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時。”


    青年的嘴角微微上揚, 紫灰色的眸子裏滿是溫柔的笑意,“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藤川時沒有迴應,隻是靜靜地啃著手裏的三明治,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像樣的東西了,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味蕾早就退化了, 但是當他吃到這人親手製作的這份三明治時, 腦子裏還是忍不住冒出“好吃”兩個字。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降穀零笑了笑,將那杯提前衝泡好的牛奶推到少年麵前。


    “怎麽樣?我做的三明治很好吃吧,我一直想著等以後退休了我就去麵包店當個糕點師……”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藤川時已經吃完自己的那份三明治了,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盤子裏的那份。


    額, 看樣子是沒有吃飽……


    金發青年了然地眨了眨眼,然後就將手邊他自己的那份三明治推給了對麵的少年。


    少年沒有伸出手去拿,而是抬起頭看著對麵的金發青年,空洞的黑色眸子裏沒有半點波動。


    “我早上剛吃過, 現在還不是很餓,你吃吧。”


    青年笑眯眯地說道。


    “而且難得看到有人這麽喜歡我做的三明治,我很開心。”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發現少年的眼底似乎出現了一絲波動,極其細小的波動, 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仿佛一片樹葉掉進了沉寂千年的古井,蕩開了一圈圈細小的波紋。


    半晌, 他聽到少年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輕輕說了一聲, “謝謝。”


    聽到這聲“謝謝”,降穀零愣了一下。


    過去的二十三年裏,他曾經被無數人當麵說過“謝謝”, 但是從來沒有一聲“謝謝”能夠像此刻這樣給他帶來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仿佛有一根羽毛輕輕落在他的心頭,不痛不癢,卻莫名讓人感到在意。


    “你先吃,我去打個電話。”


    青年在說完這句話後就匆匆離開了餐桌,藤川時並沒有在意這人的反常,隻是靜靜地啃著手裏的三明治。


    降穀零來到臥室,順手把房門帶上,隨後打開手機翻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名字後撥通了上麵的號碼。


    數秒鍾的忙音過後,電話接通了,不等對麵的人出聲,他就搶先開口。


    “前輩,我想麻煩您幫我查一個人。”


    ……


    約莫十分鍾後,他收到了一封郵件,郵件下麵還添附著一份加密的文件,青年麵色凝重地點開了那份加密的文件。


    一個類似於人物檔案的頁麵跳了出來,上麵記錄著的全都是關於這人的生平履曆,姓名性別年齡家庭背景等等等等……


    姓名:藤川時


    性別:男


    年齡:16歲


    家庭背景:孤兒,父母不詳。疑似出生後就被丟棄,後被葵之代孤兒院院長撿到收留,院長離世後孤兒院經營不善,被趕了出來,流浪街頭……


    ……


    這份資料記載的十分詳細,甚至就連他從小到大上過的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的名字都一一列舉了出來。


    這份檔案是他拜托一個在相關政/府機關工作的前輩幫忙整理出來的,真實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唯一不準確的隻有貼在右上角的那張照片。


    照片裏的少年五官平庸,臉色蠟黃,看上去像是得了重病的樣子,與客廳裏的那名漂亮得不像話的少年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照片裏的少年,黑色的眼珠子空洞無神,和客廳裏的那位少年一模一樣。


    這兩個人會是同一個人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降穀零迴到了客廳。


    少年已經將他的那份三明治也吃完了,連帶著他衝泡好的那杯牛奶一起。


    少年此刻正在靜靜地望著麵前已經空掉的玻璃杯,但是那雙黑沉沉的眼珠子裏卻沒有倒映出任何物體的形狀。


    降穀零看到這樣的少年,想起檔案上所寫的少年性格孤僻冷漠,寡言少語,不喜與人交流。


    但他真的是生下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嗎?


    想起少年剛才說的那聲“謝謝”,降穀零握緊手裏的手機,朝著少年走了過去。


    “阿時。”


    他喊著少年的名字。


    少年將視線從麵前的玻璃杯上移開,抬起頭看著身旁的金發青年。


    降穀零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在少年的注視下將自己心頭的疑問給說了出來。


    “院長在臨走前有跟你交代過什麽嗎?”


    “他給了我一支藥膏,讓我每隔一個月塗一次,不然我就會沒命。”


    藤川時淡淡地迴應道。


    他沒有去問金發青年怎麽知道的院長,也沒有去問他是怎麽知道院長在臨死前交代過他什麽事情,仿佛這些事情都與他無關,他對此沒有半點興趣。


    降穀零在聽完他的這句話後,大概知曉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少年是被院長撿迴來的,他的真實相貌也隻有院長一個人知道,或許院長也很清楚這位少年的相貌會引來多少不懷好意之人的覬覦,所以才會從小在他的臉上塗上一層可以遮蓋他本來向相貌的藥膏,雖然不知道這個藥膏是什麽藥膏,院長又是從哪裏弄到手的。


    但是歸根究底,院長這麽做,完全是為了保護這名少年,就連臨死前也不忘記讓少年用藥膏遮擋他原本的容貌。


    不過院長大概沒有想到等他死後,孤兒院會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他保護了那麽多年的孩子被趕了出來,最後隻能流浪街頭。


    院長的初衷是為了保護這名少年,所以才會盡量避免讓他與同齡人接觸,以免暴露,但是正是由於他這些年過於極端的保護方式,才使得少年養成了這種孤僻冷漠的性格。


    少年或許並不是不喜歡與他人交流,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與其他人交流。


    他不懂該怎樣去表達他的想法,隻會按照其他人的吩咐去做事。


    就比如說他家衛生間的熱水器壞了,少年在洗澡的時候明明知道那是冷水,但他還是洗完了,就因為他讓少年去洗澡,少年聽從了他的命令,就不會因為水冷而停止執行這個命令,也不會主動跟他說熱水器壞掉了。


    還有剛才的那塊三明治,少年很明顯沒有吃飽,想要再吃一塊,但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表達他再想吃一塊的意願,所以隻會直勾勾地盯著那塊三明治,用眼神來反射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降穀零突然想起來少年的檔案上記載著他今年十六歲。


    他才十六歲……


    也已經十六歲了……


    他才十六歲,就已經被拋棄了兩次;他才十六歲,就要被迫流浪街頭,過著風餐露宿的非人生活……


    他已經十六歲了,但是瘦弱得完全不像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他已經十六歲了,卻還是不懂如何與他人正常交流,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的想法與意願。


    ……


    心底仿佛被戳進了一根倒刺,心髒每跳動一次似乎都會帶動那根倒刺的深入,那是一種細小卻又尖銳的疼痛。


    “阿時。”


    他看著對麵的少年,俊美的麵容上沒有了方才溫柔的笑意,餘下的隻有滿滿的認真。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與對麵的少年……


    “你願……”


    “意”字都沒說出口,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就突兀地打斷了他的話。


    降穀零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聯係人,是先前將那群混混帶迴警局的前輩。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這種不詳的預感,電話接通後,電話那頭的前輩歎了口氣,用著沉重的語氣跟他說道,“降穀,將他帶到警署來。”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青年緩緩迴過頭看著身後的少年。


    少年仿佛早就預見了這一幕,一言不發地站在他的身後,用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靜靜地望著他。


    ……


    流氓頭子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死因是被人擰斷脖子,一擊斃命,鑒識科的工作人員在死者的皮膚上發現了一些不屬於死者的指紋和皮膚組織。


    經過參照對比,可以確定這些指紋與皮膚組織都屬於那位名為藤川時的少年。


    藤川時這個名字,警方還是從降穀零那裏知道的。


    因為不管他們怎麽詢問盤查,這個漂亮得仿佛不是人類的少年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無論是詢問他有沒有殺死流氓頭子,還是詢問他和流氓頭子之間是否發生了什麽衝突,少年始終保持著同一個表情,一言不發。


    由於少年隻有十六歲,還未滿十八歲,屬於未成年的範疇,根據日本的《少年保護法》,即便他真的殺了人,也不用承擔刑事責任,最多就是去勞教所那裏接受教育。


    但是沒有人相信這麽瘦小的少年能夠徒手擰斷一個成年男人的脖子,如果少年能夠開口為自己辯解幾句,或許警方就能找出真兇還他一個清白。


    但是少年什麽都不說,即便警方跟他說了在結案前他需要一直待在看守所的牢房裏,即便去了勞教所接受教育,他以後的履曆上也會多出一份這樣的犯罪記錄,少年依舊無動於衷。


    見他這麽不配合,警方也沒了辦法,再加上他們在死者的身上找不出除了少年之外的其他人的痕跡,最後隻能根據鑒識科鑒定出來的結果判定少年犯了故意殺人罪


    對這個結果反應最大的是降穀零,他不相信少年會是殺人兇手,他去找了這起案件的負責人,同時也是他在警校的直係學長。


    那位一向對他照顧有加的學長頭一迴表示他無能為力,如果那位少年肯開口為自己辯解上幾句,這起案件說不定還能有轉機,但是少年一句話都不說,他就算想幫少年洗清罪名,也有心無力。


    降穀零直接去了看守所,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他看著對麵已經換上囚服的少年,對著他說了很多話,百分之九十都是讓少年為自己辯解。


    “你為什麽不肯把事實說出來呢?”


    金發青年的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這樣下去你真的會被判故意殺人罪!”


    “因為我想起來了。”


    降穀零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對麵的少年才終於肯出聲。


    “零。”


    少年靜靜地看著對麵的金發青年,黑沉沉的眸子仿佛兩潭沉寂了千年的死水,透不進半點光亮。


    “是我殺了他。”


    ……


    在吃完青年做的兩份三明治後,或許是大量的碳水使得一直以來的饑餓感消失了,他原本停止運行的大腦再一次轉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來,在那個男人將身體壓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反射性地伸出手將男人的脖子一把擰斷。


    “哢嚓”一聲清脆的頸骨斷裂的聲響,在他的腦海裏久久迴蕩不去,直到最後化作了一陣刺耳的鳴聲。


    他就是殺人兇手。


    這就是事實,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降穀零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麽離開的看守所,又是怎麽迴到的家。


    他擰開浴室的淋浴頭,冰冷的水花從蓮蓬形狀的淋浴頭裏噴出來灑了他一身,額前的劉海濕漉漉地貼在他的額頭上,他看著鏡子裏略顯狼狽的金發青年,突然想起來白天他幫少年吹頭發的時候,掌心中傳來的冰冷的觸感。


    不僅僅是頭發,少年的那張臉也一樣冰冷,冰冷且蒼白。


    他低下頭,看到垃圾桶裏少年原本的那一身破破爛爛髒兮兮的衣服,少年跟著他去警局的時候,身上還穿著他的那套過大的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還不如他之後的那套囚服合身。


    他想起來他先前想過要去商場給少年買幾套幹淨的衣服。


    迴到客廳,白天裝著三明治的盤子還放在桌子上,裝著牛奶的杯子也在,透明的杯壁上還掛著一層乳白色的奶漬,他想起來少年盯著這個玻璃杯發呆出神的模樣,還有他的那一聲“謝謝”。


    金發青年靠在椅子上,慢慢闔上了雙眼,片刻後,他突然睜開眼,那雙紫灰色的眸子裏寫滿了堅定的神色。


    ……


    “阿時,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降穀零一臉認真地看著對麵的少年。


    少年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微動,不過他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看著對麵的金發青年。


    “我可不僅隻有三明治做得好吃,西餐中餐日式料理,我樣樣拿手,不比那些米其林的三星廚師差。”


    青年十分自豪地稱讚著自己的廚藝,還說他小時候在家政課上每迴都能拿到第一名。


    隨後他又說他在杯戶町隔壁的米花町找到了一棟很不錯的一戶建小洋房,隔壁就是米花高中,等他出來就能辦理入學手續,他高二一個學期還沒讀滿就輟學了,所以他得從高二重新讀起。


    雖然藤川時當著降穀零的麵承認了他殺了那個流氓頭子,但是由於他是出於自衛才將人殺死,故意殺人罪變成了防衛過當,罪名一下子輕了許多,最多隻需要在勞教所接受一個月的教育就能出來了。


    當青年把這件事告訴藤川時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出聲,直到探監的時間到了,他也沒有給出迴應。


    “我明天還會來看你。”


    青年如是說道。


    然後第二天他真的來了,還帶著他親手製作的小蛋糕。


    看不出形狀的草莓蛋糕上歪歪扭扭地點綴著幾顆小草莓,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表示他是第一次做這種小蛋糕,還沒掌握好訣竅,不過他向藤川時表示下次一定會做出不輸給甜品的好吃又好看的小蛋糕。


    緊接著他又和藤川時說他已經把之前說的那棟小洋房給買下來了,他苦哈哈的表示那棟洋房雖然好看,但是價格真不是一般的貴,光是一個首付就讓他花空了所有積蓄,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這一次藤川時依舊是全程保持沉默,很快就到了探監結束的時間,青年表示他明天還會過來。


    降穀零離開後,藤川時坐在牢房那張狹窄冷硬的木板床上,手裏端著青年帶過來的草莓小蛋糕。


    隻嚐了一口,藤川時就皺起了眉。


    太甜了……


    將那塊甜過頭的草莓蛋糕吃完後,藤川時躺在床上,看著頭頂陰暗/逼仄的天花板,就這麽保持一種姿勢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直到夜幕/降臨,皎潔的月光沿著高高的通風窗灑進這間狹窄的牢房,他才將視線從頭頂的天花板上移開,他看著窗外高高懸掛在夜幕中央的圓月,漆黑空洞的眸子裏似乎透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


    ……


    降穀零在第三天的時候又過來了,不過這一次他看起來沒有前兩次那麽開心,微微下垂的眼睛似乎染上了一絲擔憂。


    “我明天後天還有大後天可能過不來了,我要去外地出個任務。”


    “注意安全。”


    藤川時淡淡地說道。


    對麵的金發青年微微瞪大雙眼,這還是這幾天以來他第一次聽到這位少年說話,雖然說出來的這句話並不是他一直想聽到的那個迴答。


    但這足夠讓他感到高興了。


    “放心吧。”


    降穀零抬起手貼在對麵的玻璃上,笑眯眯地看著對麵的少年。


    “警/察叔叔我可是很厲害的。”


    他隻比藤川時大七歲,卻一直喜歡以警/察叔叔自稱,藤川時每次直接無視了事。


    本來以為這次依舊會被少年給無視,卻沒想到對麵的少年竟然也抬起了手,貼在對麵的玻璃上,隔著一層玻璃,兩人手貼著手,仿佛在進行一項無言的約定。


    “零。”


    少年靜靜地望著對麵的金發青年,黑琉璃般澄澈的眸子裏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我等你。”


    ……


    第四天的時候,青年沒有來,但是卻有一個自稱是xx律師所的律師過來了,稱他會幫他洗脫罪名,希望他能夠配合自己。


    藤川時沒有理會他,直接轉身迴了牢房。


    第五天的時候,藤川時坐在牢房裏發呆,這個時候,有兩個獄警站在他的牢房前嘮嗑,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見了他們嘮嗑的內容。


    “誒,之前那個一連好幾天都來探監的男人是降穀吧……”


    “降穀?誰?”


    “不會吧?你連降穀零都不知道?今年以第一名從中央警校畢業的精英!”


    “誒……那個中央警校啊……”


    “聽說他被上頭的好幾個大人物看中,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接去本部上崗了。”


    “誒……那可真是前途無量啊……哎,也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


    “別想了,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裏做個小獄警吧……”


    ……


    兩人嘀嘀咕咕地聊了一陣子後就走遠了,藤川時盯著麵前緊閉的牢房門呆呆地看了很長一段時間。


    白天剛下過一場雨,夜晚的天空黑沉沉的,不管是月亮還是星星都被厚厚的雲層所遮蓋,透不出半點光亮。


    ……


    第六天的時候,一個穿著一身得體西裝的中年男人來探監了,他的身邊還跟著昨天說想要幫藤川時洗清罪名的律師。


    男人一上來就進行了自我介紹。


    “我是‘murder ink’的社長森木,或許你沒有聽說過我,也沒有聽說過這家公司,但是想必你應該認識葵之代。”


    葵之代是院長的名字,葵之代孤兒院就是以院長的姓氏命名的。


    時隔幾個月,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藤川時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我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吧藤川君。”


    森木從懷裏摸出一封信,寄件人一欄就寫著院長的名字。


    “葵之代臨死前寫了一封信拜托我照看你,我也沒想到你會在葵之代死後這麽快就被趕了出去,我找了你很長時間,才得知你被關進了監獄。”


    “這位是川田律師事務所的川田律師,川田律師是全日本最好的律師,他一定能幫你洗清冤屈,擺脫罪名。”


    他指了指身旁的那名律師,川田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透明的鏡片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


    “當然前提是你肯配合我取證。”


    藤川時盯著對麵的兩個陌生人看了幾秒,緩緩點了點頭。


    “好。”


    ……


    在那位川田律師的辯護下,藤川時最終以無罪被釋放。


    當森木提出那兩個選擇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此後他就成了“murder ink”的一名職業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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