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少幫主!你……”古劍宇撲身而前,雙手托起了“乾坤掌”沙中玉。


    但見他通身血痕斑斑,受傷的傷口多到二三十處,淋淋鮮血,還在不斷的外滲,臉色慘白,雙眼失神。


    沙中玉奄奄一息之際,依然強撐著一絲遊氣,喘息著道:“迷……宮……完……完了……”


    古劍宇大聲道:“司馬小玉呢?”


    “被……被……人……圍……”


    “在下去……”古劍宇話未落,人已疾射出林,朝著迷宮飛一般奔去。


    徐鳳湘一見古劍宇耳聞司馬小玉被人圍攻,毫無反顧,疾如流星一般的前去援手,連招唿也不打一聲。


    心中一絲酸溜溜的,感到自己在情場上是注定了失敗的命運,雖然自己是一片癡心,眼見得付之東流了。


    想著,她的兩行情淚,又抑止不住的流下來。


    忽然——她對著眼前微微呻吟的“乾坤掌”沙中玉端睨了一眼。


    “乾坤掌”沙中玉人雖受傷,但身材英挺不改,也像古劍宇一般,正當青春少年,又是武林世家,人品,門庭,都是上上之選。


    他此時,他正勉強的睜開雙眼,向徐鳳湘瞧來。


    四目相投。


    徐鳳湘不由芳心一動。


    她想:我何不……


    就在這刹那之間,徐鳳湘的心中,同時有著兩個奇妙的想法,在她的腦際縈繞,一時猶豫不決——


    自己既然得不到古劍宇的愛,何不求而次之,愛上了沙中玉,也不算是辱沒了自己,總比自己一心一意癡戀著古劍宇,而處處遭他的白眼好得多。


    而且,自己可以勸老父遠到荒陲邊地,隱匿下來,避過古劍宇的鋒頭,大不了,也可以與古劍宇一拚!


    想著……


    “不!我絕對不讓步,我那點不及我那司馬小玉姐姐?”


    她的念頭一轉,倔強的個性立刻又發作了。


    本來,徐鳳湘自幼喪母,“銀衣追魂”徐人龍百般寵愛不說,而且把她當著一個男孩子看待。


    因此,她所要的,一定要得到。如今,對古劍宇,她也一定要得到。


    麵對著的現實,有一個她心目中的情敵,就是司馬小玉,換了別人,徐鳳湘是會不擇手段,甚至與情敵兵戒相見,拚個死活的。


    對於司馬小玉,她不能。


    一則是彼此半斤八兩,武功不相上下。


    二則,二人是骨肉血親。


    因此,另一個想法,在她腦海中盤旋——


    假若司馬小玉有了第二個愛人,除了古劍宇以外的人,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不攻自破了。


    那樣——司馬小玉就不會死纏古劍宇。


    古劍宇也不會再對司馬小玉有情。


    眼前的“乾坤掌”沙中玉,不就是最理想的人嗎?


    徐鳳湘走念至此,不由嫣然一笑,蓮步輕移,緩緩的走向沙中玉,輕啟朱唇,低聲道:“少幫主!你的傷勢……”


    一魔二帝三大幫,彼此互通聲氣,原是通家之好,全都見過,並不陌生。


    “乾坤掌”沙中玉連連頷首道:“徐……姑娘……在下……不能……見禮了!”


    徐鳳湘輕搖玉首,道:“少幫主!不要見外,你這身外傷,隻要調息一陣之後就會立刻痊愈的。”


    “是的!隻……隻是……!”


    “隻是須要人引動你的功力,收聚你已散的真氣!”


    “呃!是……”


    “來,我為你施功代療!”


    沙中主急道:“這……太……”


    “事不宜遲,坐好了!”


    徐鳳湘說著,已將“乾坤掌”沙中玉的身子扶正,自己向他背後跌膝而坐,右掌運功聚氣,輕輕的抵在他的玉枕大穴之上,嬌叱道:“你試著運功行止血吧!”


    不容“乾坤掌”沙中玉有半點思考的餘地,隻覺著玉枕穴上,有一支柔若無骨的粉掌,掌心有一股微微的潛力,貫穿穴孔,直抵中庭。


    他不由自主知行運起功來,強逼一口真氣,發動丹田之力……


    靜,一切都歸於寂靜。


    …………


    卻說古劍宇,射出林子,幾乎以肉眼難分的身法,全力向迷宮奔去,相去不遠,指顧之間,“迷宮”的殿角已隱隱在望。


    一陣吆喝之聲,也隱隱傳了過來。


    分明是多人惡鬥之聲。


    古劍宇兩個起落,已騰身射進迷宮的寨牆,放眼錯蹤複雜的迷宮道路,依然是像第一次來時一般,寂靜無人。


    隱隱的吆喝之聲,一時不知來自何處!


    他由寨牆之上飄身而下。


    人還未落實地……


    “嗖——”黑暗中一點金晃晃的寒星,曳起聲破空厲嘯,疾射而來。


    “噫!”古劍宇“噫”了一聲,淩空折勢,一閃而過!


    “小輩!”破鑼也似的一聲喝!


    勁風突擊而至。


    接著,一個紫衣身影,揚掌迎麵襲至,淩厲無比。


    古劍宇不由勃然大怒,雙掌疾分,化招卸力,沉聲道:“什麽人。”


    紫衣人破竹一喝,雙掌齊發,這時,古劍宇才看清,這紫衣人乃是個年過五旬的奇醜婆子。


    那老婆子,一臉的疙瘩,個個大如蠶豆,烏紫發亮,幾乎分不出麵部的五官來,頂上光禿禿的,牛山濯濯,半根頭發也沒有。身子,圓滾滾的,四肢又短又粗,好像一個肉球。


    她咧開烏紫的嘴唇,露出迎麵四個板牙,似笑不笑,似哭不哭的臉上肉疙瘩一陣抽動,儼如女判官一樣,對著古劍宇不住的打量。


    古劍宇喝道:“你是迷宮的人嗎?”


    “我是迷宮的催命娘娘!”


    “放肆!”古劍宇不由益發難耐,大吼一聲,奮臂揚掌!


    …………


    “小心!五妹!這小子就是正點子!”左側又是一聲大吼,彩色人影疾飄,“雙角龍女”突然現身而出。


    紫衣醜婆聞言,忽的仰天一陣怪笑!“哈哈哈哈!說是他,見麵不如聞名,我‘無雙女’倒要見識見識!”


    敢情這紫衣醜婆乃是“七女盟”的老五“無雙女”聶珍珍。


    “七女盟”乃是江湖上七個醜八怪的女人自然的結合,以“女天蓬”為首。


    原來,七個女人本是河水不犯井水,半點淵源也沒有,她們的結合,隻是一個“醜字”所促成的。


    三十年前,七個醜女,都是花言年華,二十歲左右的姑娘,武功也都了得,雖未登峰造極,但同樣的進入高手之列。


    無奈七個人都是天生的奇醜無比。


    武家也像普通人一般,除了功夫之外,也要過人的生活,因此,七個醜女的婚姻大事,便成了“春色惱人”的問題了。


    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已經是一個緊張的開頭,三十歲,更是一個尷尬的年齡,七個醜女的婚姻失意,原是意料中的事。


    她們在失意之餘,便“臭味相投”結成一個幫會門派以外的怪團體,自稱為“七女盟”,標榜“獨身主義”。


    其實,天曉得。


    由於她們情場失意,老處女不正常的性情,使她們變成了殘暴,嫉妒,桀戾,破壞人間的一切美好。


    在她們初結合之時,的確轟動一時。


    但是,曇花一現之後,也就勞燕分飛,各奔前程了。


    如今,不知為何,卻又突然在迷宮出現,若不是“淩雲野鶴”傳警示意,誰根本也想像不到。


    卻說古劍宇一見“雙角龍女”,不由冷冷一笑道:“殺不盡的醜婆子!”


    “啊!呸!”


    “小王八羔子!”


    這句話,犯了“七女盟”的大忌。


    “雙角龍女”怒吼一聲。


    “無雙女”聶珍珍破口大罵。


    兩人雙雙作勢,同時發招,四道掌風,一齊向古劍宇拍到,兩人同是數十年的修為,相隔不過丈餘,怒極出手,其勢焉同小可!


    “哼!哼!”古劍宇冷冷一哼,心隨意動。


    紫霧暴起,金芒陡射!


    “雙角龍女”忙不迭抽卸力,大叫道:“奇鏡神功,五妹,小……”


    “心”字尚未出口。


    “噢——”“無雙女”大叫一聲,雙手虎口震裂,人也站立不在,蹬蹬蹬……一連退出七八尺步之多,斜倚在上牆之上,醜臉變色。


    隻因她不知道“奇鏡神功”的利害,招式用老。


    “老乞婆,太也的沒有用了!”古劍宇暴一聲,人隨勢起,追蹤……


    “不要傷人!”“雙角龍女”斜刺裏狂撲施救!


    “連你也饒不得!”古劍宇的前欺之勢不變,右手食中二指橫掃過去。


    “穿心魔指”,破風如同利刃。


    “不好!”“雙角龍女”乃是識貨的行家,身子一矮。


    咻——指力劃空而過,她試著頭上一涼,滲白的頭發亂飛,迎風而舞,她不由嚇出一身冷汗,魂飛魄散。


    就在她這略略一閃之際。


    那廂的“無雙女”雙掌齊發。


    嗖嗖嗖嗖……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十餘點金星,一齊向古劍宇麵門襲到,這乃是“無雙女”成名的暗器,名叫“鳳嗚飛蝗”。


    “鳳嗚飛蝗”,本身乃是合金所造,形如蝗蟲,兩翼淩風展開,其薄如綃,其利如刀,借著發出的力道,快如飛蝗,發出咻咻哨聲。


    兩翼之中,乃是一個細小的空心銅棒前銳後鈍,隻要中入敵身之後,兩翼變成倒刺,不易取出。


    中空的銅錐,藏有毒粉,端的是見血封喉,奇毒無比。


    古劍宇雖然沒見過,不知這“鳳嗚飛蝗”是歹毒的暗器,但也覺得斷然不是什麽好相與的玩意。


    他身子一側,雙掌突然兩道金芒,暴出紫霧之外,排山倒海的勁風,無聲推出。


    嗚——嗚——咻——十餘雙鳳嗚飛蝗,受不住這“奇鏡神功”的大力一震,漫天飛去,遠至十餘丈外,紛紛墜落。


    此刻——“雙角龍女”與“無雙女”,兩人咬牙切齒,四掌猛推,不顧武林忌禁,一齊欺到古劍宇的身後,同時發掌。


    “小子!拿命來!”


    “倒下!”


    紫霧飄如風,金光乍閃如電。


    “轟!”


    古劍宇的人已上騰丈餘。


    半堵土牆硬生生被她二人掌風推倒。


    土飛塵揚,沙濺石射。


    古劍宇更加大怒,淩空雙腳一剪.人同爆花似的,半途不落反起,又縱上丈餘,這才頭下腳上,雙掌微伸前探,反撲兩個醜女。


    這一招說來太遲。


    在當時,也不過是轉瞬之間一刹那的變化。


    兩個醜女再也躲不及,逃命要緊,那管許多,雙雙叫了聲:“不好!”一式懶驢打滾,不約而同的向“迷宮”內滾去。


    “那裏走!”古劍宇怒吼聲中,尾追不舍。


    “嘎——”就在此時,一聲破空厲哨,由不遠之處陡起,正是“迷宮”中心,尖銳,高亢,令人驚心,動魄。


    分明是女子的慘叫——


    敢莫是司馬小玉?她陷入危險之中?古劍宇心上陰影一掠,不追兩個醜女,折身向“迷宮”中心射去。


    人影奔騰,刀光劍影,數十名青衣壯漢,正圍著一個白發美婦死拚惡鬥,正是“迷宮妖姬”。


    不見司馬小玉的影子。


    那迷宮妖姬功力雖高,雙掌難敵四手,因此,累的唿唿喘息,偶而發出一聲慘吼,強打精神應敵。


    古劍宇看在司馬小玉的份上,大聲吼道:“以多欺人,算不得漢子!”話聲未落,人已到了場子中間,掌勢微揚,金光一掠而至。


    “哎呀!”


    “哦!”


    十餘黑衣壯漢,發聲慘叫,四散躍開。


    “迷宮妖姬”一見是古劍宇,不由粉麵一寒。


    她雖對自己女兒與古劍宇交遊之事有些耳聞。但此時此地,她不知古劍宇的來意如何,是敵?是友?


    古劍宇對著“迷宮妖姬”微微頷首道:“前輩稍稍休息,看我打發他們!”


    “迷宮妖姬”自已雖麵對強敵生死未卜,但對母子連心的女兒,卻更加的耽心,她不答反問道:“溫玉現在何處?”


    古劍宇不由大奇道:“怎麽?溫玉姑娘,她……她沒……”


    “適才宮外告緊,她……”


    “她怎麽?”


    正在此時,正東屋麵之上,突然現出一個龐大的黑影,悶沉沉的道:“先顧你們自己的命才是正理!”


    話音如同平地焦雷,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來人的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古劍宇與“迷宮妖姬”不由全是一驚,放眼向那黑影瞧去。


    “啊!呀!”待三人瞧清那黑影之後,立刻不由同時後退一步,互望一眼,不知這人是什麽來路。


    那黑影,高愈常人,通身不衣不衫,僅隻一張獸皮圍腰,露出一身粗皮糙肉,生滿了白中透紅的茸毛。


    最怕人的是他那雙精光線線的眼睛,隻如一對小小的紗燈,正不斷地閃出焰火一般碧綠的寒光。


    他左手微屈如鉤,指甲長可五寸。


    右手,卻執著一個海碗大小的銅鈴。


    此時——他一掃視場中的“迷宮妖姬”與古劍宇。


    咯——喉內發出一聲怪響,右肩微動……


    “叮當當當當……”手中的銅鈴發出一陣刺耳的亂響。


    迷宮妖姬的臉色一變雙手掩耳不迭,口中叫道:“攝魂鈴!申三仙!”


    “哈哈哈哈哈……”狂笑如同炸雷,震得屋瓦亂響。


    連那些黑衣漢子,也退縮在一起,全都伏在地上,高聲叫道:“參見魔王!”


    “鬼!”


    那怪人“鬼”字出口,隻象平地一聲焦雷,邁步如同履走平地,向場中跨了下來,竟是“淩虛飛渡”的至上勁功。


    古劍宇也不由為之一凜,一麵運功戒奮一麵低聲對“迷宮妖姬”問道:“前輩!這人是……”


    “迷宮妖姬”似乎懼怕至極,低聲喃喃的道:“攝魂鈴!攝魂鈴……”


    沒等她的話說完。


    “叮!當當當當當……”怪人手中的銅鈴又是一搖。


    古劍宇也不由覺得一陣心動神搖,通身的血液真氣,隨著那怪的鈴聲,如同波濤起伏,怒濤洶湧,難以安寧。


    他不由暗喊:“不好!”


    勉強的攝定心神,默運功力,心境漸趟平靜,血氣不再奔騰。


    “咦!”那怪人見古劍宇臉色不變,挺立如故,不由“咦”了一聲,左手長臂疾揮,一言不發,就向古劍宇抓到。


    好快的身法,鬼影一般,連古劍宇也大出意外,幸而他“奇鏡神功”已到了化鏡,意念初動,功力已聚。


    紫霧一圍,金光萬道。


    略一幌眼之中,脫出這鬼爪似的一抓。


    “你……古劍……宇……”“攝魂鈴”申三仙的怪眼一楞,語音如同梟吼,生硬的說不順口,怪眼之中,也露出三分驚奇之色。


    古劍宇不由冷冷一笑道:“在下正是古劍宇!”


    “好……好……你……”


    “你是那個野人窩的怪物!”


    “哼!小……子……你……”


    “夜鬧迷宮!所為何來!”


    “找……找……找你!”


    “找我?”


    古劍宇不由一楞,但一楞之後,又覺十分好笑,冷冷的道:“在下不是迷宮的人,你到迷宮找我,未免使人好笑!”


    不料,“攝魂鈴”申三仙雙目一寒,綠光陡射,敵聲喝道:“不是找你找誰?”


    “是呀!我正要問你找誰?”


    “攝魂鈴”申三仙似乎不善說詞,一跺腳之後,急唿急的道:“你是不是要……要做萬魔之王?”


    “這……在下還……”


    “你小小年紀就做萬魔之王,老夫去做什麽!”


    古劍宇見他憨直,不由不覺得好笑,淡淡的道:“在下並無此意!”


    “你騙我!”


    “怎見得?”


    申三仙道:“有人告訴我,你要做‘萬魔之王’,已定於重陽日在萬魔競技大會上,向天下萬魔挑戰?”


    “這是誰說的?”


    “徐人龍!”


    古劍宇悟道:“啊!是他!”


    “是真是假?”


    “真假尚在兩可之間!”


    “大膽!”“攝魂鈴”申三仙勃然作色,怪眼一翻,雙臂亂舞。


    叮!當當當當當……


    使人心動神搖的鈴聲又起,那班黑衣壯漢,忙不迭飄身退出三丈,“迷宮妖姬”也連忙掩耳退後丈餘,粉臉鐵青。


    古劍宇深知他這鈴聲就是一種魔功,能使人心分神散,血氣不聚,因此,他早已摒氣凝神,運功戒備。


    眼見“攝魂鈴”申三仙的人將撲到,雙掌虛劃一圈,卸力半推半拒。


    紫霧一團之中,兩掌掌心的金光幌眼之下,他的人如一條遊龍,虛飄的,點地斜躍丈餘,紋風不起,輕如飛絮。


    “好小子!果然……”


    “攝魂鈴”申三仙如影隨形,追蹤而至,他雖然身材高大,但輕功已到登峰造極之境,絲毫不顯呆笨。


    “叮!當當當當……”一串刺耳鈴聲,黑影疾撲。


    “來得好!”朗聲一喝之中。


    紫霧陡噴,金光乍起。


    “啊——”震天動地一聲慘嚎。


    “叮!當……”鈴聲雜亂。


    “攝魂鈴”申三仙的龐大身子,如同一截將倒的土塔,雙腳連連後退,一步步通通有聲,險些兒站立不穩。


    他右手的“攝魂鈴”亂搖,左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怪眼連連眨動不已,敢情他已挨了古劍宇的一掌。


    那廂——古劍宇也不由變目生寒,大感驚疑。


    他自料這一掌雖然沒用全部功力,而力道止千鈞。恁他是一等一的高手,必已五髒離位,甚至於骨斷筋折。


    不料……


    因此,他怒火更熾,雙目殺氣隱現,凝神注視,雙臂微振之中,已將“奇鏡神功”運到八成以上,畢等伺機一擊。


    “攝魂鈴”申三仙喉中咯咯有聲,通身茸毛直立,兩人誰也不敢稍一分神,隻是相距三丈,互相逼視。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一場生死之判的交手,武林少見的惡鬥,即將展開。


    空氣,緊張的喘不過氣來。


    突然——“叮!當當當當當……”


    “攝魂鈴”申三仙牙齒一咬,搖動右手的銅鈴,怪眼中綠光暴漲,渾身肌肉鼓起無數的疙瘩。


    鬼怪似的臉孔,變得更加猙獰。


    腳下,一步一步的向前探到。


    古劍宇樁勢一沉,左掌,右指,作勢迎敵,兩人都是一樣的緊張,心情同樣的沉重,箭去弦上,一觸即發。


    “通!”一聲驚人大響,一團金黃的影子,淩空而下。


    巴噠!地上,多了一顆金晃晃的“九獅金印”,閃閃生輝。


    “咦!”“攝魂鈴”申三仙一見“九獅金印”,驚唿一聲,暴退丈餘。


    古劍宇也不由一楞,揚聲道:“前輩……”


    一言未了,“九獅印主”已一幌而至。


    “攝魂鈴”申三仙一見“九獅印主”,兇皺頓滅,臉色平靜如常,顧不得再去打鬥,搶上前來。


    通!竟然雙膝落地,直挺挺的叫道:“小妖參見恩公!”


    “九獅印主”的金袍一抖,獅眉上揚,微怒道:“申三仙!你要怎的?”


    古劍宇不由暗暗稱奇。


    因為,以“攝魂鈴”申三仙的功力為論,並不在“九獅印主”之下,而且根本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為何對“九獅印主”這等恭敬?


    就在他想念之際,“攝魂鈴”申三仙已經壓低的喉嚨道:“小妖不敢!不知恩人有何指示!”


    “九獅印主”森顏厲色的喝道:“想當年我路過芒碭山,不惜以數十年修為,才完成了你‘撼天魔功’,你是怎生對我當天盟誓來的?”


    “攝魂鈴”申三仙低首道:“小妖曾經發誓今生不與武林拚鬥,自願誠心修煉‘撼天大法’!”


    “你還記得?”


    “小妖念念不忘!”


    “如今呢?”


    “小妖依然遵守誓言!”


    “九獅印主”叱道:“住口!你這是遵守誓言嗎?”


    “他……”


    “攝魂鈴”申三仙一指,古劍宇呐呐的又道:“恩公!他……他又另當別論!我一定要殺了他!”


    “為什麽?”


    申三仙高聲叫道:“我不殺他!他也一定會殺我!”


    “一派胡言!”


    “真的!”


    “誰告訴你的!”


    “‘銀衣追魂’徐人龍!”


    “啊!”古劍宇不由心中怒火一噴,不由插口道:“他是……”


    不料,“攝魂鈴”申三仙一改溫馴的態度,喉口咯咯發出怪聲,惡狠狠的道:“小子!你跑不掉!”


    “九獅印主”不由悶悶的一哼道:“嗯!無禮!”


    說也奇怪,“九獅印主”一開口,“攝魂鈴”申三仙立刻低下頭去,惡狠狠的兇悍盡失,服首貼耳。


    古劍宇看在眼內,心中實在不服。


    他恨不得立刻與“攝魂鈴”見個高下,分個勝負。


    “九獅印主”見得明白,忙向古劍宇使了個眼色,一麵又問道:“徐人龍與你說些什麽來?”


    申三仙道:“他對小妖說,‘神鏡’在江湖出現,持有神鏡之人,要做‘萬魔之王’君臨魔道,並要找小妖開刀,以威鎮群魔!”


    “你相信?”


    “小妖不能不信!”


    “你相信本印主嗎?”


    申三仙恭聲道:“恩人,那裏話來,當年我初煉魔功,眼看走火入魔,若不是恩人拚著數十年的功力,替我震開‘離火大穴’,小妖早已火焚而死,焉有今天!”


    “虧你還記得!”


    “小妖死也不忘了!”


    “告訴你!你上了當了!”


    “上當?”


    “中了徐人龍騙虎趕狼,借刀殺人之計!”


    “恩人……”


    “九獅印主”道:“徐人龍與這位古少俠有血海深仇!他自料鬥古少俠不過,叫你出麵硬碰硬!”


    “攝魂鈴”申三仙的怪眼一翻,掃了古劍宇一眼,立刻大聲叫道:“莫非他不做萬魔之王?”


    “九獅印主”朗聲道:“那要看九月九日的競技大會的結果!”


    古劍宇急忙插口道:“在下無意奪取萬魔之王的寶座!”


    “你不想先殺我?”


    “在下從來未想過殺誰,除了徐人龍之外!”


    “真的!”


    “在下向來言行如一!”


    “九獅印主”又補上一句道:“你相信我好啦!”


    “攝魂鈴”申三仙連連點頭。


    忽然——他一躍而起,手中銅鈴搖得震天價響,咆哮如雷道:“恩公!小妖錯了,我去……”


    他說走就走,一邁粗如山桶的毛茸茸大腿,起勢……


    “九獅印主”大聲道:“到那裏去?”


    “小妖要活活的把‘銀衣追魂’斃死!”


    “慢!”古劍宇飄身而前,攔住去路,大吼道:“不!不許你殺徐人龍!”


    “攝魂鈴”申三仙怪眼一楞,也怒吼道:“為什麽?”


    “他是古某的仇家,你殺了他,我找誰報仇!”


    “他騙我,我就要殺他!”


    古劍宇叫道:“不許你動他一根毫毛!”


    “老子一定要……”


    “不準,不準,不……”


    “看招!”


    “哼!”


    轟——暴響聲中,人影乍合即分。


    瓦片橫飛,沙石四濺,空氣激動得陡起十丈,旋動不已,兩人在眨眼不及之下,竟然硬拚了一掌,不分軒轅,未見高下。


    連“九獅印主”也突然不防之下,霍地躍退兩丈,古劍宇怒發衝冠,一奮雙臂,運起“奇鏡神功”,揚掌並指,二次欲發。


    “攝魂鈴”申三仙搖動銅鈴,左掌橫出。


    “九獅印主”連忙叫道:“二位住手!”


    喝聲之中,他的人已攔在中間,麵對“攝魂鈴”申三仙道:“重陽已近,屆時你到場,自然還你一個公道,不必再行多言,去吧!”


    “攝魂鈴”申三仙也真聽話。


    他的大腦袋連點幾點,口中應道:“小妖照恩公的話辦!”


    說完,他揮手對牆角的十餘黑衣壯漢喝道:“走!”一字出口,他已點地騰身,無聲無息的上了屋麵。


    但聽衣袂一陣陣震之中,十餘位黑衣壯漢,也一齊作勢展身,一群人刹那之間去個無形影。


    “九獅印主”彎身拾起地上的“金印”,轉身對著仍在愕然發呆的“迷宮妖姬”微微一笑道:“你把迷宮二十八宿借給徐人龍,想不到落得迷宮空虛,防守無人,連‘七女盟’都闖進禁地,此時悔之晚矣!”


    “迷宮妖姬”的臉色一紅,囁囁的尚未發言。


    “九獅印主”又指著,右首屋麵道:“看!那是你那一路的仇家?”


    右首屋麵上,一列站著五個道家打扮的惡漢。


    其中一個正是“金臂魔君”呂少陽。


    “九獅印主”淡淡一笑又道:“川中五道連袂而至,隻怕不好打發!”


    “迷宮妖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緊牙根道:“迷宮妖姬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時——川中五道已連袂飄落實地。


    “金臂魔君”呂少陽右手拂塵一抖,散出萬點寒星,左麵的袍袖一舉,露出黃澄澄的一條金臂,厲吼道:“小妖姬!還道爺的這條左臂來!”


    古劍宇想起司馬小玉屢次之德,不由興起了一片報答之念,倒提一口真氣,運起“奇鏡神功”。


    紫霧,金芒。


    不料,“九獅印主”的雙臂一伸,攔在他身前道:“少俠!隨我救人去!”


    “救人?”


    “隨我來!”“九獅印主”金光一閃,人已射出三丈。


    古劍宇耳聞叫他救人,心想:敢莫是去救司馬小玉?


    想著,不自覺的也起勢循著“九獅印主”的身形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


    “九獅印主”人在淩空,低聲道:“川中五道雖兇,迷宮妖姬尚可應付,她女兒可被‘七女盟’的四個醜婆修理得夠慘了!”


    古劍宇聞言不由一懍,忙道“怎麽?難道她……”


    “九獅印主”道:“性命無妨!我把幾個醜婆給攆跑了!”


    “司馬姑娘她……”


    “可是,老夫不便救她!”


    “卻是為何?”


    “她……”


    “九獅印主”欲言又止,手指著不遠之處一間石室道:“她就在那間石室之中,想不到迷宮造下八卦迷蹤陣,卻使自己的姑娘吃了虧!這也是……”


    他說到這裏,人已落在石室之外。


    這時,古劍宇已飄身著地,傾神而聽。


    “九獅印主”語氣突然一轉道:“少俠,重陽期已漸接近,到時千萬不要耽誤,我這就去了。”


    古劍宇應了一聲,又道:“前輩!司馬姑娘她……”


    “她被幾個醜婆子製了穴道,弄得……你去救她吧!”


    “九獅印主”的語意未盡,人已空上屋頂。


    “前輩……”


    “石室內隻有她一個人,你放心!”


    “這……”


    “哈哈哈哈……”“九獅印主”爽朗的一聲大笑,金光幌眼而逝,走個影形不見。


    古劍宇站在石室之外,一時猶疑不決。


    聽口氣,司馬小玉是被“七女盟”的醜婆子們生擒活捉,剝去她的衣衫施以威協囚在石室之中。


    “九獅印主”見狀卻又不便施救,僅隻把“七女盟”的醜婆子們趕走了事,要自己來解去她的穴道。


    而男女受授不親,自己如何冒然進入石室。


    要是不進去救她,萬一“七女盟”所使用的是歹毒手法,時間拖得一久,焉還有司馬小玉的性命。


    他思索了一陣,終於一跺腳道:“性命要緊,何必拘泥於禮教!”


    相著,雙手推開石室的鐵門。


    “啊!”古劍宇也不過一腳踏進石室,臉上熱火一噴,抽身急忙退了出來,一陣心如鹿撞,狂跳不停。


    石室內空蕩蕩的。


    平鋪的石板地上,有一個赤條的人,卷做一團,一堆衣衫,分堆在兩屋角。


    半點不會錯,睚是古劍宇救的司馬小玉。


    司馬小玉的雙腮火赤,星目緊閉,穴道封閉甚深,胸部起伏如潮,顯然是遭人用了重手法了。


    似這等封穴避經,不出三個時辰,人會活活悶死。


    古劍宇手足無措,心亂如麻。


    他說不出這時心頭的紊亂。


    他恨,“七女盟”的醜婆子實在太缺德了!


    他悔,後悔不該冒昧闖了進來,眼不見為淨,他原可以不管這事,可是,如今,見死不救嗎?


    古劍宇不由陷入左右為難,進退維穀之中。


    思忖再三,眼見司馬小玉胸部起伏甚劇,情知已不容再拖延下去了,古劍宇一咬牙,彎身抱起了司馬小玉!


    少女肌膚,入手細膩光滑,古劍宇不由心神一震。


    所幸,石室內沒有第三者,古劍宇強忍了心中的激動,凝神運功,右手食指飛快的在司馬小玉身上點著……


    好半晌,古劍宇鬆口氣,將恢複正常的司馬小玉置於地板上,取過一旁的衣衫蓋置其上!


    忽聞:“古劍宇!老身在此向你致謝!”


    嘿!原來是“迷宮妖姬”,但見她發角不整,神色疲乏至極。


    古劍宇轉過身子,喜道:“好了!如今遇上你,不用我姓古的煩惱了,我走啦!快走吧,時間一久,隻怕你女兒血凝氣絕,無藥可救了!”


    古劍宇說著,點地起勢,橫裏騰起!


    嗖嗖嗖嗖嗖……


    一連五道人影,接著而至。


    川中五道連袂而來。


    “金臂魔君”呂少陽冷兮兮的喝道:“迷宮妖姬!今天你休想……”


    敢情“迷宮妖姬”一見敵不了“川中五道”連手,要借“迷宮”的迷蹤道路,來作為逃命之處。


    她的臉色一寒道:“想不到司馬家數代的基業,居然壞在……”她說著,舍命揚掌,現身迎敵……


    “慢著!”一道紫金彩霞,半途攔在前麵。


    古劍宇冷然道:“我來打發惡道,你去照顧令嬡。”


    言訖,古劍宇轉身向“川中五道”撲去。


    他有股說不出的怨氣,全集在一雙肉掌之上,因此,不分青紅皂白,迎著撲來的“川中五道”,口中大叫道:“殺!殺……”


    “七殺門”的殺字如同霹靂迅雷,“穿心魔指”破風有聲,他出手就展開了十成的力道!毫不留情的掌指齊施。


    “奇鏡神功”“穿心魔指”雙管齊下,川中五道怎能逃出厄運?


    “哇!哇!”血雨如箭,腥風刺鼻。


    川中五道已有兩個翻騰跌出三丈之外,呻吟不已。


    “沒有用的飯桶!”


    古劍宇遊身如風,猿臂輕舒,抓起近身的一個惡道,陡的一奮神力,將他高舉過頂,平空向著牆上而去,口中高喊:“殺!”


    血肉橫飛,腦漿四溢。


    “金臂魔君”呂少陽,痛不欲生,右手拂塵揮動,左邊的金臂飛舞,哭似的暴吼道:“心狠手辣的小輩,道爺拚了。”


    古劍宇舉手投足之際,轉眼毀了“川中五道”之三,怒火猶未稍刹,他冷冷一笑道:“呂雜毛,亮出你的‘墨雨飄香’!”


    “道爺要你的狗命!”


    “金臂魔君”呂少陽奮不顧身,金臂一起,連人帶著臂向古劍宇壓到。


    同時,另外一個惡道,也揚起手中飛缽,合力由身後撲到。


    古劍宇殺心既起,那顧許多。


    左手兩指疾劃,“穿心魔指”疾點身後撲來的道士,右手五指如鉤,竟抓“金臂魔君”呂少陽的左臂。


    “啊——”


    血光刺眼。


    那道士未曾領教過古劍宇的指法,他前撲之勢一時收勢不及,胸口被“穿心”指力戳個正著。


    兩個血吼,噴出兩股汙血,人也仰天倒下。


    這廂,古劍宇的右手,試著大力一震。


    “小子!死!”“金臂魔君”呂少陽的一條金臂,已橫掃過來。


    古劍宇雙眼泛紅,不避不閃,借勢猛力一抓,口中喝道:“殺!”


    “啊呀!”


    “擦!”


    一聲大響,人影即分。


    呂少陽暴眼環睜,飄出丈餘。


    古劍宇的手上,已多了半條金臂。


    原來他一抓正著,呂少陽奮力後退。


    兩股力道一拚,硬把一雙金臂掙斷。“金臂魔君”不由魂飛魄散,膽戰心驚,拂塵揚處……香氣撲年輕,黑霧如煙。


    “不好!”古劍宇功力雖高,血肉之軀,難以與巨毒較量,暴吼一聲,飄身斜穿兩丈,躲出一片毒霧黑雨。


    “金臂魔君”呂少陽得勢豈肯饒人。


    拂塵一劃,二次灑出“墨雨飄香”毒霧,古劍宇怒惱至極,陡提丹田一口真氣,運起“奇鏡神功”護體。


    紫霧迷漫,金霞如虹。


    他原是怒極氣極,冒著“墨雨飄香”毒霧之險。


    不料——紫霧到處,墨雨紛紛落地。


    金霞所射,黑霧煙消雲散。


    “奇鏡神功”竟能克製“墨雨飄香”巨毒。


    古劍宇喜出望外,手中的半截金臂當作兵器,抖出丈許大小的勁風,揉身搶向“金臂魔君”呂少陽。


    呂少陽一見自己拿手的“墨雨飄香”頓然失靈,不由通身冷汗直流,那敢再行戀戰,眼前逃命要緊。


    他拂塵虛幌一招,叫道:“道爺去也!”


    返身上了屋麵……


    “跑不了你!”古劍宇展起無上勁功,衍尾而追,兩人功力相距何止五十年以上,相形之下,強弱立見。


    不到兩個起落,古劍宇已欺到他的身後,猿臂舒處,已搭上他的衣領,口中喝道:“那裏走!”


    嘶——“金臂魔君”呂少陽心膽俱裂,猛力一掙。


    那身道袍,由領口隻撕到衣角。


    古劍宇手中抓了一片破道袍。


    “金臂魔君”呂少陽逃命要緊,散披著裂成兩片的道袍,狼奔豕突,沒命的抱頭竄尾向“迷宮”之外飛奔!


    古劍宇又好氣又好笑,手中的道袍一丟,順勢將半截金臂向“金臂魔君”呂少陽摔出,口中叫道:“倒下!”


    “咕通!”一擲正著。


    “金臂魔君”呂少陽脊背欲折,無力逃命,跌了個“野狗吃屎”。


    古劍宇一射而至。


    但是,“金臂魔君”情急拚命,一式“鯉魚打挺”,手中拂塵虛幌一招,撐著膽子喝道:“墨雨飄香!”


    古劍宇冷不防的不由一楞,勢子稍遲,“金臂魔君”呂少陽二次躍起,轉眼間就跑出“迷宮。”


    古劍宇怒火如焚,喝道:“牛鼻子,使詐!”


    喝聲之中,尾隨追出。


    出了“迷宮”,前麵不遠就一片密林。


    古劍宇暗感“不好!”


    因為,“金臂魔君”呂少陽隻要一進入林子,便難以追蹤。


    “金臂魔君”呂少陽也暗暗心喜。


    心忖:隻要進了林子,這條命算是保……


    誰知,他的一念未了。


    “站住!”枝分葉動,勁風如潮,樹林之中,突然飄出一個金甲人來,隨著金甲人的身後,一列站著十個紅衣怪人,一字排開,攔在林子邊沿。


    古劍宇已看出是“禁林”的金甲鬼王率領的“紅煞隊。”


    他不由大叫道:“截下那牛鼻子老道!”


    “金甲鬼王”一揮手,對著身後的十個紅衣怪人道:“拿下了!”


    “吼——”十個“紅煞隊”怪人,雷吼一聲,蜂湧而上。


    “金臂魔君”呂少陽已成強弩之末,半點力道俱無,十個“紅煞隊”的十柄短劍,閃光發亮的已抵在麵前。


    古劍宇此刻一躍而至,口中道:“有勞各位,閃開了!”


    說著,若不經意的右手雙指一並,遠隔七尺認定“金臂魔君”呂少陽的後腦製命之處遙遙點去。


    紅影亂動。


    “紅煞隊”的十個怪人忙不迭四散躍開,閃出指風之外。


    “啊”半聲尖銳的怪吼。


    “金臂魔君”呂少陽的腦後多了兩個血孔,血如泉湧,屍身搖搖晃晃,久久才通的一聲,橫屍林邊。


    “金甲鬼王”幼隨“鐵牛霸王”殺人無數,紅煞隊的十個護守禁林,更是司空見慣,毫不為奇。


    他們見“金臂魔君”呂少陽已死,並不動容,轟雷似的一聲,對著古劍宇恭身為禮,不約而同的道:“參見魔王!”


    古劍宇不由玉麵一紅,苦笑一笑道:“各位不要多禮,在下也不是魔王!”


    “金甲鬼王”的怪眼一楞道:“哦!萬魔之王的寶座……”


    “在下無意爭名奪利了!”


    “那……重陽之會!”


    “我一定到!”


    “既然如此,萬魔之王的尊號,除了少俠之外,還有誰?”


    “我已說過,我無意奪此這個尊號!”


    “金甲鬼王”不由迷惘的道:“卻是為何?”


    古劍宇微歎口氣,又對“金甲鬼王”道:“一言難盡,此時無暇細說,各位來此,不知有何大事!”


    “正為了尋找少俠而來!”


    “找我?”


    “是!”


    “有何見教!”


    “不敢!”


    “金甲鬼王”又是恭身一禮,才接著說道:“我要向少俠要求一件事,企望少俠能夠答應!”


    “啊!什麽事?”


    “暗算本林主人的兇手,已在晚輩近月的察訪,有了下落!”


    “啊!是誰?”


    “金甲鬼王”道:“乃是五十年前一個陰損毒辣的小人物,數十年不出江湖,現在被人縱恿出來,害死本林主人!”


    古劍宇問道:“他叫什麽名字?”


    “名號人稱‘陰魂不散’,慣使歹毒暗器,放藥施毒!”


    “他的功力如何?”


    “除了一身‘陰魂渺渺’的輕功之外一無可取!”


    “各位對他無法嗎?”


    “金甲鬼王”的一雙銅鈴眼突然暴出眼眶,雙手緊握,咬牙切齒的道:“非是晚輩下誇口,縱然有千個萬個‘陰魂不散’,也不是晚輩的對手!”


    古劍宇雙眉一皺道:“既然如此,你何不……”


    “唉!”“金甲鬼王”第一次發出無可奈何的長歎,接著道:“他如今隱藏在一個惡毒幫會之中,難得一見!”


    “那一門派?”


    “鴛鴦幫!”


    想了一下,古劍宇又問道:“哦!他與鴛鴦幫有淵源?”


    “沒有!”


    “那為何……”


    “陰魂不散二次重出江湖,乃是鴛鴦幫的策動!”


    “金甲鬼王”續道:“利用他專門對付魔道高手,眼前除了本林主人之外,已有多人遭了毒手!所以對他更加保護!”


    古劍宇道:“啊!還有誰?遭了陰魂不散的毒手!”


    “三師祖千麵狐仙梁伊芸就是其中之一!”


    “啊!”


    “金甲鬼王”的話如同平地焦雷,古劍宇不由猛吃一驚,心想:——難怪自汴梁以後,便沒有了“千麵狐仙”梁伊芸的消息!敢情她也遭了“陰魂不散”的毒手!


    古劍宇所見的魔道人物不少。


    但是,“千麵狐仙”梁伊芸所留下的印象最好,雖然談不上兒女私情,但是誠摯的感情,已在他心中生了根。


    如今,突然聽見她的兇訊,怎不頓吃一驚,他身子一震,不自主的上前半步,大聲道:“此話當真!”


    “金甲鬼王”正色一正道:“梁師祖的屍體在汴洛道上出現,斷然不假!”


    古劍宇一連串的逆事,心如刀攪,握拳迎風一劃,沉聲道:“陰魂不散若碰見了我,定把他剝皮抽筋!”


    “金甲鬼王”躬身一禮道:“晚輩正為此事而來!”


    “你已發現了陰魂不散的音訊嗎?”


    “金甲鬼王”道:“據晚輩所知,他如今隱藏在鴛鴦幫中,重陽大會必然露麵,到時請少俠將他贈給晚輩,好為死去的主人報仇!”


    “好!到時我也不饒他!”


    “望少俠將他賜予晚輩!”


    “也好!一定不饒他!”


    “多謝少俠!晚輩告退!”


    “…………”


    古劍宇尚未答言。


    嗖嗖嗖……衣袂連震,金光閃爍,“金甲鬼王”已閃身入林。


    十個“紅煞隊”怪人同聲高喊:“屬下告退!”


    紅衫飄飄,指顧之間已沒入林蔭深處。


    荒山寂寥,林木蕭蕭。


    古劍宇對著穹蒼,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他感到孤獨、寂寞、憂傷、惆悵……


    天下之大,仿佛沒有他什麽再留戀的了,父親,在他出生不久,便為人所害,自己記憶之中,連什麽樣兒也想不出。


    母親,相依為命,河套荒山撫養他一十五年的母親,活生生的為人逼死,自己卻眼睜睜的瞧著。


    但是,沒法保護她,生育之恩未報。


    徐鳳湘——不失為一個閨秀,也算得是最好的伴侶。


    不幸的是,她是仇家的女兒,自己怎能與仇家的女兒交往,至於結合,相愛,更是不可想象的事!


    除非是不再為亡父報仇!


    可是,父仇不共戴天,為人子者,不能為父母報仇,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還有“千麵狐仙”梁伊芸,不失為茫茫人海之中一個忘年的“紅粉知己”,可以作嚴師,作摯友。


    忽而,不幸的噩耗,竟然如此殘酷。


    司馬小玉……


    想起司馬小玉,古劍宇的心頭不由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她不失為一個武林之花,人品,麗姿天生,武功,冠蓋群豪,對自己,也可說是無微不至。


    她該是一個最為理想的終身伴侶。


    但父仇未報,未來情況不可預料……


    越想實在越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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