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霸天見駱定遠不敵而去,他們四人很快的權衡了一下利害,心知此地再留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東霸天”趙鬆向其餘三人使丁個眼色,道:“咱們也走吧!”


    “好!”趙梅故意道:“今天不行,咱們明天也要想辦法把元精弄到手。”


    沈冰聽出她話中的含意,不禁譏笑說:“你們若有本事,隨時隨地來找我都行,何必等什麽明天後天?”


    “西霸天”趙柏狠瞪著她,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相信咱們以後還會碰頭的。”


    一揮手,四人先後上屋,消失在昏黑夜空。


    端木輝轉身對程勝說:“這些找麻煩的人都走了,現在該談談我們的事啦!”


    程勝為難的道:“前輩,我要說的話都說了,不知前輩還要我說些什麽?”


    端木輝冷峻的說:“你真不肯把金城宇的住處說出來嗎?”


    程勝苦笑道:“他老人又全身武功散失,前輩就是找到他也無路用呀!”


    端木輝冷冷一笑,說:“你隻要把地點說出來,有用沒有用那就不要你操心了。”


    程勝憂心道:“前輩有所不知,我這條命是恩師所救,他就有如我再生父母,我若告訴了你,萬一恩師有什麽不測,我就是天下第一大罪人。”


    端木輝不悅,說:“你是想把他的罪名頂在自己頭上?”


    程勝道:“非不得已隻好這樣。”


    端木耀瞧著程勝,心中似乎有羨慕,又有嫉妒,冷冷說:“哼,想不到金城宇那個不上道的東西,也有福氣,能調教出這麽一個好弟子來,你既不肯說,隻好和我出手一拚了。”


    程勝向後一退,躬身道:“晚輩不敢!”


    端木輝大喝:“敢與不敢,那也由不得你了。”


    此語未歇,突然伸手抓了過去。


    程勝連忙移身小跳,誰知他身形未定,冷不防沈冰一劍從背後攻了過來。


    他一提真氣,“鷂子翻身”,橫彈出三尺!端木輝見狀,暗暗讚歎!可是他手下也沒怠慢,身子一橫,如影隨形欺了過去。


    程勝仍然不敢還手,迫得再度向後一退。


    哪知就在這時,隻見兩條人影如飛飄了過來。


    有一人驚聲道:“咦!那不是他嗎?”


    程勝轉身一看,心中不禁一懍!原來來的不是別人,而是霍波波和餘婉紅。


    自上次他大鬧昆吾劍派後,昆吾劍派的聲望便一落千丈,跌到穀底。


    兩人都把程勝恨之入內,經過一番商議,決定先把劍派裏麵的事交給餘達明負責,然後下山找他算帳。


    程勝實在想不到他倆人會在這裏出現,他對端木輝和沈冰這方麵已經應付不了。何況又來了兩個冤家,所以趕緊一閃身,從沈冰身邊滑了過去。


    餘婉紅激動大叫:“程勝——”


    叫聲中,有著感情,無奈,以及怨恨,但一柄劍已朝程勝刺來。


    程勝一見餘婉紅,心中就一股莫名的痛,向右邊躍了過去。


    霍波波正站右邊,一見程勝落地,一劍就封了上去。


    程勝疾退,隻聽沈冰嬌喝道:“還想逃嗎?”


    劍氣森森,又從身後攻到。


    程勝腦海閃過一念,心想:“這四人我一個也不忍下手,既不能下手,隻有溜栓!”


    暗忖之際,霍波波和沈冰的兩把利劍已向他夾擊而至。


    程勝卻用一種很奇怪的身形鑽了過去。


    沈冰和霍波波都不防他有這麽一招,兩人都是拚著全力而攻,這時忽然失去攻擊目標,他倆反而變成向彼此攻去。


    兩人都不認識,這個心裏怪那個不該出手,那個心裏怪這個不該多事,忍不住兩人狠狠的各攻了一劍。


    “砰!”


    霍波波功力遠不如沈冰深厚,一震之後,立刻向後退了兩大步。


    程勝見機不可失,連忙從霍波波麵前閃過。


    霍波波以為他要趁危出手,駭的臉色大變。


    誰知程勝並沒有這樣做,隻是利用他身子擋了一下,忽然一提真氣,人已如靈猿般翻飛而出。


    端木輝大喝道:“哪裏走?”


    身形一起,人已跟前追了出去。


    餘婉紅催說:“波哥,快追去。”


    霍咖正欲飛身追出,忽聽沈冰喝道:“慢著!”


    霍波波聞之一怔,說:“姑娘有什麽事?”


    沈冰冷冷的道:“你們憑什麽去追他?”


    霍波波奇怪,說:“你這話好教人傷腦筋,難道就隻有你能夠找他,我們就不能嗎?”


    沈冰一雙美眸,射出兩道寒光,注視著他道:“剛才一劍,若不是你替他擋了一下,他老早就躺在地下了,還用我們再去追他?”


    霍波波笑笑說:“姑娘的話可以這麽說,難道我就不能這麽說嗎?”


    沈冰螓首一昂,道:“你當然也可以,不過我要告訴你,我是在清理家務事,你們畢竟算是外人,又憑什麽資格插手?”


    霍波波詫異說:“你們在清理家務事,難道你是他的……”


    沈冰曉得他要說什麽,連忙叱道:“你不要黑白猜疑,我可以說是他的師妹,但實際上我又不是,你聽的懂嗎?”


    “哈哈——”霍波波大笑說:“太帥了,我們可是誌同道合啊!”


    沈冰微怔道:“我和你誌同道合?”


    霍波波解釋說:“咱們情況可是一樣,我可以算是他的師兄,隻是現在又不是了,你說咱們是不是誌同道合?”


    沈冰愣了一下,道:“你的情形真也和我一樣。”


    霍波波說:“我和他可說是穿同條內褲長大的。”


    沈冰臉色微變,說:“你也是金城宇的徒弟?”


    霍波波搖搖頭道:“不,我們是昆吾派的,程勝早先也是,後來才改投金城宇的。”


    “哦!”沈冰道:“原來如此,咱們倒真是誌同道合了。”


    餘婉紅接口道:“既是誌同道合,咱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追人去呀!”


    沈冰頷首說:“對!千萬不能讓他逃了。”


    ******


    晨星寥落地掛在天邊,黑暗將要遁去,光明就要來臨。


    蒼茫的晨色,指出了前麵的途徑,破曉的清風,帶來了野花的幽香。郊野是那麽寂寥,隻有幾聲犬吠,錯落地打從遠處傳來,暫時衝破了空氣的沉靜。


    程勝在前麵飛奔,端木輝一步也不放鬆的在後麵緊追不舍。


    兩人轉眼之間,奔出了數十丈,斯時天色也已經大亮。


    前麵是官道,一輛馬車緩緩的馳了過來,程勝朝那馬車瞥了一眼,心中不由為之大震!


    原來,那輛馬車正是他在前麵鎮上發現跟在八裏丹後麵的馬車,不知是何緣故,竟突然在這裏出現?馬車上麵坐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他的頭發不多,但亂的像一蓬草,滿臉紅光,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大掛,樣子很滑稽,可是的的確確也像個趕車的車夫。


    為了這輛馬車,伏魔大帝和其他的群雄高手都曾追趕過,但它卻又神秘的在此出現。


    程勝一瞥這下,人早巳掠了過去。


    “停車!”


    那老者眨了眨眼睛,道:“你要搭車嗎?”


    程勝直問:“車子裏麵坐的什麽人?”


    那老者正要答話,端木輝已如飛追了過來,叱責道:“我的事尚未了斷,你還想生事端嗎?”


    程勝柔聲說:“前輩,晚輩已是一忍再忍了。”


    端木輝含笑道:“我不會叫你忍耐,隻要你把金城宇的下落說出來,我絕對不會為難你。”


    程勝強忍住氣,說:“前輩未免逼人太甚,我已說過恩師武功盡失,和廢人沒兩樣,他以前就是做了天大對不起你們家的事,也該打個xx一筆勾銷,你說是不是?”


    話中全是懇求的語氣。


    詎知端木輝聽了,竟斷然拒絕道:“不行,你可知道一個人含恨忍辱十年,他是多麽痛苦嗎?”


    程勝苦笑道:“我自然能夠了解。”


    他想起了自己不也是含恨忍辱過,笑了笑,又道:“若是前輩換成了我,請問你,我該怎麽做?”


    端木輝爽快說:“那還不間單,我早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了。”


    程勝聞言,臉上已有些掛不住了,但他仍然盡力在壓抑自己,道:“前輩之言完全是違心之論,請恕我不能苟同。”


    端木輝先火說:“你究竟是說不說?”


    程勝肯定道:“哇拷,我可不願做小人。”


    端木輝聽後,怒恨交加,手掌一提,突見那趕車的老頭朝程勝咧嘴笑說:“那位相公,你沒有事再問我了吧!”


    程勝忙轉臉問:“快告訴我,車子裏麵坐的什麽人?”


    端木輝大喝:“你管的事未免太多,我的問題還沒解決,你又去搭攔別的事。”


    那趕車的老頭接口道:“是啊!事有先後,你應該一樣一樣的來才對,千萬吃號在碗裏,瞧到鍋裏,到時麻繩吊鴨子——兩頭皆空的。”


    說著,馬鞭一揮,馬車潑辣辣的向前飛馳而去。


    程勝一見大急,伸手去拉馬車。


    哪知端木輝暴喝一聲,一道狂飆已劈了出去。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程勝憤怒的轉過身來。


    “哇拷,你這支蠟燈怎麽點都不亮,氣死人!”


    “轟!”然巨響。


    兩人身子都震動了。


    那趕馬的老頭,迴頭朝兩人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嘲笑,在笑意中,驅車向前如飛而去。


    程勝是又氣又急,因為在他想法中,古珠珠和張三娘一定在車子裏,若無端木輝橫加糾纏,他這時就可把兩人救出來。


    端木輝抬起雙手,攔住他的去路,道:“不錯,不錯,果真不愧是金城宇的徒兒!”


    程勝道:“剛才一掌,隻是插插花而已,你若還是老頑固一個,萬一我不小心失了準頭,說不定前輩就要掛彩。”


    他嘴裏說著話,實際兩眼卻是死死盯著前麵那輛馬車,見那輛馬車漸漸遠去,心中大感焦急。


    端木輝怒不可遏,道:“好個狂妄的小子,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在威脅我?”


    程勝沒有答話,隻是他心中已有打算。


    端木輝說過之後,再度攻出一掌!“波動拳!”


    “轟!”


    隻見端木輝的身子搖搖晃晃退了十數步之遠。


    他的臉色為之一變,舉目望去,程勝的身子已淩空而起,閃電般朝前疾射而去。


    端木輝憤恨難消,跟著飛身追了下去。


    ******


    程勝以“踏雪尋梅”之絕頂輕功,飛縱追趕馬車,誰知追出了十幾裏路,那輛馬車竟然失去蹤跡。


    他心中十分奇怪,喃喃道:“哇拷,以我的輕功,就是那輛馬會飛,也該追上了,怎地連影子也沒有看到?”


    他還怕追過了頭,想折迴去看一看,但又擔心再度遇上端木輝糾纏,所以盡管他念頭飛馳,身子卻一點也沒放慢。


    這時,太陽升得很高了,路上已有行人。


    因為程勝身法太快,他們隻見黑影一晃,程勝早已過去十幾丈,這些人以為大白天遇了鬼魅,以致個個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


    程勝疾奔之中,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市鎮,他迴頭望了一望,不見端木輝從後追來,當下把身形放慢,疾步走進鎮去。


    他進鎮之後就找那輛馬車,在鎮子裏麵每家客店門前都看過,就是沒有發現那輛馬車的蹤跡,現在他敢大膽肯定自己是追過頭來了。


    他找了家店子,隨便進些食物,又馬不停蹄的奔出鎮來。


    正午剛過,天氣依然熱的燥人,他走了一段大路,覺得酷熱難擋,但見前麵有片林子,便舉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片大楓林,豈料他剛剛走了進去,兩眼就接觸到一樣東西,他登時呆住了。


    原來,他此刻所看的正是那輛馬車,那馬車靜靜的停在林陰深處,那趕車的老頭卻不知去向。


    “哇拷,這輛馬車的腳程好快啊!”


    他無暇多想,因為他現在急需要知道的,就是古珠珠和張三娘是不是在車子裏麵?至於那趕馬車的老頭去了何處?


    他根本不關心。他迫不及待奔了過去,隨手掀起車簾,縱目一看,哪知不看還可,一看不覺吃驚!


    車裏麵靜靜的躺著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古珠珠也不是張三娘,而是他踏破鐵鞋苦苦要尋找的麥秀芳。


    他真連作夢也沒想到的麥秀芳會躺在這輛馬車上,怔忡了一會兒,立刻伸手想去把麥秀芳抱出來。


    哪知這時,忽聽一人喝道:“不要動她!”


    程勝被嚇一跳,循聲望去,隻見那個趕車的老頭,靠在前麵不遠的一棵樹杆上,一臉關注之色的望著程勝。


    他從老頭的臉上,看出沒有半點敵意,當下問說:“這位姑娘可是老丈放在車子裏的?”


    那趕車老頭搖搖頭道:“不是,是一個人托我把她放在裏麵的。”


    程勝一楞,說:“是啥米郎?”


    那趕車老頭淡淡一笑,道:“抱歉得很,我不認識他。”


    程勝奇怪,說:“老丈既不認得那人,為什麽又接受他的請托呢?”


    趕車的老頭一斂笑容,道:“你這位相公問得才怪呢?我是一個趕車,巴不得有生意上門,我幹嘛把它往外推。”


    程勝見他自稱是一個趕車的,但是無論從那方麵看來,他的行動都透著無比的神密,絕對不像是個普通趕車的人。他恭敬抱拳說:“真人麵前不說假話,老丈可否下來借一步說話?”


    老頭笑了一笑,身子一動,從樹上翻了下來,動作輕捷,程勝一看就知他是一個練子家。


    趕車老頭也拱了拱手,道:“但請相公指教?”


    程勝柔聲說:“實不相瞞,車子裏麵的姑娘,是我的朋友,早幾天忽然失散,我一直在找她,不想卻在老丈車子裏,敢請老丈賣個麵子,還給我啥款?”


    那老頭聽了,把一個頭搖頭像搏浪鼓似的道:“賣屎,賣屎,那位人客把她當作珍珠異寶一樣托我載運,我怎麽能夠隨便交還給你呢?”


    程勝苦笑說:“哇拷,賣講生笑,明眼人不說瞎話,還用得著我說?”


    老頭把臉一沉,道:“怪了,你又看出我什麽來?”


    程勝坦白說:“老丈明明是江湖人,卻扮成車夫,我雖然在江湖上還算隻半生不熟的鳥,但這點我還是看得出來,因為你的演技太遜了。”


    “哈哈,難道江湖人就不能做車夫?”


    “哇拷,當然可以,隻要你歡喜,要扮成車夫、馬夫、小販,甚至老茶壺攏行,最重要的爽就好。”


    這老頭聽了,似乎很高興。


    “小兄弟真愛講笑,我現在倒有一件事想要請教請教。你既說車子裏麵的姑娘,是你的朋友,不知是哪一類的朋友?”


    程勝立時怔住,道:“朋友也有類別之分嗎?”


    老頭子笑了笑,說:“當然有羅!有金錢朋友,有酒內朋友,至於男人與女人嘛,通常總離不開初戀與熱戀之分,再進一步就是未婚與已婚之分了,不知你們是屬於哪一類的?”


    別看他衣服洗得發白了,對於人情世故倒是知道得十分清楚。


    程勝苦笑道:“老丈說的那幾樣朋友,我和那姑娘一樣也不是。”


    老頭微愕說:“那你怎麽又說,那姑娘是你的朋友?這不是叫化子唱山,窮開心?”


    程勝坦然道:“我們隻是初識而已!”


    老者調侃地說:“一個初識的朋友,也值得你這樣關心,我看你這個人太愛多管閑事了,年紀輕輕的就不學好,我給你一個建議,趕快把自己的事管好吧,說不定又有人要找你來了。”


    程勝聽出他話中有話,連忙轉頭望去,隻見林子外麵人影閃動,三名乞丐向林子走了進來。


    他暗自想道:“莫非他們是為我而來?”


    念頭未定,又有五名大漢走進林子。


    老者朝他笑了一笑,說:“如何?你的生意上門了。”


    程勝苦笑道:“哇拷,我管不了許多,隻請老丈把人還給我就是了。”


    老頭臉一繃,說:“你這小子真不知好歹,我這樣維護關心你,你還向我要人,現在我就是把還給你,也不見得你就能夠保全她平安無事!”


    程勝冷峻道:“哇拷,咱們十八代也扯不上關係,所以你根本用不著替我操心。”


    老頭瞧著程勝,眼中露出關懷目光,說:“就算這件事不用我操心,那麽我問你,這位姑娘已中了豐都‘攝魂魔音’,神智已失,不要說是你,就是她老子複活,隻怕她也不認得,你有把握醫好她?”


    “我……”


    程勝一時語塞,但他腦子一下子已轉了千百次。


    “老丈既然認識她老子,一定是麥祖榮的朋友,在江湖上也絕不會是叫不出名號的人物,就不知大名是……”


    老頭瞧著程勝,笑了笑,說:“我是認識麥祖榮,我這個人一生沒有長進,認識的人很多,就是沒有幾個知己朋友,至於尊師我們相交倒是比較深一點。”


    程勝聞言一楞,馬上改口道:“那麽前輩的大名是……”


    老頭和藹的說:“我一生替人趕車,就隻有那輛馬車可以做我的招牌,除此之外,我是乏善可陳的了。”


    程勝恍然大悟,道:“原來老丈就是‘追雲叟’馬行空前輩。”


    他一語乎出,隻見那三名乞丐和那五名大漢的神情悚然!“追雲叟”馬行空一生浪跡江湖,他的個性正和金城宇差不多,看不順眼的事就要管,既管了,動手就要殺人。


    所以江湖上提起馬行空和金城宇的大名,都有談虎色變之感,不過他們兩人倒是很合得來,那三名乞丐和那五名大漢都是老江湖,對於馬行空的大名自是如雷貫耳,他們都是衝著程勝而來。


    這時不由他們在想一個程勝已夠頭痛了,何況現在又加上一個馬行空,他們焉有不臉色大變?老頭頷首說:“不錯,老夫正是馬行空,你現在知道老夫沒有歹意了吧?”


    程勝問道:“這樣看來,那天.晚上麥姑娘突然失蹤,是馬前輩所救羅?”


    “追雲叟”馬行空說:“你這小於不知天高地厚,那天晚上知道要教訓人,卻莫宰羊救人比殺人更重要,若不是我來得正時候,隻怕她早已變成瘋子啦!”


    程勝忙抱拳道:“如此說來,我要謝謝前輩啦!”


    馬行空揶揄說:“她究竟是你什麽人?要你向老夫道謝?”


    程勝臉孔一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馬行空笑了一笑,又道:“別害臊啦,她是你的馬子對不對?”


    程勝紅著臉孔說:“前輩賣講生笑,我和她什麽都談不上,我不過是救人救到底,所以才到處找她罷了。”


    馬行空接口道:“就算這樣吧,我問你,你找到了她就有辦法醫治嗎?”


    程勝答說:“哇拷,沒有把握,隻不過略盡人事而已!”


    馬行空道:“我看你不要多花冤枉力氣,中了豐都‘攝魂魔音’的人,普天之下,除了絕穀妙手柳迴春還可以試一試外,再也沒有人有那個能耐;我和她老子有數麵之緣,他的女兒我自然不能不管,若是你嫌自己的麻煩還不夠多,我就把人還給你,讓你自己去找柳迴春。”


    程勝釋然說:“哇拷,既然老前輩出手攬了這筆生意,我可求之不得哩!”


    馬行空的目光朝上四一掃,打趣道:“你的生意越來越好,還是趕快去照顧人客吧!”


    程勝迴頭望去,果見林外又閃進十幾個人來。這些人他都不認識,但他可以猜想得到,這些人之所以來找他,若不是為了黑名冊,便是為了刀魔之事。


    他一看就有氣,暗罵:“媽媽的,這些老渾球,隻知道去搶別人的東西,去找人家報仇,殊不知他們自己有寶貝是不是又準人家來搶?他們和人家有仇,是否也肯讓人這樣窮追不舍的來尋仇?”


    馬行空說過之後,朝他做個鬼臉,人已躍上馬車,“啪”的皮鞭一抖,馬車向前疾馳而去。


    程勝不願理會那些人,心想:“隻要端木輝不追來哥哥啼,什麽事情都好辦。”


    於是,當馬車馳出不久,他也信步踱了出去。


    三名中年乞丐相互望了一眼,當先跟了上來。


    另外那五名大漢和那剛剛進林的十幾個人,這時突然會合在一起,其中一人好像是眾人之首,立刻飛身擁了上來,叫道:“小兄弟請慢走!”


    程勝連看也懶得看他,便說:“哇拷,你有屁事嗎?”


    那人陪口道:“自然有事,敢請小兄弟借一步說話?”


    程勝不耐煩說:“究竟什麽屁事,不妨痛痛快快說出來。”


    那人自我介紹道:“我是殘疾會‘陪堂香主’袁丞信,想必小兄弟還記得風陵渡之事?”


    程勝已明白他的來意,但還是淡淡的說:“好像還記得一些些。”


    袁丞信道:“本會有十餘條人命,都死在一艘大船上,事後據人相告,這件事好像是小兄弟下的毒手。”


    程勝堂而皇之的道:“那都該怪他們逼我太甚,並不是有意去招惹他們的。”


    袁孫信兩眼一番,不悅道:“好極了,你既然都承認,那一切就好辦了。”


    一手打式,身後十多個人蜂擁而上,將程勝圍困在中間。


    程勝淡淡說:“你們又想報仇嗎?”


    “嘿嘿!”袁丞信冷冷道:“血債血還,那還用多說?”


    程勝高聲說:“你們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是他們先動手的,我請問你,我若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你要我怎麽辦?”


    袁丞信悍然道:“天下沒有解釋不清之事,如果不是你持強逞能,本會初次與武林朋友相見,怎麽可能大動幹戈?”


    程勝氣得要抓狂,說:“那麽你現在是來替他們算帳的?”


    袁丞信道:“不錯!”


    話聲一落,林中四方都響起了長嘯之聲。


    程勝這才發覺事情不大條了。


    他先穩定一下心神,目光落在那三名乞丐身上,道:“你們可是也要找我報仇的?”


    一個黃臉短眉的中年乞丐,暖眯地說:“那要看情形再說!”


    另一個酒槽鼻子說道:“吳欽,還看個屁,段長老被他一掌就解決了,憑咱們三人怎麽報得了仇?咱們幹脆來個坐收漁利!”


    “咻!”他順手抖起了一支響箭,那響箭是向東南方向疾射而去,當第一支響箭落下之後,第二支響箭又升了起來,如是箭箭相傳,轉眼去了數十丈之遙。


    俄頃,林外已有腳步聲響起,來的似乎不止一方麵的人,四麵都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程勝星目疾掃,隻見從東、南、西、北四方走來了十多個人,當先都是由一個年長的人領頭。


    討天教,雖然也是乞丐組成,但他們行事卻不如丐幫。


    他暗中估計了一下,光是殘疾會的就有五十來個,現再加上討天教的人馬,少說也有一百多人?程勝的宗旨是不想多傷無辜,哪知不到半年,無辜死傷的人,已不知有多少?現在一場浩劫似乎又要發生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


    四周的人已越來越近,袁丞信向四周帶頭之人,打了一個手式,那些人便都一齊把腳步停住。


    刹那之間,五十多支柳拐一齊亮了出來,他們有條不紊的分別站在五個不同的方位上。


    討天教的吳欽和另外兩個乞丐見此情形,悄悄的退到二十步外。


    程勝掃了他們一眼,義正嚴辭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假若你們真要這樣逼我,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袁丞信粗豪地說:“本會第一次受挫於你,第二次理應從你身上扳迴來,這並沒有什麽不對之處,你還是認命吧!”


    言訖,他第一個舉起了柳拐。


    袁丞信的柳拐一舉,那五十多人也跟前把柳拐舉了起來。


    據說,拐這種兵器,是於春秋之時,孫臏被削了雙足,為利於行走所造,不料後人卻改為兵器。


    程勝看了眼前的情勢,知道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但他又想:“殘疾會乃武林中剛剛興起的幫派,今日一旦毀在我手上,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他的思緒千迴百轉,久久都不忍拔出刀來。


    袁丞信大喝:“你為何不亮兵刃?”


    程勝搖搖頭道:“哇拷,我實在不忍心拔刀。”


    “啊!”袁信丞不知死活,暴然一聲大喝,手中柳拐已疾揮而出。


    刹那間,一股與生俱來的倔強傲性,不斷激勵著程勝,最後他陡然擺手抓了出去。


    在這種情形之下,莫說是袁丞信,就是比他再高十倍的高手,隻怕也難逃他的一抓。“劈拍”一聲!柳拐頓時斷成兩截,而袁丞信剛好拿著拐柄。


    這一來,那五十多個殘疾會的弟子見狀,無不為之駭然!袁丞信驚愕後退,臉如死灰。


    “哇拷!”程勝大聲道:“到此為止,我希望你們不要再逼我了。”


    這時,討天教那六十多名肮髒邋遢的乞丐,一進了樹林便伴著吳欽和另外兩名乞丐,往外圍一坐,布下了第二道圈子。


    程勝若想離開這片林子,可能要費一番腦筋。


    他大聲說:“來吧,就是再多來幾百人也無所謂。”


    程勝的手緊握著刀,清風微微吹起他的衣裳,但卻吹不走他的無奈。


    袁丞信不屑道:“好大的口氣!”


    斷拐一揮,五十多支柳拐倏起,猶如排山倒海,直向他當頭打下。


    霸刀推出,削開了迎麵而來的二十多支柳拐的攻勢,人也跟著欺上一步。


    殘疾會的人都沒有說話,這邊露了缺口,其他三麵的人如飛抄了上來,登時又封住了程勝的去路。


    程勝的霸刀是出了名的鴨霸,殘疾會的人雖多,但是他們誰也不敢硬接程勝的招式,兩邊人潮立刻成扇行般一退。


    這兩邊的人,由袁丞信所率領的十餘人又奔了上來,他們補位補得恰到好處,是以程勝仍然無法挪動一步。


    程勝始終注視著袁丞信的動作。


    袁丞信也很奸滑,他雖然率了十餘人圈了上來,卻不立刻出手,他的用意好像是在阻止程勝向前跨進。


    程勝大感不耐,叫道:“哇拷,你們這樣要耗到何時?”


    “咱們有的是時間。”


    袁丞信說話中,突然帶著那十多人硬迎上一拐。


    程勝心中暗喜,叫道:“哇拷,你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豈知,突見人影疾轉,他乍感其他三麵的壓力,在驟然之間也為之大增。


    程勝微微一驚,心想:“他們配合的倒很精密。”


    霸刀一掄,光閃如雪,“喀喀”之聲接連響起,他已經硬攻出了一刀。


    程勝雖然很罩,但是對方勝在人多,所以這一次交鋒雙方都沒有占到好處。


    袁丞信一看,以為程勝的本領就隻這麽大點,他臉現喜色,帶著那十多人又攻了上去。


    程勝心中想笑。待袁丞信等人將近之時,一刀猛然出奇不意絞出。


    “劈劈啪啪!”


    頓時便見拐影飛舞,然後紛紛掉落在地。


    程勝實在不忍再對這些可憐蟲施殺手,銀光飛旋之間,用刀尖點中了他們的“軟麻穴”。


    他動作甚快,這時已見他身形向林外奔去。


    殘疾會那另外十人見他這等威勢,本是驚駭莫名,但他們感於職責所在,此刻也顧不了許多,暴喝聲中,手中柳拐已先後向程勝掃去!“哇拷,你們真是命賤!”


    “啊……哎……”


    銀光暴閃,數十道青光飛起,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麵前的十餘人中,已有四、五個倒了下去。


    其餘的人睹狀大駭,情不自禁向後麵直退。


    程勝不假思索,人已掠了出去。


    誰知他身子甫落,討天教的人又圍了上來。


    程勝心脈賁張道:“你們又想怎麽樣?”


    黃臉短眉的吳欽說:“和你算一算帳而已!”


    程勝訝然道:“我和討天教素來無冤無仇,你們找我算什麽帳?”


    那個酒槽鼻子的乞丐說:“閣下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咱們段長老那一掌就此罷了不成?”


    程勝恍然,道:“哇拷,原來是想報一掌之仇。”


    “你答對了。”


    程勝搖搖頭,歎說:“沒有天理,真是沒有天理,江湖中人怎地如此未見笑(不要臉),又鴨霸,隻許他們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到底是個什麽世界?”


    他越想越氣,當下連嘴也懶得再開,人迅速向前飛奔而去。


    攔在他麵前的數十名乞丐,都是“天殘”段三的嫡傳,段三受了程勝一掌之辱,他們自然要替段三雪此的恨了。


    斯時,攔在程勝麵前的除了吳欽之外,還有舒南山、查良、詹水、申有義四人,他們四人討天教的地位,僅在四位長老之下,所以武功不弱。


    四人見程勝直斯上來,手腕一翻,五根青竹杆已疾封而去。


    程勝滿臉殺氣,霸刀兇狠攻了出去。


    吳欽等五人剛才都曾見過他武功,不敢太過靠近,五人化整為零,分從四麵攻了上來。


    程勝手上銀光驀然大張,刹那間,吳欽他們都覺得麵前有一道寒森森的刀芒迎而逼至。


    吳欽大喝:“硬來不行,咱們快退!”


    他們五人立刻向後躍去,那站在四周的討天教弟子見此情景,紛紛舉起了竹杆封了上來。


    討天教弟子剛剛出手,殘疾會的人已把傷亡的同伴,抬到二邊去了,同時也出手一一解開袁丞信他們的穴道,狂唿亂吼聲中,揮舞柳拐不斷向程勝猛攻。


    拐、杆交錯所激起的氣焰,壓得程勝有點透不過氣來。刀光霍霍!金虹萬丈!在拐、杆之中像一條遊龍似地絞了一圈。


    一陣疾速的“劈啪”交鳴之聲,如暴雨狂風般響起,但見場中人影亂晃,迎麵數十名討天教弟子,都被程勝的一劍迫退。


    這招“海底撈月”,雖然逼退了討天教的弟子,然而殘疾會的柳拐陣,仍然兇猛的攻了上來。


    忽地,程勝隨手抓起一名討天教弟子,陡地向那數十支柳拐迎了上去。


    殘疾會眾人作夢也想不到,程勝會有這一招,所以大夥都不禁為之一怔。


    “噗噗……”


    當他們怔住之時,程勝的霸刀已出,數人便應聲而倒。


    刀光有如夏夜星辰,自萬裏晴空偏灑而下。


    殘疾會和討天教的弟子,見他氣勢磅礴,無不感到駭然,但因勢成騎虎,不出手也不行。


    他們咬緊牙根,硬著頭皮,揮動拐、杆迎了上去,可是招式剛剛一觸,立即有二十餘人,虎口被震出血向後暴退。


    其餘的人再也不敢逼近,紛紛跟前向後散去。


    程勝道:“哇拷,我最後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若再不知好歹,可別怪我的霸刀無生眼睛。”


    說罷,大步向前走去。


    吳欽嚷叫道:“圍住他。”


    討天教的弟子相互望了一眼。


    忽然大聲叫:“不幹了。”


    然後紛紛把青竹杆扔在地上,掉頭離去。


    吳欽楞了楞,急道:“哪個不幹就炒他魷魚,迴來,給老子迴來。”


    沒有一個弟子迴頭,吳欽才慌了,扔下青竹杆,大叫:“我也不幹了,再幹下去就是白癡。”


    殘疾會的弟子似乎被他們的舉動,勾起了同感,也想效尤,互相望一眼,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突見一團灰雲由空而降,向程勝的人壓下。


    “鏘!”的一聲,火花飛射之中,那團灰雲向後一彈,在半空中轉了一圈,飄然落了下來。


    程勝覺得剛才一擊勁力沉雄,急忙把刀撤迴,舉目望去,自己麵前多了一個灰衣老者,殘疾會的數十名弟子,都齊向他拱手行禮。


    那灰衣老者神態傲然,卻是理也不理。


    程勝抱拳道:“尊駕可是殘疾會的龍頭大爺?”


    那灰衣老者將手中的镔鐵拐,反背在後,昂首說:“好說!”


    程勝打著如意算盤,認為此人既是龍頭,大概比較好說話吧!他隨即含笑道:“我和貴會之事,完全是誤會,解釋袁香主耳屎太多聽不進去,我迫不得已才出手,請尊駕見諒。”


    殘疾會主沒有理會程勝的話,目光朝地上死屍閃掃,然後轉臉望著一旁哈腰的袁丞信說:“袁香主,你也太爛了。”


    袁丞信微抖道:“是的,屬下該死,不過他的武功可一點也不爛。”


    殘疾會主冷哼:“不管他武功高到何種程度?你帶了這麽多的人前來,我早告訴你如力敵不行,便應該以智取為勝,難道你忘了我的交待?”


    袁丞信寒聲道:“屬下原以為可以力敵,所以忽略了您早先的吩咐,屬下真是罪該萬死,請當家治以應得之罪。”


    “我們以‘殘疾’為名,我這個做頭兒的自然更應該少說話才是,可是今天為了你,我已說了許多話。好,你過來!”


    袁丞信臉孔由白轉青,但卻不敢不依言走過去,每走一步,心就更往下沉。


    他慢吞吞的走到殘疾會主身邊一跪,殘疾會主想也不想,更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一掄镔鐵拐,朝著袁丞信的咽喉點去。


    他出手甚快,別說袁丞信沒有提防,就是有提防也不敢阻擋,聲未出口,袁丞信已氣絕撲地。


    殘疾會主擊斃袁丞信之後,左手招了一招,一個中年漢子向他走了過去,殘疾會主指手劃腳和他比劃了老半天。


    那中年漢子不斷的點頭,殘疾會主一揮手,那中年漢子才恭敬退了下去。


    轉瞬間,殘疾會的數十名徒眾,在那中年漢子指揮之下,開始料理傷亡的人,死的人就地掩埋,傷的人由兩人扶持一個,刹時都向林子外麵走了出去。程勝心中暗暗佩服這個龍頭老大,老大就是老大,不一樣。


    這時,殘疾會主向程勝瞧去,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剛才說的話倒很輕鬆,殺死本會十多條人命,用‘見諒’兩個字,就想了事,那我不小心強奸了你父母,也要請你見諒羅!”


    “那麽依尊駕之見呢?”


    “還命!”


    “哇拷,你也這樣不講理?”


    “和你這種人還講什麽理?”


    “好吧,你要我的命也很簡單,隻要有本事。”


    “廢話!”


    隻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個字,可是當他話聲一落之後,又黑又沉的镔鐵拐,差不多也到了程勝的麵前。


    程勝笑了笑,用刀把他的镔鐵拐擋開,笑道:“我今天打得夠了,咱們不如換個花樣。”


    殘疾會主一楞,說:“花樣?”


    程騰似笑非笑的瞧著他,暖昧道:“我聽說殘疾會主‘李毅書’,喜歡玩花樣,尤其是拔繳(賭博),有賭必賭。”


    李毅書眼睛一亮,大笑說:“你這小子有意思,卻不知怎個賭法?”


    程勝道:“咱們賭三局定輸贏。”


    李毅書一聽到有賭,精神百倍,人也爽快起來。


    “沒問題,無論骰子、麻將、馬吊、花攤,我都可奉陪,隻要是這裏沒有賭具,咱們幹脆到城裏去舒舒服服的……”


    程勝大聲道:“哇拷,那個和你賭這些羅哩羅嗦的東西,我就和你賭猜美女,是正是反,一翻兩瞪眼。”


    說著,由懷中取出一塊遍平石頭,石頭的一麵就雕著-栩栩如生的美女。


    “簡單。”李毅書呐呐說:“卻不知你要賭什麽,我賭本帶的不多。”


    “不必賭本。”程勝道:“我就賭你一條命,我若輸了,你盡管我的命拿去。”


    李毅書瞧著他,心裏既興奮又緊張,說:“你說話算不算數?”


    程勝笑道:“哇拷,童叟無欺,從來不賴,你怕個鳥?”


    “好,我賭了。”李毅書胸有成竹說。


    “看清楚!”


    隻見那石頭在空中翻了數個身,落程勝左手上,程勝的右手立刻將之蓋住,大聲道:“是正是反?快猜!”


    李毅書身邊還有跟班“龜頭”,他剛才看見那石頭是“美女”一麵朝上,他相信李毅書必定也瞧見了。


    他心裏在偷笑:“禽獸,這迴你輸定了。”


    隻見那李毅書看了看龜頭,龜頭笑了笑,又點點頭,使了個眼色。


    程勝右手在微微發抖,似平有點緊張。


    “快,再不說就算你輸了。”


    李毅書說:“美……美女!”


    程勝手一翻,大笑道:“哈哈,你輸了。”


    李毅書眼睛一閉,龜頭也吃了一驚。


    他明明看見“美女”在上,怎地變了,莫非程勝故意要李毅書看見“美女”,等他手蓋下去時就變了過來。


    程勝看著李毅書的老臉,差點笑了出來,道:“哇拷,其實我這手法並不能算是騙人,誰叫你們要偷看的?嘻嘻!”


    李毅書吐了一口大氣,說:“這局你厲害,我輸了。下一局你要賭什麽?”


    程勝道:“傳說李毅書出門一定要隨手抓一把銀捅在身上,否則連路都不會走,好,就賭你莫宰羊自己身上有多少銀子?”


    那龜頭麵如死灰,額頭的汗也開始冒了出來。


    李毅書一張老眼直瞪著前麵,情不自禁用手捂住了嘴。


    程勝笑說:“想想看,這是最重要關鍵,呔,不準伸手去摸,否則不算。”


    李毅書呐呐道:“銀票算不算?”


    “錠銀、碎銀都算,就是銀票不能算。”


    李毅書突然大笑,說:“我是有個毛病,偏偏這個毛病突然在今天改了,出門時我是有抓了一把銀子,可是一想,這次出門是要去打架,身上捅著沉澱澱銀子不方便,就順手放迴去,抓了幾張銀票而已。”


    他開心極了,又道:“所以我裏到外,身上一個銀子也沒有,至於銀票倒有幾張,隻是有多少錢也就莫宰羊。”


    “哇拷!”


    程勝像是也怔住了。


    龜頭緊緊捏了一把冷汗,也笑了。


    程勝怔了半晌,腦筋也在轉,突然也大笑起來,說:“算你走運,可是好運不可能一直跟著你,第三局就是生死攸關,你可得仔細盤算盤算。”


    李毅書天生好賭,當然繼續奉陪到底。


    “第三局賭什麽?”


    程勝道:“哇拷,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既然賭了,自然是不能漏掉武功這一項。”


    李毅書怪笑說:“動手拚命,也算是賭嗎?”


    程勝道:“哇拷,以身體為賭具,以性命作賭注,世間之豪賭,還有什麽能與它相比,這怎能不算是賭?”


    李毅書賭了半輩子,頭一次聽到這種妙論,對程勝這個人更加興趣起來。


    “好,怎麽個賭法?”


    程勝說:“這個賭是由我提出來的,當然多少要給你占點便宜。


    我就這樣站在這裏,讓你砍三拐,你三拐若是傷了我,我自然就算輸了,我雙腳若是離了地,移動了位置,也算輸了。”


    龜頭再也想不到這小子竟會想出如此狂妄的賭法,他算來算去,程勝必死無疑。


    人站在那裏,雙腳不能動,豈非和木頭差不多。


    李毅書能在江湖上站住腳二十年,手上若沒有兩把刷子早就死了。他難道竟會連個木頭人都砍不中?龜頭暗暗笑道:“這小子提出這樣的賭法來,準是吃錯藥了。”


    但李毅書麵上還是不動聲色,想了想,才說:“你還不還手?”


    程勝冷笑道:“哇拷,自然不還手。”


    到了這時,李毅書心中再沒有必勝之道,就未免太遜了。


    因此他縱然沉著,麵上也不禁露出喜色,說:“你準備好了?”


    “還沒開始賭時,我就已準備好了。”


    “既是如此,我就出手。”


    此言一出,四下突然再無聲息,甚至連喘息的聲音都沒有,每個人唯一能聽到的,便是自己心跳的聲音。


    李毅書的镔鐵押又從背後抽了出來,那森森的殺氣,連木葉都仿佛嚇得在發抖。


    程勝卻仍然背對著他,山嶽般峙立不動。


    李毅書屏氣調息,突然間,镔鐵拐化為碧綠,一拐刺了出去。


    這一拐正是刺向程勝兩腰之間脊椎上的“命門穴”,也正是程勝全身的重點所在。


    程勝無論如何閃避,身子都必定要傾斜。


    李毅書這一拐並非要求傷人,隻不過要他身子失去平衡。


    那麽,他第二拐便可占盡先機。


    程勝暗想:“老大就是老大,氣派果然不一樣,若是第一拐便想傷我,豈不是顯得太不上道了。”


    他是這麽在想,身形也未在動。


    突然熊腰一擰,轉過半個身子,腹部猛力收縮,這一拐便堪堪貼著他肚子刺了過來。


    李毅書手腕一扭,拐勢已變刺為掃,平平掃向程勝的胸腹。


    化招式變化之間,竟無空隙。


    龜頭瞧得不禁搖頭。


    他不禁有些替程勝惋惜,年紀輕輕便要死在自已無知的狂妄之下。


    誰知,程勝的腰竟似突然斷了。


    他下半身好像被釘子釘在地上,上半身卻突然倒下。


    他整個人就像是根甘蔗似的被拗成兩半。


    李毅書的第二拐便又貼著他的臉掃過。


    這一拐當真是避得險極,妙透了。


    龜頭幾乎忍不住拍起手來。


    可是一想到老大李毅書,硬又忍了下來。


    但他的心中卻對程勝開始崇拜起來。


    有了崇拜心理,便會對他的安危關心,但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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