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說到王紫霜和射天狐茅士亨在劄倫寺交手,勝負未分,王紫霜受不了對方粗言俚語,倒躍二十多丈,茅士亨一聲大喝,隨即撲上,那知王紫霜身形尚未落下,又嬌叱一聲,反撲了迴來。


    茅士亨身形尚未踏實,就看到對方手中又多了一枝帶有數尺-尾,而本身不到尺半的小劍,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知這類帶有-尾的刀劍,都是武林至寶,任是精鋼兵刃遇上,也要被削為廢鐵,這時雙方來勢均速,為恐傷損自己的鋼盾,急忙沉氣下降,恰好下腳處是兩殿中間的天井,王紫霜一時收勢不及,竟由茅士亨的頭上衝過原來起腳那邊牆上。


    王紫霜的身形何等迅速?雖因攻勢不及,衝過了頭,但她一折纖腰,竟朝後麵一翻而下,還未達地麵,雙劍一分,一招“大鵬展翼”已把周身護定。


    茅士亨原是看到對方掠過自己頭上,背後朝著天井,打算趁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躍起身形,由後麵進招。那知腳尖離地不及三尺,對方已倒翻迴來,霎時銀光耀眼,分不出對方使的是那一枝寶劍對付自己,隻好把鋼盾朝身後一揮,憑借大氣的反撞力,輕輕把牆上一貼,立即沿牆拔起,居然躲過王紫霜這一招“大鵬展翼”,再一個翻身,站上屋簷,喝一聲:“好小子!真有一手!”


    王紫霜料不到這茅士亨竟和她的於誌敏差不多一樣地狡猾,看看一劍砍上,卻被他由劍底逃去,氣得罵一聲:“老賊!”雙腳一跺,作勢欲撲,卻一拔身形,登上另一座殿脊。


    這迴茅士亨上了她的當,眼看著她要撲來,明知對方身形迅速,生怕自己措手不及,所以一見對方作勢,立即大喝一聲,鋼盾往下一壓,心想這下子總可以把對方打落院中,甚至於還要受傷不起。


    那知茅士亨這一盾打去,盾風卷起一股烈風吹得院裏的假山、香爐、階石,都翻了過來,卻聽到對方在另一座屋麵吃吃嬌笑。茅士亨雖說不好女色,但以聲音來說,當又別論——


    王紫霜那又甜又軟的笑聲,使他聽了隻覺心裏癢癢地,連帶靈魂兒也有點飄飄然不由自主。


    王紫霜笑聲一落,身形一幌,又越殿撲上,左白霓,右銀霜,兩劍同時進招,恰似兩道銀虹從天而降。


    茅士亨橫跨丈餘,閃過雙劍,腳尖一點,重又撲上,左手鋼盾一揮,右手的八尺長劍一招“葉底藏花”已掃向王紫霜腳脛。


    王紫霜銀霜劍劍尖朝下一撥,借力騰身,左手一枝白霓劍一招“卡莊刺虎”速如閃電般往鋼盾上刺去。


    茅士亨固然知道對方這枝短劍厲害,但以為自己一招“葉底藏花”掃去,對方必然躍起而身體懸空,被盾風刮,少說也要飄出好幾丈。不料王紫霜先見他狡猾不下自己夫婿,早就算無遺策,雖然身形仍是躍起,但因銀霜寶劍已經粘實,再則借力反撲,自然已運起內功抵禦。


    這一來,茅士亨的盾風,非但不能把王紫霜的身軀卷退,反而被王紫霜撲了上前,這一招“卡莊刺虎”何等功力?旁觀的各派高手隻見一道銀虹直射一團黑影,即聞“當!”一聲響,銀虹已穿過茅士亨身形的後麵,接著聽到一個粗壯的聲音喝一聲:“賤婢!”一條身影帶著銀光閃退,不禁齊聲歡唿。


    王紫霜發覺白霓劍能刺穿茅士亨的鋼盾,登時勇氣倍增,不但不肯把白霓劍拔出,反而騰躍上去,右手的銀霜劍由鋼盾的外緣不斷地下劈,爭奈鋼盾麵積頗大,銀霜劍又不能拐彎,以致總劈不到茅士亨的頭上。


    茅士亨也因王紫霜一劍刺鋼盾,嚇了一跳,幸而所刺的部位,並非鋼盾中心握手處,否則,準會把一隻左手由掌背穿過掌心。可是,這樣也已吃虧不小,王紫霜登上鋼盾之後,竟像粘在上麵似的,任憑怎樣揮舞甩拋,總無法把她摔了出去,而王紫霜一枝白霓劍的-尾,在鋼盾內側竟攪得像幾十條銀蛇,朝茅士亨身上吐舌,隻要茅士亨一彎臂,敢情就要被銀蛇碰上,再則,由鋼盾外側劈來那枝寶劍,也使茅士亨時刻當心,鋼盾隻要一歪,劍風就要劈上他的腦袋。旁觀各人雖是江湖上頂尖的人物,幾曾見過這種打法?這時竟各忘了自己的輩份,發出陣陣歡唿。


    王紫霜自己也覺得好玩,竟是吃吃地嬌笑。


    片刻,茅士亨忽然想起自己一枝原是軟劍,為何不反搭上,盡管招架什麽東西?至此,不由得暗罵自己一聲:“糊塗!”立刻鬆了功勁,右手長劍往上一搭,卻覺得上頭的鋼盾,重如山嶽,直往下沉。


    原來王紫霜早就施展“雷霆萬鈞”的功夫,才能夠將身子貼緊鋼盾,茅士亨揮舞鋼盾的時候需要運起內勁,因而功力相當,尚不覺得王紫霜有什麽作為,這時候功勁一鬆,“雷霆萬鈞”的威力立即加在他的一條左臂上。


    茅士亨縱使藝業再高,一條左臂也抵擋不下王紫霜這種真元內勁,敢情他平日好為人上,這時反居人下,而忘記自己該幹什麽,竟喝一聲:“是誰?”左臂向外一掀,打算把上麵的人掀倒。


    那知竟然沒有掀動分毫,這才驚覺是被敵人施了手腳,情知不及早撒手逃開,必被壓扁在自己的鋼盾下麵。


    時機一縱即逝,茅士亨再也不敢猶豫,大喝一聲,力貫左臂一掀,右掌握著劍柄向鋼盾上一頂,把鋼盾抬開些兒,立即鬆開左手,一躍而出。


    王紫霜料不到茅士亨竟會使用“棄袍割須”的方法來逃走,隻覺得鋼盾微側,隨即往下猛沈,已見茅士亨的身形閃出十幾丈外,自己用力過猛,隨著鋼盾下墜,“當”一聲巨響,把這座殿脊震塌了一個大窟窿,急拔出寶劍,喝聲:“往那裏走?”同時舉步追去。


    茅士亨原是一時大意,以致求榮反辱,雖然割袍讓位,卻是不肯甘心,他要躍開那麽遠,乃是恐怕鋼盾脫手之後,一時無物防身,被對方趁機下手之故,這時見王紫霜撲了上來,一枝八尺長劍立即揮舞如風,搶了先著。


    但是,王紫霜見茅士亨鋼盾脫手,更無顧忌,登時身如流水,劍若遊龍,招招走險,一味搶攻,局外人隻見銀光霍霍,寒氣森森,分不出那一道銀光是屬於那一個,玉山樵者看那鋼盾仍然落在屋麵,生怕茅士亨落敗逃走,順手牽羊撿起,忙一個縱步過去,悄悄撿起鋼盾。


    那知茅士亨雖被王紫霜纏鬥,仍然放心不下那鋼盾,一見玉山樵者把鋼盾撿起,立即大喝一聲,朝王紫霜虛進一劍,飛撲過來,人未到,掌先發,一股猛烈無比的掌風,夾著飛瓦煙塵向玉山樵者打去。


    玉山樵者剛把鋼盾撿到手上,立即聽到一聲大喝,見到一條人影飛來,心知要糟,百忙中,鋼盾向外一堆,又聽到耳邊一聲嬌叱,“當”一聲金鐵交鳴,料是王紫霜已和茅士亨交起手來,但仍放心不過,倒躍丈餘,然後把鋼盾落下,果見三道銀光又糾纏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小身影悄悄從牆根下躍登屋麵,手上持著一枝金光閃閃的寶劍,蹦蹦跳跳地跑往三道銀光糾結的地方。玉山樵者一看來人赫然竟是於誌敏,不禁大喜過望,急唿一聲:“小友!”


    王紫霜和茅士亨舍死忘生地相拚,雖是略占上風,卻是心無旁鶩,適間因為急救玉山樵者,所以搶過茅士亨前麵,這時背向於誌敏,更無從看見個郎到來,及聞玉山樵者歡唿,方始發覺,敢情是恐怕於誌敏一到,茅士亨又要逃走,忙喊道:“你別上來,先毀那鬼麵具!”


    於誌敏原是見到苗嶺派那邊起火,並聽到殺聲,才急往救援,十幾個起落,趕到現場一看,那邊已是亂糟糟打成一團。因為苗嶺派的門下最多,魔教來襲的人數較少,所以形成五六個打魔黨一個。


    不過,魔黨來的全是高手,苗嶺派雖是以多欺少,仍然討不了什麽便宜,反而被魔黨傷了好幾個,正在危急之間,一名少年從天而降,隻見他淩空一指,“絲”一聲響,被包圍中的魔黨立刻一呆,苗嶺派門下那肯放過這個機會?也不管那名魔黨是死是活,諸般兵刃如狂風驟雨般朝魔黨身上招唿,頃刻間,已把他斬成十幾大塊,鮮血灑滿地上。


    於誌敏雖然用“隔空點穴”的方法製死了一名魔黨,但他自己又淩空一撲,到另一組人的頭上,依法泡製,不消片刻,已有十幾個魔黨糊裏糊塗地喪生了也有上百個苗嶺派門人糊裏糊塗地得勝。於誌敏見魔黨已成強弩之末,料不能逃出苗嶺派手下,而北端全真派那邊幾顆流星連續升起,知道紅色流星正是敵人進攻的信號,忙對剛趕迴來的康健生說一聲:“康前輩,這邊留給你啦!”


    康健生剛趕到鬥場,還莫名所以,就聽到於誌敏在他頭上說話,急忙應了一聲,抬起頭來,隻見白影一閃而逝,破空聲卻自遠處傳來,因為不知道於誌敏兄弟兩人都服食過“躡空草”,能夠懸空站立,於誌敏更獲得良師教導,所以能夠淩空飛撲,隻道這少年的藝業,已臻禦氣行空之境,不禁佩服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因為場內的吆喝聲驚醒過來,忙吩咐一部份門下救火,親自和魔黨拚命。


    於誌敏放下苗嶺派這邊,應援全真派,看看將要到達,即見一條黑影捷如飛鳥般掠入鬥場,認出那人正是郭良,忙唿一聲:“郭老!快點打,別處還有兇殺!”也不待郭良答應,“絲”一聲,彈指神功已經發出,全真派的人數和魔黨幾乎相等,而且全真派高手眾多,一時還不至於落敗,但也已十分危急,幸而於誌敏及時趕到,一出手就是彈指神功,恰把和寒雲道長對招那名魔黨打中,寒雲道長寶劍一揮,那魔黨已是屍橫就地。


    在這時候,郭良也幫助另一名全真派門下殺了一個魔黨,羅鳳英、戴文玉和喬楚也先後趕到加入陣圍。


    於誌敏一瞥間,看出這邊無礙,高唿一聲:“在下先救別處去!”剛一起步,卻見劄倫寺那邊銀虹飛瀉,認出那正是愛侶的白霓劍光,心知愛侶這枝白霓劍光輕易不肯用出,必然又是遇上茅士亨那魔頭了。


    此時雖見另有三起火頭,但也看到無數黑影向火起處飛奔,料是玉山樵者分派妥善,在人多勢眾的情勢下,不致有礙,惟一耽心的仍是茅士亨那魔頭打不周就會逃跑,所以急急趕迴劄倫寺,快要到達的時候,生怕魔頭警覺,立又放緩腳步,一蹦一跳地裝出狸貓捕鼠的姿態。


    那知玉山樵者一唿,王紫霜發話一擋,於誌敏初到鬥場,不知愛侶說“鬼麵具”是什麽東西,忙問了一聲。


    王紫霜嗔道:“鬼麵具都不懂,就是毛廁坑的破鐵盾呀!”這麽一說,反使於誌敏一時摸不著頭腦。


    玉山樵者哈哈一笑道:“小友!令正說的是這個!”同時把鋼盾遞了過去,笑道:“這怪東西堅實得很哩,我們的刀劍全都不行,惟有令正那枝短劍才把它刺穿了一個小洞!”


    於誌敏這才明白,接過手來,覺得那盾輕飄飄地,並不費力,心想:“這是什麽東西做成的?”仔細一看,不由得失聲道:“這是天鋒盾,為什麽要把它毀了?”


    王紫霜可不知道“天鋒盾”的來曆,雖知於誌敏這樣驚唿,必然是一件寶物,們想落入邪魔手裏,尋常的寶劍奈何它不得,豈不要糟?所以,反叱一聲:“什麽天鋒盾不天鋒盾,還不替我毀了!”


    於誌敏不敢違拗,才說得一聲:“好!”天山穿雲叟安宏盛急唿一聲:“小俠手下情留,這盾是敝派的寶物!”於誌敏不禁一愕。


    安宏盛上前續道:“這天鋒盾原是少昊時物,據說是犀草所製,被敝派第六代掌門在野狐城掘得,因為這盾經過了數千年深埋地下,竟然化石,所以刀劍不入,不料在百年前被人盜去,不知小俠可肯賜還?”


    王紫霜順口道:“既然是有主的東西,就給還他罷!”正好茅土亨一劍剁來,左手白霓劍狠狠地一削,“汪”一聲,把茅士亨的長劍削得彎過一邊。


    於誌敏本來就不願意毀這上古奇珍,得了愛侶答允,當下笑吟吟地把天鋒盾交給安宏盛,並道:“可惜已被劍穿一孔,已是美中不足了!”


    安宏盛雙手接了天鋒盾,續道:“雖已殘缺,仍是師門至寶,得迴已是不易了!”立時謝了又謝。


    於誌敏謙遜幾句,看見王紫霜仍和茅士亨廝拚不已,立即揚聲道:“霜妹!要不要我來幫你?”


    王紫霜急道:“誰要你幫?你在旁邊守著他,休讓他跑了!”


    茅士亨嘿嘿兩聲道:“賤人有多大本事?”左手往衣底一拔,取出一枝尺許的圓筒,迎風一揮,立時起了一聲霹靂,震得玉山樵者以下一跳。


    王紫霜也微微一怔,急使一招“深山探寶”銀霜劍朝那圓筒一點,喝一聲:“著!”這一招疾如奔電,又準又狠,照理說萬無不中。那知茅士亨忽然一偏身子,右手長劍往王紫霜劍上一粘,左邊反手一揮,又是霹靂一聲。


    這一聲霹靂較前一聲更響,更短促,震得旁立的各人耳膜汪汪作響,於誌敏暗道:“難道這個就是蕩魄魔音不成?”因見撼自己不動,不禁笑起來道:“憑你這鬼畫符,能做出多大的風浪來?”接著又喊一聲:“霜妹!我們一齊把這魔頭毀了!”一個箭步,已衝上前去。


    王紫霜忙道:“我還要見識見識什麽蕩魄魔音哩,你一上來就沒得打了!”


    茅士亨見這兩位少年不但是毫無懼色,而且還能夠說出“蕩魄魔音”四字,可見人家已把自己的武功根底都了如指掌,不禁又驚又怒,高喝一聲:“好!就讓你見識見識!”說話的同時,左臂頻揮,一連串霹靂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每一個人都覺得那聲音就響在自己的頭頂。


    在場各人除了於誌敏夫婦,天山二老,博迦大喇嘛之外,連玉山樵者都懾不住心神,而有點慌張。


    於誌敏看在眼裏,暗喚一聲:“糟!”心想這些成名的高手怎麽恁地不濟?本來可施展佛門獅吼的氣功,把魔音震散,但他又懶得費偌大的勁,左手往身上一掏,取出一大把自絕音洞得來的石丸,跑上前去,對各人笑道:“諸位請用這個把耳孔塞起來,恁憑他鬧什麽也不要緊了!”


    玉山樵者就於誌敏手中一瞥,原來是好幾十顆白石丸,看來平平無奇,豈有偌大的效用?首先取了兩粒朝耳孔一塞,恰又看到茅士亨猛然一揮那怪兵刃,照說應該有一聲霹靂,但這時卻充耳不聞,再看身旁各人已驚得麵容變色,這才相信所說非虛,忙叫一聲:“各位快塞尊耳!”


    其餘各人眼見玉山樵者對於方才那大霹靂,恍如不覺,也急忙向於誌敏伸手,每人各取兩粒,頃刻都盡,還有幾十名僧侶沒有得到,於誌敏袋裏麵雖然還有不少,但想起各派掌門人尚未到齊,以後還要分給各人使用,隻好笑笑道:“各位快離開此地,蕩魄魔音非同小可!”


    那些僧侶聞言,隻得悒悒地躍下屋麵,各自躲藏。


    這時,茅士亨揮動那枝魔笛愈來愈急,單是那魔音,震得屋瓦飛起,但他再看那少年把一種不知是什麽分給外麵各人之後,那些人竟氣定神清,魔音竟不再起作用,不禁暗自驚駭。


    王紫霜也看出茅士亨神情變易,吃吃笑道:“你還有什麽鬼把戲,趕緊使出來罷!省得死時帶不走!”


    那知茅士亨忽然一聲怪笑,把魔笛往身後一藏,“嗚”地一聲,竟像慈母哭死兒那般淒慘,王紫霜不禁一怔,於誌敏忙喝一聲:“塞耳朵!”王紫霜才說得一聲:“好!”


    茅士亨卻一跺腳,一直飛奔,氣得王紫霜喝一聲:“阿敏快追!”連耳朵都來不及塞,就起步追去。


    縱使王紫霜不說,於誌敏也要追去,這時聽到愛侶招唿,更加不敢怠慢,隻貝他身形一幌,直趕兩人,不消幾個起落,就到達前晚上生擒毒羅漢的乳石崗,忽見茅士亨往亂石裏麵一躍,即時身影消失。


    王紫霜雖是相隔茅土亨不到兩丈,竟未看出魔頭走向何方,不由得“咦”一聲道:“難道你竟懂得魔法?”卻見於誌敏身形一落,不由得又埋怨道:“都是你!叫你好好看著他,此時又被魔頭走了,我要問你賠!”


    於誌敏暗道:“怪呀!你和人家對招,還被他走了,怎麽能夠怪我?”可是對於愛侶的埋怨,卻不敢說出口來,隻好苦笑道:“我見那魔頭藝業尚未使盡,那能想到他會走?”正說話間忽聞亂石上一聲長歎,急忙迴頭一看,卻不見有人,王紫霜自然也聽到這一聲,猛一迴頭,雙目一掃,又轉過來問道:“你看見什麽了?”


    於誌敏道:“有人在我背後歎氣,卻是看不到人!”


    王紫霜聽得毛骨一聳,往於誌敏身邊一挨道:“我也聽到一聲長歎在我背後,這是怎麽搞的?別是真個有鬼?”


    於誌敏也被她說得心頭一懍,旋道:“那會是什麽鬼?料必是那魔頭作祟,隻是在這亂石叢中,找他不著!”說話時,一雙星目如電,往一小叢荊棘略一凝視,心裏卻好笑起來,暗說一聲:“這種伎倆還瞞得過我?”


    原來那叢不及三尺高,五尺廣的荊棘,卻有一團黑黝黝的東西,於誌敏一瞥之下,已發覺有個衣角飄起,心想這個魔頭要搗什麽鬼,立意要看個明白,所以也不做聲,左手挽緊愛侶的粉臂,凝神注視。


    王紫霜感到個郎忽把自己的手臂緊了一緊,再見他兩眼盯在五六丈外一叢荊棘上麵,不由也舉目望去,心下也就明白,正待開口喝罵,又感到臂上被緊了一緊,知道於誌敏招唿別做聲,也就默然。


    就在這一時候,又聞遠處一聲長歎,接著是怪聲啾啾,越野傳來,那種怪聲竟似嫠婦夜啼,鴟梟宵哭,小民飲泣,傷殘唿號,真個是入耳傷心,於誌敏低聲道:“霜妹!你聽到了嗎?要說這些聲音是真的,一下子怎有這麽多的人來哭?我看必定是那魔頭搗的鬼!”


    王紫霜點點頭道:“我想也是,這聲音不知害不害人,不如我們立時雙劍合璧,把那堆東西斬了!”


    於誌敏說一聲:“好!”把手一鬆,喝一聲:“老賊!”身形一展,一道金光朝那荊棘叢後的衣服斬去,王紫霜也在個郎一喝的時候,飛撲上前,兩道銀光不先不後隨著金霞斬落,不道這三道劍光一落,隻斬得荊棘與山石齊飛,於誌敏不由得唿一聲:“上當!”劍尖挑起所斬的東西,卻是茅土亨身上字的一件衣服,此時已被三枝寶劍斬成四塊。


    王紫霜奇怪道;“這鬼東西的衣服在這裏,人卻跑往那裏去了,而且一件衣服,怎能脫得恁般迅速?”


    於誌敏皺皺秀眉,看衣服覆蓋的山石,忽起一腳,把它踢了一個翻身,立現出一個直徑不及一尺的洞穴,這才“哦”一聲道:“原來這魔頭竟是鑽狗洞走了,他那是脫什麽衣服?


    隻是用縮骨功抱石一縮,整件衣服不就丟在石上?”看著愛侶點頭,接著又道:“看來他人走未遠!”


    王紫霜一聽說茅士亨走得不遠,就立即想搜。


    於誌敏忙道:“往那裏搜去?我看這小洞必然通往別處,所以他脫身之後,立即施展出蕩魄魔音,我們兩人自是不怕他,但劄倫寺內僧眾就有點可慮,不如你先迴劄倫寺吹蕭防禦魔音,待我在外邊巡察……”


    王紫霜一想不差,因為個郎說的是大家的事,不便使性,隻好截著道:“我在寺外吹蕭好了,隻不知用那一種曲子來破敵?”


    於誌敏道:“柔用剛破,剛用柔破,喜用憂破,憂用喜破,一味和魔音相反,衝淡他的威勢便了!”


    王紫霜連說兩個“好”字,飛身一躍,趕迴劄倫寺。


    於誌敏看著愛侶離開之後,耳邊聽到怪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還夾有不少靡靡之音使人起一種“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之感,不禁越聽越皺眉,想到自己尚且被這魔音引起同情,功力較弱的人那會不立即上當?急要找出魔音來路,好給他一個迎頭痛擊,爭奈四野同聲,竟無法找到真正的音源。


    過了半晌,忽聽魔音裏麵夾有一絲歡悅的聲音,那聲音愈來愈顯,仿佛是一個人抱著無窮的希望,麵對著無限的光明,在和魔音互相激蕩,約莫經過炊許時間,那些哭歎息,傷殘唿號,都漸漸平息下來。


    於誌敏聽出那是愛侶吹起“鶴鳴之章”造成的結果,正待斂神遠矚,搜出魔音斂去的方向,忽見距離二三十丈一堆亂石後麵衝起一條黑光,朝西南遁走。


    雖然那道黑光去勢很急,但於誌敏已看出正是魔頭茅士亨的身法,生怕他一迴魔窟,立即收拾逃走,此時來不及通知愛侶同行,隻好用劍尖在山石上刻下:“我追敵往寒崖,速請玉山前輩調度各派直撲魔教總壇,卿速趕來寒崖殲敵!”一行字,心知愛侶必然再來這裏,見字接應,尚未為晚,刻好之後,仰空發出一聲長嘯,震待至穀響應,嘯聲未歇,雙腳用力一頓,破空追去。


    王紫霜本來被四野的淒聲怪調鬧得心神不屬,及至吹起“鶴鳴之章”,各種聲音立時由小變無,正在得意洋洋,加緊吹簫的時候,忽聞長嘯傳來,急停簫諦聽,知是個郎唿喚,以為他發現敵蹤,叫自己去幫手,喜孜孜地收簫入囊,拔劍在手,幾個起落,到達來時那堆亂石。


    及至到來一看,卻是景在人空,隻剩下一大堆石粉被星光映得它發出灰白色,急低頭一看,便知端的,不由得心裏暗恨道:“為什麽不早點喚我?好呀!你總有一頓排頭吃!”雖然心裏暗恨,但芳心又是著急,手起一劍,把那大石劈成兩半,立即迴頭飛奔。


    玉山樵者和天山二老自從於王兩人追敵,心知不但無法跟上,縱然跟上也不過束手無策,好在敵人已走,寺院暫安,玉山樵者首先取下絕音石丸,朝各人打個手勢,這時各人有耳如聾,以目代耳,紛紛取下石丸,隨同玉山樵者走迴殿裏,吩咐收拾傷殘,靜待各方麵帶來捷報。


    那知才坐定未久,忽聽到一聲長歎,接著鬼聲啾啾似近似遠,淒淒慘慘,驚得眾人毛骨直豎,玉山樵者原是聽於誌敏說過蕩魄魔音,而且剛才還親嚐過厲害,這時暗想:“莫非那話兒又來了?”急招唿各人拔出兵刃。


    但博迦大喇嘛佛力深厚,魔音一來,己自驚覺,急向各人告退,走往靜室,向活佛求助,不消多時,禪房內梵音已起,四壁嗡嗡齊唱,恰能把魔音隔開。及至後來,外間的哭聲竟能穿過梵音,厲叫厲嘯,不絕於耳。


    玉山樵者暗喚一聲:“不好!”正要招唿各人塞耳,忽聞一聲簫音,清脫異常,直如一枝利劍,突破重重音幕,使人起一種“雲開見日”之感,這簫音越吹越密。越來越輕快,頃刻間不但掃蕩魔音,連帶梵音也歸於寂然。


    但是,寺裏各人反被簫聲吸引,竟是手而舞之,足而蹈之起來,竟不知這簫聲也能傷人,而忘記戴上絕音石丸了。幸而沒有多久,簫聲嘎然終止,各人才定了下來,天山搏雲叟白振舟不禁喟然長歎道:“這簫聲真個厲害無比,我們不知不覺間,竟著了魔,要不停快了一點,我這老頭兒可要被它累死,看來除那一對小俠,敢說誰也沒有這份功力!”


    話剛說完,“刷”地一聲,簷上飄落一條身形,還未進廳,就高嚷道:“誰吹的好簫子?害我在外麵舞了一場!”玉山樵者見來人卻是郭良,不禁大笑,還未答話,眼睛一花,一個俏生生的人兒已站在殿中。


    郭良雖在緊急關頭,仍不能改詼諧的個性,朝來人一揖道:“少師娘!剛才那玉簫敢情是你吹的?”


    王紫霜此時又氣又急,那有心情聽他取鬧?狠狠地“啐”他一口,立刻對玉山樵者道:


    “阿敏追上寒崖去了,請前輩立刻調度進攻魔宮,晚輩即時趕迴山口帶那邊的人先到寒崖……”匆匆說完,一拱手說聲:“請了!”一晃身子,已走得無影無蹤,郭良碰了個軟釘子,吐一吐舌,也就算了。反而是玉山樵者笑起來道:“郭老弟!煩你再走一遍,權充一次傳信使罷!”


    再說於誌敏石上留言,急追魔頭,但這茅土亨輕功本就飛快,於誌敏刻石耽擱了不少時間,那還能夠追得上?不過是打直方向,追躡而已。由劄倫寺到達岡底斯山絕嶺,要算起崗巒起伏,少說也有二百餘裏之遙,於誌敏施展起臻入化境的輕功,幾乎是捷比流星,一個起落,就是幾十丈,到達獅泉河畔,已是天色微明,魔宮已落在自己的左後側。


    這獅泉河兩岸高聳,河穀低陷,兩岸相距百餘丈,水勢湍急,白浪翻騰,於誌敏暗道:


    “不好!看這條大河,隻有霜妹和紅花婆婆能夠通過,這怎麽是好?”正在猶豫間,忽見對岸黑影一閃,接著聽到茅士亨在那邊奸笑道:“好小子竟敢追來,再敢上我寒崖,算你有種!”


    原來這茅士亨不知何時已渡過對岸,卻料定於誌敏追來,所以在對岸隱身等待,此時看到於誌敏在河岸徘徊,誤認為不敢涉險,打算激使對方渡河,引上寒崖,先除掉一名強敵,剩下一名少女,不難就戮,至於其餘各人更不足畏。那知茅士亨如果早迴寒崖,於誌敏尋他不著,還可以逃脫性命,這時於誌敏見他竟是有恃無恐,發話相激,不禁冷笑一聲道:“小爺要讓你逃迴玄冰穀,就不叫做龍卷風!”


    茅士亨不禁一震,暗道:“這龍卷風果然名不虛傳!”卻大喝一聲道:“你敢過來,老夫叫你變成落湯雞!”


    於誌敏嘻嘻笑道:“小爺叫你見識龍卷風的厲害!”一聲長嘯,拔起二三十丈,恃著躡空草的功效,懸空站著,笑道:“老賊!可會這個?”


    茅士亨見狀大驚,但仍硬起頭皮道:“敢下來?”


    於誌敏一聽他的口氣,知已心怯,笑道:“有什麽不敢!”上軀一俯,雙臂一劃,竟滑出二三十丈,立刻一提真氣,身形又站直起來,再度一劃,又滑出將近三十丈,他這樣一俯一仰,身形較原來的高度,雖略下沉,可是並無多少妨礙,隻要再劃三四次,必能到達對岸的上空。這是紫虛上人因他服食過躡空草,才特創這套奇異的身法,教他苦練,輕易也不使用出來。這時為了先聲奪人,造成心理上的優勢,卻又恐盡量施為,反把茅士亨嚇得遠走高飛,所以雖施展這種身法,仍然藏起一半,假裝功力不逮,確是煞費苦心。


    然而,茅士亨看他竟是如飛鳥撲翼,履空蹈虛,已驚得麵容慘變,“噢!”一聲驚歎,撥頭就逃。


    於誌敏哈哈一笑,雙臂連續劃動,不再站起,“絲”一聲,已經到達對岸,大喝一聲:“往那裏走?”


    茅士亨一看,龍卷風距離身後不過二三百丈,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掉過頭去,沒命地狂奔。


    這一跑一追,都是以上乘輕功相拚,約莫走了兩個時辰,已登上白雪皚皚的山峰,隻見群山低首,惟我獨尊,一片銀色的世界,連樹木也沒有半株,有些危崖的前麵,冰柱低垂,根根像玉石欄柵,晶瑩清澈。但是,在這出生入死的時候,誰都沒有欣賞大自然景物的興趣。


    於誌敏越追越接近茅士亨的身後,這時不過是二十來丈光景,如果平時輕身一撲,必定可以撲得到,爭奈茅士亨跑在高處,而且兩人腳不停步地奔跑了三百多裏,各自氣喘籲籲,二十來丈雖說不遠,但要一蹴可幾,確是不能。


    看看將達絕頂,茅士亨忽然一聲怪嘯,震得近處雪花飛舞。於誌敏猛地憶起這寒崖既是魔窟,決不僅茅士亨一人獨居,自己已經累得周身大汗,隻要遇上赤身魔女那樣功夫的魔頭,便非吃大虧不可,茅賊好端端地怪嘯起來,要說不是召來同黨,這嘯聲還有什麽好處?


    這些念頭在於誌敏腦中如電光般一閃,登時停步不追,急急忙忙取出一個小瓶,拔開瓶蓋吞下兩粒丹藥。


    茅士亨嘯聲過後,也停步迴身,陰惻惻地一笑,卻見於誌敏停步服藥,不禁冷笑道:


    “再吃仙丹也救不了你的小命,老夫包管你來得去不得!”說話時的聲音顫顫抖抖,想是疲勞已極,說畢之後,身形一閃,轉過峰頂的南麵,同時卻有三條彪形大漢,由那邊轉了過來。


    於誌敏瞥眼間,見這三人竟是袒胸露臂,糾筋畢露,遍體生毛,大鼻藍眼,曲發盤須,手上各操一枝叉不像叉,戟不像戟的怪兵刃,暗道:“這人熊似的怪物,還敢來這裏現眼,真是匪夷所思了!”因為靈丹神效,頃刻間,疲勞盡失,眼看茅士亨已轉過峰後,背影已將消失,那肯輕易放過?一聲大喝,撲過三名怪漢的頭上,一掌“開門送客”朝茅士亨背後拍去。


    這一招雖然未使盡功力,到底仍非小可,一股掌風卷得積雪橫飛,茅士亨料不到這少年奔馳大半夜和一個上午,仍有這份功力,待感到掌風襲來,再想利用峰頂降身,無奈為時已晚,那雄猛的掌風掃得他右肩痛了半邊,一個踉蹌,倒往窟裏,一大堆雪崩下,恰到把窟口封閉起來。


    於誌敏隨後撲去,雖見入口被崩雪封閉,因不知下麵有什麽兇險,一時未敢穿雪入地,狠狠的朝雪口一掌,打得那鬆雪陷落幾丈,不由得一愕,忽聞身後一聲吆喝,迴頭一看,卻是那三名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怪漢,站在幾丈外,舉著兵器,對準自己的身後,心想:


    “這是幹嗎?”忽見火光一閃,驀地恩師曾說過元末之後,夷蠻竟能利用製造爆竹的火藥作為獵獸的兵器,而且這種兵器十分厲害,敢情這幾名野人所用,正是這一類火器,急忙一躍離地。


    這一瞬間,峰頂一溜火光射出,接著霹靂連聲,震得崖崩雪陷,群山唿應,洪洪的聲音曆久不絕。


    於誌敏這一躍,竟高出峰頂十五六丈,俯首下視,發覺這峰頂非尖如毛筆,而是頂上作橢圓形,長約四五十丈,寬有十一二丈,因為罡風經常掠過峰頂,積雪被吹落窪處,所以起伏並不太大。


    這時正有一個漆黑圓球縮迴雪裏,於誌敏一瞥之下,已看出是一個人的腦袋,驀地想到適間的火光和霹靂,必定是這人使用火器的緣故,登時怒火升起,一個“蒼鷹搏兔”如殞星疾瀉,右臂往雪裏一探,剛好抓住那人用雪帽,腳尖向雪上一點,身形再度騰起,順手一摔,“骨碌碌”幾聲,那人已被提出雪窟,摔往數千丈的深穀,在這同時,卻聞崖下幾聲怪叫。


    於誌敏低頭一看,原來是那三名怪漢見同伴被摔死,嚇得朝崖南急遁,於誌敏曾經親見茅士亨倒下雪窟,知雪窟的入口必在崖南,這時見三名怪漢要走那肯放過,大喝一聲,身隨掌到,“蓬”一聲響處,兩名怪漢又被打落深穀卻把剩下一名抓了迴來,左手一伸,立即奪下那枝怪兵刃,喝道:“雪窟的進口在那裏?從賓招供,小爺饒你狗命!”


    不料這名怪漢隻張開一雙環眼,骨碌骨碌地直轉眼珠,嘰哩咕嚕地不知說些什麽東西,於誌敏恍然暗道:“原來是一種野人,華夷不通,真個是問道於盲了!”左腳一起,把那怪漢踹落崖下。


    這一來,空山寂寂,四野無人,於誌敏身登絕頂,恰好應了他在南昌會仙居寫下“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那付對聯的情景,不禁茫然四顧,逡巡在岡底斯山絕頂,苦思怎樣尋找雪窟進口,如何攻進魔窟的方法,邊走邊思,忽地“絲”的一聲起自腳下,急忙一偏身形,一枝藍湛湛的沒羽利箭已衝雪而上。


    霎時整個崖頂,全有利箭射出,幸他發覺得早,而且身形一偏隨即拔起,否則,也許還會被利箭射個由屁股穿頭透頂。


    於誌敏見茅士亨這魔頭竟躲在雪窟下麵,專施暗算,直恨得秀目發紅,一咬牙齦道:


    “我可要把你活埋在下麵!”左一掌,右一掌,朝崖頂積雪猛打,每打一處,一處就深陷下去,可是,這幾十丈方圓的崖頂,單憑一人的掌勁,一時那能夠打得均勻?尤其是積雪不比泥土打一個坑,就陷定一個坑因這千古積雪,下重上輕,易於流動,崩垮,所以剛打陷一個坑,旋又被別處崩下來的冰雪把它淹沒,再多走幾步,連原先打陷的雪坑已不容易找迴,端的是“扶得東來西又倒”,白鬧一陣子的手忙腳亂。


    敢情茅士亨知道寒崖有這些好處,認定外人決難侵入,才故意消耗敵人的氣力,於誌敏打了半個時辰,雖然沒有打進雪窟,可是,他已經把這方圓數十丈的雪峰打低了三四尺,而且雪地越踏越堅,在這時候,北端群山上忽然出現幾條身影朝這邊飛馳,尤其是前麵一白一紅兩條身影更加迅速,竟把後麵幾人拋在三四十裏的後麵,如果不是於誌敏那樣好的眼力,而且雪山上麵一望無際的話,真個看不出是人來。


    雖說前麵兩條身影較近,但是,最少也在二十裏開外。於誌敏見狀卻是又驚又喜,喜的是來人一多,茅士亨決無法逃走,驚的是茅士亨寒鋒罩體的功夫不知厲害到何種地步,除了愛侶和自己有元氣至寶可以禦寒之外,其餘各人恐怕要遭受毒手。這時雙方距離太遠,縱使用嘯聲製止各人前進,也是辭不達意,反而不美,索性由她們到達後,再作區處。


    於誌敏自從發現王紫霜率同諸女趕來,不禁默默地望著北端出神,不但是不再發掌拍雪,連到身形也停了下來。那知才沉吟片刻,腳底下忽然“砉”一聲響,那塊厚雪已裂成一個方圓五六尺的大洞,於誌敏突遇此變,不及拔起身軀,竟跟著那塊厚雪往下直沉,縱其藝業再高,也不禁驚唿一聲,急一提真氣,停在半途。


    在於誌敏甫一提氣的瞬間,腳底下一聲大喝,一股烈風掃過,把那塊重逾千斤的堅雪,打成-粉。


    於誌敏驚魂甫定,低頭一看,正見茅士亨和四名老人擬掌待發,除茅士亨之外,其餘四人都麵顯詫異的神情,另外還有十幾個麵如美女的姣童,瑟縮在玉室的一角。這玉室其大無朋,一根根合抱的玉柱,高達十幾丈,自己懸身半空,離地麵尚有十一二丈高低。因為厚雪下沉,使自己直達魔窟,省卻不少尋找的工夫,雖知五魔環伺,不大好蓋,仍是嘻皮笑臉道:“茅士亨!這迴是關起門來打叫化,你決是逃不了!”淩空一掌,朝他頭上拍去。


    茅士亨本已暗蓄內力,這時見敵人掌動風生,以前曾嚐過厲害,更不猶豫地雙掌向上一堆,其餘四魔也各發掌勁,朝於誌敏身上打來。


    於誌敏猛地一沉真氣,疾如流星,墜下地麵,正落在五魔的中央,一招“二水中分”雙臂朝外一展,同時一聲大喝,“展氣成雷”氣功已經用上。


    茅士亨雖知這龍卷風藝業高強,因見他前幾次都是嘻嘻哈哈,有一定的程序,卻不防對方驟下煞手,餘下四魔更不知道來的這位美少年功力已到不可思議之境,還道合五人的掌勁,未免把來人看得太重,那知掌勁甫發,來人卻墜了下來,隻道是掌力已把人家打翻,不料一股猛烈無比的潛力推來,竟自立腳不穩,連翻了十幾個-鬥,同時聽到“蓬”一聲巨響,四根玉柱齊折,方圓將達十丈的厚雪,四分五裂地由頭頂壓下,日色照得滿窟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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