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市內最大的飯店,據說這裏以前隻招待中央來的領導幹部和外賓,易青還是聯係了長影廠才把這裏的宴會廳給定了下來,這次《過年》劇組,從人家長影廠借了不少幕後工作人員,雖然沒有同意對方投資,但是這次有了合作的基礎,關係算是建立起來了。


    和其他各地的製片單位一樣,長影廠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要是能搭上財大氣粗的北影廠,對他們來說也是好事兒。


    宴席已經齊備,桌子上擺滿了酒菜,廠裏給的資金還剩下不少,易青直接扔出去了兩萬,酒撿好的要,菜撿貴的點。


    放在前世,兩萬塊錢可能都不夠土大款去夜店開兩手紅龍套的,但這是1988年,萬元戶都是稀罕物,兩萬塊錢辦一場慶功宴,那是豪的不能再豪了。


    當然,事先易青也和孟石打過招唿,孟石雖然不免肉疼,但是,大家在冰天雪地的農村辛苦了兩個月,怎麽也得好好犒勞一下啊!


    見大家都落座,易青作為製片人,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我先說兩句啊,首先感謝大家這裏兩個多月的付出,我知道,拍攝的地方條件比較艱苦,生活條件方方麵麵的也都不盡如人意,但是,大家都堅持下來了,順順利利的完成拍攝工作,我向大家表示感謝,其次,這次與大家合作的都很愉快,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和大家一起共事,來,大家舉杯,慶祝我們《過年》劇組,順利殺青!”


    “幹杯!”


    二百多號人齊齊的舉杯,一聲大喊,將周圍飯店的工作人員都給嚇了一跳。


    好家夥的!這是到了梁山聚義廳,還是到了座山雕的百雞宴啊!


    一杯酒下肚!


    “來!都別拘束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明天沒有工作,大家都放開了,別客氣!”


    “好!”


    眾人一陣叫好,緊跟著宴會廳內的氣氛就熱烈了起來,互相敬酒,攀談,亂糟糟一團。


    “小易!”


    黃堅中作為導演,自然是和易青坐在一桌的,猶豫了半晌,他還是端起了酒杯。


    沒辦法!


    易青的劇本好啊!


    如果不把疙瘩給解開了,以後哪裏還有合作的機會。


    易青也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家都低頭給了他台階下,他要是還揪著不放,倒是顯得他小氣了。


    “黃導!”


    易青也端起了酒杯。


    黃堅中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以後的藝術生命更重要啊,現在擺明了,孟石更器重易青,他這個導演,在人家大領導的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


    “唉!小易!這些日子,我有做到做不到的地方,你多包涵,千萬別往心裏去,這杯酒我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易青聞言笑道:“黃導!您這麽說就見外了,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就算是有點兒衝突,那也全都是為了戲好,我這個人也是個倔脾氣,得了!話說開了就好,我也幹了!”


    兩個人碰杯,又是二兩酒下肚!


    同一桌坐著的其他人看著都懵了,今天之前這兩位還誰都不搭理誰呢,害得他們也是提心吊膽的,眼下演這出將相和是幾個意思啊?


    真是服了!


    不過兩位領頭的能和好,總歸都是好事,他們看著也不用再繼續尷尬下去了。


    “易製片,黃導!我們敬二位領導!”


    “對!敬二位領導!”


    敬酒環節隨即展開,不光是同桌的,其他桌坐著的演員,工作人員也紛紛過來了,端著酒杯要敬易青和黃堅中。


    易青早就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了,經驗豐富,關係近的,就多喝一點兒,關係一般的淺嚐輒止,誰也不能有意見。


    “李老師,趙老師!”


    易青也端著酒杯找到了李寶田和趙麗榮兩位老師。


    “感謝二位老師的付出,我幹了!”


    趙麗榮老師想要攔著,卻已經晚了:“哎呀!哎呀!這小小子也忒實在了,別喝這麽猛,再醉嘍!”


    戲已經殺青,趙麗榮老師再也不用扳著說東北話了,這會兒一口唐山方言說出來,顯得格外親切。


    李寶田老師也幹了一杯,看著易青笑道:“小易!好!能屈能伸,胸懷豁達,這樣才能做大事,好樣的!”


    剛才那一出將相和他也看到了,心裏對易青的評價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易青也笑了:“李老師!您過獎了!”


    剛說完,突然又想起來一個事兒。


    “李老師!明年您那邊要是沒有要緊的事,下半年我留出來幾個月的檔期,怎麽樣?”


    李寶田一聽,就知道易青這是有戲要找他,拍過了《過年》之後,他對易青的編劇功力也是佩服得不得了。


    “行啊!到時候聽你招唿,隨叫隨到!”


    易青要找李寶田老師演的,自然是《宰相劉羅鍋》,等過完年,上半年開拍《永不瞑目》,下半年,他就準備拍攝《宰相劉羅鍋》。


    “小易!我呢?我呢?不找我啊!”


    “對了,還有我呢!”


    “也不能忘了我啊!”


    其他人聽見了,也紛紛要求加盟。


    易青看著,笑道:“我這個戲可是清朝的,男的要演就得剃光頭,戴發套。”


    這話一說,胡亞傑立刻蔫兒了,他可是走小生路線的,剃光頭可不行。


    “我沒問題!”


    張國利笑嗬嗬的說道。


    當然得有你了!


    “有你一個角色,演皇帝幹不幹!”


    “太幹了啊!皇帝好啊,三宮六院七十二~~~~~”


    張國利沒敢再往下說,突然意識到,他這會兒麵對著的可是自家小舅子。


    “我就更合適了,我~~~~”


    葛尤現在的頭發已經全都剃光了,就算是不剃,也沒剩多少,幹脆光頭造像算了。


    “你就算了,不過我明年下半年,可能要拍一個電影,到時候,找你來演!”


    電影好啊!


    葛尤自打拍過了《頑主》之後,對電影的興趣,明顯比對電視劇更大了。


    “哥!沒我的份啊!?”


    劉培也跟著起哄。


    “沒有誰,也得有你啊,你可是咱們公司的當家花旦!”


    《宰相劉羅鍋》裏有個銀紅的角色,就是跟著和尚搞對象,當了一輩子老姑娘的那個,戲份不多,誰來演都行。


    “喲!那我可得提前謝謝哥關照了!”


    劉培笑著,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哥!我敬你!”


    一旁的葛尤見狀,笑道:“這麽敬可不行,小培,得有點兒誠意啊!”


    劉培是個灑脫的性子,聞言笑道:“你說怎麽著才算是有誠意?”


    張國利搶著說道:“交杯酒,喝交杯酒!”


    臥槽!


    你等著我的!


    易青一個眼鏢刷了過去,張國利趕緊低頭縮腦,偷偷給了自己一巴掌,這嘴咋就沒個把門的呢。


    其他人可不管那麽多,一塊兒起哄。


    本來就喝了點兒酒,這會兒被人一起哄,劉培更是上頭,伸著胳膊就朝易青過來了。


    易青也不好拒絕,真要是拒絕的話,劉培的麵子可就沒了。


    隻是~~~~~~


    別這麽看著我啊,我是被逼的!


    趙銘銘那殺人的眼神,已經快要把易青給刺穿了。


    易青也不能當做沒瞧見,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和劉培喝了一個交杯酒。


    “嗬嗬!”


    劉培對著易青一陣傻笑,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她也喜歡易青,多廢話啊,長得好,有才華,家境富裕,人脈還廣,哪個姑娘會不喜歡,隻不過,劉培這個人一貫灑脫,在得知易青已經結婚了之後,就把那點兒心思給放下了,重新將自己給擺在了一個妹妹的位置上。


    明明知道自己沒戲,還非要癡心妄想,那不叫執著,叫缺心眼兒。


    不過,有時候真能當個缺心眼兒也挺好的!


    唉~~~~


    “別瞎捉摸了,咱倆不喝一個啊!”


    葛尤是個看的通透的,劉培那點兒心思,他還能不知道。


    劉培聞言,迅速調整好心情:“來!喝就喝,誰怕誰啊!”


    這會兒功夫,易青已經逃了迴去,趙銘銘那眼神實在是受不了,等迴頭再解釋吧,當著這麽多人,他也不能怎麽著,還是迴去先把這殺青宴給應付過去是正事兒。


    一頓飯吃到了快十點才結束,男士們一個個都醉醺醺的,沒有人架著,都能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女士們也有幾個撒酒瘋的,比如馬曉晴,劉培,這兩個比較豪爽的,直接讓易青和劇組的一個攝像給扛了迴去。


    “放床上吧,待會兒我給她擦擦。”


    趙銘銘和馬曉晴住一屋,扶著放在了床上,馬曉晴躺下了還不安分,一個勁兒的嚷嚷:“喝!接著喝,誰怕誰啊!喝!”


    當著別人的麵,哪怕是個醉鬼,易青和趙銘銘也不敢有任何親密的舉動。


    “行!你照顧著點兒,看看要是沒事兒,你也早點睡吧!”


    趙銘銘點點頭,把易青送到門口,突然小聲說了句:“和小培姐喝交杯酒,挺高興的吧。”


    呃?


    這怎麽還記著呢。


    易青正要解釋,趙銘銘便把門給關上了。


    這姑娘,脾氣還挺拗的!


    易青苦笑了一聲,去了自己的房間,旅店的二樓整個被《過年》劇組給包了,他分到的是個單人間,特別小,就能擺得下一張床,不過有獨立的衛生間倒是挺不錯的。


    進屋之後,先去洗了個澡,這些日子在農村拍戲,那地方三天兩頭的下雪,冷得不得了,根本沒有洗澡的條件,別說他了,就是劇組的女演員們都忍了兩個多月。


    洗完澡覺得神清氣爽,再加上喝了酒,趟床上就開始犯困,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正睡著,易青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看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這大晚上的誰來啦?


    起身去開了門,還沒等看清來人是誰,就感覺一個人撲進了懷裏。


    “銘銘!?”


    “嗯!”


    易青被嚇了一跳:“你怎麽來了?”


    趙銘銘仰起頭,紅著臉看著易青:“我~~~~”


    原來,她伺候著馬曉晴擦幹淨了身子,心裏想著易青和劉培喝交杯酒的那一幕,心裏就覺得不痛快,想睡可怎麽都睡不著,就騙清醒了一點兒的馬曉晴,說自己要趕夜裏的火車迴家,出來轉了一圈,看看時間已經這麽晚,劇組的人應該已經睡下,便提著行李迴來了。


    “讓別人看見怎麽辦?”


    趙銘銘不說話,隻是看著易青。


    易青頓時暗恨自己膽小,人家趙銘銘都不怕,他卻還說這麽慫的話,還是個男人嗎?


    想著,直接朝著趙銘銘便吻了過去。


    早上兩人的那個問,雖然是趙銘銘主動,但終究沒有經驗,經過調教,現在倒是被開發出來了一點,也熱情的迴應著。


    兩個人就這麽抱在一起,搖搖晃晃的朝著床倒了上去。


    趙銘銘的防禦很快被全部解除,當被撥得像隻白羊般的趙銘銘玉體橫陳的呈現在易青視線內的時候,心裏的火瞬間將理智燃燒殆盡。


    頃刻間,那張架子床被迫發出了“吱吱呀呀”的呻吟聲,連續不斷。


    ························


    許久,屋內重歸平靜,易青緊緊的擁著趙銘銘,床太小,隻能睡得下一個人,兩個人隻能緊貼著才不至於掉下去。


    “我不後悔!”


    趙銘銘突然說了一句,而後又強調道。


    “永遠都不後悔!”


    易青聽著,心裏一聲歎息,他又在渣的道路上,向前邁了一大步。


    後悔嗎?


    有一點兒!


    不過他後悔的是,不該禍害一個好姑娘,不對,現在已經是女人了。


    趙銘銘見易青不說話,心裏有些慌,女人就是這樣,在沒邁出那一步的時候,能不管不顧的,昏頭昏腦的往前闖,飛蛾撲火一般,但是當那一步跨出去之後,她的心裏便難免患得患失。


    “你會離開我嗎?”


    她當然也期待長長久久,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是既然明知道不可得,她的要求便已經拉到了下限。


    隻求能和易青在一起。


    “不會!隻要你願意,這輩子就靠在我身上吧!”


    這也是易青能對趙銘銘做出的唯一承諾了,再多的,他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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