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雖然練就夜眼,似此大霧,也難分辨途徑。那一帶地勢曲折,歧徑甚多,路本不熟,不覺岔向另一山溝中去。因為知道鐵山梁乃兩峰對峙,交互若門,那山溝形勢不像,以為方向不曾走錯,當是應由之路,也未在意,霧氣又重,全憑目力與山行經驗和所折樹枝分辨途徑。起初不曾留心,後來越走越遠,算計早該到達,怎未見那峽外高峰,地勢反倒平坦起來?覺到走錯,已將山溝走完。濃霧漸消,聽得四野雞聲此應彼和,東方也有了曙色,跟著日出天明,曉煙溟蒙,滿地霜華。遙望遠處田隴間,已有人影閃動。


    一團昏蒙蒙的日影剛從地平線上湧起,到處靜蕩蕩的,前麵盡是平地,所有山巒均在來路左側一帶,才知把路走錯。當地荒涼,人家相隔甚遠,天色已明,惟恐誤事,看清地勢便往迴跑。因見山在左麵,乃不走山溝來路,仗著一身武功,善於攀援,便往斜刺裏橫斷過去,相隔山峽隻三數裏,不知這一岔,走出老遠,以為鐵山梁就在那一排山嶺之中,口外大片鬆林,隻要沿山走去,找到那片鬆林,便是地頭。一口氣趕到山前,又走了七八裏,眼看日色漸高,心正愁急,忽見前麵山凹中果有大片鬆林,情急之下,也未細想,照直往裏走進,偏巧鬆林盡頭也是一道山口,並還隱有人家,料已尋到,忙往裏走。


    哪知山徑高下迂迴,走了好幾裏,瞥見前麵紅葉滿山,何止於株?適才霧氣全消,天空雲淨,一輪朝日,由東方高空中斜射過來,照得那大片楓林紅霞灩灩,齊煥金光,秋色明麗,照眼生纈,方自讚美,猛又想起沿途未見山溪,更無垂柳,莫非路又走錯不成?心中一驚,人已走進楓林小徑,隱聞林中兵刃交觸,錚錚亂響,雜以少年男女笑語之聲。便把腳步放輕,試探著掩將過去一看。原來那是人家後園,四外並無圍牆,隻有一道短花籬與楓林小徑相通,就著山勢建了幾處樓舍。樓前廣蒔花木,旁一小山,上下種滿各色菊花,秋英繁豔,燦若雲霞,五色繽紛,大都異種。山前疏林,木葉黃落,隻剩空枝,打掃清潔,地無纖塵。秋菊晚香與古木寒鴉互相陪襯,越顯得秋光冷豔,高潔無倫。疏林當中空出大片平地,發現有幾個少年男女正在林中比武,共是大小兩對。小的一對男女年紀更輕,不過十三四歲,一用雙刀,一用長槍。另一對男的,一用練子槊,一用鉤連拐,旁立一男一女正在觀戰。雙方兵刃均是純鋼打就,武功也極精純,分明得有高明傳授。先是分隊互鬥,打著打著,忽然改作以一敵三,錯綜變化,輪戰不休。隻見跳高縱矮,此拒彼迎,刀光架影,上下翻飛,兵刃相觸,猙地之聲密如貫珠,響成一片繁音。有時打到急處,隻見一片寒光分合聚散,在日光之下滾來滾去,耀眼欲花。


    大成本是行家,看出這幾人雖是平常練習,卻和真打一樣,出手又狠又快,變化解數奇險異常,稍一疏忽,立有性命之憂,場中諸人竟若無其事,偶然還向旁立二人說笑幾句,小小年紀能有這等功夫,實是少見,正在暗中稱讚,旁立一個青衣少女忽然笑道:


    “你們三打一,老是欺負幺妹力弱麽?我不許你們打了!”這時,場中那個年約十三四的垂髫黃衣少女,正以雙刀獨戰三男,聞言意似不願,口喝:“二姊,你不要管!”話未說完,青衣少女飛身一縱,已落場中,旁立另一少年忽然轉身走去。大成立處,前麵有一山石,四圍花樹繁密,地勢隱僻,也未在意。及見那青衣少女空手入場,身法輕快從未見過,剛一落地,三少年紛紛上前夾攻,黃衣少女也倒戈相向。方疑練有內家勁功,不畏刀斧,就這未容轉念瞬息之間,隻見一條翩若驚鴻的倩影,在場中兔起鶻落,連閃了幾閃,三少年手中兵刃首被奪去。黃衣少女急喊:“二姊,我偏不讓你搶!”說時,左手刀早隨手一扔,日光下帶著一道寒光,奪的一聲,紮向左側大樹之上,顫巍巍深入木中約有尺許。大成方覺這兩女子武功更好,長女空手入白刃,武功已是精奇,平生僅見,少女刀法之好還在其次,這等手勁也頗驚人,心念才動,少女倏地迴身,右手一揚,一道寒光竟朝自己迎麵飛來。


    大成也是久經大敵,少女手法雖準,脫手飛刀終非暗器之比,隻管又準又快,畢竟易於閃避,何況立處又有樹石遮擋,知道蹤跡被人發現,剛往側麵空處一閃,口喝:


    “我非歹人!有事請教……”話未說完,猛聽得-的一聲,定睛一看,原來少女飛刀時,長女剛奪了最後一枝鉤連拐在手,瞥見少女脫手飛刀,立由斜刺裏一拐打來,-的一聲,正打向刀背之上,連拐帶刀,一起往側麵斜飛出去,撞在右側小樹之上,把樹枝打折了一大片。耳聽長女埋怨之聲,正要上前說話,猛覺腰間已被人點了一下,當時身子麻木了半邊。心中大驚,知非丟人不行,急怒交加,百忙中瞥見長女朝自己這麵把手一擺,使了一個眼色,跟著又覺背脅間被人用重手法按了一下,身子立時迴複原狀。迴頭一看,哪有人影?不禁愧悔交集,暗忖適才點穴那人,先前必當自己是個匪徒,意欲點倒拷問,嗣因長女示意,才將點穴法解去,因覺不好意思,暫時避開。照此形勢,這些少年男女必有極大來曆,自己人是丟定,但又不能不與主人相見。沒奈何,隻得繞向前去,隔著花籬朝諸少年把手一拱,帶愧說道:“在下因往鐵山梁訪友,路過此地,發覺路徑不對,意欲尋人詢問,無心至此,見諸位英雄正在比武,區區不才,雖無實學,也曾練過幾天,不由引起夙好。再者,諸位正興頭上,也未便驚擾,以致失禮,並無他意,望乞原諒。


    我隻請問,此地是否鐵山梁?山口內有一小溪,旁有兩株大柳樹,是否就在這裏?如何走法?”


    少女首先失驚,脫口說了“你問石”三字,吃長女迴眸看了一眼,便未再往下說。


    大成見狀,料知對方必與所尋的人相識,心中大喜,因恐其推托掩飾,不等開口,立時乘機搶前說道:“在下所尋,正是雁山石老前輩。”眾少年男女全都麵現驚奇容色,長女隨轉問道:“尊客貴姓?因何至此?”大成道:“在下朱大成,久慕雁山六老俠英名,偶因一時機緣,得知他老人家在此訪友小住,特地專誠拜訪,不料人地生疏,昨夜四更由潼關趕來,遇上大霧,將路走迷,發現途徑不對,誤人寶山,敬乞指示,感謝不盡……”話未說完,微聞少女和使拐少年耳語,說:“這人運氣還好,昨夜如非這場霧,正好遇上那賊,休說鐵山梁,連這裏也來不成了。”心方一動,長女已接日說道:“你說那石老前輩,我們不認識,鐵山梁尚隔一個山頭。昨晚聽說你來路上有人火並,如由山口外繞去,此時難免遇上,最好由楓林東麵崖缺口翻越過去。雖然艱險得多,一則路近,也少好些糾纏。下去往左一拐,便是你所說的柳樹山溪。不過上下攀援,稍微費事,山那麵又是一片峭壁,山藤不能一直到地,相離四丈多高,必須縱落,請量力而行便了。”這時大成才知異人命早起身,原來途中有事,知對方不肯明說詳情,聞言喜謝,轉問主人姓名。長女道:“我們練武專為防禦虎狼盜賊,世外之人隱名已久,未便奉告。


    我令小妹引路,請自尋人罷。”大成暗中留神那點穴少年,始終未見,連忙禮謝,少女已含笑向前引路。大成見山崖離楓林還有一裏多路,惟恐延誤,走得甚快。少女好似看出他心急趕路,也把腳步加緊,邊走邊笑說:“客人所尋那人,如是慕名求見,最好不必多此一行。如有什急事求教,見時最好死纏,否則無望。”大成還想探問幾句,人已同到崖下。少女好似知道大成想探她的口氣,微笑道:“這裏過去便是,你如再問,反而不好,連這幾句都不應說。你必受人指點而來,當能知道輕重。看你武功,上下山崖想也不難,請罷。”


    大成道謝迴身,施展輕身功夫,一路攀援縱躍,往崖上走去。崖高隻數十丈,一會到頂,迴顧少女已然不見,便照所說,援藤而下。本意離地四五丈,自信還能縱下,到後一看,不禁為難起來。原來崖下便是那條山溪,由上往下,溪岸本寬,等把上半山藤攀完,崖勢忽往前突出。如縱下去,必落溪中。溪麵甚寬,又不能縱向對岸,心中著急,打算另尋道路。忽聽頭上有人低語道:“不要說話。你找的人正在那裏,快去!”正是少女口音,跟著,上麵垂下一根三丈來長的絲索,知有原故,連忙拱手朝上致謝。微見人影一閃,竟未看清形象,好生驚佩。套索也全數下墜,忙打一活結,係在山石角上,雙手援索而下。離地丈許,再將身子向崖凹一悠,恰巧下麵有一大棗樹,落在上麵。正想這根絲索如何還人,猛覺手中一動,索已脫手往上飛起,晃眼不見,知被少女收迴。


    連忙縱下一看,溪岸平坦,上流並無人家,對岸一片山田,樹林中隱有房舍,看去頗遠。


    前途有一崖角把路阻住,剛繞過去,便見溪對岸柳蔭之下有人垂釣,似是一個老者,被柳樹擋住,看不見麵貌。離身不遠有一獨木小橋,長約四五丈,橫在溪上,恐被覺察,特意把氣提住,輕悄悄地由橋上掩將過去。見那老者生得麵如朱砂,滿頭自發,頷下三絡銀髯,手白如玉,指爪甚長。深秋天氣,隻穿一件黃葛布的單衫,白襪朱履,仍是前明裝束,貌相十分清古。手執一根長釣竿,垂向水中,眯縫著一雙細長老眼注定釣竿。


    枯樹樁上放著一個朱紅葫蘆,另外兩碟酒菜,倚樹臨溪而坐,意態悠然,望似畫圖中人,自己走近身前,似未覺察。


    大成不敢驚動,恭恭敬敬侍立在側,待了一會,見釣竿不住顫動,仿佛年老手戰,不能拿穩的神氣,先前隻顧留神老者詞色,不曾覺異,偶然看到,心想這等釣法,那魚怎會上鉤?因見當地秋光明麗,溪水碧綠,水中遊魚往來,曆曆可數,不由多看了兩眼,目光到處,忽然發現一條大鯉魚正走釣竿之下,老者手微一抖,便將魚鰓鉤住,卻不釣起,釣絲微微往下一沉,魚便逃去,似這樣釣了兩三條,都被放走,這才看出鉤上無餌,魚不論大小,隻一近鉤丈許數尺以內,立被將鰓鉤住,這等功夫手法,休說未見過,連說也未聽過,心甚驚奇。老者忽然迴顧,將竿一放,問道:“你想吃兩杯麽?”大成立即下拜,說道:“後輩朱大成,恭候太老前輩已有多時,望乞賜教。”老者驚扶道:


    “小夥子真沒出息!吃我一杯酒,何必行此大禮?”說時,因大成堅不肯起,老者好似年老力衰,身子一歪,似要跌倒。大成連忙起身去扶,等老者坐定,猛想起此老有名的神力飛俠,曾在華山,一掌將丈許大的崖石劈為兩半,怎會站立不穩?分明有意假裝,身已立起,不便再跪,隻得恭身賠笑道:“後輩久仰太老前輩威名英儀,已有多年,苦幹不知蹤跡,無法拜見。昨夜因所保的鏢被人盜去,自知本領不濟,學業未精,死而無怨。但是此鏢價值巨萬,關係好些人的身家性命,失落不得,來人所留木如意,又不知它的根腳。心正焦急,幸遇一位異人,說起太老前輩在此訪友,連夜趕來,望乞開恩賜救,感恩不盡。”說罷,又跪拜下去。


    老者先望著他不發一言,聽到“木如意”三字,兩道壽眉微微往上一揚,也未發話,聽完,忽把麵色一沉道:“你這人怎麽老愛矮下半截!我年老耳沉,也聽不出你說些什麽。如無甚事,吃兩杯酒,看我釣上兩條魚來送你下酒,如若有事,或是問人,也等我釣完了魚,你等在這裏,我去喚個人來,與你說話,要是心急,各自請罷。好好一個人,要裝矮子,卻見不慣!”大成曾受異人之戒,多大難題尚且準備忍受,何況並未使其難堪,立答:“大老前輩開恩,後輩遵命,恭候就是。”隨即起立,恭身侍立於旁。老者也未再與說話,仍把搭向水上的釣竿拾起,照舊垂釣,不再答理。一直候到過午,大成始終恭敬,並無倦容,老者的魚,也未釣上一尾。大成一麵恭候,一麵暗中察看老者釣魚之法,見那釣鉤形如一針,兩麵倒刺甚淺,深垂水中,不論大小魚,挨著便跑不脫,隻是未出水麵便即放掉,看了一陣,猛悟出“搭”“粘”二字口訣。


    老者似有覺察,迴笑道:“老夫別無所能,隻釣魚是個專長,六十年來極少間斷。


    你怎不吃兩杯?”大成方答:“後輩怎敢放肆!”忽聽嬌唿:“老太公,魚呢?姊姊等它下鍋,令我來請老太公吃晌午。”迴頭一看,正是前遇少女。看見自己,並未理睬,一到便挨向老者身旁,一手扶在老者肩上,一手撫弄銀髯,神情甚是親熱。老者笑道:


    “小孫孫,我昨晚不過一句閑話,你姊妹又要殺生了。你等一會,等我釣條大的與你。”


    少女乘著老者目注水中之際,忽然偏頭朝大成把眼一擠,笑問老者道:“老大公,這人哪裏來的?怎麽像個傻子?”說時,釣竿起處,一條兩斤來重的金色鯉魚已隨竿而起。


    少女連忙向前接住,喜道:“這條魚真肥,今天老太公又有下酒菜了。”老者笑道:


    “我本不願傷生,無如此溪與黃河相通,山水清冷,鯉魚到此找不到迴路,日久必死。


    此魚又專搶上流,我垂釣多年,深知魚性,每日被我驚走逃迴原路的已非少數。此魚我放他四次仍不肯退,終於送死,可知定數。小孫孫隨我走罷。”對於前言,似若未聞,竟未答覆。行時,迴顧大成道:“小夥子不嫌剩酒殘肴,可吃一點,等我閑時,再命人來問你什事罷。”大成見老者立起以後,身比常人高出一個多頭,二目甚長,半睜半閉,隱蘊精光,神態越發威嚴,忙答:“後輩在此恭候。”少女已用草將魚穿好,拉著老者的手往前麵走去。少女問道:“老太公這人做什麽的?怎會尋來?有事求你麽?”老者好似未答,人已走遠。


    大成見釣竿仍留當地,並未帶走,看去甚細,非藤非竹,不知何物所製,正伸手去拿,猛想起異人之言,此老下麵不知還有什麽難題,也許有心相試,便未去拿,一個人坐在溪旁樹樁之上。跑了一夜,又站了這半天,不眠不休,又未進什飲食,早就饑腸雷鳴,心想這酒菜還是原樣不動最好,有心尋覓人家買點飲食,偏在深山之中,除老者所去那一所莊院外,別無人家。既然約定在此等候,如何可以離開?始而躊躇不決,後因時辰漸久,惟恐老者走來,.越發不敢離開。深悔行時忘帶幹糧,如往別處求食,一旦錯過機會,豈不誤人誤已,永難立足?後來實忍不住,想起對崖山棗紅熟,相隔又近,對方所居莊院比較更遠,老者如迴,不等近前便可望見,忙由橋上跑過,胡亂采了一些山棗,勉強點饑,匆匆趕迴。滿擬老者飯後必迴,或是令人來喚,哪知越等越心焦。一直候到傍晚,眼看夕陽西下,暮靄蒼茫,明月掛鬆,清光四照,前麵林中莊院已見燈光,並不見一人影。知是晚飯時候,肚子又餓了起來。見那菜肴,一是鹿脯,一是半盤豆腐幹和半盤鹵煮花生。本不想吃,一則餓極,又想再留下去已不新鮮,老者原留給自己食用,不吃固好,便吃也是謹遵台命,料無妨礙。


    又等了一陣,天已人夜,仍還未來,每樣取點一嚐,覺著味美異常,這一開始,便不客氣,全都吃光,意猶未足。正打算再采點棗子填補,一看夜色沉螟,忽然想起對方正以此來試自己的耐心。否則,就是這位老前輩偶然遺忘,他的小姑娘頗有暗助之意,怎會等了一日,不見人來?這位老前輩是何等人物,也斷無遺忘之理!當時醒悟,心中一喜,精神立振,反正當晚不見,明早終要見麵,愁它做什?心念一動,二次往隔溪跑去,惟防萬一有事上路,索性采了一大堆,用衣服兜住,準備迴到原地再吃。剛到柳下,猛瞥見枯樹樁上放著好些食物,除饃以外,還有不少鹵肉風雞之類,下麵壓著一個紙條,上寫:“吃不完丟掉,不可令老太公看見。虎爪山我也要去,包你成功。”下未具名,字甚秀氣,知道又是少女所為,好生感謝。平日食量本好,又餓了一天,惟恐老者走來撞見,便把棗子放在旁邊,放量大嚼,吃完還剩兩饃,委實不能再加,丟了又覺可惜,便揣在身上。事情有了指望,越發安心靜候。到了半夜,山風越涼,冷得難受,起身急走了一陣,仍是覺冷。當地都是高人,惟恐貽笑大方,又不敢練習武功,隻得爬上樹去,又縱下來,活動筋骨,借此禦寒。


    似這樣的過了些時,寒冷稍減,仰望天星,時已深夜。正在上跳下蹦,忽見一條白影由斜刺裏飛來,立定一看,正是少女。穿著一身白色短裝,背插雙刀,頭挽雙髻,腰懸鏢囊,月光之下,越覺英姿颯爽,美秀如仙。一見麵,便笑嘻嘻說道:“他們都走了,還有不少外人,今天我真高興。本來姊姊不讓我去,老太公忽說老賊縱多狂悖,他老人家當年的信號想必還認得出,不應不教而誅,特意命我趕來通知,令你拿他漁竿往見老賊要鏢。肯了便罷,稍有不服,我們的人連同關中幾位師兄師姊也必到達,事決無妨。


    我因姊姊他們還要往別處去,天明前,小賊曾在我們山口外害人,手黑心狠,甚是可惡,如非姊姊攔阻,我早出手,實在恨他不過,正好借此除害。適才假裝不去,等姊姊他們走後,才磨著老太公與你送信,就便一同前往。我知你兩夜未睡,又把老太公的丸藥要了一粒,不但提神去倦,還有許多好處。吃完上路,照你腳程,正好趕在姊姊她們前麵不多一會。到時,你拿漁竿和老賊說話,不要管我。反正你不和他破臉,別人也要尋他晦氣。我這熱鬧是湊定了。”大成大喜拜謝,接過丹藥咽下,飲了一點溪水,便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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