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雄見苗頭不對,忙強作鎮定的說道:“在下是從杜大俠的女弟子江萍姑娘口中得知的。”


    “是江萍那孩子,可是,她怎麽沒有向我提起過?”


    “可能她是心尤乃師功力喪失,一時忘記提起吧?”


    “嗯,這倒是很有可能大但不知不俠要找老夫幫什麽忙?”


    “江萍姑娘曾詢及何人可解乃師殘穴,在下便在江姑娘的麵前推蔗老前輩,並且答應代為詢訪,不過,現在可能已時過境遷,前輩大概已將杜大俠的殘穴解開了吧?”


    “是的,老夫在襄陽附近和他們師徒相遇,已替杜光宇解了殘穴。”


    “杜大俠可曾提起過劍王莊內的事?”


    “老夫未他複元如初,便因事離去,未及敘談,不過,江萍那孩子倒告訴我不少事情。”


    “江姑娘怎麽說的?”


    “聽口氣,她對武林第一劍從善的事,似乎頗為歎佩,讚不絕口……。”


    “在下亦曾聽江姑娘說過,同時,近來武林第一劍俠蹤所到之處,的確做了不少俠義之事,我想向宏道也許真的業已大徹大悟,決心重新做人,咱們對他的仇視態度,似乎有修正的必要,不知前輩高見如何?”


    蒙麵客聽畢,忽然發出一長串極為反常,而又狂傲的狂笑,向文雄聽在耳中,如墜身五裏霧中,急忙問道:“老前輩笑什麽?”


    “笑你太年輕,太天真。”


    “前輩的意思是說不相信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會改邪歸正?”


    “根本就不可能!”


    “那麽,前輩對他釋放杜光宇,驅逐鐵缽兇僧,以及所作的其他俠義事跡的看法又如何?”


    蒙麵客聞言笑而不答,忽從床沿上拿起那個小磁瓶,鄭重其事的說道:“此藥是無名老人特製之物,據說不但可以療傷治疾,起死迴生,而且有增進內力的奇效,你連服兩天多,功力可能又邁進了一大步,現在瓶內尚餘數粒,你應好自珍藏,俾不負這位絕世高人的厚望。”


    向文雄伸手接過,忽然發覺蒙麵客的左手指上有一條紅線,紅線上麵還有一道紫色斑痕,不禁猛然一震。


    毫無疑問,這是去百丈峰掘墓,劈棺留下的紀念。


    紅色斷手,紫色殘臂,按罪論刑,蒙央客應該毀掉一條左臂。


    可是,上蒼的安排太巧,蒙麵客偏偏是他的救命恩人,使事情變得格外棘手難辦。


    沉思半晌,向文雄把心一橫,恨恨地跺腳,決定恩歸恩,仇歸仇,先把他的一條左臂毀掉,為亡師複仇之後,再報答他的大恩大德。


    心轉意決,正欲出手行事,蒙麵客已舉步走出茅棚,當即奪門而出,沉聲說道:“前輩請來一下。”


    蒙麵客一怔,轉身說道:“孩子,你是否改變主意,要隨老夫去劍王莊?”


    “劍王莊”三個字,引起了向文雄的靈感,他覺得蒙麵客既然有恩於己,斷不可以現在的這副形相出手行事,應該換一副麵貌方為上策,同時,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和父親之間的仇隙頗不簡單,蒙麵客此番劍王莊之行更令他疑團重重,他懷疑武林第一簫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同樣也懷疑眼前的蒙麵客。


    他和蒙麵客之間,可謂恩仇交錯,難理難清,現在蒙麵客既然要去劍王莊,何妨放過這遭,等一切明朗之後再作最所決定。


    “孩子,你怎麽啦”傻愣愣的好象有什麽心事似的?”


    “沒有,沒有,在下隻是想打聽一下一筆判陰陽杜大俠師徒的下落。


    蒙麵客聞言神秘的一笑,很自然的聯到江萍姑娘的身上,當下笑嘻嘻的說道:“啊,你是想找江姑娘吧,那孩子很清秀,怪令人喜歡的,這件事包在我老人家身上。”


    將杜光宇師昝的準確下落告訴向文雄後,這才揚長而去。


    蒙麵客剛剛奔出十幾丈,向文雄立刻從一條捷徑小道,繞湖疾奔,直向劍王莊的方向電瀉而去。


    管中,他首先拔出“無敵令”,按開卡簧,謝天謝地,“紫龍尺”好端端的藏在無敵令之內。


    他知道,這是無名老人的恩賜,對這位江湖異人的仁心俠骨,高風亮節,佩服的無以複加,也感激的無以複加.放眼四海,能夠麵對紫龍尺而不生貪念的人,實在絕無僅有。


    可是,他到底是誰呢?向文雄一片茫然,有恩無處謝,尤其自己和他無親無故,談不上有任何關係,無名老人肯這樣大力相助,更令他感到困惑萬分。


    想到“金鳳經”,探手伸入皮囊內,在原來放金鳳經的地方找到一塊碎紙片,拿出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傻小子”三個字,下首還有落款,赫然竟是“無名老人”四字。


    “傻小子”是什麽意思?向文雄難窺其中奧秘,好在他將無名老人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並不起疑,認為他把金鳳經取,留下“傻小子”三字,必有深意,覺得苦思無益,一切等和無各老人重逢時,再問明白。


    向文雄心急如焚,決心要在蒙麵客之前趕迴劍王莊,那還有觀賞湖景水色的心情,心念之間,一直低疾行,好似快馬奔騰一般。


    洞庭湖君山,至劍王莊,隻有百裏左右,向文雄又是狂馳疾奔,何消兩個時辰便到達了劍王莊。


    劍王莊一切依然如故,向文雄把總管林永年從夢中叫起,忽忽的道:“林總管,我在離開的這幾天,可有什麽形跡可疑的人找上門來?”


    “迴稟莊主,沒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尋釁。”


    “嗯,那就好,我想真正的兇手很可能馬上就會來自投羅網。”


    林永年聞言大喜,道:“莊主已經探聽清楚了,不知兇手究竟是什麽人?”


    “一個是武林第一簫範鵬舉,另一個是數入劍王莊的蒙麵客,二人之中必有一個是元兇正犯,畢竟如何,今天晚上就會弄個水落石出。”


    總管林永年聽畢,本想問個清楚明白,向文雄又道:“你立刻去把劍王莊上的高手調集起來,讓他們分守莊院四周,加強戒備,連莊主自己也準備化裝成莊丁的模樣,親自在劍王莊外迎接貴客!”


    “是!”


    總管林永年是字一完,立刻恭身一禮而退。


    向文雄急急忙忙的換了一套莊丁衣裳,又以“易容筆”在臉上塗抹一陣,隨即一陣風似的來到莊門口。


    莊門口照倒有六個精壯漢子分站左右:向文雄命其中一人迴去,自己站在他的位子上替代。


    無巧不成書,一切剛剛辦理舀當,莊門外已經奔來一人,正在剛從君山茅棚中別過的蒙麵客。


    叟!蒙麵客距莊門還有十丈左右的時候,斜刺裏忽又射出一條人影,借著淡淡月色,向文雄可以認出來人是武林四老人一的瘋叟一筆判陰陽杜光宇。


    緊接著,身旁又竄出一個嬌小的人影,是杜光字的女徒冷麵觀音江萍。


    蒙麵客和一筆判陰陽互望一眼,杜光宇正欲出言,乃徒冷麵觀音江萍姍姍的走過來,向蒙麵客福了一禮,轉身對一筆判陰陽說道:“師父,這位就是前幾天替你老人家解開殘穴的前輩。”


    一筆判陰陽杜光宇一聞此言,麵部立時掠過一抹感激之容,急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深揖一禮,爽聲說道:“杜光宇不幸陷身劍王莊,功力全失,承蒙閣下賜助,得以複元如初,大恩不敢言謝……”


    蒙麵客聽到這裏,連忙還禮道:“杜大俠快別如此,些微小事,千萬別放在心上才好。”


    “請恕杜某眼拙,兄台是……”


    “老夫何誌遠,河南洛陽人氏。杜兄的俠名何某久仰。”何誌遠三字一出口,一筆判陰陽杜光宇似乎茫然無知,十分陌生,向文雄卻大感意外,想不到蒙麵客的姓名竟和自己使用過的假名完全一樣,一知是巧合?還是?……”


    “何兄,久仰,久仰!”


    雖然摸不清對方的底細,杜光宇仍然不得不虛應幾句。


    蒙麵客哈哈一笑,掩飾住自己奇異的眸光,扭頭對江萍道:“江姑娘,你曾經遇見過一個麵帶彎月形麵具的蒙麵少年?”


    冷麵觀音江萍聞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沒有呀,前輩這話是?……”


    “那麽,你可曾向人打聽過何人可解殘穴的事?”


    “也沒有,晚輩離開劍王莊後,便顧了一輛車,直奔襄陽,把家師安置好以後,我才去尋訪老前輩……”


    “那你怎知老夫可以解開殘穴?”


    “是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告訴我的。”


    “你曾經親眼見過劍王莊主?”


    “是的。”


    “以前見過他沒有?”


    “沒有,是第一次。”


    “哦!”


    蒙麵客向劍王莊這麵望了一眼,又對杜光宇說道:“杜兄,武林第一劍放閣下離開劍王莊的時候,可曾和他見過麵?”


    “杜沈宇當時神誌不清,已不複記憶……”


    江萍馬上接道:“何老前輩,家師當時沒有和武林第一劍見麵。”


    “哦!”


    一連兩聲“哦”,使一筆判陰陽靈機大發,道:“何兄是否懷疑這中間另有陰謀?老夫也覺追向宏道異惡從善之事,很可能是一個大騙局,最顯明的一點是杜某的殘穴明明是老賊親手所點,卻對小徒說是屬下所為,此中實在不無有可疑之外。”


    向文雄聽在耳中,暗暗叫苦,蒙麵客點頭說道:“事情的確疑團重重,何某對杜兄的看法完全同意。”


    “既然如此,杜某拙見,以為不如就此闖進劍王莊,查它個一清二楚,不知何兄高見以為如何?”


    蒙麵客沉吟一下,鄭重的說道:“何某有個不情之情,可否請令師徒暫時迴避一下,容兄弟獨自入莊查究,至於為什麽要如此,實乃情勢所迫,不得不爾,待諸事料理清楚後,兄弟當負荊請罪,稟明一切。”


    他是杜光宇的大恩人,同時,蒙麵客說來誠誠懇懇。二人雖有一肚子的迷團,覺得蒙麵客神秘可以、也不能不答應,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即刻正以說道:“好吧,兄弟和向宏道曾在十月初一日,衝出少林下院‘養性亭’較技之約,時間緊迫,亟待準備一切,何兄如果不棄,咱們準備時在養性亭見如何?”


    “好,何某一定準時赴約!”


    話落,互道一聲:“珍重。”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師徒轉身自去,蒙麵客卻大跑步的來至莊門口,對莊丁們大聲說道:“傳話進去,說洛陽何誌遠要拜見你們總管林永年。”


    向文雄聞言大感驚異,連忙上前一步,行禮恭身說道:“迴何老前輩,敝莊林老爺因事外出未歸,我們莊主卻正在莊上,請老前輩示下,小的好通稟。”


    蒙麵客聽畢,眸中精光閃閃,道:“什麽?你們莊主在!據何某所知,武林第一劍早就魂歸西天。”


    “何老膠輩主別開玩笑,我們莊主雖然曾經身負重創,後來卻被一位江湖異人救活痊愈,想來老前輩定是誤信江湖流言所致。”


    “如此說來,何某倒要會會貴莊主!”


    “前輩請稍後,小的立刻去通稟。”


    向文雄話一說完,立刻身形疾轉,恍眼工夫已來到了大庭內。


    在總管林永年的協助下,以最快的動作,將莊丁衣裳脫下,扮成父親向宏道的模樣,再經過一番細心的易容,佩起三指劍,將無敵令放在一個隱暗而易取的地方,然後才叫進一個莊丁,命他去請蒙麵客進來。


    莊丁去後沒多久,蒙麵客已大模大樣的走進來,當他登上最後一層石階,眼見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端端正正的坐在高背描金座椅上,總管林永年侍立一旁,不禁看得呆住了,心中冒上一股寒氣。


    俄而,蒙麵客大踏步的走至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的麵前,眸光滴溜溜的在他身上轉來轉去,久久不發一言。


    向文雄被他看得心惶意亂,唯恐露出馬腳,連忙起身冷冷的說道:“不知閣下夜臨劍王莊,有失迎接,尚望海涵。”


    “好說好說,老天夤夜造訪,多所叨擾,難得你這樣優容禮遇!”


    淡淡的幾句話後,二人陷入沉默中,蒙麵客雙目如電,像要透穿向文雄的肺腑似的,依舊繼續凝視不瞬。


    向文雄雖然覺得蒙麵客和父親之間定有著深仇大恨,而且此來劍王莊,茲事體頗不簡單。但,事實畢竟如何,卻又不甚了了,甚至連蒙麵客的姓名來曆都搞不清楚,雖有探隱索密之心,卻不敢隨便開口,怕的是一言說錯,暴悲形藏,使全功盡棄。


    情勢甚是局促,急迫,向文雄坐立不定,問答應對之間頗感棘手。


    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個探隱索稱的妙計,以父親慘有的冷傲態度說道:“閣下賊眼骨碌碌的看本劍作甚?咱們我年故交,難道你還不認識?”


    “哼,你就是換骨投胎,老夫也認得出,隻是閣下臉色紅潤,倒不像是大傷初愈之人!”


    “怎麽?他以為本劍有假?”


    “老夫的確曾經這樣想過!”


    “現在呢?”


    “普天之下,老夫自信任何人的喬裝易容之太也難得你相提並論。”


    這話說得甚是含糊曖昧,玄機重重,向文雄雖知他已承認自己是劍王莊主,心中稍安,卻猜不到言外之意又指的是什麽?當即嘿嘿冷笑一聲,道:“閣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還想在老夫麵前裝糊塗?”向文雄沒有探出對方心中隱密事小,幾乎被他看出破綻,心內暗暗一驚,連忙雙裝得陰森森的冷笑道:“咱們間的事,各人心照不宣,用不到和你打啞謎,倒是據敝屬通稟,有洛陽何誌遠其人求見,不知是何居心!”


    蒙麵客到底是何許人,向文雄雖然荒無所知,何他有理由相信蒙麵客絕不是叫何誌遠,是以敢於單刀直入的問他,誌在拋磚引玉,希望能知道他的來友去脈,隻要一切明朗,殺赦之間,也好有個依憑。


    然而,很不幸,蒙麵客猾而口守得緊,隻聽他狂笑一聲,道:“老夫以為你早已嗚唿哀哉,故而以何誌遠之名欲見林永年,萬不料閣下命長不死,居然能夠再世做人,真是難得很啊!”


    向文雄聽在耳中,依然莫名其所以,總管林永善體人意,即時沉聲說道:“閣下是誰?林永年自信和你並無一麵之緣,你找林某何事?”


    蒙麵客掃了他一眼,道:“老夫是誰問你們莊主自知一切,無須老夫多費口舌!”


    這說話得絕,二人相顧黯然,做聲不得。


    蒙麵客見二人神色有異,正待了言,向文雄急忙說道:“部下別再多費言記號,劍問你夜入劍王莊,空竟為了何事?”


    “你心裏有數!何必又明知故問!”


    “來劍不善猜啞謎,你就直說吧!”


    “閣下當真不明白?”


    “明白又何必又多廢話!”


    “老實說,老夫是來看看你是否已經魂歸西天!”


    “本劍還沒有死,你待怎樣?”


    “好說,老夫讓你馬上就死!”


    “為什麽?”


    “你自己心裏雪亮!”


    “如此說來,咱們之間不打出個死生勝負來,閣下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哼,手下遊魂,你不夠資格這樣說,上次的事我難道已經忘得一幹二淨?”


    “本劍永遠不會忘記!”


    “那就好,你上吧,老夫今天成全你!”


    “哼,大言不慚,少廢話,拔劍吧!”


    刷的一聲,室內銀虹一閃,向文雄已將三指劍握在手中。


    劍王莊主向文雄,總管林永年,一皆暗暗稱奇,好似從一個模子時鑄造出來似的。


    向文雄心中納罕,但因自己底虛,不敢追問究竟。


    蒙麵客拔劍在手,不再多言,忽將長劍胸前一舉,遙授的指著向文雄的心口可害,眸光凝注劍光,雙腳不丁不八,隨時準備出手發招。


    向文雄一見在驚,知係馭劍上乘之術,朱敢大意,立將三指劍斜斜舉起,嚴陣以等。


    場中沉寂如死,銀針落地可聞。


    沉寂蠅卻別有一種緊張,恐怖,而又神秘的氣氛。


    蒙麵客卓立半晌,忽然舉劍繞場遊走起來。


    向文雄不敢怠慢,也振劍遊走,遙遙相對。


    步履由徐而疾,愈走愈快,不大工夫已成繞場玩飛之勢,但見人影飄忽,起影如煙,耳目田鼻難辨,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來?


    雙方手中的寶劍,撒下了一道森森劍氣,由於動作快,兩道劍氣已合而為一,形成一個白森森的圓弧。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總管林就年看在眼中,心中大吃一驚,覺得來人劍術一道造詣極舉動,暗暗為向文雄捏了一把冷汗。


    彼此繞疾走,看似飄飄欲仙,若無其實似的,實則殺機四伏,危急萬分,雙方都在找隙尋縫隻要一旦得到可乘之機,很可能在極短的三五招內分出勝負死生。


    霍然,蒙麵客猛然一振臂,萬劍歸一,身劍相合,倏然倒走兩步,斜斜的攻出兩尺多,便靜止不動。


    別看這一招平淡無奇,內中卻暗含玄機重重,潛伏著無窮變化,退可以守,進可以攻,隻要向文雄一招攻錯,就會鑄成千古大恨。


    向文雄乃是身負絕學之人,迭經名師薰陶,胸羅萬有,自然試得個中厲害,急忙把劍身一帶,歪出體外尺許,潛力欲吐未吐,同樣是個進退裕如之勢。


    蒙麵客久等不耐,忽的嘿嘿冷笑兩聲,劍飛暴吐三盡,攔肩電斬而下。


    向文雄睹狀步哼一聲,忽將三指劍一橫,高舉過彎,硬向來劍撞去,企圖強封,並且攻較一下蒙麵客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多厚,因為,他和蒙麵客認試至今,雖然時日已久,但卻迄未交手過招。


    不料,蒙央客早有成計在胸,剛剛攻出半招,忽又撤劍後退半步,然後長劍一挺,“流星趕月”,一招三左,分心疾刺向文雄“期門”,“中府”,“令海”,三處至命要穴。


    蒙麵客奇兵突襲,向文雄大感意外。不禁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三招快攻,好似電閃雷奔,劍氣騰吐,絲絲作響,名客出手的確與眾不同,向文雄陳麽深厚的功力也不禁哧出了一身冷汗。


    更令他驚奇的是:“流星趕月”,乃是“驚魂劍”法中的一招絕技,眼前的蒙麵客怎麽也會驚魂劍法?


    心中犯疑,本想出言追問,但他又相信父親向宏道,定知道此中原委,不敢追問究竟,怕的是露出馬腳,功敗垂成。


    他素知蒙麵客做事謹慎,不打沒把握的仗,是勝是敗,往往取決於瞬息之間,見狀那敢怠慢,心念間,施也一招“天羅地網”,把全身要害封了個密不透風。


    這兩抬同是“驚魂劍”法中的絕招,“天羅地網”,正好克製“流星趕月”,蒙麵客攻勢受挫,暴退三尺。


    向文雄得理不饒人,乘勝疾進,三指劍幻化出一團劍花,“百蛇吐信”,“丹風撩雲”,一口氣連攻兩招,快如星拋箭射,隻見黑形連連閃了幾下,已攻至蒙麵客麵前。


    萬不料,蒙麵客卻動也不動,雙手抱劍而立,眸中眸煞光閃閃,直至向文雄攻至眼前時,才猛然間振劍在三指劍幕中一攪一撥,“遊龍戲鳳”,遊刃疾進,勢如破竹,不顧一切的硬往上衝。


    這是一著拚命絕招,生死俄頃,間不容發,向文雄透體生寒,暗喊一聲:“糟!”情急事危之下,想退也不可能,趕忙健腕一沉,雙手抱劍,硬向來劍斬了下去。


    是生是死,在此一舉,勝負之間非同小可,總管林永年看得心驚肉跳,拔劍電閃而出。


    不幸,布了半步,大錯而成,但聞“錚”的一聲響,兩柄三指劍已經撞在一起。


    一聲脆生生的金鐵並鳴之聲起處,火花四濺,血光點點,二人劇烈的震顫一下,向文雄身形一歪,退了三大步,蒙麵客也倒退走三尺。


    蒙麵客動作太快,在向文雄揮劍斬去之時,劍尖已經穿透衣裳,觸及文雄肌膚,全力一撞之下,雖將來劍震歪,逃得一命,胸前卻劃下一道三分多深的血口。


    尤其,二劍相撞之下,向文雄的三指劍被撞受損,留下一個個的缺痕,和早先被自己的殺父仇人撞傷之處一較,完全一樣。


    向文雄不禁心頭猛一顫,很自然的想到父親向宏道必係死在此人之手。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劍王莊主向文雄眸中射出兩兇光盯著他,一字一咬牙的說道:“老賊,上次本劍一時疏忽,讓你占了便宜,今天不把你殺死在這裏,本劍田字倒寫!”“哼,手下遊魂,上一次已便宜你了,竟讓你死裏逃生,還魂複活,這一次定要你粉嶴碎骨!”


    這話不打自招,無異承認自己就是殺人的兇手。


    真相即明,還猶豫什麽,為了師父血手陰魔殺人王,他要毀掉蒙麵客的一條左臂!為了父親武林第一劍向宏道,他必須要殺了他!


    仇恨的火焰,燒得他全身發抖,腦海這中隻有殺!殺!殺!蒙麵客對人的諸般好處,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容納的餘地。“老賊,你不提上一次的事,倒也罷了,一提起來,本劍就恨不得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喝你的血…。”


    蒙麵聽至此,勃然大怒道:“老匹夫用心叵測,其行可卑,惡深似海,罪高如山,新仇舊恨,老夫要你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老賊,今生今世,你就休想再談複仇二字,本劍今天殺不了你那才是奇跡!”


    “哼!大言不慚,你難道忘了上一次老夫在十招之內把你劈死的事了?”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別在本劍麵前發狂,咱們之間仇深似海,勢不兩立,沒有什麽好說的,是死是生,各憑真功實學,幹吧!”


    “吧”字出口,真力早已叫足,三指劍猛一提,“鴨寶穿蓮”,電製而出。


    蒙麵客毫不遲疑,立刻挺劍疾上,雙方糾纏在一起。


    彼此都存不把對方置之死地,勢不甘休之心,是以打來慘烈無比,三招一過,兩條人影便全部卷入劍氣寒芒之中,彼此都施出渾身解數,全力硬拚,隨時隨地都可能倒地身亡。


    總管林永年見此情景,急得團團轉,想助莊主一臂之力,卻苦無插手的機會,因灰二人打得太狠,太快,根本分不清誰是向文雄,誰是蒙麵客。


    劍光霍霍中,乍然傳出蒙麵客的聲青道:“赫,想不到旬日不見,你老匹夫的功力似乎又大進一步,真是千古奇聞,莫非閣下有什麽奇遇不成?”


    “哼,別大驚小怪,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哩,既知本劍厲害。何不異劍伏誅,免得田某再多費手腳!”


    “嘿嘿,你別自吹自擂,再過十年,依然還是老夫的手下遊魂!”


    “好大的口氣!”


    話語至此,忽然中斷,二人都將所有的功力蘊集在劍尖之下,招緊式密,拚命撲擊,斬、掃、劈、刺,各展神威,八角大樓之內充滿了重重殺機。


    蒙麵客好深厚的功力,五十招之內向文雄尚可勉力應付,五十招一過,便成不支之局,空聞一脆響劃空而起,向文雄的三指劍已蒙麵客磕飛,跌落在壁角下。


    三指劍一失,情況急轉示下,向文雄危如燃眉,本想以“龍鳳掌”迎敵,卻又怕他看出破綻,暴露形藏,因為,向文雄為人至孝,一直不願任何人知道父親已死的消息,主要的目的方想以父親的身分行道江湖,為他老人家大海地刷往日的罪果惡績,一遮世人耳目,是為不辜負父親養育之恩。


    心存此念,固屬大忠大孝,但是,對方武功太高,赤手空拳之下如何能招架得了,隻聽蒙麵客冷哼一聲,道:“老匹夫,拿命來!”


    “刷!”,寒芒閃處,劍氣千條,劈頭斬了下來。


    向文雄一見大驚,不敢逞強,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晃身而退。


    蒙麵客劍到人杳,暗吃一驚,向文雄急切裏施展出少林絕技——“九宮迷位步”,恍如鬼魅靈一般,蒙麵客目光所及之處,竟然蹤跡全無,趕忙身形疾轉一周,才發現向文雄已在身後丈許處。


    “老賊,你今日是死定了,想飛也飛不了!”


    蒙麵客話一說完,忽的縱身拔起,揮劍向向文雄當頭罩下去。


    總管林永年怕莊主有失,怎肯袖手,忽的清嘯一聲,從斜刺裏挺劍縱身而起,“橫斷巫山,猛攻一劍。


    “當!”好家夥,總管林永年的長劍剛剛和蒙麵客的三指劍一撞,便被削斷,隻剩下一尺多長一截。


    林永年跽心耿耿,奮不顧身,為了給莊主爭取一口喘息之機,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忽將斷劍抖手擲出,疾取蒙麵客咽喉要害,同時,雙掌互揮,淩空連人帶掌虎撲過去。


    放!雙是一聲,蒙麵客三指劍一揚,林永年的斷劍早已橫飛出去。緊接,掌劍交揮,疾迎而上。


    空聞林永年“哎喲”了一聲,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抖了兩下,便畢直的摔了下來。


    蓬!倒地時四腳朝天,嘴角血流如注,已被蒙麵客的掌力傷及內腑,左手上的食、中二指,也被三指劍削去一半,鮮血點滴不停。


    不過,這一來,總算給向文雄爭得一息之機,已將“無敵令”取在手中。


    同時,淩空硬拚兩招後,蒙麵客真氣已盡,不得不沉氣落地。


    總管林永年好硬的骨頭,傷勢那麽重,胸脯一挺,競被他站起來了。


    蒙麵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切齒恨聲說道:“林永年,老夫要有殺人之心,就是有十個你也早已魂歸離恨天,你且先歇會兒,等老夫把這賊殺死之後,再細細追究!”


    這話倒非狂言托大,以蒙麵客的功力修為,的確可以在出手一擊之下要了林總管的命!


    可是,他為什麽不殺林永年,有何事追究,林總管諱莫如深,向文雄同樣一無所知。


    林總管一愣之後,忽然伸手拾起劍王莊主的三指劍,沉聲喝道:“老賊休狂,咱們今天不死不散!”


    方待挺身而,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已提著“無敵令”氣虎虎衝上來,道:“林總管,你退下去!”


    “可是,老賊藝業詭譎異常,老奴深恐……”


    “你怕本劍落敗出差,欽劍喪命嗎?”


    “老奴不也這樣想,莊主天人神技,定可穩操勝算!”


    “那就趕快退下吧!”


    “莊主對我林永年恩重如山,望能恩準效命,以報大恩於萬一,並雪老奴斷指之仇!”


    劍王莊主向文雄聽他嘮叨不休,不禁心火大發,聲色俱厲的說道:“叫你退下去,你就退下去,那有這麽多理由好講,本劍嶴為武林第一之尊,用不到你來幫忙,否則,一旦傳揚出去,向宏道還有什麽臉麵再見天下英雄?林總管的斷指之仇也包在本劍的身上啦!”


    “是!”


    總管林永年聽莊主這親一說,那還敢再多言分辯,忙不的躬身退至一傍。


    向文雄挺嶴疾進三步,一振手中“無敵令”,方待出手,蒙麵客忽然大驚失色的說道:“老匹夫,你後中拿的是什麽東西?”


    “無敵令!”


    “無敵令?你是哪裏得來的?”


    “真人不說假話,是從一個蒙麵少年的手中奪來的。”


    “是他?”


    “不錯,正是他,半月前本劍一時疏忽,被閣下從牢籠中劫起,想不到天網恢恢,那小子又來自投羅網!”


    “他來劍王莊做什麽?”


    “找人!”


    “找誰?”


    “找你!”


    “找我?”


    “嗯,正是找你,據小賊共認,他知道你要來本莊尋嚐滋事,欲來助你一臂之力……。”


    “人呢?”


    “嘿嘿,這很抱歉,本劍無法奉告!”


    “老夫要你放人!”


    “辦不到!”


    “那孩子和你有什麽仇恨,值得你這樣三番五次,擒囚折磨於他?”


    “你問得太多了,本劍沒有答覆你的義務!”


    “老夫一定要你說!”


    “假如本劍不說呢?”


    “那老夫就要你的命!”


    “好,上吧,本劍一概接著!”


    向文雄本是至情至性之人,聽他關懷自己安危,心中感觸良多,但師恨父仇,如山似海,根本不許可能想到“仇”與“殺”以外的事情,話一說完,不等蒙麵客開口說話,便飛身撲了上去。


    雙方恨意綿綿,殺氣騰騰,蒙麵客見他如此,亦未再多費言詞,當下手中劍撒下一道寒芒,立刻迎勢疾上,大打出手。


    二人都指對方看成是死仇強敵,出手遞招之間,辛辣無比,絕毒無情,三個照麵過後,馬上就進入慘烈,險惡的高潮。


    三指劍打不垮蒙麵客,無敵令同樣濟於世,向文雄取來無敵令的主要目的,是怕以“紫龍尺”來對付他。


    眼見雙方已經打得難分難解,忽見森森劍氣之中冒出一縷紫色光幕,向文雄左令右尺齊揮,和他繼續周旋五迴合後,無敵令“天女散花”,護住全身要害,“紫龍尺”紫氣箭滾中直向蒙麵客的長劍斬下。


    蒙麵客雖不知向文雄手中用的究竟是什麽東西,但見光澤四射,耀眼生輝,未敢硬撞,連忙撤劍旋身而退。


    他功力深厚,身手奇妙,竟被他逃出“紫龍尺”的雷霆一擊。


    向文雄見狀怒氣衝心,當下原式不變,挺尺暴進,全力一斬之下,沒有毀掉蒙麵客的佩劍,但,蒙麵客身形一旋,正想扣他右手腕,恰恰和紫龍尺相遇,一條左臂克察一聲,便被斬了下來。


    當!幾乎在這同一時間之內,蒙麵客的手中劍已被無敵令磕飛,跌落在牆角之下。


    斷臂之痛非比尋常,蒙麵客慘吼了半聲,便暈死在血泊之中。


    至此,百丈峰掘墓,劈棺的這段深仇舊恨已了斷清楚。


    可是,師仇雖了,父恨未雪,他必須要蒙麵客的命!


    向文雄雙眼發紅,恨恨地死盯著血泊中暈迷不醒的蒙麵客,腦海中除了“恨”,“殺”之外,空空洞洞的什麽也沒有。


    忽將“紫龍尺”上的血跡一抹,納入“無敵令”內,大聲說道:“來人呀!”


    “有!”


    “把他推出動斬掉!”


    “是!”


    餘音未盡,樓門外肩並肩走進兩個手握鬼頭刀的彪形大漢。


    二人對劍王莊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便徑自向蒙麵客倒地之處走去。


    “稟莊主,老奴鬥膽直言,萬望暫緩執刑!”


    “怎麽?林總管,你要替這個老賊討饒乞命?”


    “老奴不敢!”


    “那你為何要求本劍暫緩執刑?”


    “老奴覺得在他臨死之前,有詳細追查一下前因後果的必要,最低限度,也該扯下他的蒙麵巾,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物?以及為什麽處處和咱們劍王莊作對?”


    向文雄盛怒之下,未及詳察,聞言頭腦猛一清,連聲稱善,忽的擰身一掠,手指探處,已輕而易舉的將蒙麵客的蒙麵巾揭下。


    “咦!”


    在場四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咦之聲,大家身不由已的向後退了半步。


    隻見蒙麵巾下的麵孔,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和已死的武林第一劍向宏道,以及現在易容後的向文雄一模一樣。


    蒙麵客的容貌會和向宏道一樣?這真是千古奇聞,誰也不肯相信。


    然而,一看,再看,三看,甚至四看錯,千真萬確,眼前之人的的確確相貌和向文雄生得一般無二。


    “林總管,這是怎麽迴事?”


    “迴莊主,老奴也莫名其妙!”


    “以你看來,會不會是這個老東西故意喬裝易容,在圖混淆視聽,破壞本劍的名聲?”


    “莊主高見,老奴亦有此感。”


    向文雄蹙眉一想,忽有所決,扯頭對兩個莊丁說道:“去!提兩桶冷水來!”


    二人頷首一諾,轉身自去。


    不大工夫,便提迴兩桶冷水。


    “你們兩個下去,並且會傳下本劍令諭加強戒備。小心防範,在沒有本劍招唿之前,任何人也不得擅自闖故此地!”


    “遵命!”


    劍王莊主向文雄自注二人去遠後,這才提了一桶冷水,澆在蒙麵客的頭上。


    林總管動作不慢,連忙將另一桶也一古腦兒澆了下去,冷水澆頭,有起死迴生之效,刹那之間,蒙麵客渾身顫抖了幾下,便已清醒過來。


    向文雄猛地上前一步,右腳往他身上一踩,“無敵令”尖抵位他的咽喉要害,疾言厲色的說道:“老賊,你是誰?為什麽要化妝成這個模樣?說!如有一句謊言,本劍立刻就要你的命!”


    蒙麵客聞言大惑不解,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是誰,你難道還不認識?這……?”


    “老實告訴你,老夫並非向宏道,你有什麽話,一五一十的就出來吧,如敢支吾其詞,我饒你,無敵令也是不會饒你的!”


    向文雄覺得蒙麵客的生命已在自己掌握之中,同時如說自己就是向宏道,此打啞謎,一輩子也無法弄個水落石出,萬般無奈之睛,隻好承認自己並非向宏道。


    在他想來,隻要查明原委經過,便請他見閻王,可謂神鬼不知,萬無一失,但在蒙麵客聽來。卻大感詫異,瞪眼望著他,道:“老賊哪裏去了?”


    “他已飲劍而亡!”


    “死得好!”


    “閣下也已離死不遠!”


    “你是誰?”


    “老夫是武林第一劍的至親好友,要為向莊主複仇雪恨!”


    無敵令微一用力,已觸到他的皮膚,又道:“你又是誰?說實話吧!”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性,姓向名宏道,這就是老夫的家!”


    天哪,他是向宏道,這是他的家,這是多少奇妙,而又多麽可怕的事啊,向文雄,林永年相互一瞥,皆感事深莫測,異口同聲的道:“什麽?你是向宏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正是武林第一劍三指神劍向宏道早已被你害死了!”


    “被老夫劈死的臥室之內的並非向宏道,老夫是真正的武林四老之一的三指神劍向宏道,此事是真是假,閣下也許不易分辯,林永年乃是田家的老總管,對本莊主大概不會不認識吧?”


    假如沒有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已死的這件事,而且又在別的地方相遇,不論是林總管,還是向文雄,都會認為他定是劍王莊主無疑,可是,事實如此,誰也不肯承認他是向宏道,向文雄恨聲一嘯,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匹夫,你已是將死之人,別再逞口舌之利,好漢做事好漢當,如果你自以為是一條英雄好漢,就乖乖的把真名實姓說出來.老夫大憊大悲,保證不難為你讓你痛痛快快的死去!”


    “老夫生是向宏道,死仍是向宏道,恨隻恨適才一念仁憊,未把忘恩負義,屈膝事仇的林永年劈死在當場,引為畢生恨事……”


    “老賊,你再說一句你是向宏道,我就殺了你!”說話中,已將真力叫足,隻要無敵令向前一挺,蒙麵客立刻就會嗚唿哀哉。


    生死關心,蒙麵客依然從容自如,如自忍住徹骨鑽心之痛,一字一咬牙的說道:“老夫一時疏忽,被你藉神刃占盡優勢,斷臂飲恨,落敗蒙羞,閣下盡管下手就是,向宏道絕不會哼半個不字,老夫妻兒若然得知此事,一定不會輕易饒你!”


    “你還有妻兒?”


    “閣下想趕盡殺絕?”


    “冤有頭,債有主,老夫舉溢殺無辜,閣下不必多心,但不知尊夫人是那位魔女?”


    “老匹夫休得口出褻言,吾妻乃是名門閨秀,姓謝名如雪。”


    謝如雪?這不正是在少林寺附近所遇的巫山迷娘,也就是自己的母親嗎?難道……


    向文雄,林永年聞言都覺得大為震驚,但差之毫厘,差之千裏,誰也不敢輕易置信,向文雄強將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道:“令郎又是誰?”


    “向文雄!”


    “向文雄?”


    “是的,向文雄!”


    “他現在在那裏?”


    “唉,早在十年前被老夫逐出家門!”


    “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逐出家門?”


    “簡單的說,他違背了老夫的意思,使我的全盤計劃因而落空,故而盛恐之下便把他趕了出去。”


    “你說得詳細一點可以嗎?”


    “十年前,也就是武林各派議定在十年後舉行英雄大會,選拔五個武林第一的那一年,老夫因為身為“武林四老”之一,又是當時成就最以的劍術名家,奪得武林第一劍,自易如反掌,但當時老夫的希望,並不僅止於此,深盼我那甫滿十歲的兒子,能在十年後揚威衝山少陽下院,使汀北田家一門雙魁。因此對文雄的督促倍加嚴格,有一次,老夫交代他在一定時間內,修練一套掌法,結果,他比預定的交代多了一天,老夫大為惱怒,一氣之下,認為有損田家門楣,逐把他趕出了家門……”


    說到這裏,已是老淚滂沱,同時,由於傷勢太重,臉色蒼白,喘氣也漸困難,以下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向文雄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重,半信半疑,半驚半喜,將無名老人給自己的靈丹給他服下兩粒,等他神智稍複之後,才沉聲說道:“請怒老夫冒恕直言,閣下這樣做似嫌過分。”


    “是的,老夫一時名利心太重,致令妻離子散,實感惶愧莫名,有負慈愛之道,更違背了前輩子宗師門們練武防身的宗旨。”


    “令郎被逐後的情形你可知道一二?”


    “老夫隻知他曾以何誌遠的假名拜鐵掌追魂呂承為師,後又因同一原因被逐,以後情形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尊夫人的情形又是怎樣?您知道嗎?”


    “文雄被逐後,我們夫妻曾為此大吵一架,未幾她便離我而去,至今音訊全無。”


    向文雄聽到這裏,心中已信了大半,但又不敢就這樣上前直認,因為已死的劍王莊主,同樣對此事知了堪詳,當下暗將滿眶的淚水忍住,道:“姑且假定此話都是真實,閣下怎會埋名隱姓,反麵讓別人坐享其成,做起劍王莊主,就連林總管也被人家蒙在鼓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哎!此是說來話長,老夫妻兒相繼去後,午夜抖心自問,甚感疚漸惶愧,熟思之下,逐也離家出走。意欲追如雪,文雄迴家團聚,那知,追他們母子不到,倒也罷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結識了一個江湖浪人,由於此人麵善嘴甜,擅逢迎,工心計,老夫不試有詐,很快的便引為知己,無所不談,而且在當來說,他也的確幫了老夫不少的忙……”


    “請停停,這個人是誰?”


    “就是你們心目中的向宏道。”


    “他的真實姓名是?”


    “事後才知道他是關外的一個大惡霸,姓胡名木森,人稱‘長白一魔’。”


    “一則為了借老夫‘三指神劍向宏道’這塊招牌,二則想子‘驚魂劍’法。”


    “您教給他了?”


    “是的。”“結果呢?”


    “結果他原形畢露,和老夫展開了一場生死之鬥,駕戰五百合,老夫一著鑄錯落敗,被他劈下絕崖,苦苦的療養候練了七八年之外,才算複元如初。”


    “您被他劈落絕崖後,胡木森以為您必已命喪黃泉,對您的身世來曆又知極詳,安心大膽的做起劍王莊主來,自是言之成理,令人費解的是,他劍法既是由您傳授,為何反而徒勝於師?”


    “長白惡魔胡木森在未和老夫相試之前,就已是名噪一時的江湖高手,再將老夫的驚魂劍法學去,自是如虎添翼……”


    “長白一魔木森在既然成名已久,您會一無所聞?”


    “他和老夫結交的時候,曾經化妝易容,看來不過是二十許人。”


    “啊!難怪武林第一人的麵貌和您一模一樣,原來是這樣的,但不知參加英雄大會,奪得武林第一劍的是您?還是他?”


    “是他!”


    向文雄曾聽林永年說過,年前參加英雄大會時,林總管曾親身相隨,自然深信不疑。


    蒙麵客的一言一語,都給予實的經過完全吻合,至此,向文雄始深信眼前的斷臂老人,才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不禁孝心忽發,悲從中來,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父親的央前,聲淚俱下的說道:“爸爸我太對不起您老人家了……”


    過分的悲痛之下,使他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才好,忽覺喉中一哽,熱淚奪眶而出,千言語,都隨著一顆顆的熱淚滾滾而下。


    總管林永年叫了一聲:“老莊主”,也跪倒在一旁,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三指劍向宏道卻大大地吃了一驚,望著林永年,反覆.道:“這是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


    “莊主.他……他就是文雄少爺呀!”


    “什麽?他……他是文雄那孺子?”


    向文雄馬上說道:“是的,爸爸,我是文雄。”


    “你……你怎麽變成……”


    向文雄連忙在臉上摸了一陣,恢複了本來麵目才說道:“爸爸,你老人家這一下就相信了吧?”


    三指神劍向宏道仔仔細細的端詳片刻,忽然大聲說道:“啊,正是我的兒。”


    說至最後,也不禁熱淚滾滾而下,想挺身坐起,但因臂傷太重,卻無能為力,接著又道:“孩子,你怎麽會裝成那個樣子?是什麽時候迴到劍王莊的?適才險些兒鑄成千古大錯。”


    向文雄聞言,逐將“養必亭”遇癡叟趙笑天,武林第一劍肆虐天,北上劍王莊,不幸被囚毒打,乃至走紫龍幫,拜少林寺,和武林第一掌呂承攜手重來,認賊作父,武林第一掌定計易容誘敵……等等經過,簡簡單單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爸爸,您老人家為什麽不及早向天下武林揭穿這個謎底?也免得滋生這麽多誤會來。”


    “孩子,爸爸傷勢痊愈,功力大有成就,的確想揭穿這個陰謀,但後來細一思量,覺得老魔已經做了七八年的劍王莊主,林總管還識不破,天下英雄自然深信不疑,為父的即使這樣做,也很可能收不到預期的效果,弄不好反而會滋生事端,熟思之下,才決定以蒙麵客的姿態出現江湖,心想殺了胡木森之後再向林總管說明一切,進而昭告天下,前雪沉冤,不料,事情不轉三折,卻得到這般結果,實非爸爸始料所及。”


    向文雄望著父親的斷臂,淒淒戚戚的說道:“爸爸,孩稱粗心失察,孺兒失察,出手冒犯,實慈疚痛萬分,請您老人家重重的責罰我吧……”


    三拽劍向宏道聞言不怒反喜,勉力挹起右手來輕輕的拍著愛子的肩脫,笑容可掬說道:“孩子,別說傻話,爸爸很高興看到你能有這麽高的成就,更難得你不懷恨為父的心,千方百計的為我複仇雪恨,雖然這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但對我兒思親報親的孝心支是絲毫未損。”


    向文雄聽畢,心中稍安,揚目凝視著父親的斷臂,淚眼汪汪的說道:“爸爸,不管怎麽說,孩兒總覺得萬分悲痛,恨隻恨老賊用心叵測……”


    “峰兒,往者已矣,別再提它,倒是你娘近來可有什麽消息?”


    “在少林下院附近,孩兒曾和她老人家見過一麵,尚時文雄因為被胡木森毒打一頓,懷恨極深,不願在父親尚未承認我之前和她老人家相識,因為當時我曾立下宏願。一定要爸爸親口收迴成命,不願讓母親替我說情,想不到,一步錯,步步錯,好似惡夢一場。”


    “哎!可憐的孩子,你做得很對,為父的願意收迴成命,更高興有你這樣的兒子。”


    “謝謝,謝謝爸爸,這句話孩兒已經苦苦等了十年啦!”


    “峰兒,你和你娘分手後,可曾再有其他的消息?”


    “沒有。”


    “唉!”


    “爸爸別難過,等你老人家傷勢複元之後,咱們就去找媽,我想不論天涯海角,一定可以找到的。”


    “十年的往事,你娘萬分傷心,為父的很耽心她再也不會和我見麵了。”


    “爸爸,不會的,孩兒有辦法讓媽迴心轉意。”


    “但願如此。”


    向文雄見父親傷勢沉重,說話有氣無力的樣子,忙親自取來外敷之藥,將父親的斷臂之處包紮起來,並取出無名老人所贈的小磁瓶,讓他一連服下兩粒。


    片刻後,向宏道精神稍振,二人扶他坐在椅子上,二指劍一瞥愛兒手中的小磁瓶,道:“如果為父的沒有走眼,這個小磁瓶應該是屬於一個蒙麵少年所有,剛才聽你說那孩子曾經來過劍王莊,希望我兒沒有虐待他……”


    向文雄不等他說完,便連忙接口道:“爸爸,以前和你老人家見過好幾次的蒙麵少年就是我,孩兒在君山茅棚內得知爸爸要來劍王莊,當時很懷疑就是孩兒的殺父仇人,而兼程趕迴來。”


    “啊。”


    “爸爸,您現在覺得怎麽樣?”


    “好多了。你且將自離開劍王莊之後,所經曆的一切說給爸爸聽聽吧。”


    “峰兒自被爸爸逐出家門,又遭呂前輩趕出門牆。心中悲憤欲絕,滿懷恨世之心,當時真恨不得殺盡天下所有學武的人,曾下定最大的決心,要學成絕技,揚威十年後的英雄大會,奪得天武林第一人,經過好幾年的流浪,最後終於遇見一位江湖異人,如願以償,可是,很不幸。


    當孩兒趕去英雄大會的時候,衡山少林寺下院的較技場上早已曲終人散,無奈,隻好退而求其次,警誌打垮五個武林第一……”


    “有誌氣,有誌氣,湘北田家的聲譽,一定從我的身上發揚光大。”


    “文雄但願如此。”


    “你師父是那位江湖異人?”


    “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


    “噢?是他?”


    “爸爸別誤會,他老人家是世界上最可敬的一位長者,要比一般人所想象的好千百倍,可惜,他老人家已不幸與世長辭,使孩兒如山似海之恩無處報答。”


    說完,又將師父的身世,遭遇,以及自己行道江湖以來經曆的一切,簡單明了說了一遍。


    向宏道,林永年聽畢,對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的畢生事跡,大為讚歎,肅然起敬之心油然而生。


    沉默半晌,三指神劍向宏道忽然想起一事,道:“峰兒,胡木森那個老賊死後是怎樣處理的?”


    “為了使天下英雄相信他尚鍵在人間,是以並未鋪張草草的埋葬在莊外了。”


    蹙眉一想,心中忽又所決,又道:“爸爸請在此運氣調息一下,孩兒去去就來。”


    向宏道聞言略一思忖,已明白愛子用意所在,亦未出言攔阻,目送向文雄去後,便在椅了恥閉目行起功來。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三指神劍向宏道行功始畢,傷勢稍愈精神稍振。


    適在此時,向文雄峰恰巧急匆匆的重返樓內。


    “峰兒,你是否前去掘墓,鞭屍!”


    “是的,孩兒生不能手刃此人,他死後也不能輕輕饒恕!”


    三指神劍向宏道沉吟一下,忽以鄭重的口吻說道:“武林第一人叫你喬裝易容,誘殺仇人,這事表麵上看十分單純,骨子裏說不定會有陰謀,以為父之見不如將計就計,暫時保密,靜待事情的發展,如果爸爸的推想不錯,很能會有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好吧,爸爸怎麽說,就怎麽辦吧,孩兒一定遵命!”


    “林總管,為了收到預期的效果,連莊內之人也不可宣布出去,適才那個眼見老夫真麵目的人,應囑咐彼等守口如瓶。”


    “是,莊主。”


    “長白一鷹胡木森竊位已久,莊內定有他的心腹死黨潛伏,你可在暗中全權處理,當殺則殺,當赦則赦。”


    “遵命。”


    由於向宏道父子決定將計就計,靜待事情的發生,因而三指神劍的這段傳奇式的遭遇,一直而不宣,非但天下武林荒無所知,就是劍王莊的人也同樣被在鼓裏。


    三指神劍向宏道居住在一個僻靜的獨院裏,靜靜的療傷養疾,除過向文雄,林永年外,不接見任何人。


    偶而出來走走,大家仍然都把他當成是還魂複活後的武林第一劍,誰也想不到中間曾經曆過那麽多離奇的變幻。


    向文雄已恢複了本來的麵目,好在此前,曾有個假向文雄和莊內上下人等當眾亮過相,自是穩妥自然之事,無人犯疑。


    就在三指神劍向宏道返莊後第二天,父子二人細一商量,決定先派人出去四處尋訪巫山迷娘謝如雪的下落。


    那知,天下事往往可遇而不可求,卸命往尋之人苦甘的尋找了七八天,結果無功而返,父子二人大感傷痛。


    “孩子,事到如今,你也不必過分悲傷,現在爸爸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咱們就出去親自找你娘去!”


    “爸爸,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她老人家的。”


    父子二人如此一說,心情大安,相顧一笑,父慈子孝之情表露無遺。


    向文雄屈指計算,今天是九月三十日,正容說道:“爸爸,明天就是十月至一日,和瘋叟一筆判陰陽杜大俠‘養性亭’之約,已是迫在眉睫,爸爸的意思是親自赴約?還是別謀他策?”


    三指神劍向宏道沉思片刻,肅容鄭重的道:“這樣好了,讓林總管去一趟少林下院,把杜大俠師徒請來劍王莊,然後再說明一切,否則,咱們親自赴約,免不了要多費許多口舌。”


    “好極,爸爸臂傷尚未痊愈,孩兒正擔心你老人家不宜長途跋涉……”


    話至此,林總管恰巧推門而入,三指神劍立將此事說明,並且一本正經的叮囑道:“你見到杜大俠之後,可將本莊主的不幸遭遇簡略的告訴他,以免見麵時有發生什麽誤會。”


    “老奴知道!”


    當即束裝就道,直奔衡山少林下院“養性亭”。


    翌日傍晚,林總管已返迴劍王莊,直把一筆判陰陽杜光宇,和乃徒冷麵觀音江萍領至向宏道所住的獨院內,才躬身退出。


    由於林永年已將事實真相說明,杜光宇師徒自然不會再心存芥蒂,二老寒喧數語手,一筆判陰陽杜光宇首先暢聲說道:“田兄,要不是林總管事先說明一切,老夫今天非要和你拚命不可,可惱胡賊死得太快,杜某未能親自砍他一筆,實乃天大的恨事。”


    三指神劍正色說道:“杜兄情勢所迫,不得不爾,絕非老夫有意故弄玄虛,何誌遠在此當麵謝罪,望勿介意才好。”


    一句何誌遠引得杜光宇哈哈大笑不止,向文雄,江萍也樂不可支,一筆判陰陽說道:“那裏,那裏,老夫承何兄大力相助,解開殘穴,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放在心上。”


    “杜兄,此事的始末經過,林總管雖已對你言明,但對天下武林來說,尚在未知之天,深盼能曾時保密,勿使消息走露出去。”


    “那當然,那當然,杜某一定遵辦。”


    向文雄對江萍並不陌生,對她的花容月貌,賞識已久。但江萍姑娘卻是第一次看見向文雄的廬山真麵目,不禁為對方豐神如玉的儀態所吸引,星眸顧盼間柔情似水,有意無意之間投來宛爾一笑。


    那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少年不多情,向文雄見此情景,豈能無動於衷,免不了也報以一笑。


    男歡女悅,有很多不同的形式,他們二人該屬於一見鍾情這一型。


    忽聞一筆判陰陽杜光宇這時說道:“田兄,請恕老夫一句實話,我倒真願意胡木森那老賊還沒死,準時赴約養性亭,一決生死。”


    “為什麽?”


    “杜某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已將驚魂劍法悟解透徹自信可以破解,即使殺不了胡木森,也一定可以給他點苦頭嚐嚐。”


    向宏道聞言哈哈大笑,道:“啊,有這等事,恭喜恭喜,田某傷愈之後倒要開開眼界。”


    杜光宇報以一笑,未簡可否,改口說道:“田兄,近來江湖上出現一個蒙麵少年,先後殺了眉山二怪,天南三兇,毀掉飛雲穀,廢了齊如山,就連黑道梟雄魏東海,武林第一簫範鵬舉也奈何不了他,目下整個武林都在為引震驚,群情沸騰,空前騷動,田兄有個耳聞?”


    三指神劍向宏道暗吃一驚,望了愛子文雄一眼,道:


    “這事老夫還沒聽說過。”“據說這個小煞星是血手陰魔殺人王的傳人,警言要殺盡所有鞭屍百丈峰的人!”


    “啊!”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一句話引起了向文雄的疑心,虎目陡睜,死死的盯在瘋叟一筆陰陽杜光宇的雙手上。


    這一看不打緊,發現杜光宇的右手已經變成紫黑色。黑色當死,這是向文雄早已訂下的鐵律!


    雖然由於父親在旁,不便立刻出手行事,卻已暗暗把他的姓名登上了黑名單,或遲或早,他決心要殺了他,為先師報仇!


    事情一轉三折,由敵而友,由友而敵,向文雄也自暗歎人世變幻莫測,敵反無常,淡淡的望了江萍一眼,立時換了一副冷漠的麵孔,怕的是雙方感情越陷越舉動,不能自拔,害人也害己。


    俄頃,向文雄忽然深施一禮,道:“杜老前輩,爸爸,你們兩位老人家談談,文雄有事暫時告退。”


    “賢侄請便,請便。”


    三指神全向宏道眼見到這步田地,情知強留愛子在引,可謂有害無益,亦未攔阻,任由向文雄出門自去。


    向文雄走了,敏感的江萍心中卻泛起一股酸意,她不願意肯定他不喜歡自己,但總覺得他不怎樣愛自己,幽怨的望了師父一眼,欲言又止。


    知徒莫若師,從江萍和向文雄來一見麵起,杜光字就發現二人表繾即,一見投緣,早有成策在胸,今見愛徒悵然若失的樣子,忙正色說道:“田兄對我恩深義重,無以為報,杜光宇有個不情之求,不知意下如何?”


    “杜兄請直說無妨,隻要老夫能力所及,一定遵辦。”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夫的意思是想把萍兒許配給令郎,不知田兄可願和杜某攀親?”


    這本是一件好事,但在此刻的向宏道聽來,卻無異於是當頭棒喝,暗吃一驚,揚目望望江萍姑娘,久久答不上話來。


    江萍巴不得有這麽一天,聞言早已羞得滿麵通紅,心如鹿撞,和向宏道的眸光一觸之下,更感嬌羞難當,忙把粉頸一垂。


    這是一個很嫵媚,溫順的女子,如果杜光宇的手上沒有問題,向宏道定會滿口答應下來。


    可是,杜光宇既然已說了出口,怎好當麵迴絕?更不便將事實真相道破,遲疑良久,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這……我覺得小犬粗魯頑皮,恐怕配不上令高足,江姑娘秀外慧中,老夫怕委屈好……”


    “田兄說那裏話,龍生龍,鳳生鳳,文雄那孩子英挺俊拔,好似臨風玉樹,老夫就是的著燈籠找不到,倒是太委屈令郎了。”


    “江湖兒女,素來不大講究父母之命,這件事我看還是順乎自然,讓他們自己發展吧!”


    老實說,田兄杜某剛才觀察很久,他們兩個早已是心心相印,兩情款款,不信你可以把文雄叫進來問一問。


    “不必啦,這件事以老夫之見從長計議為佳。”江萍聞言如雷擊頂,哇的一聲,竟掩麵哭出聲來,一筆判陰陽杜光字鄭重其事的道:“田兄快別推辭啦,如再不答應,就未免太看不起我杜光宇了。”


    “杜兄萬勿誤會,兄弟絕無此意。”


    “那咱們就一言為定,迎娶之事全請田兄作主。”


    “好吧!”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向宏道不這樣說又怎麽說。


    一筆判陰陽杜光宇暢然若釋的哈哈一笑,道:“萍兒,還不快過去拜見你公公。”


    一句話提醒了冷麵觀音江萍,忙羞答答的福了一禮,嬌人嬌氣的說道:“公公在上,請受媳婦一拜。”


    “罷了,罷了,萍兒不可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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