到離公交車後門最近的雙人位置坐下。


    安閻坐在靠窗戶的座位,杜鴆順勢坐在他旁邊。


    安閻把手機放到腿上,在自帶的備忘錄裏打了一行字給杜鴆看。


    “他們的行李袋裏放的好像是鐵鍬。”


    杜鴆伸手輕輕敲了下安閻的手機屏幕,代表著肯定的答案。


    安閻刪除備忘錄裏的話,重新打了一段。


    “他們無論男女都穿著方便運動的平底鞋,鞋麵很幹淨,不像是帶著鐵鍬幹完活迴家的樣子。我猜他們要麽是買了新鐵鍬迴家,要麽是帶著鐵鍬出發去目的地……”


    杜鴆在安閻的手背上寫了一個“嗯”。


    安閻停下打字的手,把打好的句子刪了,重新打了幾句話。


    “中年人的口音和本地人很像,上車的時候問過這趟公交車去不去雲山遊樂園。如果他真的住在那附近,不至於連174路公交去不去雲山遊樂園都不知道。”


    想起旺斯酒店附加服務的參與者除了他們還有別人,安閻快速迴頭瞟了一眼,迴頭又打了一行話問杜鴆。


    “你說,他們會不會和我們一樣,也是帶著門票去遊樂園玩的?”


    杜鴆把手機從安閻手裏拿出來,按九宮格鍵盤打字。


    “可能性不大,但的確有這個可能。我們靜觀其變。”


    安閻偏頭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空無一人的街道,把手機放進了口袋。


    174路公交車大概是晚上十點從青山火葬場公交站牌出發的,晚上十一點二十分,174路公交車終於抵達連公交站牌都沒有的公交站,停了下來。


    車一停,坐在後排的陳思漫一行人先後走到公交車後門門口,一個接一個地下了車。


    安閻走在他們後麵,他和杜鴆前腳剛下車,司機師傅就把公交車開走了,留下一股難聞的車尾氣。


    安閻偏過頭擺擺手,等他再次抬頭,原本走在他們前頭的陳思漫一行人已經不見了。


    周圍黑的什麽都看不見,安閻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走了大約十米後,在公路旁邊找到了一個破舊的指示牌。


    指示牌上用紅色的顏料寫著“雲山遊樂園”五個字,字跡歪歪扭扭就算了,其中的“園”字還是在黑色的“場”字上直接寫的,特別沒有誠意。


    遊樂園名字下麵畫著一個紅色的粗箭頭,大概是畫符號的時候蘸了太多顏料,在箭頭下方和指示牌下麵的地上留下了好多線狀的滴痕。


    杜鴆牽起安閻的右手,“走吧,我們得在零點之前趕到雲山遊樂園。”


    擔心手電筒會招來太多不該來的東西,安閻關掉手電筒功能,隻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芒往前走。


    十一點四十五,安閻、杜鴆二人終於走到了雲山遊樂園的門口。


    整個遊樂場一片黑暗,隻有大門附近的售票口亮著微弱的燈光。


    安閻走過去敲了敲緊閉的玻璃窗,“師傅,我們是來雲山遊樂園玩的。”


    坐在售票室的是一個戴著老花鏡的大爺,他抬頭看著站在外麵的安閻和杜鴆,皺眉道:“遊樂園今天的試玩早就結束了,這會工作人員都下班了,裏麵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你們迴去吧,等開業了再來。”


    安閻把票拿出來給大爺看,“您看,我們有門票。”


    大爺打開售票用的小窗,伸手接過安閻遞過來的門票,對著日光燈看了又看。


    大爺推了推老花鏡,眉頭緊皺,“不對,年輕人,你給我的門票是假的。”


    大爺說完從抽屜裏拿出幾張作廢了的門票給安閻看,“你看,你門票上的圖案雖然和我們的一樣,但我們遊樂園的門票是全彩的,你的是黑、白、紅三色的。”


    安閻笑著貧了一句,“也許是印著印著彩墨不夠用了?”


    大爺:“……”


    安閻:“我的票的確是真的,您要是不信,就打電話問一下你們遊樂園管理層?說不定他們知道點什麽。”


    安閻轉頭看了眼旁邊的大門,要是連遊樂園的其他人都覺得門票是假的,他就隻能想辦法翻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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