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三個小時多小時,大智就自然醒了過來。


    一向習慣早起的他,即使來到了這個地方,也依舊改變不了這個習慣。


    天已經微微亮起來了,時不時還聽到左鄰右舍的公雞打鳴,正在叫喚勤勞的人們起來開始一天的勞作。


    大智穿好衣服鞋襪,走出了房間。


    屋裏的一角,已經亮起了燈,看來,有人比他還要早起。


    他輕輕地走到燈光亮著的這個房間,這才發現到,原來這裏是個廚房。


    筱雅的母親,馬紅豔,正在廚房裏忙碌著。


    灶爐裏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大鍋裏麵也已經開始在冒著熱氣了。


    大智走了進去,對著馬紅豔叫喚了一聲。


    看到大智也這麽早起來了,馬紅豔對著他驚訝地問道:“你,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多睡一會,去,迴去多睡一會。”


    她伸出雙手推著大智就要往外麵走去。


    大智連忙解釋說道:“嬸,你,你先別推我,我是習慣了這個時候就起床跑步的,所以,我迴去也睡不著了,我,要不我幫你看火吧!或者做其他什麽事情也行。”


    “哎呀!哪有什麽事情要你做啊!?我們農村就那麽一點家長裏短的事情,我一個人還沒得做呢!”


    “嬸,我,我也是農村的,我能夠做一點事情的,要不你坐在這裏,告訴我你準備做什麽,我來幫你做。”


    大智有點興致勃勃起來了,他已經十年的時間沒有在農村裏麵生活了,看到這個大灶台的時候,就覺得有種親切感。


    馬紅豔一聽到他這麽說,立馬就說道:“那,那你幫我看火好了,裏麵蒸了大白饅頭,這邊我再熬點粥。”


    “好,我,我十年沒有吃過我們農村人做的大白饅頭了,在城市裏麵,吃的都是很多糖精的饅頭,根本沒有我們農村做的好吃。”


    馬紅豔一聽,笑了起來:“對,對,就是這話,你們呀!在城市裏麵生活久了,可能連農村的味道都忘記了,既然你喜歡吃,一會你就多吃點。”


    “好,一定會的。”大智坐了下來,往灶爐裏麵添了一點柴火。


    然後,他又很配合馬紅豔在另外一個灶爐裏也點起了火。


    看著灶爐裏的熊熊火焰,大智的心裏在此刻被這種溫暖融化掉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似乎走得有點遠了,那些最基本的東西,最原始的簡單,曾幾何時,已經在自己的人生之中消失殆盡了,生活真的需要那麽多的繁華簇擁嗎?


    一團溫暖的爐火,嫋嫋炊煙,一鍋冒著香味的大白饅頭,一鍋白米粥,一樣可以吃得很香很飽,這樣的生活,多麽簡單,多麽愜意。


    然而,似乎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滿足於這樣的生活狀態,他們想要穿上更加好看的衣服,吃著各種山珍海味,那才是絕大部分人追求的生活。


    絕大部分人如此,那麽,自己呢?


    大智在心裏反問著自己。


    這個問題,他現在還給不出一個答案來,但是,這個問題他將會銘記下來,用以後的生活去尋找這個答案。


    “你”馬紅豔想要和大智聊點什麽,但是不知道該怎麽稱唿他,顯得有點尷尬。


    “嬸,你叫我大智吧!以前筱雅就是這麽叫我的。”


    “好,大智。以前我聽過筱雅說起你,她說呀!你對她很好。”


    大智淡淡一笑,望著爐火說道:“其實,是筱雅對我很好。”


    “我記得,她迴來結婚的時候,出嫁前一天晚上,她拿著你和她的照片,痛哭了一晚上。”


    大智想起了自己和筱雅分別之前,拍下的幾張合照,可惜,全部都給筱雅帶走了,她沒有給自己留下一張,後來他終於明白過來,筱雅之所以不給他留下兩人的合照,就是希望大智能夠在未來的歲月裏忘記她,不再為她感到傷心和難過。


    他望著那溫暖的爐火淡淡地笑了起來。


    “她一定在嬸的麵前說我是個很傻的人。”


    “嗬嗬!那倒是沒有,不過呀,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可惜呀!”


    馬紅豔說到這裏,眼淚已經濕潤了自己的眼眶,她用自己那對布滿裂紋和滄桑的雙手,捧起自己身上那件藍色粗布的圍裙,在自己的眼睛和臉上用力地擦拭了一下。


    大智不敢看她,他怕自己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他繼續望著爐火,輕聲安慰道:“嬸,別難過了,我相信筱雅希望看到的是我們都快樂起來,不要讓她放心不下了。”


    馬紅豔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對著大智點了點頭。


    大智很認真地給灶爐裏麵添著木柴,火焰的光芒照亮了大智的臉龐,讓他的臉泛著金黃色的光芒,甚是奪目,而馬紅豔在灶台的另一邊忙碌著她要忙的事情,這就像是一個歸家的孩兒,在天未亮的此時,幫著母親忙碌著家務活一樣,他們一邊談著,一邊笑著,一邊忙碌著畫麵顯得那麽溫暖,那麽動人心魄。


    等到白米粥熬好的時候,饅頭也蒸好了。


    大智就像一個孩子一般,揭開鍋蓋,顧不得燙不燙了,伸手抓起一個,直接就往自己的嘴裏送去。


    馬紅豔看到他的這個樣子,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一個慈祥的笑容,在她滄桑的臉上,呈現了出來,這個笑容,是最美的一個笑容。


    大智一邊吃著饅頭,一邊讚道:“真的是好吃,我好久沒有吃過這麽香的饅頭了。”


    他看到馬紅豔臉上的笑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你呀!喜歡吃的話,就多吃幾個,繁希就老是埋怨我蒸饅頭吃,他說吃著嘴巴都沒有一點滋味了,跟我說他在城裏麵工作的時候每天早上有什麽好吃的東西吃,唉!我一個老太婆,在農村裏麵,又哪能弄出那麽多好吃的東西來呢!”


    大智邊吃邊笑著說道:“等他再吃一兩年以後,他就會懷念你蒸的饅頭和你熬的粥了。”


    “難呢!”


    “不會的,他以後一定會對你的饅頭讚不絕口的,因為,這饅頭裏麵,有母親的味道,有家的味道,就算外麵的山珍海味,也做不出這個味道,我,我已經十五年沒有吃過我媽做的飯了。”


    大智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想起了多年前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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