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一大為失望,道:“沒有人!”


    磨刀老人又把一支燭台扔進去,見無動靜,便道:“你守在這門口,待老朽進入一看。”


    他左手舉燈,右掌護胸,舉步走入牢房。


    這時,牢房裏的一切已看得更清楚,除了當中一堵鐵柵之外,的確甚麽也沒有。


    他上下左右察看一番之後,隨即退出,道:“隻是一間空牢房,沒有別的。”


    王健一道:“這地道中為甚麽隻有這一間牢房?”


    磨刀老人道:“誰知道呢!”


    王健一走入牢房看了看,說道:“家父必曾被囚禁於此,殺人魔知道咱們會來,故轉移到別處去了。”


    磨刀老人點頭道:“可能是如此。”


    王健一道:“現在怎麽辦呢?”


    磨刀老人道:“出去再說吧。”


    兩人轉身走迴,鑽迴殿上,把所見情形告訴眾人,塗香香悔恨已極,連連跺足道:“我昨夜要不是跟蹤管承義,就不會被她們溜掉,現在好了,七月一日已迫在眼前、咱們要到何處去找她們呢?”


    磨刀老人歎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返迴鬼門關去守株待兔了!”


    王健一憂心忡忡地道:“老前輩認為殺人魔會在鬼門關上殺害家父麽?”


    磨刀老人道:“他至少會把令尊的石像搬上鬼門關,咱們去那裏守候,或許可見到她。”


    王健一道:“那麽,咱們趕快迴去!”


    說著,拔步便欲出庵。


    磨刀老人道:“別急,咱們再仔細把全庵的房間搜一搜,也許會有所獲。”


    大家聽了覺得有理,於是分開在庵中各房間搜索起來。


    □□□□□□當磨刀老人等在地獄庵搜查的時候,華雲翔已被帶到另一個地方。


    他自己也不知道被人帶出地獄庵,因為他在吃了一份晚飯之後,不久便沉沉睡去,昏迷不省人事了。


    醒來的時候,才發覺已置身於另一間地下室。


    這間地下室不大,隻有兩丈見方,是用石磚砌成的,有一扇大門不知通往何處,不過他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間地下室,因為兩邊壁角上埋著兩支竹筒,由竹筒中透出一絲陽光,那是通風用的。


    他心中驚駭不置,暗忖道:“我怎麽來到這裏?這是甚麽地方?是地獄庵的另一間牢房麽?唔,是了,我一定曾昏迷過去,昨夜她們送給我的那份晚飯中,必然放了迷藥,這樣看來,此處必非地獄庵,而是另一處地方,但是,她們為甚麽要把我送到這地方來呢?”


    他百思不解,當下站了起來。


    這時,他忽然感到全身無力,每一根骨頭都像酥了一般,雙腳站著竟會發抖,不禁大吃一驚,暗忖道:“咦,這是怎麽了?難道體內的迷藥尚未消失?”


    他感到支持不住,隻得又坐下去。


    就在此時,木門突然開了,有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她是寇氏,也即是殺人魔!


    他走入之後,順手掩上木門,含笑道:“你醒了?”


    華雲翔沉下麵孔,冷冷問道:“是甚麽地方?”


    寇氏笑道:“我的家。”


    華雲翔心中一驚,道:“你的家?”


    寇氏道:“不錯,是我在江邊的家,我的房間就在你頭頂上。”


    華雲翔發怔道:“你帶我到這裏來幹甚麽?”


    寇氏道:“沒有甚麽特別用意,隻不過因為地獄庵已不能住了。”


    華雲翔道:“為何不能住?”


    寇氏道:“丘姑娘帶了不少人去地獄庵想救你,所以我不得不派人把你弄到這裏來。”


    華雲翔道:“她帶了甚麽人?”


    寇氏道:“磨刀老人、七堡主林笛歌、成家兄妹,以及大刀王鬆的兒子王健一和兩個鏢師。”


    華雲翔道:“他們雖然找不到我,但還有庵裏那些老婆子可問。”


    寇氏道:“她們也已撤離該庵,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華雲翔很泄氣,默默無言。


    寇氏笑道:“起來,我要讓你看些東西。”


    華雲翔慢慢挺身起立,問道:“昨夜你命人在送給我的食物中放了迷藥,對不對?”


    寇氏道:“對,但你現在感到渾身無力,那不是迷藥的結果。”


    華雲翔道:“不然是甚麽?”


    寇氏道:“我讓你服下一碗軟骨藥,它會使人骨頭發酥,四肢無力。”


    華雲翔麵色一變道:“你毀了我的武功?”


    寇氏搖頭道:“沒有,一碗軟骨藥的藥力是三天,三天之後即可恢複體力。”


    華雲翔恨恨地道:“你若要折磨我,倒不如殺了我的好!”


    寇氏道:“我不是要折磨你,因為這地方不比地獄庵,若不暫時去掉你的武功,萬一被你逃了,就會壞了我的大事。”


    她拉開木門,露齒格格一笑道:“來吧,這裏有你想看到的東西!”


    華雲翔扶壁一步一步走過去。


    跨進木門,果然看到了一些想看的東西。


    裏麵也是一間地下室,大小也相同,不過地下室中坐著一個人和擺著一聳石雕人像


    人,是大刀王鬆!


    石像,也是大刀王鬆!


    大刀王鬆神情憔悴,目光無神,背靠牆壁坐著,看見華雲翔進來,苦澀一笑道:“華老弟,你也來了?”


    華雲翔心頭一震,叫道:“總鏢頭,你沒事吧?”


    大刀王鬆苦笑道:“沒事,隻不過喝了太多的軟骨藥。渾身無力罷了。”


    華雲翔驚問道:“你一直在這裏?”


    大刀王鬆道:“是的,這位殺人魔說不看我的人,無法把石像雕刻得維妙維肖。”


    華雲翔移目轉望那尊石雕人像,不由得渾身毛骨悚然,懍然心驚道:“這……這太可惡了!”


    石像已完成十之八九,果然雕刻得維妙維肖,而其“致命傷”則是在小腹下!


    小腹下一片“血肉模糊”,命根子被“挖”掉了!


    這就是說,七月一日那一天,大刀王鬆將遭受到這樣的結果!


    華雲翔由震驚而憤怒,轉對寇氏厲聲道:“你為甚麽要這樣傷害人?他和你有何仇恨,你要這樣對待他?”


    寇氏冷冷道:“要知原因,問他好了!”


    華雲翔一聽此言,立刻轉對大刀王鬆問道:“總鏢頭與她有甚麽不共戴天之仇?”


    大刀王鬆搖搖頭道:“不說也罷!”


    華雲翔詫異道:“為甚麽呢?”


    大刀王鬆低頭道:“老弟請勿追問,王某現在所能付出的隻有這條老命而已!”


    華雲翔道:“今郎正在為你被擄而焦急萬分,你難道不能讓他明白他父親因何被殺麽?”


    大刀王鬆苦然一笑道:“令尊遇害之前已有預感,他有沒有把原因告訴你?”


    華雲翔為之語塞,呆了半晌,才長歎一聲道:“難道說,你們都有難言之隱?”


    大刀王鬆低頭不語。


    華雲翔又轉對寇氏道:“你是殺人兇手,你為甚麽不把殺人動機說出來?”


    寇氏微笑道:“王總鏢頭,我可以說麽?”


    大刀王鬆道:“不,請不要說出來,讓一切隨王某而去吧!”


    華雲翔忍不住問道:“你認為你是罪有應得?”


    大刀王鬆點點頭。


    華雲翔又問道:“而她有資格處罰你?”


    大刀王鬆又點點頭。


    華雲翔歎了口氣道:“但她即使有資格處罰你,隻可處死你,而無使用這種殘暴手段之理!”


    大刀王鬆搖搖頭道:“不要再說了。”


    華雲翔迴望寇氏道:“現在我已明白一件事,家父之死可能也是罪有應得,但做為他的兒子,卻不能不對父親之死澈查明白,你願不願把家父的死罪說給我聽聽?”


    寇氏道:“不,令尊已受到應得之罪,如果我再宣布他的罪狀,那對他是不公平的。”


    華雲翔道:“但你不說出來,我怎能放棄追究呢?”


    寇氏道:“你不放棄追究,隻好由你了。”


    華雲翔舉起手,憤怒的戟指著她,道:“好,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別以為你的做法是對的,不管家父犯了甚麽過錯,從你殺人的手段上看,就可知道你是個毫無人性的女魔頭,總有一天,你也會遭到報應!”


    寇氏冷冷一笑道:“我如果怕遭報應,也不會做這種事了,你不必為我操心!”


    她舉手一指華雲翔那間地下室,接著道:“迴你的地方去吧!”


    華雲翔也不願與她多談,轉身走迴地下室中,坐了下來。


    不久,隔室響起了一片“叮叮”之聲!


    寇氏又在雕刻那尊未完成的石像了!


    現在,華雲翔才明白以前聽到的“叮叮”聲響,為甚麽聽來又像很遠又像很近的原因,原來聲音的出處就在草屋下麵的地下室!


    還有,過去的兩個月中,他曾數度於三更半夜來列此處,每次總要敲上半天的門“義母”


    才會“驚醒”過來,現在也才明白並不是“義母”好睡,而是她躲在地下室雕刻石像,聽不到敲門聲之故。


    他覺得自己實在太笨,為甚麽沒有及早想到“義母”就是殺人魔呢?


    如今,一切都已太晚了,自己服下軟骨藥,渾身無絲毫力氣,已無機會逃離此地,而磨刀老人等又絕不會知道寇氏即是殺人魔,現在隻有眼睜睜的看著殺人魔在七月一日那一天殺人了!


    關於這一點,他雖然很憂急,但最使他感到痛苦和迷惑的,還是被害者的不肯吐露被殺的原因。


    他想不通父親及塗、丘、歸、王四人到底犯了甚麽不可饒恕的罪惡,居然寧死也不肯說出原因,而且還心甘情願的死在殺人魔殘暴的“處罰”之下。


    難道殺人魔竟是站在正義一邊之人?


    難道她真的在替天行道?清除世上的一切罪惡和汙穢?


    不,她絕不是一個正派的女人,殺人不過頭點地,而它卻使用各種殘無人道的方法來殺害人,就憑這一點,也可知道她是怎樣一個女人了。


    “叮叮!叮叮……”


    隔室的雕刻之聲,不斷的傳入他的耳朵,他感到焦燥煩惱已極,但又很想瞧瞧她的雕刻奇技,當下站了起來,走到木門前,舉手敲門。


    雕刻之聲停止了。


    寇氏打開木門,問道:“你要甚麽?”


    華雲翔道:“甚麽也不要,隻想欣賞你的雕刻神技。”


    寇氏神色冷峻地道:“要看可以,但不得開口說話,擾我心神。”


    華雲翔淡淡一笑道:“這一點我還辦得到。”


    寇氏一指門檻道:“那麽,你就在這裏坐著,好好的欣賞吧!”


    華雲翔彎身在門檻上坐下來。


    寇氏亦即轉迴石像前,拿起刻刀和鐵錘,開始雕刻起來。


    石像的上半身均已完成,隻剩下一雙腳還沒雕刻出來,看樣子再趕兩三天即可大功告成了。


    大刀王鬆仍倚壁而坐,麵上起著輕微的痙攣,似乎寇氏的每一刀下去,都刻在他身上,使他痛苦不堪。


    華雲翔靜靜的看了一會,忍不住發問道:“還要多久才能完成?”


    寇氏道:“兩三天吧。”


    華雲翔道:“今天是六月二十日吧?”


    寇氏道:“不錯。”


    華雲翔道:“你如何把石像搬上鬼門關?”


    寇氏道:“我自有辦法。”


    華雲翔道:“你仍然準備在鬼門關上動手?”


    寇氏不答。


    華雲翔又問道:“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當這位王總鏢頭被害之後,是否仍將有個假王總鏢頭出現?”


    寇氏仍不作答,華雲翔聳聳肩,苦笑道:“我以為這些問題已無守密的必要……”


    大刀王鬆突然開口道:“華老弟,請你不要打擾她好麽?”


    華雲翔詫異道:“怎麽說?”


    大刀王鬆道:“王某希望她趕快完工。”


    華雲翔道:“為甚麽?”


    大刀王鬆道:“那可以便王某減少痛苦。”


    華雲翔明白,長歎一聲道:“很抱歉,不過在下認為總鏢頭可以到在下這間地下室來坐坐,不要去看去想,也許會好過一些的,怎麽樣?”


    大刀王鬆似覺有理,便轉對寇氏問道:“王某可以到裏麵那間地下室坐坐麽?”


    寇氏道:“可以,不過最好不要耍花樣!”


    大刀王鬆笑笑道:“王某現在連一隻螞蟻也打不死,還能耍甚麽花樣呢?”


    說罷,手扶牆壁,掙紮站起,好像小孩子學走路,蹣跚的朝華雲翔的地下室走過來。


    華雲翔起身退入地下室,等他走入,便要掩上木門,寇氏冷冷道:“不可以關門!”


    華雲翔一笑道:“你怕我們鑽洞而逃?”


    寇氏道:“我怕他自殺。”


    華雲翔道:“這怎麽會呢?”


    寇氏道:“他曾試圖自殺一次。”


    華雲翔不再開口,請大刀王鬆到地下室的內麵坐下,自己也在一邊坐下,強笑道:“彼此能夠聊聊,倒也是一種享受,你說是不是?”


    大刀王鬆苦笑道:“正是……”


    華雲翔問道:“總鏢頭自那日在巴山失蹤之後,就一直被帶到這裏?”


    大刀王鬆點點頭。


    華雲翔道:“那位淩姑娘呢?”


    大刀王鬆麵現痛苦之色,搖搖頭道:“不知道!”


    華雲翔喟然道:“當初總鏢頭若肯聽在下的勸告,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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