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的聲音陰沉沉的,像是來自幽冥地府一般,讓我聽得很不舒服。[]我從辦公室逃出來,他就開始計時;我甩脫那些警車,他又在計時;最後還把我和小閻王聯係起來,好像篤定我和小閻王有關係似的。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做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他到底想證明什麽?


    剛才的一番折騰,讓我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嘴巴裏麵一股子的苦味,龍王竟然適時地遞過一瓶礦泉水來。我瞥了他一眼,雖然仍舊搞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接過水來,漱了一下自己的口,接著又大飲了兩口,清涼的礦泉水順著食道下去進入胃裏,讓我渾身上下舒服不少。


    “直到現在,你還不肯承認自己和小閻王的關係麽?”龍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坦白說,我很反感他這種自以為是的語氣,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被他所掌控,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我來省城,身份一直是保密的,為了我自己的安全,也不可能承認我和我舅舅的關係,況且我還弄不清楚龍王的真正用意,萬一我承認了,他把我送到李皇帝那怎麽辦?所以,即便他看出了什麽端倪,我也嘴硬地說:“你說的誰,我根本不知道!”


    聽了我這句話,龍王一下怒了,他的耐心好像到了極限,整個人好像一頭發狂的公牛。他一把抓住我的領子,惡狠狠道:“小子,你以為我在和你玩遊戲嗎,你要是再不承認你和小閻王的關係,我就把你從這橋上扔下去!”


    我感覺龍王就像個瘋子一樣,之前執著於我的打神棍哪裏來的,現在又執著於我和小閻王的關係,自己什麽意思卻又不肯明說,讓我主動張嘴豈不是暴露身份?


    我猛地一推龍王,說道:“不用你扔,我自己跳!”


    接著,我便在龍王驚愕的目光中,手扶欄杆縱身一躍,身子便如一塊巨石,唿唿地直往橋下墜去。橋下是一片黑黝黝的大河,距離橋麵至少有二三十米的高度,稍微對跳水有點了解的,就知道這個高度有多可怕,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話,摔個粉身碎骨都有可能――摔在水麵上,和摔在水泥地上其實沒有多大區別。(.棉、花‘糖’小‘說’)


    好在我舅舅以前訓練我的時候,除了教我閉氣和遊泳之外,還順帶教了我下跳水的技巧。我們在水庫附近的山崖邊上練過幾次,因為時間緊張,好多東西他都沒有細教,基本都是淺嚐輒止、一帶而過,全靠我自己後來慢慢揣摩、不斷練習。當時我還不明白練這玩意兒幹嘛,現在從橋上跳下去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也是一種逃生技巧。


    我舅舅教我的那些東西,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一次,但隻要用了一次,就能撿迴一條性命。


    這可能就是我舅舅高明的地方,他不會說很多廢話,隻是默默教了我很多東西,卻足以讓我受用終生。


    我當然是故意把車子停在大橋邊上的,我把警車甩掉之後,就在考慮怎麽甩掉龍王了。假借嘔吐之名到橋邊上,趁他不注意再跳下橋去,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我就不信這次還逃不了!


    有本事他飛一個給我看看!


    唿唿的風聲從我耳邊刮過,二三十米的高度,也不過幾秒鍾的時間,我便頭朝下“撲通”一聲落入黑漆漆的水中。穩定住自己的身形以後,我漸漸浮出水麵,抬頭往上看去――當然什麽都看不到。我嘿嘿地笑了一下,又張開雙臂往前遊去,這條河實在很大、很寬,我在河裏遊了很久很久,遊到胳膊都酸麻了,才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岸邊登陸。


    然而我帶著濕漉漉的身子剛爬上岸去,空中突然飛過來一截黑黝黝的繩子,一下就套住了我的脖子。我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就被緊緊勒住,像是被套住的馬,身子猛地就被拽了過去,咣咣當當的一陣磕碰,才終於停住了。


    我驚愕地抬起頭來,發現麵前站著的人竟是龍王。


    真他媽見鬼了!


    這比我在車裏突然聽到他的聲音還要震撼,我已經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覺,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感受到了絕望,或許龍王真的是個神仙,不管我怎麽蹦達都跳不出他的掌心!


    既然如此,我還掙紮個什麽勁兒,不如老老實實束手就擒,任其宰割!


    “很奇怪是不是?”


    站在我麵前的龍王笑容滿麵,眼睛裏滿是得意的神色:“你故意把車開到大橋邊上的時候,我已經猜到你想幹什麽了,畢竟這一招,小閻王以前也用過的。那次他至少被上百個人包圍,就是這樣才逃出生天,你跳水的姿勢簡直和他一模一樣。還有,這條河雖然挺寬挺大,但是兩邊河壁都挺高的,適合登陸的地方隻有這裏,你遊泳的速度就是再快,也不如我開車快,對吧?所以,我就提前到這裏等你嘍。”


    看起來非常玄妙的事,經過龍王這麽一解釋,原來答案也不過如此。再次栽在他的手裏,我無話可說,但我還是很討厭他滿腔自以為掌控一切的高傲語氣,真的是反感到極點了。


    還有,說什麽我舅舅以前被上百人包圍,我舅舅當年在道上跑的時候,他也不過十歲左右吧,搞得和我舅舅好像很熟似的。我舅舅可是特別討厭自來熟的人,當初李愛國到酒店找他毛遂自薦,都被他狠揍了一頓。


    雖然我滿肚子的怨氣,但是栽在龍王手裏確實無話可說,於是我也隻能沉默不語,渾身濕漉漉的坐在地上一語不發。


    “認輸啦?不玩啦?這不行啊,比起小閻王那種不屈不撓的精神來還差得遠。”


    龍王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卻不再給我機會,而是用手裏的繩子將我渾身上下一綁,然後把我扔進身後的車裏――是一輛嶄新的車,看來他確實有所準備,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又把我拉迴了龍華集團的總部大樓。


    大堂裏麵,假眼男和一幫龍家軍的漢子正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地等待著。看到龍王將我扛了迴來,假眼男才鬆了口氣,又急匆匆地走上來,滿懷歉意地說:“真是不好意思,竟然沒有把他看住……”


    “沒事。”


    龍王淡淡地甩下一句話後,又扛著我上樓去了。


    從這兩句簡單的對話來看,就知道龍王是單獨行事,假眼男他們並不知情。龍王將我扔到之前的辦公室裏,沒有任何解釋,也沒停留,便離開了。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最後竟然又迴到了原點,我的心裏實在異常複雜。在冰涼的河裏遊了一圈,身上的傷口又發作了,隱隱還有點發炎的跡象。這次沒人管我,我也隻能再度自救。


    辦公室裏依然沒人,我觀察了下四周的環境,最後滾到暖氣包的邊上,把手上和腳上的繩子都磨開了,然後給自己換藥、上藥。休息了一陣之後,我又走到門邊,去聽外麵的聲音,這次外麵有好多人,想再離開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折騰一夜最後到底落了個啥,隻能躺在沙發上麵睡覺。接下來的兩天裏麵,我就一直呆在辦公室裏,一日三餐都有人來送,不過逃跑的機會基本為零,龍家軍付諸了大量人力來看守我。


    第三天的上午,龍王終於又來了。


    “傷勢怎麽樣了?”龍王問我。


    我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說還行,怎麽?


    龍王當然不可能關心我,我懷疑他又在打什麽歪主意了。果然,龍王陰沉沉地笑了起來,說道:“王峰,咱倆來玩個遊戲。”


    “沒有興趣。”


    我直截了當地迴絕了他,如果還像那天晚上一樣貓捉老鼠似的遊戲,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反正甭管我怎麽折騰,都不是他的對手。龍王卻一點都不在意我的拒絕,仍舊我行我素地開口說道:“這樣,你用打神棍和我打一場,隻要你能傷到我,不用多,一下就行。隻要傷我一下,我就放你離開,並且給你自由,龍玉華的事,我也不再追究。”


    龍王頓了頓,接著又說:“當然,如果最後你沒傷到我,那我就把你給殺了。怎樣,夠公平吧?”


    龍王陰沉沉地笑著,滿臉的陰沉詭詐。


    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麽鬼,但我意識到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隻是……


    我看著他,試探著說:“龍玉華的事也能不再追究?你說的話能作數嗎,小龍爺沒有意見?”


    提到小龍爺,龍王似乎不太高興,露出滿臉的不屑,直接哼了一聲,冷聲說道:“在這裏,還輪不到他說話!”


    看來龍玉華死了以後,龍華集團已經由龍王當家作主了,小龍爺則完全被架空了。更何況,小龍爺之前還試圖殺害龍王,恐怕也是龍王將他踢出核心的原因――坦白說,不殺了小龍爺,已經夠義氣了。


    所以,我相信龍王說的是真的。想到隻要能傷龍王一下,我就能夠重新獲得自由,繼續在省城道上風生水起地混下去,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和希望。


    我立刻抽出打神棍來,“唰”地一下甩出,氣勢豪邁地說:“好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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