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舊教學樓的拆除沒什麽好調查的,杜鴆獨自走到校園內公告欄附近的時候,正好遇上學校職工往公告欄上貼舊教學樓將在明天九月七日拆除的公告。從今天下午開始,禁止任何學生或老師在舊教學樓附近逗留。


    路過的學生圍著公告欄議論紛紛,杜鴆在他們當中站了一會,轉身走向和人流相反的方向——舊教學樓。


    杜鴆有事找陳向東。


    有些事情,他需要在舊教學樓拆除之前搞清楚。


    杜鴆本以為需要花費一點時間才能找到陳校長,沒想到,他一進舊教學樓的大門,就看到陳校長穿著白色西裝站在一樓的走廊裏,像是在等他。


    杜鴆停下腳步,身姿筆挺,“你知道我要來?”


    陳校長搖搖頭,看著杜鴆別在胸口的鋼筆說道:“沒有,我隻是感受到了你身上那支鋼筆的氣息。”


    杜鴆向前走了兩步,“陳校長,你知道這支鋼筆的主人是誰嗎?這支鋼筆又是怎麽出現在舊教學樓的?”


    刻在鋼筆筆帽上的縮寫,加上安閻看到這支鋼筆時的表情,杜鴆猜這支鋼筆很可能是屬於安閻的。


    陳校長不安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私事。”杜鴆的語氣不容人拒絕,“請你務必將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


    陳校長重重歎了口氣,“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在我講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杜鴆問道:“什麽事?”


    “和鋼筆有關的一切太過恐怖,我希望你隻把我將要告訴你的一切當成虛無縹緲的傳說。”陳校長語重心長道,“不要去探究其中的人,和傳說背後的事。”


    杜鴆點頭道:“好,我盡量。”


    “鋼筆大概是三年前出現在這裏的。”陳校長聲音沙啞,抑揚頓挫地講著,“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冬夜,正值周末,舊教學樓裏空無一人,隻有我們這些殘念和連化形都做不到的遊魂四處飄蕩。零點的鍾聲敲響後,我聽到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每一步都穿透了厚重的雪,踩入了大地,震得整個教學樓都在顫……”


    “可當我飄到舊教學樓門外的時候,卻看到百米之內皆是厚厚的白雪,連一個腳印都沒有。一個全身裹在黑衣中,隻露出一雙眼睛的人站在舊教學樓門口,握著一直鋼筆站在舊教學樓的門前,看起來像準備在門板上寫字。我以為他看不見我,就站在一旁看著,想知道他在幹什麽。”


    “我沒料到的是,他竟然能看到我。就在他看過來的那一瞬,對上他目光的那一瞬,我差點灰飛煙滅。”


    說到關鍵之處,陳校長講得愈發動情,語言愈發生動,把曾經發生在舊教學樓門口的事轉化成畫麵,呈現在杜鴆眼前……


    黑衣人一揮手,險些消散的陳校長又成了一團濃霧似的存在。


    不是人的陳校長受到了驚嚇,“你……你不是人?!”


    陳校長不能出聲說話,黑衣人卻能聽懂他想表達什麽。


    黑衣人沒答話,抬起握著鋼筆的手,筆尖對準舊教學樓大樓的門板,“我要做一件對你來說很危險的事,不想消失的話,就和你那些同伴離這裏遠一點。”


    陳校長激動地抖了抖,無聲和黑衣人交流,“你想做什麽?這是學校,明天還有學生要在這裏上課……”


    黑衣人:“寫字。”


    “編號010。”


    黑衣人在門板上寫出第一筆血字的時候,剛剛恢複寧靜的舊教學樓又開始震顫了。


    身處在教學樓門之外,陳校長才分辨的出,在顫動的不是舊教學樓這棟建築本身,而是更深層的,能毀滅他們靈魂的東西。


    陳校長和趕來的其他殘念一起飄到雪地中,戰戰兢兢地看著門前黑衣人的背影。


    陳校長看到兩道黑色的鐵環似的東西出現在黑衣人的腳踝,又粗又長的鐵鏈一端連接著黑衣人的腳上的鐵環,另一端深深地嵌入舊教學樓門口的大地,又從大地中冒出,瞬間纏滿了整棟舊教學樓,把暖色調的舊教學樓變成了黑漆漆的,散發著殘酷氣息的冰冷建築。


    顫栗……


    發自殘念深處的顫栗……


    冰天雪地裏,杵在門口的所有殘念和遊魂都處在了毀滅的邊緣。


    黑衣人背對著他們沉默地收了鋼筆,轉過身的時候,腳上的鐵鏈嘩啦作響,沉悶冷酷的響聲狠狠加速了陳校長他們的滅亡。


    千鈞一發之際,黑衣人拿出鋼筆,甩了一滴紅色的液體在雪地上,開出了一株漆黑的彼岸花。


    黑衣人:“過來。”


    隱約感受到那株花朵對他們有益,陳校長他們紛紛聚集到花朵周圍,終於免於消失。


    “這個地方還不錯。”黑衣人看著陳校長等殘魂笑了一聲,“要是讓他知道我為了自己害死了你們,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黑衣人拖著沉重的鐵鏈走到彼岸花旁,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鋼筆立在花的旁邊,低頭看著鋼筆的筆帽說道:“這支鋼筆暫時存放在這裏,看好它,一年之後,我會來這裏找你們。如果這支鋼筆有什麽閃失……”


    圍在彼岸花周圍的殘念和遊魂們被嚇得不輕,齊齊抖了抖。


    黑衣人抬眼瞥了他們一眼,“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說完這些,連接著黑衣人腳踝和地麵的鐵鏈驀地消失了,教學樓也從黑色變成了原來的顏色。


    唯有黑色的鐵環模樣的環狀物還掛在黑衣人的腳上,隨著他離去的腳步而晃動著,隱隱約約,有十幾個重影……


    講完鋼筆的來曆,陳校長喃喃道:“他當時的語氣那麽肯定,看起來又很珍惜那支鋼筆,我還以為他一年後肯定會來這裏找我們。沒想到我等了三年,他到現在也沒出現。”


    杜鴆麵無表情道:“也許他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麽看重這支鋼筆。”


    “千萬別這麽說,那是你沒看到他說最後那句話時的眼神。”陳校長沒好氣道,“這會想起來,都讓我覺得我又死了一迴。哎,要是哪天他迴來了……”


    “到時候舊教學樓都拆了,他想找你們也找不到。”杜鴆想了想說道,“如果你們在新教學樓遇到他,就告訴他鋼筆被我拿走了。他想要的話,就去迷心民宿找杜鴆。”


    “這……這樣不好吧。”陳校長擔心道,“他隻看我一眼,就差點把我滅了。讓他去找你,不就等於讓他要你的命嗎?”


    “我沒你們那麽脆弱。”杜鴆涼涼道,“根據你的形容判斷,他再厲害也就是一個特殊點的地縛靈,我能對付。”


    “真的嗎?他看起來比地縛靈厲害多了……”陳校長豁出去了,“不行。這次多虧你們,我們才能解脫,我不能讓你們冒險。你放心,我會告訴他鋼筆被我弄丟了。”


    杜鴆:“別自作主張,就按我說的做。”


    陳校長擔心道:“他或許傷不了你,你就不怕他傷害你周圍的人嗎?”


    杜鴆身邊的人,隻有安閻一個。


    如果鋼筆真的是安閻的,那個帶著鋼筆來這裏的地縛靈,很可能認識安閻。


    或許,他和安閻的交情還很深。


    杜鴆眉頭一皺,態度堅決道:“有我在,那個鬼傷不了他。你隻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陳校長愣了愣,答應了,“好,如果他再來玉安高中,我讓他去迷心民宿找你。”


    杜鴆臨走前囑咐陳校長,“明天舊教學樓就要拆了。你們準備準備,今晚放學後,我會把你們都安置在其它新建的教學樓。”


    陳校長微微彎了腰,感謝道:“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走到舊教學樓大門口時,杜鴆把大門從上到下仔細看了個遍,並沒有發現什麽字跡。在他眼裏,這隻是一扇普通的大門。


    第一節 課上課鈴聲響起,安閻拿著課本,站在高二八班的講台上教英語。


    杜鴆站在教室門外看了會安閻,又站在欄杆前看著此時空蕩蕩卻又飽含生機的校園。


    杜鴆莫名覺得,對於地縛靈來說,玉安高中的確是一個值得讓地縛靈長久待下去的好地方。


    下課後,安閻從教室中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杜鴆站在欄杆前遠眺的畫麵。


    杜鴆迴過頭問他,“安閻,你有沒有關係很好的鬼?”


    和他關係好的鬼就杜鴆一個啊。


    安閻走到杜鴆身旁,小聲說道:“很少,一隻手數的過來。我和大多數鬼都是嚇與被嚇的關係,談不上好壞。”


    杜鴆一邊問安閻,一邊和安閻一起走到人少的地方,“那其中有沒有是地縛靈的?”


    “當然沒有。”提起地縛靈安閻就生氣,“我見過的所有地縛靈都拚了命似的嚇我,怕我搶他們地盤,不處成仇人就不錯了。”


    杜鴆覺得奇怪,“你是人,他們為什麽會擔心你搶他們的地盤?”


    安閻實在想不出來,“也許是因為我嚇鬼的時候太兇了,他們害怕?”


    杜鴆:“……”


    安閻以為杜鴆不信,“要不然……我給你描述一下我是怎麽嚇唬他們的?”


    “不用。”杜鴆說道,“明天舊教學樓就要拆了,我準備今晚把舊教學樓的那些鬼遷到新教學樓,順便給他們製定好新規則。”


    安閻問道:“那兒歌呢?”


    杜鴆一副天涼王破的語氣,“隨便寫個比以前更恐怖的就行了。”


    安閻:“……”


    寫個更恐怖的?!


    玉安高中的師生怕是活不成了。


    “不能隨便,兒歌可是玉安高中鬼故事的靈魂。”安閻認認真真為玉安高中全體師生求活路,“寫鬼兒歌我擅長,我幫你一起想吧,晚上我們一塊挑些合適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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