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元門出了一個天才!


    修真界中,這樣的消息一向傳得又快又廣,一時間大半個修真界都知曉了。


    斬元門中人,偶有下山門曆練的,又或是在外辦事的長老,都總能碰上那麽幾個好奇來問的修士:


    “你們斬元門中有個年紀輕輕便要邁入金丹期的修士?他叫什麽?”


    “我乃紫霞穀的弟子,若是方便的話,我與幾個師兄,隨諸位一同登門拜訪如何?……哦,倒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嘛,心下好奇,想要討教切磋一二……”


    “什麽?他走了?”


    斬元門中的弟子,提起此事來,也不免羨慕嫉妒恨:“是啊,走了,隨道法仙尊入昆侖去了。”


    眾人扼腕歎息道:“道法仙尊剛踏入仙途,傳出天才之名時,不知多少人心中仰慕,想要登門一睹風采。想到人在昆侖,便隻得放棄了。這好不容易又出了個更勝於道法仙尊的天才,卻又入昆侖了!昆侖之高,豈是我等能輕易攀門而入的?就連八大宗都輕易進不去!”


    “這三千年來飛升第一人,怕是真要從昆侖中出現了!”


    斬元門弟子聞言,不由喃喃道:“他當真比道法仙尊還要天才麽?”


    那王未初將來,又會有何等的成就?


    百年後,又一個大乘期修士?


    斬元門弟子聯想到那副場景,心下不由驚駭又羨慕。


    這迴他們羨慕的,也不再是王未初入昆侖了,而是王未初這個人!


    擁有這般天分,何愁前途?


    若是他們能有,……他們沒有,唉。


    “王師弟不該走的,他若留在宗門裏,將來我們斬元門豈不是會變得更加厲害,更聲名遠播?等屆時,我們同為斬元門弟子,好處還會少嗎?”


    “是啊。”


    他們長歎了一口氣。


    斬元門弟子的不滿與遺憾,也都落在了長老們的耳中。


    等返迴門中後,幾個長老對視一眼,心底一時間也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兒。


    “王未初是個天才不假,可過去……誰能想到他會天才到如此地步?那時,他作為鼎爐的作用,可比他本身的天分大多了!”


    “都怪三長老……”


    “是啊,若是再晚些時候,這會兒王未初應當還留在咱們門中呢。”


    幾個長老目光短淺,但也曉得擁有這樣一位比道法仙尊還要天才的弟子,那將帶來多少的好處!


    鼎爐是不能往外宣揚的,可這天才之名,卻是能傳播四海的!


    這廂斬元門上下如何扼腕後悔且不提。


    那廂王未初跟隨岑堯,在第二峰住下了。


    第二峰上靈氣四溢,卻唯獨……沒有院落。


    王未初望著山林和草地,還有連綿的山丘,有些懵。


    他還是沒有那麽快適應修士的身份,既辟穀,也能幕天席地……


    岑堯也頓了下,然後才揮手取出了一座院落模樣的寶器,放在了山尖尖上。


    王未初忍不住道:“隻有一座?”


    岑堯:“嗯。”


    王未初忍著羞窘,追問道:“可我記得,在小秘境的時候,仙尊取了一座宮殿出來?”


    岑堯又頓了下,淡淡道:“還給師姐了。”


    王未初:???


    他忍不住捂住了臉。


    他與道法仙尊在那宮殿的大床上,翻雲覆雨不知多少時,怎麽好又這樣還給了蓮開真君?


    “進去罷,你今後與我共住。”岑堯在身後道。


    罷了。


    還都還了。


    王未初揉了揉臉,這才收拾好心情,推門走入了院中。


    他突然憶起了尉遲刃:“……今日,幾位仙尊為何突然對尉遲刃出手?”


    “昆侖中人,重規矩,對叛出宗門的人,最為憎惡。”


    王未初鬆了口氣。


    那就好。


    他先前還想著,尉遲刃到底是道法仙尊的關門弟子。這關門弟子總是與旁人不同的。他又沒少聽聞,過往昆侖待尉遲刃如何如何疼愛,給予了多少天材地寶。怕隻怕到時候,尉遲刃又與昆侖修複了關係。他夾在中間,反倒尷尬至極,更甚至會很危險。


    王未初往前走了兩步,忍不住又駐足迴頭道:“我與仙尊同住,隻怕會攪了仙尊的清修。”


    十五日已過,他能過一段輕鬆的日子了。


    岑堯:“不會。”


    王未初無奈。


    “那若是打攪了仙尊,便請仙尊告知於我,我住在哪裏都可。”


    岑堯:“……嗯。”


    這個世界的王未初,不大喜歡他。


    王未初點了頭,這才覺得萬事都交代清楚了,於是自個兒先進屋打坐去了。


    轉眼一日過去。


    王未初打坐打了一夜,實在刻苦。


    等他睜開眼後,便正正對上岑堯的雙眸。


    王未初有些不大適應,扭了扭脖子,輕聲問:“仙尊沒有打坐嗎?”


    “我無須。”


    王未初想了想,道:“也是,以仙尊的修為,一唿一吸間,便是修行。又何須特地打坐入定?”


    岑堯磨了磨牙齦,提議道:“你又何須這樣辛苦?”


    王未初疑惑地看向他。


    “你若要修為……”


    王未初連忙打斷他,道:“並非不識仙尊好意,隻是……隻是那樣得來的,終究是不穩固的。”


    他總不能靠著吸道法仙尊,吸上一輩子,直到成仙吧?


    王未初想到這裏,耳根都有點發燒。


    廉恥也不容許他這樣做。


    “要穩固,也不該是靠打坐。”岑堯口吻微冷,甚至還帶上了一絲輕視之意:“這樣的法子,隻適用於那等蠢貨庸人,自然不適用於你。”


    王未初怔了下。


    他不自覺地迴想了一下……便連尉遲刃,也是要打坐入定的。


    那……尉遲刃在道法仙尊心中,也是蠢貨庸人嗎?


    唯獨……唯獨他不是?


    王未初心下升起了些許怪異的滋味兒,但想到道法仙尊修的乃是無情道,他便又將那隱晦的不可能的猜測按了下去。


    “你隨我來。”岑堯道。


    王未初點頭,立時跟了上去。


    二人離開了第二峰,來到了山門後的主殿。


    主殿外,依稀能看見幾個弟子,正在肆意使用法術,將那地上的落葉清掃幹淨,再使個禦風術,又卷一地落葉,再清掃,如此反複,竟也不知疲倦。


    王未初斂了斂心思,跨入了門中。


    今日殿中依舊坐著幾位昆侖的大能,一個不少。


    無為仙尊問:“歇息好了?”


    岑堯沒有要應答的意思,王未初便立即躬身應了。


    “嗯,那便開始罷。”蓮開真君道。


    開始?


    王未初疑惑地望向了她。


    蓮開真君緩緩從座位上飛落,立在了殿下:“你可知昆侖有十三重秘境?”


    王未初點點頭:“書中讀過。”


    “走罷,今日我帶你過第一重。”


    王未初驚住了。


    蓮開真君親自帶他去昆侖的秘境曆練?


    王未初很快迴了神,也不推拒,當下拱手謝過了,然後便跟著蓮開真君走了。


    蓮開真君是所有昆侖大能中,話最多的。


    等來到秘境入口處,她便道:“我有十一個徒弟,是師兄弟中收徒最多的。這數百年下來,便也積累了些許教授徒弟的經驗。”


    “數百年?”


    “是啊,我今年五百六十一歲了。”說起年紀,蓮開真君倒沒有什麽避諱的。於修真界中的大多數女子來說,年齡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修為越高,越不在意。


    蓮開真君又道:“你可知曉道法有幾個徒弟?”


    “請真君賜教。”


    “兩個。”蓮開真君“噗嗤”笑出了聲:“第一個收了沒兩年,死了。第二個,便是尉遲刃了,叛出宗門了。你就可知,道法有教授徒弟的經驗嗎?沒有。比得上我嗎?比不上。”


    蓮開真君絮絮叨叨地說罷,突地又頓住了:“哦,這些話不能讓道法知道。”


    王未初哭笑不得地點了頭。


    修真界中人不知蓮開真君的真實年紀,但卻有個傳聞,說她手下攏共收過三十七名弟子,中間有二十多個,都是因為她分外嚴苛,著實受不了,自請退出師門了。


    這與傳聞……好似是不大符合的?


    “好了,進了。”


    蓮開真君話音落下,二人便入了秘境。


    等王未初再從秘境出來時,已經是小半月後了。


    蓮開真君並不難相處,甚至可以說,為人豪爽利落,雖也有板著臉時,但那時間都很短。


    王未初愈發覺得對不住蓮開真君。


    他與道法仙尊弄髒了人家的宮殿……


    想來想去,他實在熬不住,便也就大著膽子,問:“真君有一樣金碧輝煌的宮殿法器,先前借給了道法仙尊。不知仙尊歸還後,中間可有損壞的痕跡?”


    蓮開真君:“啊?道法還未還給我啊。”


    王未初:?


    蓮開真君盯著他的神色瞧了瞧:“……哎、哎,哎呀!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好像是還過我了。隻是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大好。我還未瞧過呢,若有損壞也不妨事,不妨事。”


    王未初:“多謝真君相告。”


    蓮開真君又窺了窺他的臉色:“……未初啊。我同你打個商量。”


    王未初:“真君請講。”


    “今日的話,連同那日我和你說,道法教徒弟的本事遠不及我……就、就都不要告知道法了。”蓮開真君麵色憂鬱,“我告訴你,除卻昆侖,那青雲穀中,還有二十八重秘境,你什麽時候想去曆練了,我帶你去如何?哦,若是不行。蓬萊海你可知?蓬萊海底有三重秘境。你還從未下到過海底探秘境吧?我帶你去。我蓮開真君從不說假話。”


    空中晃過了一道驚雷。


    王未初:……


    他忍不住木然地想。


    昆侖之中,到底是一群什麽人啊?


    另一廂。


    無山真君忍不住道:“道法,並非是我領著你的人去了秘境……你在我這裏坐了七日了。”


    岑堯淡淡道:“我與師兄下棋解師兄的寂寞,不好麽?”


    無山真君都快跪下了。


    不好。


    再來三局,他就再也不想下棋了。


    靈氣壽命都得折個三百年!


    “最後,最後一局如何?”無山真君那張中年男子的麵孔上寫滿了滄桑。


    他重新排布好棋局,卻聽得那頭有童子道了一聲:“蓮開真君出秘境了。”


    無山真君眼前一花。


    人沒了。


    棋盤都給掀了。


    王未初迴到了第二峰,剛一邁入,便見著了著白衣,立在那裏,仙氣飄飄的年輕男子。


    “仙尊。”王未初道。


    心下滋味兒還有點複雜。


    仙尊怎麽騙他說宮殿還了?


    岑堯一個字也沒有說。


    王未初隻覺得眼前一花,便置身在屋中了。


    道法仙尊走近了些,氣息很快將他籠在了其中。


    麵前這麵色淡漠,一本正經的男人,輕輕扶住了他的腰:“你可覺得腿軟腰酸?”


    王未初:“並未……”


    岑堯:“你一定渾身難受得緊。”


    王未初:“我不……”


    岑堯:“該又要雙修了。”


    王未初:???


    我信了你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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