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安閻伸直了腿,靠在床頭上,“小學畢業那年發生了很多事,我記得我小升初考了多少分,記得我爸媽給我的獎勵,記得我們軍訓學了什麽歌,就是不記得那隻木雕小鳥是怎麽來的。”


    安閻越想越不爽,“我記得那麽多無關緊要的事,怎麽就偏偏忘了這個。”


    安閻如此困惑,杜鴆便沒有把他的猜測說出來。如果那是真的,安閻這次迴去,大概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若是他的猜想是假的,杜鴆將會非常慶幸,慶幸安閻不用承受失去重要記憶的痛苦。


    想起在玉安高中是杜鴆給他說的話,安閻問道:“杜鴆,你之前給我說過你有一段在學校門口徘徊的記憶。你的記憶裏,還有沒有類似的記憶碎片?”


    杜鴆蹙眉道:“有很多,但是每一段記憶之間都是割裂的,沒有關聯。”


    安閻:“你失去的記憶都和我有關,或許我能把那些記憶聯係到一起,等把記憶拚出來,說不定能找到和第一隻鐵環有關的線索,找到第一隻鐵環,就離找到你的宅子不遠了。”


    杜鴆:“嗯。”


    安閻放鬆身體,和杜鴆肩並肩靠在床上,聽杜鴆給他講杜鴆記憶裏殘存的零碎場景。


    杜鴆說的每一個場景都沒有名字,形容的記憶片段也無因無果,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每說完一段,安閻都能猜出杜鴆所說的大概是他老家的什麽地方。


    安閻一邊聽一邊記在本子上,等他聽杜鴆講完他所有記得的畫麵後,安閻赫然發現,杜鴆記憶中那些零零散散的畫麵,竟然草灰蛇線的鋪滿了安閻度過的人生。


    安閻第一次見杜鴆是在高二的時候,杜鴆第一次見他又是什麽時候?


    根據杜鴆的記憶來看,最晚也是他上初中的時候吧。


    杜鴆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安閻不想問他這個問題,轉而問了別的,“杜鴆,你記憶裏最早的畫麵是什麽?我把它記下來,說不定對我找宅子有幫助。”


    杜鴆想了想說道:“一座不怎麽高的山,我在那座山上待了很久很久。”


    安閻眼睛一亮,“難道孕育你的宅子就在山上?”


    “很有可能。”杜鴆,“可惜我已經不記得它的樣子,也忘了我為什麽離開那個宅子。”


    安閻心中一澀,皺眉道:“你離開宅子和我有關。”


    杜鴆親了下安閻的眉頭,“不要皺眉,難道你希望我一直留在宅子裏當宅靈,我們永遠不見麵?”


    安閻急切道:“當然不是。”


    “我也是這麽想的。”杜鴆又親了安閻一下,“安閻,我做那些事情都是因為我喜歡,你再多想,我會生氣。”


    “我就是覺得不公平。”安閻說道,“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怎麽偏偏你承受的和付出的都比我多那麽多……”


    “因為我得到的更多。”杜鴆一本正經道,“比起我得到的,我做過的那些事都是小事。”


    杜鴆轉身把安閻抱在懷裏,“安閻,不要隻盯著看我付出了多少,也想想你自己,為了我,你已經做了很多。”


    安閻抬頭親了下杜鴆的下巴,拿著紙筆坐直了,繼續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杜鴆,我還有一些事情想問你。”


    杜鴆:“好。”


    安閻和杜鴆兩個人一個問,一個答,直到半夜兩點才休息。


    安閻定的是十月七日的高鐵票,十月六日晚上,安閻和杜鴆在旺斯酒店纏綿地度過了他們分別前的最後一個夜晚。


    十月七日早上,杜鴆把安閻送到旺斯酒店停車場附近,看著安閻上了出租車後,就離開了。


    十月七日早上九點三十分,安閻坐出租抵達火車站,於十點二十五上了通向老家鍾市的高鐵。他家距離火車站很近,離飛機場很遠,坐高鐵要比坐飛機更方便。


    這次沒有杜鴆陪著,安閻買了靠窗戶的票,一上車就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著手機和杜鴆發消息聊天。


    安閻:我到高鐵上了,今天車上人挺多的。


    杜鴆:嗯,到了老家給我發消息。


    安閻:???我以為你會陪我聊天。


    杜鴆:你不睡覺?


    安閻睜著眼睛說瞎話。


    安閻:就四個多小時,都不夠做個夢,不睡了。


    高鐵出發後,安閻手機的網絡信號時強時弱。信號差的時候,安閻發一條消息過去,等他收到杜鴆的迴複,至少是幾分鍾後的事了。


    還好兩個人都很有耐心,不但不急躁,反而很享受這樣的過程,慢悠悠地你一句我一句的發著消息,沒什麽營養,卻足以暖心。


    高鐵再有半個小時就到站了,手機的網絡信號終於穩定下來。


    杜鴆:你真的不睡一會?


    安閻:不睡,隻剩半個小時,這次真的是做個夢都不夠。


    杜鴆:嗯,等你出站了,拍點照片給我看。


    安閻一看樂了,拍了張自拍發了過去。


    安閻:現在就給你看。【很帥的自拍】


    杜鴆把安閻的照片保存到相冊,然後按鍵迴複消息。


    杜鴆:不是這個。


    杜鴆:突然想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


    安閻:下次來的時候一起看。


    安閻:近幾年鍾市發展太快,早就不是我還在這裏生活時候的樣子。你想看,我迴家給你拍我以前拍的照片。


    杜鴆:好。


    安閻試著發了一條他以前不怎麽給杜鴆發的消息。


    安閻:你想我不?


    幾秒後,安閻收到了杜鴆的迴複。


    杜鴆:很想。


    安閻看得眼眶一熱,在輸入框裏輸入了“你以前從來不迴答這種問題”,猶豫了片刻後全部刪掉,重新打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安閻:我特別想你。


    車到站了,安閻隨手把手機塞進口袋,拎著行李下了車。在等出租車的間隙拿出手機,看到了杜鴆的迴複。


    杜鴆:【親】


    安閻:“!!!”


    杜鴆也太坦率了吧!


    安閻不禁神遊到他們昨晚在床上度過的時光,一張臉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


    安閻:親哪裏?


    杜鴆:你正在想的位置。


    正好出租車過來了,安閻紅著臉坐在出租車後排,開口跟司機師傅說了要去的地方後,就一直用手扇空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司機師傅迴頭看了安閻好幾眼,問道:“小夥子,你很熱嗎?要不我把空調開開?”


    “不用了,謝謝。”安閻禮貌地拒絕,低頭繼續給杜鴆發消息。


    安閻:我坐上出租了,估計十幾分鍾後到家。


    杜鴆:嗯。


    安閻:我迴去先調查亭子的事,忙完了和你視頻。


    杜鴆:好,我等你,有什麽事隨時聯係。


    安閻:嗯。


    今天是周一,安閻爸爸和媽媽還沒退休,都在單位上班。迴到家後,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安閻先迴房間把行李收拾了,翻出他從小到大的相冊找線索。


    杜鴆是為了安閻才成了地縛靈,說明安閻很可能在杜鴆成為地縛靈之前就和他見過麵,既然見過麵,說不定就會有安閻在亭子周圍拍照的相片留下來。


    手上翻著高中時拍的照片,安閻的思緒也跟著飛到了高二和杜鴆初遇的那個初秋。


    等把高中的相冊翻完了,安閻也從迴憶中迴過了神,拿出初中和小學時的相冊,從後往前倒著翻。


    翻著翻著,竟然發現幾張照片和杜鴆昨晚形容過的場景有關,可惜的是,安閻也沒有在初中的相冊中翻出和亭子有關的照片。


    安閻捧著相冊繼續往前翻,翻到了他在小學時拍到的照片。


    第一張是安閻的小學畢業照,那會安閻在班裏是身高最高的那批,拍畢業照的時候自然站在了最後一排的中間位置。照片裏的他係著紅領巾,笑得眼睛眯起,連牙齒都看不到。


    安閻目光略微停頓,繼續往前翻,依次看到了他六年級兒童節表演節目時拍的照片、五年級春遊時拍的照片、五年級去遊樂場玩時的照片,還有他在各種公園、旅遊風景區拍的照片。後兩者之中,有不少照片的背景的中都有亭子,隻可惜,沒有一個和鐵環上刻的亭子相似。


    直到翻到他二年級暑假迴老家時拍的照片時,安閻看到了一張他和爺爺站在山上拍到的照片,他們身後的亭子和第一隻鐵鏈上刻的亭子極其相似。


    直覺告訴安閻,他要找的就是他老家山上的這座亭子。


    爺爺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安閻擔心電話裏問不清楚,又正好有蠻長時間沒去老家看爺爺了,便決定去爺爺那裏看看,連忙帶上手機、照片還有紙筆出了房門。


    空手去見爺爺多不好意思,安閻沒急著攔車,先在小區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大包東西,才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郊區鄉下而去。


    安閻到老家房子的時候,爺爺剛午睡起來,站在院子裏逗家養的兩隻貓玩。


    瞅見安閻進了門,爺爺說道:“哎呦,你怎麽迴來啦?工作不是很忙嗎?不會是失業了吧?”


    安閻把手裏的東西放到院子裏的石桌上,大聲說道:“這幾天剛好不忙,就迴來看看您。”


    爺爺指著兩隻被嚇到的貓,“你小點聲說話,吵著我的貓了。”


    安閻:“……”我不是怕您聽不清麽。


    安閻和爺爺聊了好一會,才坐在爺爺身旁,拿出照片問他,“爺爺,您知道這座亭子在哪裏嗎?”


    爺爺:“你聲音大點,我聽不見。”


    安閻大聲問了一遍。


    爺爺伸手向遠處一指,“就在那座山上,離咱們祖墳不遠。”


    安閻瞬間精神了,“您方便的話帶我過去看看?”


    爺爺擺手道:“不看,亭子燒都燒了,沒什麽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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