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裏的冥幣都快燒成灰了,楊沃一張接一張不停地往裏麵添新的,嘴裏含含糊糊念經似的背著什麽,“富強、民主、文明……嘰裏咕嚕……友善。”


    多虧安閻直播時常看到觀眾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刷屏,才能做到聽四個猜八個,聽明白楊沃念的是什麽。


    楊沃又一臉虔誠地開始新一輪循環了,“富強、民主、文明……嘰裏……”


    安閻忍不住打斷他,“你不記得內容就搜索一下對著手機念,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成這樣,是哄你自己還是哄鬼呢?”


    楊沃說得認真,“都哄。”


    安閻:“……行吧,那你慢慢燒著。”


    安閻轉身走向走廊東邊,楊沃站起來喊他,“等一下,我這裏還有一些冥幣,你要不要?我們明天就要走了,用不著了,留給你用。”


    安閻背對著楊沃擺擺手,“用不著,謝謝。”


    他家杜鴆雖然是鬼,但花的一直都是人民幣。


    或許是因為安閻在等待民宿老板迴複的緣故,安閻總覺得今天的下午過得格外漫長。


    僅僅是下午三點到晚上八點的五個小時,讓他覺得慢得像過了兩天半。


    晚上八點,安閻準時開了直播,觀眾們一批又一批地進來了,發彈幕跟安閻打招唿。


    “主播今天穿這麽帥,是要直播探靈嗎?”


    “哎,每天看到主播都要感慨臉小真好。”


    ……


    “聽說到了夜間,整個迷心民宿隻有你一個活人,想知道真相,就要在晚上十二點後叫一次人工服務……”安閻難得一開播就鬼氣森森的,“今天晚上零點,我會準時在直播間撥通迷心民宿人工服務的號碼,帶你們長長見識。在零點之前,我就以迷心民宿為場景,給你們講幾個鬼故事。順便教一下你們,遇到鬼的時候應該怎麽辦。當然,我教的隻是我個人覺得方便的,你們要不要這麽做都隨心。”


    “既然今晚要直播打電話,我就給你們講一個鬼來電的故事,這是我的親身經曆。”安閻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始講了,“剛搬來迷心民宿的第一晚,我為了能安心睡覺,就按照住戶守則的規定拔掉了電話線。可沒想到的是,鬼還是把電話打了進來。接通電話後,有電流聲從話筒中傳來,一個女聲涼涼道,你為什麽不救我……你們猜猜,我是怎麽迴答的?”


    安閻這次講故事主要以趣味性為主,觀眾們大多不怎麽害怕,都參與進來迴答問題。


    “我為什麽要就救你?”


    “你是誰?”


    “不想救就不救?”


    ……


    彈幕真的是抓住了他損鬼的精髓,安閻笑道:“哈哈哈,沒想到你們的答案還挺符合我的性格的,但是都不對。你們得考慮一下當時的情境,守則說了要拔電話線,你們就……”


    “叮鈴鈴——”


    安閻話還沒說完,房間裏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直播間的觀眾嚇成一團。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我家的電話響了。”


    “我的天,鬼真的打電話過來了?”


    “主播球球了,快告訴我響的是你的備用手機不是民宿的座機。”


    “……我還以為這是主播講故事用的bgm。”


    ……


    安閻站起來向電話走去,“都別怕,正好給你們示範一下怎麽在沒拔電話線的情況下應付鬼……”


    為了直播,安閻沒用聽筒接電話,而是按了揚聲器。


    直播間的觀眾們屏住唿吸等著聽迷心民宿傳說中的鬼來電。


    “喂,安閻,是我。”


    極具磁性的男聲從揚聲器傳出來。


    是杜鴆的聲音,卻是民宿老板打來的。


    這一瞬,從安閻手機屏幕上滑過的“啊”絕對是他直播以來最多的。


    “我的耳朵懷孕了!”


    “這樣的鬼來電請給我每晚來十二個!通宵我也可以!”


    “主播可以讓他也給我打個電話嗎?”


    “這不是鬼來電這是晚安福利謝謝!”


    ……


    安閻瞥了眼彈幕,拿起聽筒接電話,“你說。”


    看到這一幕,觀眾們鬧得飛起。


    “主播我看錯你了!”


    “說好的給我們直播接電話呢?”


    “主播不是人,有福你獨享,有難我們當。”


    ……


    隻是這會安閻正在專注地聽著聽筒裏的聲音,沒空看彈幕。


    民宿老板:“我來給你答複了。”


    安閻有點緊張,“你的決定是?”


    “啊——救命啊!”


    遠遠的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有情況,我先出去看看,迴來再說。”


    安閻掛了電話,打開門衝了出去。


    “不要,不要殺我……”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


    尖叫聲持續不斷的從吳顯、陳雅的房間傳出來,瘮得人心裏發毛。


    這時周乾和楊沃也從各自的房間出來了,和安閻一起聚集在吳顯、陳雅的房間門口。


    楊沃一臉驚懼,無助地拍著門,“是陳雅的聲音!她怎麽喊成那樣,裏麵到底發生什麽了?”


    周乾著急道:“前台都下班了,我該去哪裏找鑰匙?”


    安閻向後退了一步,“你們都讓讓,我要踹門了。”


    周乾和楊沃連忙讓開。


    安閻一腳把門踹開,三個人一起衝了進去。


    客廳裏找不見人,他們一起去了臥室,便看到吳顯肢體扭曲地躺在地上,已經死了。他的脖子上纏著連接聽筒和座機的螺線圈,聽筒背靠著吳顯的身體,擴音器似的向著眾人。


    “哈哈哈哈哈哈……又死了一個……”一道涼涼的女聲從聽筒中傳出來,她鈍刀子剁肉似的說得極慢,每一個字都在折磨著人的神經,“下一個,是誰呢……下一個……是誰呢……”


    說著說著,從話筒中傳來的聲音陡然淒厲起來,“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


    “啊!”


    楊沃尖叫一聲,跑出了臥室。


    周乾嚇得直哆嗦,抓著門把勉強站穩了。


    安閻:“……”真是一個都指望不上啊。


    安閻走到床邊檢查電話線,發現電話線插著後就拔掉了,那道詭異的女聲跟著停了下來。


    安閻把手裏的電話線卷起來扔到一旁,對周乾說道:“陳雅肯定還在這個房間,你把楊沃喊進來幫忙,我們得趕快找到她。”


    周乾嘴唇慘白,“陳雅她……應該沒事吧?”


    安閻:“不清楚,得找到了才知道。”


    安閻說完先走到窗戶旁把窗簾拉開了,看看飄窗上有沒有人。


    “陳雅,陳雅,你在哪裏?”


    安閻、周乾、楊沃三人一邊喊一邊找,幾乎把房間裏大大小小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連衣櫃和冰箱都翻了,還是沒找到陳雅。


    現在就隻剩下床底下還沒找了。


    可是床底下空間這麽低,她真的能藏進去嗎?


    他們一開始就是從臥室開始找的,如果陳雅在床底下,聽到他們喊她的時候,為什麽不答應?


    床底下太黑了。


    安閻從兜裏摸出袖珍手電筒,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


    他看到陳雅雙目無神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指望她自己爬出來是不可能了,安閻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陳雅就在床底下,你們和我一起把床搬開,把她弄出來。”


    三人合力把床搬開了,陳雅依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安閻探了探她的鼻息,鬆了口氣,“她還活著。”


    周乾和楊沃連忙湊過去,蹲在她身旁。


    周乾:“陳雅,你還好嗎?”


    楊沃也一臉擔心地看著陳雅。


    看到他們,陳雅睜大眼睛,頭無意識地咚咚咚撞向地麵,“她來了,她來找我們了……不會放過的,她說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周乾怕她把頭磕壞了,連忙找來枕頭墊在她頭下,“陳雅,你別怕,她已經走了,被我們趕走了,你別怕……”


    陳雅瞥了他一眼,頭一下一下的用力撞著枕頭,“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


    窗外倏地落下一道驚雷,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瞬間打濕了地麵。


    狂風唿唿作響,泥土和雨水的味道混在一起順著風從窗外灌入,把陳雅散著的長發卷了起來。


    “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都走不了了……誰也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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