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九龍洞,立被目見之事所怔住,不但眼前漆黑死寂,陰風匝地,而且,洞道極長,盤旋曲折,宛若九龍群隊,十分難行,王誌剛摸索了頓飯工夫,才覓徑而出。


    麵前是一道彎曲的山穀,穀內小溪如帶,百草叢生,一陣陣的鳥語聲,令人人耳心舒,如臨仙境。


    可是,展目四下一望,卻空無一人,看不到一棟建築,也沒見柳菲菲和青衣婢女。


    順著穀勢,前行一裏多地,仍毫無發現。


    不由的心中狐疑陡生,暗想:“這是怎麽迴事?柳菲菲約我來此,為何避不見麵,莫非……”一念未了,忽見有一個樵夫打扮的老者,挑著一擔薪柴,從山上走下來,心想我去問問他吧,趕忙迎上說道:“老丈,我想向您老人家打聽一件事情,不知可不可以?”


    哪知這話等於白說,老樵夫連瞧都沒瞧他一眼,徑將柴擔往溪邊一放,伏在水邊洗了一個臉,咕哆咕咚的喝起溪水來。


    好半晌,才站起身來,瞧著他,道:“小娃兒,你剛才說什麽?”


    “小可想打聽一事情。”


    “大聲點,我老人家是聾子,聽不清楚。”


    王誌剛一怔,忙將嗓音提高,道:“我想找一個人。”


    “是誰?”


    “一個叫柳菲菲的姑娘。”


    “是什麽樣子?”


    “身穿白衣宮裝,年約十八九歲,長得相當漂亮。”


    老樵夫搖搖頭,道:“不認識,不認識,我老人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一個人。”


    “那麽,她的師父您老人家知道嗎?”


    “她的師父又是個什麽樣子?”


    “這……小可從來沒有見過。”


    “連他的姓名也不曉得嗎?”


    “是的,一無所知。”


    老樵夫白了他一眼,嘿嘿冷笑道:“哼,荒唐,荒唐,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荒唐的人。”


    說話時,臉色冰冷,滿麵不屑,人字落地,挑起薪柴來就走。


    王誌剛被他臭罵一頓,卻是無言以辯。真的,自己的確太荒唐了,為什麽不向柳菲菲問個清楚呢!


    迴想九龍洞外所見的一切,覺得自己並沒有找錯地方,忙又追上去說道:“老丈,這個山穀是不是叫九龍洞?”


    “是的!”


    “九龍洞內外都住著些什麽人?”


    “多得很!”


    “有沒有會武藝的人?”


    “誰知道!”


    王誌剛見他含糊其同,愛理不理的樣子,心中甚是惱火,但一轉念間,發覺老夫的柴擔十分沉重,汗流滿麵,氣喘籲籲的,心說:“這老人家這麽一大把年紀了,肩上的柴擔已夠沉重,哪還有精神和自己窮聊,幫幫他吧!”


    當即正容道:“老公公,我替你擔著吧!”


    老樵夫倒老實不客氣,馬上將柴擔交給他,道:“好呀,我老人家就喜歡勤勉的人,我孫子時常幫我挑柴。”


    王誌剛聞言一楞,暗說:“他把我比成是他孫子了。”當下苦笑一下,亦未放在心上,道:“你老人家住哪兒?”


    “就在前麵,跟我來吧!”


    當即邁開大步,在前領路,直行百多丈後,登上一道石階。


    石階的盡頭,有一棟搖搖欲倒的茅棚,屋簷下很整齊的排列著一堆薪柴,老者淡淡的說了一句:“就是這兒,放下吧!”


    王誌剛如言放下柴擔,老樵夫適時說道:“你剛才說要找會武藝的人?”


    “是呀,你老人家知道嗎?”


    “不知道,不過,我老人家可以替你打聽打聽。”


    “謝謝您!謝謝您。”


    老樵夫毫無表情的幹笑一聲,道:“謝倒不必,這一擔柴你小子卻必須給我老人家擺得好好的,老漢從來不肯替人白跑腿。”


    王誌剛聽得一呆,覺得這樵夫也恁是刁鑽,自己替他擔上來,還要擺好,簡直是把自己當奴才看待嘛。


    但,既而一想,人家替自己找人,自己幫別人擺柴,亦是理所當然,隨即滿臉堆笑的說道:“好吧,小可遵命就是,老丈快清自便。”


    老樵夫哈哈一笑,立即大搖大擺的繞過茅棚,向屋後走去。


    五誌剛以最快的動作擺好薪柴,坐在屋簷下等待老樵夫。


    可是,說也邪門,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夜色已經很深,依然沒見老樵夫迴來。


    “怪,難道發生了什麽意外?”


    王誌剛實在忍耐不住,心想還是親自去看看吧,當即繞過茅棚,向前走去。


    茅棚後麵,有一條碎石小路,沿著小路默行數十丈,路旁有一個相當豪華的墓園,隻見那塊大理石碑上寫的是:“無名老人之墓。”


    墓前祭石上端端正正的放著一個漆木匣子。


    王誌剛心中好奇,打開匣子一看,不禁呆呆地楞住了。


    隻見,匣子內珠光寶氣,五色斑斕,全係黃金、翡翠與珠玉。


    奇寶異珍,價值連城,王誌剛的心情不由的一陣激動,自己隻要順手拿走,便可以成為大富翁。


    但是,忽然間,他想到一個問題,這些珠寶黃金定有主人,說不定是在此憑吊無名老人的人所遺失。


    自己如果順手拿走,失主定會痛苦萬分。不禁暗責一聲:


    “慚愧!我怎麽能有占有的卑下想法,真該死!”


    急忙蓋好匣蓋,繼續前行。


    片刻後,他來到一座黑壓壓的莊院前。


    這莊院建構宏偉,占地極廣,可是,卻黑漆一片,燈火全無,不見有人走動,亦聽不到任何聲音。


    王誌剛楞了一楞,心想怪事,就算莊裏的主人都睡了覺,也不會不點一盞燈呀,難道會是空院子?


    心念之間,人已邁步走去,當他走至門口時,忽見一個人自臥在門口,唿唿大睡,正是替自己打聽事情的老樵夫,不由心中暗覺好笑,忽又覺這人也太貪睡了,受人之托,卻在此睡起大覺來。


    本想叫醒老樵夫,忽又覺得老人既然睡在此地,必係向此莊主人探詢,既然如此,幹脆自己去詢問,讓他老人家睡一覺吧!


    心意一決,立即跨步而過,來到一座大廳外麵,大聲唿喚道:“喂,有人嗎?有人嗎?小可王誌剛有事求見!”


    這話恍如石沉大海,久久反應全無。


    王誌剛以為主人睡熟了,又大聲唿喊了三次。


    結果,但聞群山迴鳴,繞耳不絕,仍不見有人現身答話。


    不得己,王誌剛隻好硬著頭皮,跨步入廳。


    廂門虛掩,一推而開,廳內四壁蕭條,什麽也沒有。


    驀見左側有一個小門,半掩半閉,隨又側身而入。


    密室內沒有人,卻見衣架上吊著一件衣服,金光閃閃,滿室生輝,王誌剛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撲撲亂跳,難以自持。


    原來,吊在衣架上的正是被柳菲菲奪走的那半件九龍袍。


    當下心情一緊,伸手就拿下來。


    可是,一轉念間,他想到一件事,九龍袍固是自己之物,理當收迴去,然而,這就樣不聲不響的拿走,卻有欠光明,有辱身份,一旦傳揚開去,定會貽笑武林。


    眉頭一皺之下,立即決定要在柳菲菲師徒主仆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九龍袍。


    心轉意決,忙將九龍袍掛迴原處,出門大聲道:“柳菲菲,在下己準時赴約,請別再故弄玄虛……”


    言猶未盡,猛覺眼前一亮,廳內的風燈突告明亮起來。燈下卓立一人,正是在門口睡覺的老樵夫,隻聽他暢聲一笑,道:“好,好,很好,尊長敬老,任勞任怨,不貪錢財,不貪寶物,的確是一個標準的好青年。”


    老人出聲如雷,聲宏氣壯,顯係內家高手,王誌剛立即恍然大悟,道:“啊,原來你老人家是有意考驗我!”


    老者點頭一笑,王誌剛接著又道:“老前輩上下怎麽稱唿?”


    “老夫遁世已久,早已不用姓名,你就叫我九龍老人吧!”


    “娃兒要找的人就是老漢我。”


    “啊,柳姑娘的尊師就是你老人家?”


    九龍老人張口欲言,香風一掠,金環交鳴,柳菲菲忽然姍姍而入,先向師父行禮致意,又對王誌剛嫣然笑道:“王相公,恭喜你了!”


    王誌剛困惑不解的道:“恭喜我,這是什麽意思?”


    柳菲菲望望師父,滔滔不絕的說道:“在你還沒有來之前,家師就決定,公子如果表現得謙恭有禮,他老人家非但要將九龍袍送給你,而且還要將記載在九龍袍上的全部絕學傳給你,現在公子己考驗及格,豈不是喜事一件?”


    王誌剛聞言微微一笑,很有禮的道:“令師徒的這一番感情,在下十分感激,不過,有一點在下必須事先聲明,九龍袍本是我們天下第一堡的東西,所謂‘送給我’雲雲,似有欠妥當。”


    柳菲菲嗤嗤一笑,馬上莊容說道:“王相公,九龍袍確是家師所有之物,小妹沒有騙你。”


    王誌剛一呆,扭頭笑問九龍老人,道:“這是真的?”


    九龍老人以無比鄭重的語氣說道:“不錯,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但不知事實的真相是……”


    “遠在一百年以前,我老人家的先師無名老人,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得到九龍袍,定居在此,潛研袍上絕學,一直未被世人得知……”


    “老前輩,此事非同小可,武林中怎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主要的是因為先師鑒於九龍袍的血淋淋的史實,每出塵一次,必會造成一次空前未有的大劫殺,因而離群獨居,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怕的就是往事重演,血洗武林……”


    “嗯,他老人家的立意至善,用心良苦。”


    “基於這層理由,先師在正式收我為徒時,就以此訓誡。先師仙逝後,老夫俗遵師訓,亦未出現江湖,一直過著與世無爭,與世無涉的平靜日子。”


    “後來,九龍袍怎會失去呢?”


    “有一天夜裏,當老夫正在行功打坐之時,有人潛入九龍居,盜走九龍袍。”


    “是誰?”


    “神偷趙鵬。”


    “啊,是他,這樣說來,趙鵬連前帶後,一共偷過三次九龍袍。”


    想起趙鵬的不幸遭遇,忽又覺得心情一沉,道:“你老人家追出去沒有?”


    “此事非同小可,當然不能不追,可惜當老夫追到他的時候,九龍袍已經不在趙鵬身上。”


    “在哪兒?”


    “事後得知,神偷趙鵬見老夫追得緊,早已拋入亂石之中。”


    “你老人家沒有找到?”


    “沒有,因為在老關和趙鵬返迴去之前,已被令祖父得去。”


    “啊,原來是這樣的,在下始終不清楚家祖父是如何得到九龍袍的。”


    臉色一整,忽又正容說道:“老前輩怎知在下的身世?”


    九龍老人慈祥的一笑,道:“事情是這樣的,當九龍袍失落之後,老夫十分痛心,曾四處追尋而未果。直至最近,九龍袍風波重起,始知落在一個年輕人手中,遂命小徒菲菲出洞尋寶,並命她務必擒迴此人,我老人家要親自審問這個人得寶經過,如是強取豪奪而來,老夫定將嚴懲不貸。哪知,菲兒因一時嘔氣情急,錯過擒人的機會,卻從側麵得知你不幸身世,因而使老夫大受感動,覺得九龍袍對你比對老夫更重要,遂決定贈送給你,助你雪報親仇,並恢複你們天下第一堡的昔日威風。”


    王誌剛聽到這裏,始信九龍老人確是九龍袍的原始主人,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前輩肯如此厚愛在下,誌剛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才好。”


    九龍老人望了愛徒柳菲菲一眼,道:“孩子,你應該感謝的是她,而不是我。”


    王誌剛一楞,道:“老前輩是說……”


    “菲菲曾在我老人家的麵前替你說了很多好話,否則,我老人家是絕不會卷入這一場是非之中的。”


    王誌剛聞言心頭一震,迴想一下昔日的一切,馬上明白是怎麽迴事。


    但他的心目中隻有一個魔妓許心遠,再也容納不下別人,僅以感激的語氣說了一聲:“謝謝!”未敢作進一步的深談。


    柳菲菲見他反應冷淡,以為他還在為過去的事耿耿不釋,亦未放在心上。


    王誌剛想了想,忽然鄭重其事的說道:“老前輩,九龍袍既是您老人家的東西,那麽,晚輩不敢妄圖非份,還是請老前輩小心珍藏為佳。”


    “啊,不,我老人家一言既出,絕不更改,不過……”


    “老前輩有話請盡管吩咐。”


    “目下武林中群魔亂舞,爭戰連綿,帶在你身上難免有所閃失,待你的親仇了斷清楚,奪迴另半件九龍袍,天下武林平靜無波時,再作嫁奩帶到你們天下第一堡去。”


    柳菲菲聞言臉熱心喜,叫了一聲師父,王誌剛卻如聞焦雷的驚問道:“老前輩,你老人家說嫁奩?”


    “是的,嫁奩,我老人家已決定將菲菲許配給你。”


    “這……這恐怕不妥吧?”


    “血仇未報,怎敢成家!”


    “已有未婚妻?”


    “也沒有。”


    “那麽,你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天地良心,柳菲菲花容月貌,說多美有多美,任何人都會為她瘋狂,王誌剛不是石頭,當然不會無動於衷。


    隻是他對魔妓愛意彌堅,海可枯石可爛,此心永遠不變,卻無論如何也容納不下柳菲菲。


    但卻不好意思當著柳菲菲師徒的麵道出私情,隻好羞澀的說道:“晚輩才疏學淺,生性粗愚,恐怕配不上。”


    柳菲菲一直捏著一把大汗,以為薄郎情,不解風情,聽他這樣一說,這才笑逐顏開的道:“哪裏,王公子太客氣了,如說不配的,應該是我。”


    衝著王誌剛羞答答的一笑,忽然一擰身,飄身而去。


    九龍老人看在眼中,笑在心中,笑哈哈的說道:“這孩子還沒有嫁人呢,就這樣眉來眼去的,將來一旦過了門,怕不要將我這個老師父拋在腦後才怪呢,看來女兒家真的不能養。”


    柳菲菲聞言羞得滿麵通紅的道:“師父,你老人家也真是的,就喜歡尋人家開心,我不來了。”


    說著話,嬌軀像扭糖股兒似的一扭,輕飄飄的去了。


    王誌剛卻如負千斤重石,沉重極了,真不知該如何對付這一位熱情奔放的柳菲菲。


    忽見廳門處,兩個青衣婢子送來幾樣可口的酒菜,九龍老人立即拉王誌剛攜手入座,道:“來,孩子,我老人家為你洗塵,從明天起,便開始傳授你記載在九龍袍上的定,魂掌、定魂指。”


    王誌剛沉吟一下,道:“老前輩,謝謝您,我看還是不必了。”


    九龍老人聞言一震,道:“你不願意學?”


    “不是晚輩不願意學,而是……”


    “而是什麽?”


    “第一:不好意思過分打擾您老人家,第二:家父被囚血龍教,恐怕日久生變,第三:四海神君謝百川己投降血龍教,若假以時日,我很擔心他學會九龍袍上記載之學,必須從速舉義才好。”


    九龍老人一麵客氣的催促他喝酒吃菜,一麵笑容可掬的說道:“孩子,血龍教主百毒天魔這一幹人,功力相當深厚,憑你此刻的功力修為來說,確非群魔之敵,雖說日久難免生變,情勢不利,但如在此時逞強舉義,卻無異以卵擊石,與其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何如忍辱負重,待機而動得好。至於打擾老夫一節,那是你太客氣,我老人家極願助你一臂之力。”


    王誌剛猛想起在河南壇慘敗的情形,心知此言不謬,當即激動的說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晚輩先謝謝您老人家。”


    此時,二人已酒足飯飽,九龍老人輕輕的拍他的肩膀,道:


    “誌剛,夜色已深,你先好好的睡一夜,明天一早,便開始傳功授藝。”


    當即將王誌剛領入寢房,分房而眠。


    果然,第二天一早,九龍老人讓誌剛將所會的“定魂掌”“定魂指”演練一遍,然後肅容說道:“孩子,你這定魂掌、指是誰傳授你的?”


    “一半是先師魔中之魔初門無忌,一半是還魂客老前輩。”


    “你所學到的極為淺薄,並不完全。”


    “是的,晚輩隻學到一半九龍袍上的絕學,自然不完全。”


    “不,孩子,你聽錯了,我老人家是說你連一半九龍袍上記載之學也沒有全部學會。”


    王誌剛聽得一呆,心說:“怪了,這怎麽會呢?難道先師和還魂客藏了私?”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九龍老人又慈祥可親的說道:“因此,你必須從頭學起,這樣,你才可以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說完,立即取來紙筆,一麵將口訣經文寫在紙上,一麵逐字逐句的詳釋。


    足足費了三天的時間,王誌剛已將經文默記胸中,全部了然。


    從第四天開始,才正式傳授定魂掌、定魂指。


    先由九龍老人逐招慢演三次,再由王誌剛模仿學習。


    就這樣,一共花了七天的時間,王誌剛已全部學會,達到一招攻出,變化多端,神鬼莫測的至高境界。


    這日晚飯後,王誌剛又從頭至尾的演練一遍後,九龍老人拂須笑道:“孩子,你的聰明才智,確在菲菲之上,菲兒隨師十五年,所學也不過如此,隻可惜你的生死玄關未通,由‘魔珠’所產生的內力尚無法全發揮出來。”


    原來在這十日相處當中,誌剛己將本身經曆的一切告訴菲菲師徒,聞言神色一緊,道:“老前輩,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九龍老人鄭重的說道:“當然有,我老人家立刻助你打通生死玄關。”


    王誌剛心中大喜,謝不絕口,九龍老人接著又道:“誌剛,我們說做就做,你趕快盤膝坐下來。”


    王誌剛點點頭,馬上席地而坐。


    九龍老人在誌剛身虧,運足一掌真力,貼在王誌剛身後“對心”穴上。


    不一時,誌剛已覺出一股滾滾熱流傳入自己體內。


    “孩子,澄清靈台,一心向虛,以本身真元相接引。”


    王誌剛立以行動代替了答複,本身真元和九龍老人的內力匯合在一起。


    兩股熱流一匯合,體內馬上發生巨變,熱流穿經走脈,宛若萬馬奔騰,筋酸骨痛,苦不堪言。


    也不過是一刹那工夫,王誌剛的額頭已滾下豆大的冷汗,臉色頓呈雪白。


    九龍老人同樣用盡全力,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站在一旁的柳菲菲比二人更焦急,香汗頻揮,牙關緊咬,心中暗暗默祈道:“啊,天啊,保佑他,也保佑家師,千萬不要發生什麽意外,盡早打通玄關。”


    這當兒,王誌剛的衣裳已全部濕透,臉上汗漬縱橫,恍如一個垂死之人一般。


    九龍老人的情形同樣令人怵目心驚,己至力盡精疲的最後關頭。


    霍然——


    王誌剛“哎喲”的大叫一聲,隻覺得任、督二脈處“嚓”的一聲,已被真力衝破,玄關已通。


    可是,由於用力過度,人已暈睡過去。


    助人打通玄關,耗力最巨,九龍老人已是精疲力竭,勉力朝柳菲菲發出一個會心的微笑,便就地閉目行起功來。


    眼觀鼻,鼻觀心,天人交泰,何消眨眼工夫已進入人我兩忘之境。


    柳菲菲凝視著二人,嘴角泛上一抹由衷的笑意,低聲自語道:“啊,謝天謝天!謝天謝地!”


    餘音尚未落地,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處,一個青衣婢子忽然急匆匆的走進來,柳菲菲搶先說道:“師父和王相公正當緊要關頭,我要你在莊外小心警戒,你跑進來做什麽?”


    青衣婢子臉色鐵青的說道:“小姐,九龍洞外有人闖關。”


    柳菲菲聞言大吃一驚,道:“你說什麽?洞外有人闖關?”


    “是的!”


    “現在何處?”


    “已闖進九龍洞。”


    “是什麽人?”


    “不知道!”


    “小蘭,你既然不知來人是誰,怎知已闖進九龍洞?”


    “婢子先聽到九龍洞口有打鬥聲,沒多久,便見小鳳帶傷退迴來。”


    “和小鳳在一起把守洞口的小英呢?”


    “據小鳳說,已死在來人掌下。”


    “小鳳沒有向你提起此人是誰?”


    “沒有,小鳳來不及說,便因傷重而死。”


    柳菲菲心中一寒,小蘭姑娘接著又道:“婢子眼見形勢嚴重,留小玉把守莊門,特來稟報小姐知道。”


    柳菲菲橫掃師父和王誌剛一眼,道:“小蘭,你在此小心照顧著他們,不論發生何事,千萬不可擅離一步,我去對付來人,即使命喪黃泉,也絕不容此人闖進大廳來。”


    來字出口,正欲跨步出門,忽見小玉口血橫流的飛奔而來,不禁心中一慎,道:“小玉,怎麽樣了?”


    小玉向後望望,道:“已經闖……進莊門。”


    “到底是誰呀?”


    “是……”


    是什麽還沒有說出來,忽覺得頭腦一陣昏眩,已暈倒下去。


    柳菲菲看得一呆,怒聲叱道:“此人好毒辣的手段,我絕不輕饒……”


    話至此,還沒有來得及出門迎戰,突聞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接道:“女娃兒,不必去找了,老夫來也!”


    話音落處,立有一個宛若幽靈的恐怖老頭飄縱落地。


    柳菲菲怒目一揚,道:“闖洞殺人的就是你?”


    恐怖老頭嘿嘿冷笑道:“完全正確!”


    “閣下怎麽稱唿?”


    “拘魂客!”


    “拘魂客?本姑娘和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闖洞殺人?”


    “好說,老夫是來找人的。”


    “找誰?”


    “王誌剛!”


    “他不在!”


    “哈哈,女娃兒別睜著眼睛騙人,我拘魂客早已調查清楚,他進入九龍洞,至少已有十日。”


    忽的一閃身,探頭一看,廳內的一切已全收眼底,忽又笑道:“女娃兒,如果我老人家的看法沒有錯誤,姓王的小子生死玄關已通,正當暈迷之際,而令師亦因耗力過度,正在行功,對不對?”


    “對又怎樣?不對又怎樣?”


    拘魂客鼠目一翻,道:“識相的,你最好乖乖的獻出九龍袍,讓老夫把王誌剛帶走。”


    “假如不呢?”


    “那你準會悔恨終生!”


    說著,已雙掌作勢,一步步的欺上前來。


    柳菲菲急忙一橫掌,堵在門口,叱道:“站住,你再進一步,我就要你的命。”


    拘魂客邊走邊說道:“丫頭,我相信你不敢出手。”


    “為什麽?”


    “你一旦出手攻擊,掌風所帶起的震蕩,必會驚動他二人,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當場喪命。”


    這話如箭穿心,柳菲菲不禁一呆,臉色頓呈慘白。


    “再者,隻要老夫以內家真力狂笑三大聲,他們兩個亦會命喪九泉。”


    柳菲菲聞言更加吃驚,惶聲道:“你……你好狠毒啊!”


    拘魂客忽然停在柳菲菲麵前七尺之處皮笑肉不笑的道:“不過,老夫和令師徒並無任何仇恨,並不希望這樣做。”


    “那你究竟打算要怎麽樣?”


    “獻出九龍袍,交出王誌剛!”


    “我不答應!”


    “哼,你會答應的!”


    話一落地,忽然提丹田,發出一長串震人心弦的狂笑。


    聲宏氣壯,穿雲裂石,內力之深,令人咋舌,何消眨眼工夫,九龍老人和王誌剛已索索而抖,發生感應。


    柳菲菲一見大驚,怒叱一聲:“我和你拚啦!”


    雙掌齊揮,暗力猛吐,不顧一切的攻出一掌一指。


    柳菲菲挾怒出手,其勢如濤,其快如電,拘魂客看得一愣,未敢硬封,慌忙閃向一側,仍自狂笑不止。


    “住口,否則我殺了你!”


    唿唿連響,掌指交攻,縱身撲上去。


    拘魂客乍然一彈身,一揚掌,硬撞上去。


    嘭!兩掌一撞,勝負不分,柳菲菲嬌軀一仰,退後一丈多。


    拘魂客老奸巨滑,看得準,拿得穩,雖也被震退下,卻是向著廳門一邊,當下身形疾轉,已跨入大廳。


    柳菲菲驚叫一聲:“我上當了!”急忙拔腿追去。


    怎奈彼此相距三丈,想攔哪能攔住。


    猛聽小蘭姑娘沉叱一聲:“看掌!”


    冷不防搖身而上,發掌猛攻。


    拘魂客猛的一沉腕:“滾開!”


    唿!掌風過處,立奏奇功,小蘭撞在牆腳下,動彈不得。


    拘魂客動作好快,震翻小蘭之餘,已欺主誌剛麵前,當即翻腕吐力,照準他的麵門劈下去。


    “住手!住手!”


    柳菲菲連聲喝叱,騰空飛來,欲救心上人。


    不幸,距離太遠,鞭長莫及,眼看暗力罩體,誌剛危在旦夕。


    驀在此刻——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之聲過後,廳內燈光一暗,屋動瓦響,拘魂客“哎喲”了一聲,倒飛出二丈多。


    原來,就在掌風將著未著的那萬分之一瞬間,王誌剛已悠悠複蘇,在一種自衛本能的驅使下,乍然擊出一掌。


    正因為是倉促出手,未盡全力,所以,並未討了便宜,在拘魂客退下去的同時,他也翻出一丈多。


    驚魂哺定,揚目細看,已明白是怎麽迴事,趕快奔至九龍老人麵前,道:“拘魂客,虧你還以第一流人物自居,竟然乘人之危,真不要臉!”


    拘魂客嘿嘿一笑,欲語未語,柳菲菲急忙飄身而至,道:“相公,我來守護家師,你趕快把他趕出去吧!”


    王誌剛蹙眉一想,怕拘魂客驚動九龍老人,當下二話不說,唿!唿!唿!照準拘魂客中盤要害就是三招快攻。


    這事簡直不可思議,誌剛學藝十日,不但已經學會了九龍老人的全部絕學,而且玄關已通,功力至少增進一倍以上,由“魔珠”所產生的真元,已發揮至極限,三招攻畢,拘魂客已無可抗拒地退到大廳之外去。


    王誌剛接睡追出,殺氣騰騰的喝道:“拘魂客,你今天是死定了!”


    屈指彈身,電射而出。


    王誌剛適才連攻三掌,拘魂客已覺出對方內力如源,比自己略勝一籌,雖己勉力應付下來,卻吃盡苦頭。今見誌剛全力攻來一指,那還敢強封硬接,慌忙橫擊一掌,側退三步,發出一長串刺耳如割的怪嘯來。


    王誌剛人耳心驚,知他居心叵測,咬牙怒喝道:“老匹夫,你好陰險啊,住口!”


    “嘿嘿,小子,少神氣,除非你交出九龍袍,俯首就擒,否則,老夫就震斃那個糟老頭子!”


    話完又是一陣震人心弦的狂笑。


    王誌剛不禁怒氣陡升三千丈,厲聲喝道:“拘魂客,你沒有機會了,納命吧!”


    撲!撲!撲!連攻三指,攻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誌剛出手快,出手猛,登時,拘魂客的左右都在指風掃擊之下,拘魂客連攻兩掌無效,猛覺右肩頭一痛,嚓!皮開肉裂,戮了一個血窟窿,顛三倒四的退下去。


    王誌剛睹狀一喜,方待乘勝殺人,九龍老人這時已清醒過來,大步衝出來說道:“這人是誰呀?”


    “就是晚輩以前說過的那個拘魂客。”


    餘音未盡,驀見眼前一花,拘魂客眼見敵我眾寡懸殊,情知處境艱危,乍然一閃身,一聲不響的溜了。


    王誌剛冷眼瞧見,急聲說道:“老前輩,此人惡績昭彰,天人共憤,今天不能放過他!”


    九龍老人閉目一想,馬上說道:“孩子,你曾說他也懂得定魂掌、指?”


    “是的,要不然他怎會身負重創而能自由行動。”


    “這就奇了,他怎會練成九龍袍上的功夫?此人的來龍去脈的確值得追究。”


    柳菲菲馬上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們就追上去把他捉住吧,就算是鐵打銅鑄的,也不難查出他的真正來曆。”


    九龍老人一頷首,道:“好,我們追!”


    當即奔離九龍居,疾追下去。


    過茅棚,下山坡,沿穀直追,一口氣追到九龍洞口,仍然沒能追到拘魂客。


    王誌剛不禁愣了一愣,道:“怪,難道他還藏在裏麵?或者從別的地方逃走了?”


    柳菲菲不假思索,立刻正容答道:“不會的,我們這個九龍洞四麵絕壁,除非身懷絕技之人,很難潛越,拘魂客已身負重傷,恐怕無此可能。”


    “那麽,他一定還藏在洞內?”


    柳菲菲點點頭,正欲答言,九龍老人忽然指著地上,說道:“孩子,你們看這是什麽?”


    二人俯首一看,見洞口石地上的血跡,一直點點滴滴的延伸到洞外去。


    王誌剛眉頭一皺,道:“老前輩,他由此逃走了?”


    “是的,逃走了,他的動作相當快。”


    柳菲菲定目一看死在洞口的婢女小英,道:“師父,我們要為小鳳、小英複仇,繼續追下去吧?”


    九龍老人想了想,道:“你師祖臨終之前,曾鄭重的告誡為師的,江湖風險太大,不可投入是非之中,尤其九龍袍乃是世人覬覦之物,更不可擅離此洞,輕啟戰端,造成無邊殺劫。所以,為師的為了尊重你師祖的遺訓,非至萬不得已絕不離開此洞。”


    “師父,拘魂客闖進九龍洞,殺了人,這事還不嚴重嗎?”


    “嚴重,當然很嚴重,不過憑你們二人可應付裕如。”


    “您老人家是說讓我和王相公追下去?”


    “是的!”


    柳菲菲聞言大喜,往誌剛身邊一靠,九龍老人又對王誌剛正容說道:“誌剛,你此刻玄關已通,功力大進,其成就之高,尤在菲兒之上,不過,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誰也不敢保證以後不會遇上對手,理當精益求精,繼續努力,千萬不可以此自滿,目空一切。”


    “謝謝老前輩的教訓,晚輩遵命就是。”


    “再者,你倆行道江湖,應該相親相愛,除非是十惡不赦之徒,切忌動輒殺人泄憤。離此之後,追查拘魂客的來曆固然重要,但,最主要的一件事,還是盡速找到百毒天魔,奪迴另一半九龍袍來,這樣,武林中的血腥爭戰便可複歸平息。”


    “你老人家宅心仁厚,誌剛自當照辦。”


    “好了,老夫言盡於此,你們快去吧!”


    二人聞言深施一禮,立即戀戀不舍的告別九龍老人,縱身而去。


    踏著血跡,追出三、四裏地,霍然,血跡一分為二,一向東南,一向西南,二人不由皆呆立在當地。


    王誌剛說道:“這個老東西真滑得緊,居然施出疑兵之計。”


    柳菲菲沉吟一下,道:“可不是嗎?這兩條血路,一定有一條是真的,有一條是假的。”


    含情脈脈的瞟了誌剛一眼,又道:“王相公,你看拘魂客到底是向哪裏逃去的?”


    王誌剛無聲一笑,道:“這很難說,也許是東南,也許是西南,拘魂客為人最是詭計多端,誰也不敢斷言他的準確方向。”


    柳菲菲小嘴一噘,道:“那我們怎麽辦呢?”


    “事到如今,隻有一個辦法,我們分道去追。”


    “分道去追?我……我真不想離開你。”


    王誌剛一怔,道:“我也不想離開你,但事實如此,不得不爾。”


    王誌剛幽幽一歎,又道:“好吧,柳姑娘,你朝東南,我向西南,我們現在就……”


    “啊,慢點……”柳菲菲忙從懷中取出兩個小瓷瓶來,倒出兩顆紅色靈丹,兩顆綠色靈丹,交給王誌剛,道:“這紅色的靈丹,是解毒聖品,不論是任何種毒藥都可藥到毒除,綠色的靈丹是療傷妙藥,效可起死迴生,均係家師采集百種以上仙草精煉,你帶在身邊,以防萬一。”


    王誌剛伸手接過,藏入懷中,道:“真謝謝你,柳姑娘。”


    柳菲菲輕輕一歎,嬌滴滴的說道:“你這人也真是的,家師已經把我許配給你,還謝什麽,也不怕生分!”


    王誌剛聞言心頭猛一震,暗想:“糟!我和心姐已發生肉體關係,必須娶她為妻,萬一柳姑娘師徒認起真來,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心情不禁大是沉重,柳菲菲見狀忽然說道:“相公,你怎麽愁雲滿麵,是不是不願意和我結合?”


    王誌剛強作鎮靜的說道:“啊,不是,姑娘慧質天生,乃人中之風,豈有不願之理?我是發愁能否順利追到拘魂客,奪迴九龍袍!”


    這本是應急之言,但柳菲菲卻信以為真,立刻笑盈盈的說道:“相公,快別為此煩惱,隻要小妹能力所及,即使水裏、火裏也會陪你去,現在,我們就分道去追拘魂客,前途再見吧!”


    話落,投去深情的一瞥,隨即擰身而去,奔向東南,眨眼便消失在暮色蒼茫中。


    王誌剛呆立半響,卸除感情上的千斤重擔,也朝西南方如飛而去。


    疾行二百多丈,血跡突然在一片青草地上中斷,王誌剛呆了一呆,心想:“這一下可麻煩了,拘魂客的行蹤下落已經變成一個謎。”


    腦中靈機一動,忽覺得血跡拖延十裏之遙,足證明傷勢深重,一定逃不遠的,說不定就潛藏在附近。


    此念一生,自認為合情合理,當即在附近詳加搜尋。


    片刻後,在一株剝去皮的大樹上發現一片字跡,是:“誌弟,拘魂客已由此向西逸去,你可隨後追來,心遠留!”


    王誌剛看畢,心中大是激動,他做夢也想不到,病西施居然在九龍洞呆呆守候了十天,這份情義,的確天高地厚,令他感激得無以複加。


    當即遵照魔妓的指示,奔向正西。


    狂奔盞茶工夫,進路被一道河水所阻,河邊的灘上血跡成行,又有病西施的留言,寫的是:“誌弟,老賊十分狡猾,在此乘筏而去,我亦隨後追下,見字應即迴頭,從速奪寶救父,拘魂客重刨之下,愚姐自信足可應付,心遠留!”


    王誌剛本來放心不下,想窮追下去。怎奈目光掃處,河邊已無竹筏,揚目前眺,但見煙波浩瀚,亦元人影半點,無奈,隻好找到官道,放步而去。


    不多久,他來到一個鎮上,猛聽有一個夜行人在問一個打掃街道的老者:“喂,老先生,請問桐柏山距離這兒有多遠?”


    “很遠啊,大約有二十多裏。”


    “桐柏山中有一個九龍洞,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九龍洞?不知道,不知道,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王誌剛人耳心驚,循聲一望,不禁大喜過望的道:“哎呀,是你呀,宋姑娘!”


    宋雪容抬頭一看,連忙箭射過來,迫不及待的說道:“相公,你可把人家找苦了,上一次見麵時也不將九龍洞的位置說清楚,害得人家跑了許多冤枉路。”


    王誌剛見她神色不對,情知事有溪蹺,急忙莊容說道:“宋姑娘,有什麽事嗎?”


    “我已得知血龍教的總壇所在地,同時,黑衣幫主冷麵人魔孫亞夫和麗人幫主攝魂仙娘餘夢仙最近也投降了血龍教。”


    王誌剛臉色大變的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你殺死黑心狐韓菁菁和弄蛇老人吳良,他們逃走後不久,為九州一煞林明德的花言巧語所惑,遂攜手加盟血龍教,被百毒天魔委以客座副教主之職。”


    “宋姑娘,此事非同等閑,這樣一來,血龍教的妖焰陡增,必會造成一場武林大浩劫。”


    “是的,情勢的確萬分嚴重,孫、餘二人歸附血龍教後,蓋笑天便揚言要活劈王公子,血洗江湖,稱霸天下。數日前武當派和華山派,便因拒絕加盟血龍教而慘遭滅派之禍,另有數十武林高於,棄屍各地。”


    “百毒天魔他們現在何處?”


    “已返迴血龍教總壇。”


    “返迴去做什麽?”


    “據家師探聽的結果,血龍教壇主以上的高手,目前正齊集該教老巢,一則打算擬定一個掃滅武林的整套計劃,作為將來肆虐天下的張本,二則謝百川、孫亞夫、餘夢仙,以及教中的其他高手,要利用這一段時間修練九龍袍上的絕學。”


    “宋姑娘,蓋笑天肯這麽大方?”


    “據說這是謝百川等三人歸順血龍教的先決條件。”


    “如果事實果真如此,事情可就難辦了,在下雖在九龍洞學藝十日,已將九龍袍上的全部絕學修煉成功,但能否應付得下這一群老魔頭,卻連一點把握也沒有。”


    “正因為如此,所以家師獨行老人、神尼妙因師太以及令堂白牡丹前輩,三鞭太歲石全,乃至其他不齒血龍教所為的數十高手,已大舉義旗,問罪血龍教,準備在謝百川等人的定魂掌、指尚未修煉成功之前,一舉把他們徹底消滅。”


    “啊,有這等事,獨行老人他們是什麽時候舉義的?”


    “最初,本來想等你九龍洞事畢之後,再攜手同進,哪知久等不迴,四尋無著,這才不得已而於三天前揮師東下,由小妹一人來此找你。家師曾鄭重交代,要我們即速隨後趕去。”


    “好,我們馬上動身,但不知血龍教的教址究竟在什麽地方?”


    “在大別山的百毒穀內。”


    “詳細的地址你知道嗎?”


    “早年,家師曾去過那兒,知之極詳。”


    “如此,我們走!”


    宋雪容一點頭,立即和王誌剛並肩而去。


    心急如焚,一路緊趕,第二天的傍晚,已至大別山中,再行頓飯功夫,來到一個三麵峭壁環繞,中有一條狹穀可通的地方。


    宋雪容細一打量,道:“到了,據家師說,由此深入數裏,便己百毒穀。”


    王誌剛審視一下眼前的山形地勢,道:“宋姑娘,此乃險地,狹穀兩側定有埋伏!”


    “嗯,我也是這樣想,血龍教的人定會據險死守。”


    王誌剛遊目四下一睬,道:“奇怪,我們深入此山已久,怎沒看一個血龍教徒,也沒有看到獨行老人他們?”


    “我想,也許是家師他們已經攻破狹穀,闖進百毒穀去了,所以此處異常沉寂。”


    王誌剛沉吟一下,道:“但願如此,我們進去瞧瞧吧!”


    運足真力,小心翼翼的往裏。


    意外的,沿途平安無事,順利的通過狹穀,來到一個漏鬥形的廣場上。


    這廣場占地極廣,約有百丈方園,但卻全係黑色石塊,寸草不生。


    廣場四周全係插天絕壁,另一頭有一條黑黝黝的山穀。


    二人默行三十多丈,霍然——


    “誰?站住!”


    前麵的巨石之後突然傳來一聲沉喝。


    玉誌剛搶先一步,道:“我是王誌剛,你是誰?”


    “什麽?你是誌剛?”


    說話中,石後乍然冒出一人,宋雪容見是師父獨行老人,急忙叫了一聲“師父!”三步兩步的迎上去。


    王誌剛一個箭步,飛身而上,劈口就說:“老前輩,你老人家是什麽時候來的?”


    “已經整整兩天。”


    “兩天的時間才來到此地?”


    “唉,別提了,老叫化子等中了蓋笑天的毒計,被他困在此地,兩天來毫無進展。”


    “這樣說,四周都有機關埋伏?”


    “不錯,四周都有高手把守,機關遍布,如虎穴龍潭。”


    “可是,晚輩和雪容進來的時候,怎會毫無阻擋呢?”


    “那是因為他故意把你們放進來,想把你們活活的餓死在此,老叫化子一行數十人來此時,也沒有遇到任何阻擋。”


    伸手一指誌剛來時的狹穀,道:“孩子,你看那是什麽?”


    王誌剛定目一看,見狹穀內霧氣迷蒙,道:“這是是怎麽迴事?”


    “這是毒霧,沾膚即爛,入鼻立暈,三個時辰之內就會氣絕身死,剛才可能是因為血龍教有意放你們進來,故而將毒會撤去,不然,即使有十條命也休想進得來。”


    王誌剛聽得一呆,獨行老人招招手,把他領至巨石後麵。


    不看還好,一看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隻見,石後窪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十幾具屍體,全身鮮血淋淋,狀至可怖。


    另外,還三五成群的坐著二十多個各派高手,一個個無精打采,麵有饑容,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


    神尼妙因師太盤坐在丈許外,正在行功調息,右臂上有一個血孔。


    母親自牡丹陶淑芳和神尼靠身坐在一起,也在行功療傷,左胸則插著一把匕首。


    稍後,地上躺著一個人,手臉皮膚潰爛,膿血橫溢,令人怵目心驚,已暈迷不醒,正是三鞭太歲石全。


    王誌剛入目心驚,叫了一聲“媽!”大步撲上去。


    丐仙獨行老人趕忙伸手一攔,道:“孩子,別驚動她,令堂流血過多,正在調養中。”


    王誌剛抬頭望望丐仙,熱淚滾滾的道:“老前輩,我媽是怎麽受傷的?”


    “這話應該從頭說起。”


    “老前輩快請明示。”


    “事情的經過大致如此,我們進入此地,先頭的幾個人剛剛衝進前麵的百毒穀,突聞慘吼聲起,遂見飛身奔出,由於中毒太深,沒多久便五毒攻心而亡。”


    王誌剛一望四周的絕壁,道:“穀中毒霧迷漫,可以爬壁呀,依我看這絕壁並不太險,可以爬上去。”


    “是的,這絕壁並不太險,可以爬上去,隻是上麵高手環伺,處處都有機關暗器,嚐試的結果,又自白的送了七八個人的性命。”


    “後來呢?”


    “至後,百毒天魔蓋笑大曾在崖頭現身召降。”


    “啊,他要你們投降,虧他好意思說出來,但不知老前輩怎麽答複?”


    “我和妙因師太當場一口迴絕。”


    “百毒天魔反應如何?”


    “他說不投降就要把我們活活的餓死在這裏,隨即揚長而去。”


    “老前輩,這一手的確夠厲害,你們帶的幹糧多不多?”


    “臨行匆忙,誰也沒有想到會被困在此,隻帶著半天的口糧。”


    “糟糕,這樣說來,諸位前輩已經餓了一天多了?”


    “是的,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三鞭太歲忽然搖身直進,撲向百毒穀,打算和群魔拚個死去活來。”


    “那怎麽行,穀中毒氣遍布,豈同兒戲………”


    丐仙獨行老人望著三鞭太歲,沉聲說道:“老叫化子也是這樣想,所以一見石大俠逞強闖關,便隨後追去,所幸,我老人家動作極快,石大俠剛剛進入毒穀,便把他拖了迴來,所以中毒較輕,一息尚存。”


    “我媽和神尼老前輩又是怎麽受傷的呢?”


    “令堂陶女俠眼見石大俠毒傷沉重,群豪又饑渴交加,就這樣耗下去,必會同歸於盡,一怒之下,便衝上絕壁,企圖打出一條生路來。”


    “結果怎樣?”


    “結果,唉,陶女俠尚未到達崖頭,便被暗器擊中,摔下來。”


    “於是,神尼妙因師太又挾怒而上?”


    “正是這樣,可惜,以妙因師大的身手,依然難越雷池一步,而傷在暗器之下,迫落在地。”


    談話至此,神尼妙因師太已行功完畢,王誌剛連忙上前行禮問候道:“老前輩,你老人家現在覺得好些嗎?”


    “好多了,貧尼已無大礙,但令堂陶女俠和石大俠的情況卻實在令人耽憂。”


    王誌剛尋思一下,道:“我想,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家母身上的匕首取出為佳,但不知兩位老人家意下如何?”


    丐仙獨行老人肅容滿麵的說道:“孩子,你說得很對,不過,目下令堂身子太虛,恐怕承受不起,這要等到陶女俠行功,完畢後才能進行。”


    說巧真巧,話甫落地,自牡丹陶淑芳已清醒過來,一眼瞥見愛子誌剛立在身旁,臉上立刻泛起一抹慘淡的笑意:“孩子,我的好兒子,你可來了,為娘真擔心再也見不到你呢……”


    說到這裏,忽覺得傷處一陣奇痛,再也說不下去了。


    王誌剛呆了一呆,淚流滿麵的道:“媽,讓孩兒替您老人家把匕首拔出來吧!”


    陶淑芳想了想,道:“也好。”


    王誌剛上前抓住匕首,輕輕一搖,道:“媽,疼不疼?”


    陶淑芳緊咬著牙,道:“不要緊,媽可以忍得住。”


    “媽,快將血道閉住,我要拔了。”


    “好,閉住了!”


    王誌剛流著淚,淌著汗,終於輕輕地、慢慢地,將匕首拔出。


    霍然,隻聽陶淑芳微弱的嬌哼一聲,仰麵暈過去,


    王誌剛看得一呆,手足無措的道:“媽!媽!快醒醒,快醒醒。”


    神尼和丐仙也大吃一驚,妙因師太忙從懷中取出一顆靈丹來,送至陶淑芳麵前。


    王誌剛猛想起柳菲菲贈藥之事,急忙取出一顆綠色療傷靈丹來,道:“老前輩,這是九龍老人特製的妙品,效可起死迴生,先讓她老人家服用這一粒吧!”


    妙因師太點頭讓開,王誌剛立將靈丹塞在母親口中。


    這真是奇跡,總共不過是一盞熱茶的工夫,白牡丹陶淑芳已從最危險的情況下完全康複,挺身站起。


    丐仙獨行老人驚為於古奇事,以讚歎的語氣說道:“誌剛,這靈丹是九龍老人特製之物?”


    “是的。”


    “九龍老人又是誰呢?我老人家從來沒有聽說過武林中有這麽一位異人。”


    王誌剛見問,忙將自己應邀赴九龍洞,遇九龍老人,麵允贈送九龍袍,傳授絕技,柳菲菲臨別賜藥之事細說一遍。


    群豪一聽誌剛玄關已通,學得神功,不由精神大振,齊齊挺身而起,圍立四周,早先的那種萎靡頹廢之態早已一掃而空。


    白牡丹陶淑芳這時說道:“孩子,你剛才說身上還有兩顆解毒丸?”


    “不錯,也是柳姑娘送我的。”


    “既然如此,就趕快給你石公公服下一粒吧!”


    一句話提醒夢中人,王誌剛急忙取出解毒丸,給三鞭太歲服下一粒。


    柳菲菲之言不差,此藥的確神效驚人,可解百毒,片刻之後,石全潰爛的皮膚已逐漸康複,人也蘇醒過來,再行功三周天,已複原狀。


    從三鞭的身上,王誌剛忽然籌得一條破敵之計,道:“諸位前輩,我想起一個辦法來,一定可攻破血龍教。”


    群豪聞言一喜,丐仙獨行老人急聲追問道:“是什麽辦法?”


    王誌剛若有深意的說道:“老前輩,敢問百毒穀中,除毒霧之外,是否還有重兵把守,以及機關埋伏?”


    “就老叫化子所知而言,百毒穀中因有毒霧阻攔,並無任何機關設施,乃至高手把守。”


    “如此,老前輩,可由晚輩先服下解毒九,竄入百毒穀,設法破壞掉他們的機關設施,然後,諸位便可毫無阻擋的揮兵直進,你老人家以為怎樣?”


    丐仙獨行老人蹩眉一想,道:“此計固然很好,隻是風險太大,由你一人深入敵境,實令老叫化子放心不下,因為百毒天魔蓋笑天這一幹人都十分難惹,一個不小心就會鑄成千古大錯。”


    “可是,老前輩,目下環境如此,舍此別元他途,我們總不能撤退呀?”


    獨行老人聞言一匠,亦知情勢所迫,舍此莫由。但天下第一堡慘遭不幸,王家的興衰存亡,惟誌剛是賴,老人家不敢擅自作主,當下目注白牡丹陶淑芳,道:“陶女俠的意見如何?”


    陶淑芳翠眉一揚,已知丐仙用意所在,立即正容答道:“讓他去吧,我寧願失去一個兒子,也不能眼看著血龍教橫行霸道,為禍武林,今日之局,隻有前進,絕不後退!”


    丐仙獨行老人和神尼妙因師太,以及在場的群豪,聞言皆大受感動,齊聲讚道:“陶女俠義貫日月,定將永垂青史,老夫等萬分敬佩。”


    白牡丹陶淑芳謙虛一笑,獨行老人對誌剛說道:“令堂既然如此交代,那你就去吧,一切多加小心。”


    王誌剛點頭稱是,服下解毒丸,對三鞭太歲說道:“石公公,我想您老人家最好出穀去弄點食物來,這樣才有精神和血龍教的人拚,你老人家業已服下解毒丸,目下又天黑如墨,定可潛離狹穀……”


    誌剛言猶未盡,三鞭太歲石全馬上莊容說道:“少主說得是,老奴立刻去!”


    當即縱離現場,直朝狹穀欺過去。


    王誌剛目送石全進入狹穀後,也隨即告別母親等人,向前潛行。


    沒多久,已至百毒口,他先在穀口卓立半晌,見穀內並無任何警戒,這才悄沒聲息的溜進去。


    深入丈許,便不敢再進,直至發覺毒霧罩身之下,並無絲毫異樣感覺,始信解毒丸的確有效,不致有失,方始大步而入。


    進得百毒穀,景色淒迷,穀內草不生,鳥不渡,所有的石塊全部龜裂,變成焦黑的顏色,地上屍骨累累,同樣一片紫黑,毒性之烈,可想而知。


    王誌剛順著穀勢,前行十餘丈,忽然發現這毒霧係從兩側絕壁的無數小孔中噴射而出,當下眉頭一皺,忽生一計,照準附近的一孔就是一掌。


    “轟隆”!誌剛功力深厚,石壁立告裂開。


    王誌剛揚目一掃,見裏麵另有一條秘徑,趕忙縱身而入。


    一看,秘道內一字兒擺著三個鐵香爐,爐內毒煙嫋嫋,直從小孔中噴射出來。


    唿!唿!唿!誌剛一見大怒,連攻三掌下來,已將三個鐵香爐毀掉,埋入碎石厚土之中,毒霧立斂,


    可是,探頭向外一看,百毒穀內的毒霧卻依然如故,隻有附近三丈方圓的地方略見疏薄而已,心說:“噴射毒霧的地方,至少在十處以上,而且一定有一個總樞紐,除非找到這個總樞紐,否則,一時半刻之間恐怕很難全部清除。”


    一眼瞧見右後方有一道石階,當即跨步而去。


    萬階步步升高,不一時,王誌剛已爬升七八丈,霍然——


    “是誰呀?”


    暴喝之聲傳處,左側秘道內突然冒出一個手握長劍,麵如鍋底的漢子來。


    王誌剛作勢欲發,黑臉漢子忽又說道:“剛才破壁而入,毀掉鐵香爐的就是你?”


    “不錯!”


    “你是誰?”


    “王誌剛。”


    此話一出,黑臉漢子臉色陡變,身不由已的向後退了兩步,道:“你……你不怕毒?”


    “哼,區區一片毒霧,其奈我何?”


    忽的一搖身,跨前數步,道:“毒霧的總樞紐在哪裏?你說不說?”


    “無可奉告!”


    “你不說我就要你的命!”


    “他媽的,你放屁,老子宰了你。”


    長劍一挺,分心就刺,快如電光一閃。


    “老匹夫,你這是自尋死路,”


    身形三閃,人已切人,猛聽“嘭”的一聲,黑臉漢子一個踉蹌,撞在石壁上。


    王誌剛得理不饒人,右手奪劍,左手拿人,那人連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劍已易手,左胸被人緊緊扣住。


    誌剛一挺劍,抵住他的心口,道:“你現在招不招?”


    “小子,你要殺就下手吧,休想從大爺口中得到消息。”


    忽的飛起一腿,猛踢誌剛下部。


    王誌剛睹狀怒極,不禁殺機陡生,涮!長劍疾伸,血光大冒,黑臉大漢立告嗚唿哀哉。


    一腳踢開死屍,繼續登階而上,片刻後,石階已至盡頭,高處一門在望。


    正待側身入門,猛然間,門口傳出一聲斷喝,“看打!”


    餘音未落,陡見火光大冒,暗器橫飛,無以計數的飛刀袖箭,將秘道封了個密不透風。王誌剛猛然一擰身,貼在洞頂,暗器擦身而過,幸未受傷。


    此刻,他才看清楚,門內立著一個大銅人,銅人血口大張,暗器正是由銅人口中射出,心想:“我必須先毀掉這個大銅人,否則,縱有飛天入地之能,也無法闖進去。”


    心忖至此,尚未籌得毀滅銅人之計,驀見銅人向左一歪,後麵露出一個人頭來。


    “咦,真他媽的邪門,這小子藏到哪裏去了?”


    “在這兒!”


    王誌剛話落人現,淩空射過去。


    那人見狀一驚,伸手就向銅人肚上紅鈕按去。


    “看指!”


    撲!誌剛出手好快,那人的手指尚未按下去,指風已電射而到,中指立被震斷,痛得他慘嚎一聲。


    王誌剛乘勝疾進,再攻一指,那人見勢不妙拔腿就逃。


    “哼,你飛也飛不了!”


    跨步入門,一掌唿嘯而出。


    “砰!”那人剛剛逃出三步,已肢離破碎的死在“梅花掌”下。


    王誌剛很快的一掃眼前的情況,發現麵前是一個長方形的地下室,室內一共擺著十個相同的銅人。


    銅人的腳下裝著輪子,可以自由轉動,每一個銅人的對麵都有一個徑尺圓孔,從圓孔望出去的,就是自己早先所在的那個廣場,隱約中可以看見群豪正在引頸張望。


    王誌剛皺眉一想之下,馬上明白母親和神尼妙因師太等人,就是傷在銅人的暗器下,不禁氣憤憤的怒吼一聲:“哼,血龍教的運數算是完了,我統通毀掉這些撈什子!”


    話完方待出手,摹聞有人沉喝道:“小子,你沒有機會。”


    前麵的小門內乍然衝進一人,一伸手已按在一個銅人的肚子紅鈕上。


    登時,在一片暗器唿嘯聲中,直朝王誌剛電射過來。


    王誌剛趕忙橫掌疾掃,隱入附近的銅人後麵。


    來人一見暗器擊空,心中大急,正待將銅人轉向,再度發難,王誌剛猛然怒吼一聲,道:“你沒有機會了!”


    一按紅鈕,唿聲大作,來人作法自斃,死在飛刀下。


    同時,來人身旁的銅人,亦被暗器所傷,變得千瘡百孔,效用頓失。


    這一來,誌剛靈機忽發,手按紅鈕,左旋右轉,一陣瘋狂的掃射下來,另外八個銅人亦告摧毀。


    唿!唿!王誌剛連攻兩掌,劈倒最後一個銅人,猛的一跨步,己到了口。


    忽見門外人影一閃,撲來四人,其中一人揚聲道:“裏麵發生什麽事了?”


    “去你的吧!”


    王誌剛掌指交揮,連攻四招,已有兩人倒地氣絕,另兩人立地身死。


    嗖!誌剛不知門外情況,不敢大意,猛的一騰身,如電射出。


    立身一穩。目光四掃,發現已在絕壁崖頂,月亮斜掛東天,灑下滿地銀輝。


    附近有十幾個血龍教的高手,像潮水似的湧上來,將他圍起來。


    其中一個麵目猙獰的老頭認識王誌剛,怒聲說道:“小子,你在河南壇一敗塗地,竟敢再來本教總壇尋仇,你小子的膽子可真不小啊。”


    王誌剛冷笑一聲,道:“閣下,咱們廢話少說,我問你毒霧的總樞紐在哪兒?”


    “怎麽,你想破壇?哼哼,你做夢!”


    “老匹夫,我警告你,如肯實話實說,還有求生的機會,否則,你們一個也活不成!”


    “你他媽的放屁,老子活劈了你!”


    一彈身,一揚掌,唿!劈麵直罩過來。


    他這兒一發動,餘眾當即發招效尤,登時,掌拳唿嘯,刀劍並舞,從四麵八方攻過來。


    狠毒的攻勢,激起了王誌剛的萬丈殺機,聲色俱厲的喝道:“哼,你們簡直是自掘墳墓,死有餘辜。”


    “梅花乍展”!


    “寒梅吐蕊”!


    “踏雪尋梅!”


    三招“梅花掌”,繞體環攻而出。


    誌剛此刻玄關已通,功力大進,雖然是“梅花掌”,威力依然大得驚人,掌風過處,哀鳴四起,立有十餘人倒地身死。


    王誌剛得理不饒,乘勝再攻三指下來,場中還僅僅剩下一個猙獰老頭。


    猙獰老頭眼見對方功力通玄,心中寒氣直冒,那敢再逞強纏鬥,當下虛攻一招,轉身就逃。


    王誌剛已經殺紅了眼,那肯放過,大喝一聲:“給我滾下去。”


    健腕翻處,狂風大作,猙獰老頭慘吼聲中,射出崖外,飄墜下去。


    王誌剛至此心情一寬,正準備告訴丐仙等人,忽見原先守在別處的高手已一波波的撲來增援,心知斬草不除根,終是後患,忙將功力運足,縱身迎擊。


    於是,一場大屠殺,就此揭開序幕——


    來一個殺一個。


    來一對殺一雙。


    但見,一批批的撲上來,又一批批的喪命九泉,也不過是眨眼工夫,所有守在廣場四周絕壁上的高手,均已先後踏上黃泉路。


    這一切,群豪均已看在眼中,丐仙等人已潛至絕壁附近,獨行老人揚聲說道:“誌剛,事情怎樣了?”


    “己殺光了!”


    “機關是否已毀?”


    “晚輩立身附近的機關已全部摧毀,穀內的毒霧卻至今未找著總樞紐,諸位前輩可由此前進。”


    “辛苦你了,老叫化子馬上就來。”


    說著,已率眾而來,一個個精神飽滿,動作飛快。


    王誌剛忽然想起一件事,道:“石公公迴來沒有?”


    白牡丹陶淑芳搶先說道:“迴來了,我們均已用過晚餐。”


    “那麽孩兒就放心了,我想先走一步。”


    陶淑芳遲疑半晌後道:“好吧,希望我兒要小心。”


    “媽,我知道,前途再見!”


    “好,前途再見!”


    陶淑芳餘音未落,誌剛已長身奔去。


    崖頭地形十分複雜,沿途樁卡密布,王誌剛隻好且戰且走。


    誌剛怒滿心頭,一身是膽,頓飯工夫不到,已連挑十處樁卡,連殺數十人,深入四五裏地。


    驀在此刻——


    遠處嘯聲貫耳,現出一片人潮,王誌剛的眼皮剛剛眨了兩三下,已有一人當先飛到,動作快得驚人。


    來人是一個皓首白須的灰袍老者,雙目精光閃閃,顯係內家高手無疑。


    王誌剛趕忙刹住腳步,蓄勢以待,灰袍老者先開口發話道:“你叫王誌剛?”


    “不錯,閣下何人?”


    “老夫關東壇壇主。”


    “尊姓大名?”


    “點蒼神龍藍坤元!”


    “你原來是點蒼派的?”


    “老夫本是點蒼掌門。”


    這時,後麵又湧上二十餘人,雁立藍坤元兩旁,王誌剛嘿嘿的冷笑一聲,道:“藍掌門,血龍教為害武林,你為一派之尊,不思匡扶天下,反而賣身求榮,實在令人齒寒——”


    點蒼神龍藍坤元聽此,忍不住沉臉喝道:“王誌剛,你敢教訓老夫!”


    “不敢,在下隻是希望你能夠懸崖勒馬,及早迴頭。”


    臉色一整,緊接著又道:“隻要藍掌門肯改邪歸正,並且共襄義舉,仍可挽迴清譽,重振貴派昔日的光輝。”


    點蒼神龍嘿嘿一笑,道:“小子,老實告訴你,血龍教目下正如日中天,統治整個武林,隻是時間的問題,他日一旦告成,老夫便是一方之主,倒是娃兒如能看清大勢,理當及早歸順。”


    “什麽,你要我投降?”


    “怎麽,你不答應?”


    “哼,我王誌剛是何樣人,怎會和你同流合汙,你簡直是胡說八道。”


    “不答應就隻有死路一條!”


    “就憑你?”


    “你以為老夫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配!”


    “好狂的雛兒,本掌門叫你來得去不得!”


    單掌一橫,唿!狂濤如湧,電卷而出。


    彼此話已說絕,誌剛殺機陡熾,當下不退反進,硬撞上去。


    掌風初接,雙方同覺心頭一震,點蒼神龍藍坤元忙提一口丹田真氣,招式疾變,將“定魂掌”施出來。


    王誌剛睹狀,冷笑聲中,亦以“定魂掌”反手還擊。


    一個強攻,一個疾迎,登時,形成一個拚命的危險局麵。


    猛可間,震聲貫耳,哀鳴如位,兩股掌風猛一撞,王誌剛身形一歪,退了半步,點蒼神龍藍坤元卻口血四濺的離地飛出去。


    王誌剛生性嫉惡如仇,最恨卑鄙小人,忽的一擰身,也騰空而起,揚指追去,決心要製他死命而後己。哪知,甫進丈許,空際黑影劃空,有人喝道:“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立有一股排山勁氣罩向王誌剛。


    這勁氣來得猛,來得快,王誌剛想還手已是無及,不禁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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