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池剛把話說完, 時燁的動作便停住了。


    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默下來。


    溫池覺得尷尬, 想趕緊從水桶裏起來,可是轉念想到他的衣裳還掛在不遠處的架子上,就這麽直接站起來的話更加尷尬……


    猶豫片刻, 他隻好不動聲色地靠迴木桶邊緣。


    就在這時,時燁突然把手收了迴去,麵無表情地起身。


    溫池還以為時燁準備離開, 頓時心中一喜。


    結果那股喜悅還沒來得及蔓延開,他便眼睜睜看著時燁脫下了最外麵的衣袍, 緊接著是裏衣……一層接著一層, 不過眨眼間, 時燁上半身的衣裳都脫光了。


    溫池僵住了, 一臉驚恐地抬頭望著時燁。


    不過時燁並沒有脫褲子的打算,脫下鞋襪後,便抬腳邁入了木桶內。


    這個木桶很大, 足以裝下四個成年男子,按理說再裝下一個時燁應該是綽綽有餘, 可是當時燁坐下來時,溫池在瞬間感覺整個木桶都被擠滿了。


    木桶裏的熱水猛地上漲,並且溢出去了不少。


    此時此刻,桶裏的熱水已經不如之前那樣滾燙, 可還是有白色的霧氣縈繞在兩人之間, 那些霧氣遮不住溫池那張逐漸升溫的臉。


    溫池又驚又怕, 更多的還是頭一次與人共浴的羞恥。


    他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燙, 仿佛隨時都能燃燒起來。


    “你、你在幹什麽?”溫池很沒出息的結巴了。


    “洗澡。”盡管時燁嘴巴上是這麽說,可看他樣子並沒有洗澡的意思,他抬起眼瞼,鋒利的輪廓在朦朧的霧氣中仍然帶有十足的攻擊性,就連他嘴角的輕笑也似乎沒安好心,“這也是本宮的洗澡水了,本宮用自己的洗澡水擦一下臉,你還有想法嗎?”


    溫池瘋狂搖頭。


    他哪兒敢有想法呀?別說用洗澡水來洗臉了,就算時燁把這桶水都喝幹淨了,他也不敢再有任何想法。


    他唯一想的是趕緊離開,他今天已經受到足夠的驚嚇了,他不想再和這個狗太子一起泡澡。


    這麽想著,溫池便要站起來。


    然而時燁仿佛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一般,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忽然傾身靠了過來,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搭在他身後的木桶邊,幾乎將溫池整個人圈在他的懷裏。


    時燁的力度不大不小,卻壓得他動彈不得。


    一時間,溫池能嗅到的全是時燁身上淡淡的檀香。


    溫池的眼睛仍有些發紅,他直愣愣地看著時燁,表情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慌。


    時燁似乎有些不悅,他比溫池稍微高了一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溫池:“本宮讓你走了嗎?”


    溫池垂眼便能瞧見時燁的胸膛以及下麵線條分明的腹肌,餘光中再往下看去,還能瞧見結實的肌肉隱沒在浸濕了的褻褲中。


    那線條……


    真的很明顯。


    溫池隻是多看了一眼,就好像被燙著了眼睛似的,他趕緊挪開了目光,條件反射性地往上看去,結果正好對上時燁幽深的眸子。


    溫池很尷尬,那種從心裏散發出來的尷尬就像這桶熱水,裏裏外外地把他包圍得密不透風,甚至蓋過了他對時燁的害怕。


    “可是我不想洗了。”溫池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粽子,情急之下,他連敬語都忘了使用,“我都洗完了,你自己洗吧。”


    說著,溫池又想站起來,可惜又被時燁輕而易舉地按了迴去。


    “本宮還未洗完。”時燁按在溫池肩膀上的手逐漸用力,他的聲音也有些低啞,仿佛在極力壓製著什麽,“在本宮洗完之前,你不準走。”


    溫池急了,控訴的話脫口而出:“可是你這哪裏像是洗澡的樣子?哪有人洗澡連褲子都不脫?你根本不是在誠心誠意的洗澡!”


    溫池臉上的紅已然蔓延到了耳根和脖子根,他抬起下巴,盡量不讓自己的餘光注意到時燁下麵那部分。


    可是他抬頭就能對上時燁的目光,那目光如此直白,似乎還夾雜著許多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東西,這讓他更加驚慌失措。


    他這番話把時燁說得一愣,突然間明白了什麽,竟然輕輕地笑了起來:“原來你是嫌本宮未脫幹淨。”


    溫池:“……”


    他連忙搖頭,他不是他沒有別瞎說……


    可惜時燁直接無視了溫池的反應,拿開了按在溫池肩膀上的手,作勢便要起身:“那本宮如你所願……”


    話音未落,溫池噌的一下從水裏站起來,跳出水桶便慌慌張張地跑掉了,還不忘順手拿走掛在架子上的幹淨衣裳。


    溫池跑得快,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時燁像是早就意料到了溫池會這麽做,他並沒有脫褲子的打算,從溫池離開的方向收迴目光後,重新坐迴了水桶裏。


    直到桶裏的水逐漸涼下去,他冷聲道:“若桃。”


    窗外有一道女聲迴應:“是。”


    時燁說:“給本宮拿一套幹淨的衣裳來。”-


    溫池生怕會被時燁追上,拿出了百米競跑的速度,一邊跑一邊穿衣服,直至跑到庭院裏,才氣喘籲籲地迴頭看了一眼。


    時燁沒有追上來。


    溫池鬆口氣,邁著有些發軟的腿往屋內走去。


    屋裏隻有若芳一個人站在那兒,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驚嚇,表情略顯呆滯地看著地麵,連溫池走近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溫池也被嚇得不輕,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一飲而盡。


    感受到溫暖的茶水滑過喉嚨後,溫池才覺得自己發涼的手腳終於有了些溫度。


    主仆倆就這樣一站一坐,神遊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


    最後還是若芳率先反應過來,轉眼便看溫池不知何時坐在了她麵前的椅子上,溫池身上的衣裳穿得並不規整,黑發濕漉漉地搭在身後,看起來頗顯狼狽。


    “公子,奴婢給你擦頭發。”若芳說著,去拿來了一條帕子。


    若芳的動作很輕,也沒怎麽說話,似乎揣著心事。


    溫池也琢磨著該如何開口。


    這時,若芳猶豫著說道:“公子,太子殿下走了嗎?”


    溫池說:“他還在洗澡。”


    若芳:“……”


    溫池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迴答有些敏感了,於是趕緊補充道:“他應該還沒走,今晚發生的事,你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到過。”


    若芳聽話地答道:“奴婢知道了。”


    擦完頭發,溫池迴到臥房把衣裳穿好,再出來時,便瞧見若芳和若桃正在布置晚膳。


    “若桃。”溫池喊道,“你去浴房看看。”


    若桃轉過頭來,疑惑地問:“溫公子要奴婢看什麽?”


    溫池本想說看時燁還在不在浴房裏,可是轉念想到不久前若芳不小心撞破了時燁的秘密,也不知道時燁會不會就此殺人滅口……


    算了,不去看了。


    溫池慫了,吃完飯便趕緊上床躺著了。


    好在一夜無事。


    經過這件事,溫池也就歇了去時燁那裏送蛋糕的心思,不過為了避免時燁心血來潮跑來找他要蛋糕,他還是讓若芳和若桃每天繼續準備蛋糕放在那兒。


    蛋糕的保質期隻有兩三天,放不了多久,最後全部進了溫池和若芳若桃的肚子。


    這天下午,溫池躺在庭院裏的椅子上曬太陽,若芳忽然跑過來說李公子來了。


    溫池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李公子是李俞,那個在茶宴上指著時燁畫的鳳凰說是雞的人。


    溫池對李俞的印象很差,擺了擺手,讓若芳把李俞打發走。


    然而若芳麵露難色:“可是李公子一來就跪在了我們竹笛居的門外,說是一定要向公子當麵道歉,否則他就不走了。”


    溫池:“……”


    這熟悉的套路……


    他懷疑李俞在上門前找張彩繪討教過。


    不過外麵那麽多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看著,哪怕溫池再不願意,也不可能真讓李俞一直在外麵跪著,等到李俞跪了半個時辰還不肯離開後,溫池才讓若芳放他進來。


    李俞還是那副長相,隻是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神色萎靡、精神不振,尤其是脖頸上那幾根發青的指印看著格外觸目驚心。


    溫池盯著李俞的脖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心情複雜地轉開目光。


    他一直以為時燁捏著他下巴時很用力,捏得他生疼,然而和李俞比起來,他才發現時燁用在他身上的力道那叫一個“溫柔”。


    李俞帶了不少好東西來,挨著擺放在桌上。


    “溫公子,茶宴上是我有錯在先,這些日子我也進行了深刻的反省,還望溫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那日的失禮。”李俞垂著腦袋,鄭重其事地向溫池道歉。


    溫池道:“你該向太子殿下請罪,畢竟那幅畫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聞言,李俞似乎迴想到了什麽,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他把腦袋垂得很低:“我已經向太子殿下請過罪了,太子殿下說倘若你原諒我了,他便原諒我。”


    溫池:“……”


    這個狗太子怎麽什麽事都往他身上推。


    “算了,就這樣罷。”溫池無奈地歎了口氣,“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把你怎麽樣。”


    李俞臉色一喜,忙道:“多謝溫公子寬宏大量,溫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說罷,他走到桌前,從那堆好東西裏翻出一個木盒子,打開木盒子,讓旁邊的若芳遞給溫池。


    “這是我母親送來的人參,百年難得一遇的珍品,也是孕時服用的好藥材。”李俞獻寶似的說道,“還請溫公子笑納。”


    溫池剛伸出手想把人參從木盒子裏拿出來,結果冷不丁聽見李俞的話,他臉上驟紅,趕緊把手縮了迴去。


    溫池無比鬱悶地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需要這個。”


    李俞說:“不不不,你需要它。”


    溫池說:“我不需要。”


    李俞說:“你真的需要它,這本是我母親留給我在孕時服用的,可惜我暫時用不上。”


    說著,他苦笑了一下,看向溫池的眼神裏無不帶著羨慕。


    溫池似乎明白了什麽:“時不相瞞,我暫時也用不上它……”


    聽到這裏,李俞的眼神逐漸變得困惑起來,他上下打量了溫池一番:“溫公子不是有孕在身嗎?為何用不上它?”


    “……”溫池語塞片刻,“誰跟你說我懷孕了?”


    李俞更加困惑了,撓了撓頭:“我瞧著你貌似胖了一些,這難道不是有孕了嗎?”


    溫池:“……”


    對不起,都怪他最近吃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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