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姑被於誌敏一語頂撞,羞得她滿麵通紅,急切間無詞可駁,隻得嬌叱一聲。忽然那些少女隊裏一聲清叱,接著一條綠衣人影,已隨聲而倒,罵一句:“中用的在此!”罵聲中,一股勁風已襲到於誌敏的身前。


    於誌敏見來的這名豔婦,年紀約在三十上下,蔥綠色緊身戰襖緊裹著一個豐腴的胴體,胸前雙乳高聳,晃蕩蕩搖個不停,兩道秀眉,斜飛入鬢,雖少了少女那種明媚清麗的神韻,卻多了一種妖嬈冶蕩的風姿;再看他身法步法全達輕快之境,那股勁風也十分淩厲,忙起手一掌,把她推過一邊,心想:“這個雖仍不行,到底比秋姑那些人強得多了!”


    那婦人雖被於誌敏一掌擋開,但他由他那錯愕的神情,已猜到他的心意,又叱一聲:


    “你說中不中用?”


    旁邊的秋姑卻叱一聲:“菱姨且慢,別亂了章法!”


    那婦人被秋姑一喝,果然一個飛步,歸還隊裏,於誌敏心想:“這婦人的藝業,比秋姑那班人強多了,為何反轉她唿喝?”不由得暗自納罕,竟沒迴答七煞魔君的喝話,而默默地出神。


    秋姑喝退那婦人後,把於誌敏從頭至腳看了一遍,敢情被他的俊美吸引,使她竟不相信 那夜裏屢使自己丟盡麵子就是這位郎君,隻見她臉上輕泛笑意道:“你到底是誰?前夜裏來的是你麽?”


    於誌敏笑道:“是我又待怎的?”


    秋姑本來已想好幾句話來問,被於誌敏這麽反話,反訥訥地不能出口,頻拋媚眼笑道:


    “你的功夫好啊!我能對你怎的?可是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和我們作對?而且還把秀姑紅姑救去,難道她們和你……”


    七煞魔君祁一鳴見她竟然如話家常地和敵人聊天,不禁有點怒意,恃著自己是一司總壇主的身份,倏一沉臉,喝一聲:“秋姑!”打斷她的話頭,接著道:“你盡問這些幹嗎?”


    秋姑被這魔頭在冷不防中的一喝,心裏一驚,再聽他口氣不善,卻不禁薄嗔道:“他大鬧我們室女司,搶走我們壇下的人犯,為什麽不能問?”原來魔教各司,互不統屬,秋姑職掌雖低,但她代理壇主職權,算起來當是和七煞魔君同等輩份,所以理直氣壯地挺撞起來。


    七煞魔君這時可真有氣了,冷冷道:“既是如此,你們貴司單獨接下那小子罷!出了事,別再鳴鑼求救!”


    這一來,不但於誌敏一行覺得奇怪,連到聽清七煞魔君這話的魔黨,也無不動容。巡察司總壇主武邦,見強敵當前,自己人反而嘔氣,咳了一聲,待要勸解,秋貼心驕氣傲,已叱道:“祁壇主!這話是你說的麽?要不是你一心利用本教的勢力,報你和天師教結下的舊怨,何致於鬧得滿山風雨,雞犬不寧?你說要我們室女司單獨接下這一樁事,可知道已犯了挑 撥同門,分裂團結的大罪……”


    七煞魔君氣得滿臉青,大喝一聲:“你敢頂撞!”


    秋姑也接口罵道:“有什麽不敢?你犯了大罪還不準別人說,這又犯了閉門造車,不認錯誤的過失……”


    武邦見他兩人越鬧越厲害,要不及早化解,給敵人看笑話還是小事,如果真個火並起來,這個總壇主就立刻瓦解,忙喝一聲:“秋姑!祁壇主!你們且停鬥嘴,聽我老夫一言!”


    但於誌敏最是機智,秋姑和祁一鳴一鬧,他早向段化鵬師兄弟使個眼色,一同退後幾步,此時朗聲道:“武壇主!貴壇既然另有糾紛,我們也不再打擾了!”他這話本是以退為進,加深魔黨內部的紛爭,讓自己多看笑話的意思。秋姑與祁一鳴嘔氣,聞言一語不發。


    七煞魔君氣結在胸,也不待武邦發話,立即怒喝一聲:“小子休走!”欺身到於誌敏的麵前。


    巡察司監大環刀武邦也接口道:“段掌門和這位小友都不必走了,適才的事,是本教的小事,段掌門既然不遠千裏而來,敝教豈有不接待之理?已備了幾杯水酒,我們先歡宴幾杯,再行請教如何?”


    段化鵬朝自己人臉上一看,卻見於誌敏麵泛笑容,微微領首,本來恐怕王紫霜等人在外不耐,而有幾分顧忌,此時也便釋然,笑道:“武山主既是相邀,豈不從命?”


    秋姑卻一躍上前,朝於誌敏一招手道:“你過我們這邊來,這邊也有你吃的!”妙目含 情,秋波一掠。


    武邦忙道:“秋姑娘!你這就不對了!段掌門和小友持帖拜山,我已收下名帖,自然由我作主!”


    秋姑這才無話,即要退迴本陣,武邦忙又殷殷相邀,才隨同群魔,跟著段化鵬一行來客步入院子。


    這是赤身魔教東南總壇布祥司接待賓客的一座大廳,門前白石為階,朱紅漆戶,十分華麗壯觀,廳長十一二尺,寬四五丈,地麵平砌著白石,光滑如鏡,幾根數抱的楠木柱,雄立廳中,更顯得氣象莊嚴,段化鵬見此穆肅的氣氛,心裏頻歎幾句:“可惜!”


    這座廣廳,橫列門向院外,右半段,排有一張長桌,上麵鋪著潔白的白布,居中還擺有三瓶香花。左邊半段,陳列有四張方桌,桌上熱騰騰的菜肴,還在冒著白煙,幾名白衣黑褲,紅布纏腰的壯年人在旁侍候。


    於誌敏雖然心裏暗罵“臭排場”,但畢生來尚未見過這種場麵,也不禁歎為觀止,步步留神。


    大環刀武邦揖客就座,引見完畢,然後自居主位相陪,酒過數巡,忽聞後天梯那邊傳來三聲炮響,在座客人不禁失色。


    七煞魔君驀地記起幾位壇主已在廳裏,那邊高手不多,聽那連續的炮聲,分明是求援的訊號,不由得著急站起喝道:“姓段的!既然依照江湖慣例,持帖拜山,何得又施暗襲?”


    段化鵬也覺事出意外,一時難以置答。


    於誌敏依然悠哉遊找地,把一塊上好的爛熊掌塞進嘴裏,微笑看著他兩人,待吃進肚去,才冷冷道:“你說什麽暗襲?恐怕是你們的人欺負我們人少,而首先動手吧?”


    七煞魔君經他這麽一說,也知道於誌敏說的有理,但若就此罷手,情卻不甘,戟指大喝道:“就是你這小子倔強!怎知道是我們的人先動手?”


    於誌敏冷笑道:“那還不簡單?你在王坪子大敗,僅以身免,還要約我們來這裏做什麽?了不起就是躲在龜殼裏,杖著那些爛泥,竹簽,石塊作為護符罷!此時見我們的人到達山下,那還會請人上山不成?”


    就在這幾句話的時間,那邊又是一連炮響。七煞魔君怒吼一聲:一個“躍馬檀溪”已離座飛起,立即發出七煞透陰掌風朝於誌敏桌上五人擊來。


    於誌敏喝一聲:“還早呢!”順手抓起兩個瓷盤子一拋,竟把透陰掌勁化作無形,餘勁未息,往七煞魔君劈麵潑去。


    祁一鳴不信於誌敏有這般厲害,以為那兩個瓷盤必遇掌而碎,此時不及避開,竟被潑得一頭一臉的菜汁。


    群魔於引見的時候,已知這少年人就是龍卷風於誌敏,未經和他交手的人,俱不相信他有至高的藝業,此時眼見祁魔那般厲害的透陰掌風,竟打不碎兩個瓷碟,明白祁魔功力的人,俱皆大驚失色。


    大環刀武邦忙疾唿一聲:“且慢!我們往外麵領教於小俠幾招絕學!”群魔聞言,紛紛拔出兵刃。


    於誌敏笑說一聲:“也好!省得毀了天師派這塊傳道之地!”接著又道:“段前輩先走一步!”


    大環刀武邦大喝道:“你說什麽?”


    於誌敏邊走邊笑道:“可不是嗎?我早把這座山頭贈給天師派,作為宣揚國教的聖地啦!”


    此話一出,群魔轟然一聲,白台分壇的壇主哈裏佛首先沉不住氣,喝一聲:“小子!”


    一柄小刀已擲向於誌敏身後。段化鵬和天師派的人均走在前麵,沒有看到後麵的情形;大環刀武邦剛好迴頭對於誌敏說話,自然是看到,但因想到他藝業最好,能被殺死也好,所以也不說破。


    那知哈裏佛的飛刀距於誌敏不及三寸的瞬間,於誌敏身軀忽然一側,右手一伸,已把飛刀夾住,嘻嘻一笑道:“誰和我開這個玩笑?”若無其事地,把飛刀反手一甩,隻見一縷寒光疾如閃電般朝後麵射出,群魔不禁驚嘩一聲,可是在這驚嘩聲中,卻夾有一聲慘叫。


    大環刀武邦定睛一看,慘叫那人正是發飛刀暗襲的哈裏佛,隻見他仍在握著耳朵,左頰已被鮮血流得一片鮮紅。


    於誌敏這一手飛刀絕技,在半個時辰之前,天師派來的四人已經賞識,但若說不需迴頭 ,立即認出飛刀來向,又不把暗襲的人殺死,僅割去他一邊耳朵,這種明,快,準,狠的手法,還是僅見,段化鵬雖是一派掌門,也不由喝出一個“好”字,其餘魔黨更驚得張口結舌。


    敢情於誌敏不願在這次要的地方,炫露自身絕學,所以未施“展氣成雷”的功夫,既薄懲了發刀暗襲的魔黨,仍然若無其事地,和段化鵬幾人跨出廳外。大環刀武邦無可奈何,隻好吩咐兩名同黨,替哈裏佛敷藥裹傷,自己也急忙和七煞魔君,鐵筆雙飛等人追出門外。


    群魔一出院門,就見於誌敏五人在廣場站成一個環形,八窩龍分壇的魯夫克金和哈裏佛是同族,而且交情最密,今見好友受傷,情急如火,立即飛步上前,喝道:“好小子!先吃我一錘!”身軀一仰,銀柄銀煉尖頭錘已從衣底發出,如一條銀蛇出窟,點向於誌敏的心坎。


    於誌敏右手一起,捏著他的錘頭,笑道:“你到底做得主麽?請說出怎樣打法再打!”


    一甩手,那錘頭帶著銀煉,直飛迴魯夫克金的身後。


    魯夫克金一出手就被抓住錘頭,這是他畢生來未有的事,複被人家一擲,錘便飛迴,要不是急忙轉身收錘,已把另一名同黨打中,在羞得麵紅耳熱,複被對方發言冷落,更是無地自容,幸而大環刀武邦及時飛躍上前,朗聲道:“少時總得見個真章,現在逞強作甚?”


    因為於誌敏連續出手,挫了兩名魔黨,雖是魔黨先找於誌敏之故,但段化鵬身為拜山的首腦,也自覺不該讓他出手太多,以致自己落個坐享其成,惹人恥笑,忙低聲吩咐道:“小 友!對付這些小鬼,隻要我兩位師弟就得了!”


    於誌敏笑了一笑,恰遇武邦挺身而出,段化鵬立即喝道:“你們頻施暗襲,到底是誰先逞強?”


    大環刀武邦被問得語塞,略一瞻顧身後,七煞魔君又一掠而出,冷冷道:“段老兒!我們再分個勝負如何?”


    這一來,可難為段化鵬了,人家第一場就找他,要說答應嗎,次一場就難以再出;要說不答應嗎,七煞魔君確是此中強手,自己三師弟中任何一人,均不能在對方淩厲的透陰掌下,走三十招以上。那知他還在沉吟未已,他那位最小的,功力最不行的師弟淩雲潔已笑起來道:“師兄!讓我領教他這套透陰掌,看行不行?”說時已踱著天罡方步,走上前去。


    段化鵬見是淩雲潔搶先出場,不禁微微一怔,旋而瞥見於誌敏領首微笑,才恍然大悟,忙囑咐一聲:“七弟當心!”一個縱步,轉迴本陣。


    七煞魔君本意擒馬,不意竟是一獐,一肚子不高興,怪眼一翻,桀桀笑道:“你行嗎?


    別上來送死罷!”


    淩雲潔大喝一聲:“打過才知!到底你先動手,還是我先動手?”


    七煞魔君由他那一喝的聲中,已知他的藝業不行,當下又冷笑道:“憑你也配我先動手?”


    淩雲潔也知道掌門師兄還敗在此魔手下,自己更非人家敵手,低因於誌敏用傳音入密的 功夫答應暗助,持有大援在後,才大膽出戰,此時見七煞魔君自恃自大,也就笑說一聲:


    “好!”一招“推窗望月”帶著勁風打出。


    七煞魔君見他掌風帶勁,知他曾經學過“七步劈空”這類功夫,心想:“這點藝業也敢出來猷醜,本司監那怕不是一掌就送你的命?”喝一聲:“來得好!”雙掌作勢一堆,一股烈風帶起一團飛雪打往淩雲潔的身前,那知那團飛雪快要到達敵人麵前,忽然往側方一卷,自己的手心似乎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這一掌的勁力盡失,敵人的掌風恰由這邊似狂飆般打在身上,雖不十分厲害,卻也被打得身軀滴溜溜一個轉身,急忙縱步避開。


    七煞魔君在這一群魔酋中,也算得是第一流的人物,竟連人家一招也擋不住,不但是群魔失色,連站在於誌敏身旁的天師門下也暗暗稱奇,段化鵬固知師弟所以得勝,是因有於誌敏暗助,而此時的於誌敏卻真個是袖手旁觀,一隻手臂動也不動地圈在胸前,仍使他莫名其妙。


    淩雲潔一招得勢,笑說一聲:“姓祁的!這一招滋味如何?”馬步橫裏一跨,雙掌一堆,仍是那招“推窗望月”。


    七煞魔君正在低頭看看自己的掌心,審視是否被細小暗器所傷,忽感勁風到了身前,急忙雙掌一擋,那知掌形剛起,突又感到掌心一麻,魚躍步走開,爭奈此次相距過近,已來不及,隻聽“砰”一聲響,七煞魔君堅堅實實地挨了一掌,還幸練過橫練功夫不曾受到內傷,但也一連翻了兩個肋鬥,才穩得住身形,怒喝一盤,躍起空中,一招“蒼鷹攫兔”撲向淩雲 潔的頭頂。


    淩雲潔見他朝頭頂撲落,不慌不忙地雙掌朝上一推,把“推窗望月”一式不變地改成“烘天托月”。


    七煞魔君被淩雲潔一托,胸口又覺得一痛,急忙收掌護胸,這次竟被打得飄退丈餘,才落迴地麵,呆了半晌,才怒喝一聲道:“姓淩的!你就懂得這一招麽?”敢情他認為淩雲潔這一招,其中必有古怪。


    淩雲潔哈哈大笑道:“連這一招你也禁受不起,還要那麽多招作甚?”雙掌又裝成“推窗望月”的樣子。


    七煞魔君大怒,又撲上前來,仍然被一招擊退。可是,他連摔幾迴之後,敢情是看出一點眉目來了,倏地躍後兩丈,“鏘”一聲,拔出緬刀,喝道:“快亮兵刃再戰!”


    淩雲潔蠻有把握似的說一聲:“好啊!難道誰還怕你?”取下背上的青鋼劍在手上一幌道:“你先請!”


    七煞魔君這迴再也不敢托大了,把緬刀舞成一片寒光,朝淩雲潔節節進攻,奇怪的是自從揮動緬刀之後,掌心那種酸、麻、痛、戳的現象,俱未發生,心裏暗喜道:“這迴不把你劈成兩半,誓不為人!”心意一決,攻勢愈形淩厲。但淩雲潔在劍法上也浸淫多年,倒也有攻有守,把七煞魔君恨得牙癢癢地,兀目無可如何。


    忽然,後山那邊,又連鳴兩炮,立見幾隻鴿子在上空盤旋一周,即朝院子裏飲翼落下。


    群廣見此情形,全知道後山那邊來了強敵,否則,決無鳴炮報警之後,還用飛鴿傅書之理,果然過了半晌,院子裏一名漢子飛奔而來,把手上一張紙片往武邦麵前一送。


    大環刀武邦接過紙片,略一瀏覽,臉色已是驟變,忙道:“東總壇主!後山來了強敵,已經攻上天梯,到達牙牌消寒陣的邊緣……”


    東幹之忙道:“來的是什麽人物?”


    武邦道:“是一對少年男女帶有一群牛鼻子!”


    禁治司總壇主應行生失聲叫道:“那是梅花女俠!”


    東幹之訝道:“你怎知道是梅花女俠?”


    應行生道:“龍卷風那小子已經在這裏,那邊的賤婢不是王紫霜,還有誰能夠攻上我們的後天梯?”


    東幹之驚道:“我們快去擋她一陣,誘她入伏!”朝各分壇主一招手,立即往後山飛奔。


    大環刀武邦忙道:“東正監一人未免力薄,不知那一位願意前往協助?”


    應行生接口道:“我去!”


    大環刀武邦見他自告奮勇,點點頭道:“應總壇主前往,再好不過,這一仗是我們生死存亡之戰,也不必顧忌什麽道義了!”


    應行生說一聲:“當然!”展起輕功,隨後趕去。


    段化鵬和於誌敏雖不知飛鴿書中說什麽事,但看魔黨走得匆忙,也明白幾分。段化鵬猜想後天梯必定是被紅姑和小佩兩人攻破,而麵泛喜色;於誌敏刮因紅姑等攻上天梯,再見趕往後麵的魔黨身手不弱,而替天師派門下的人耽心。因為他知道後山兩處埋伏,都非尋常,丫 紅佩兩人藝業高強還可無礙,而天師派門下仍免不了傷亡,自己難兩地兼顧,不由得暗裏耽心。


    那知大環刀武邦因為迭聞警訊,也是心懸兩地,希望從速結束一邊,好趕往支援,無奈當前敵人尚有四位未曾出戰,這邊隻有自己和大涼山分堂鐵筆雙飛功力較高;鐵筆雙飛帶來的人,功力藝業如何,自己並無分曉,而且人家是客卿地位,既不自動請求,也不便派人家出戰。


    這九龍場總壇主原是有五位總壇主和五位副總壇主,除了室女司正副總壇主和禁治司副壇主已死,還有三位副總壇圭在場觀戰。此時,巡察司副總壇主申名世瞥見東幹之帶人趕往後山之後,大環刀武邦頻頻皺眉苦思,他略一忖度,已明就裏,悄悄道;“武大哥!我去找一個妖道晦氣去!”


    大環刀武邦正求之不得速戰速決,也毫不考慮,立即答應。申名世一擺燕翼刀,衝進場去,大喝一聲;“誰過來接我幾招?”


    段化鵬一見申名世那對寒光閃閃的奇形兵及,不禁一怔,原來申名世這一對兵刃是一個“個”字形,“人”字內外緣均是鋒利的刃口,尖端更閃出寸許的綠光,敢情是喂過毒藥的兵器,還未決定派誰迎敵,白雲通已大喝一聲,一個箭步躍去,叫一聲:“我來也!”劈麵就是一劍。


    申名世右手燕翼刀一起,略一翻轉,“個”的兩翼“啪”地一聲,已把白雲通的青鋼劍 打得往下一沉;左手一把燕翼刀往前一探,竟點向白雲通的小腹,因為燕形兵刃的鋒口向外側斜開,敵方一被點中,不難被切成兩段。


    白雲通鋼劍被壓沉,已知失招,急忙橫裏一躍,趁勢一勒,反向申名世的腰間勒去。這一招本是兩敗俱傷,存心拚命,申名世急收招躍開,白雲通解了險招,大喝一聲,揮劍如風,節節進迫,雙方戰成一團,搭成平手。


    這時,淩雲潔大戰七煞魔君已是百多迴合,到底因為功力不及,漸漸氣喘,段化鵬見他一劍緩以一劍,心裏暗暗著急,待想叫浦雲章換他下來,卻因自己人少,恐怕敵方借故說使用車輪戰法而來一個混戰,情形更加糟糕。在猶豫未決中,忽見淩雲潔一枝青鋼劍被七煞魔君的緬刀粘出門外,身形悉露;七煞魔君左掌一起,朝淩雲潔麵門拍來,段化鵬心知七煞魔君的絕陰掌厲害非凡,淩雲潔必然禁受不起,自己相距三丈開外,趕援不及,看來淩雲潔非死於七煞魔君掌下不可,直驚得段化鵬叫了起來。


    不料七煞魔君掌勢倏地一緩,反被淩雲潔抖起一團劍花,粘開他的緬刀,順勢一招“抽刀斷水”竟把七煞魔君攔腰斬成兩段。段化鵬驟見師弟得手,喜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待淩雲潔縱步迴隊,才歎一聲“好!”


    淩雲潔這般轉敗為勝,雙方都覺得有點突然,鐵筆雙飛葛泉一縱而出,朝七煞魔君身上一看,立時大喝一句:“誰施暗箭傷人?有本事的就出來接招!”聲震全場,氣雄力猛,群魔經葛泉這麽一說,不禁齊聲大嘩,兵刃紛紛出手。


    段化鵬心想:“敢情真是小友用暗器相助不成?”不自禁地,目光朝於誌敏身上一掃,卻見他氣度安閑,仍然雙臂抱在胸前,並不像是什麽暗器的樣子。淩雲潔因是於誌敏叫他出戰,自己每遇險招,敵人的招式必定一緩,讓自己輕易化開,起頭幾招還疑心是自己功力精進,經久之後,才明白是於誌敏暗助,隻不知道他用什麽方法,能夠無形無影挫敗敵人,最後還使敵人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由得望他微笑。


    葛泉喝話過後,見這邊相對錯愕,又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天師派掌門竟是施暗算人物,以為我……”那知話未說完,眼前人影一幌,“啪”一聲過後,於誌敏的身形已站在他身前喝道:“你說有人暗算,立刻拿證據來!”


    葛泉是獨當一麵的人物,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被一位少年打他的耳刮子,臉麵可說是丟盡,大喝一聲:“憑你這付兇相就是證據!”說到“據”字,雙肩一沉,身形一挫,一招“獨腿撩陰”已踢向於誌敏胯下。


    於誌敏存心使他上當,待葛泉的腳尖沾及褲襠,才忽一拔身形,由他頭上越過,順勢用腳一踹,把一個成名已久,縱橫江湖的一等高手踹個“癩狗吃屎”,爬在地上,群魔見狀,更驚得麵容慘變。


    鐵筆雙飛葛泉力不從心,被於誌敏一腳踹翻,立時滾過一旁,躍起喝道:“你施用暗算,我縱然打不過你,你也不能在江湖道義上討好去!”敢情他已知這少年人的藝業深不可測,隻好搬出“道義”兩字來做擋箭牌。


    於誌敏冷笑一聲道:“對你們這些惡魔,用得著講什麽道義?要是講道義,你那寶貝兒 子葛羅和鄒素雲也不會用盡方法和我攀交,再施用迷藥暗算我了!”他這幾句話,說得聲音很大,全場都聽得清楚,室女司那邊的魔女,竟交頭接耳,竊竊私議起來。


    這正是葛泉積極要探查的消息,現在竟由於誌敏口中說出,那肯放過機會?立時麵罩寒霜,取下背上一對“閻王筆”大喝道:“我的雄兒和鄒姑娘可是你殺了!”


    於誌敏笑道:“這種人不殺,留來幹什麽?”


    葛泉敢情是氣急攻心,竟忘了進招,隻見他站在於誌敏麵前,臉容慘白,渾渾顫抖,雙筆竟自垂下。


    於誌敏瞥他一眼,冷冷道:“算你還有幾分人性,今天我饒了你!”背手轉身,卻要踱迴。


    群魔中忽然大喝一聲:“不要走!”八條身形,同時撲到。


    於誌敏停步冷冷道:“你們想幹什麽?”


    當麵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桀桀怪笑道:“這還用得說麽?快點亮兵器罷!”手中雙鉤一敲,鏘然有聲。


    於誌敏認得這老者,是大涼山分堂的巡堂支少元,當下微微一笑道:“你先顯出一點本事,再叫我亮兵刃不遲!”


    支少元怒道:二小子休得狂妄,若老夫毀你!”話剛說罷,葛泉一個箭步上來,喝聲:


    “且慢!”接著對支少元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老夫為子報仇,死也甘心,讓我來罷!”


    支少元接口大唿:“我們一齊上!”忽然場外厲聲暴喝道:“惡魔想以多為勝麽?”兩條 身影,飛掠而至。


    於誌敏見是段化鵬師兄弟進場,忙朗聲喝道:“說清了再打!”右手往背上一搭,金霞劍已經出鞘。


    群魔瞥見金霞劍一出鞘,-尾竟有數尺,急忙往後一退,連廝拚中的申名世也急收招後退。


    大環刀武邦驚唿一聲:“小子手裏的是寶劍,待我來!”輕身一縱,落在於誌敏麵前,一挽大環刀,作勢欲撲,卻又有點不敢。


    於誌敏笑道:“你說是寶劍倒也不差,但我還不打算用這枝寶劍殺你!”接著又朗聲道:“我現在隻要問問你們,在任可夫門下曾經作過什麽孽?從實招來,我還可以容你們一條活命,否則,休說小爺不肯饒你!”


    武邦“哼”一聲道:“你說的倒是輕易!”一振刀身,寒光一閃,已朝於誌敏中盤斬到。


    於誌敏劍尖一垂,已粘緊他的刀身,緩緩道:“我恐怕傷了一件古物,才用劍身來粘,休太過得意,我先問你到底降不降?”


    說起這武邦,在大環刀上已有幾十年的功力,在東南總壇各壇主中要算他功力最高,那知道才恁般兇猛的一刀被對方一粘,竟然抽不迴來,這種內力,不但是未見,而且是未聞,明知無法敵得過於誌敏,爭奈身為總壇主漫說降不得,縱然降得,任可夫和勞斯民也不會饒他,隻好咬緊牙齦,暗蓄內力,大喝一聲,左手疾如閃電般,直取於誌敏雙目,執刀的右手 猛然往後一撇,身子竟憑空飛將起來。


    他這一招是“雙龍奪珠”,“神龍擺尾”配合“雁字排空”的身法同時使用,料定對方為了保護雙目,必定後退一步,自己的大環刀就可以借力抽迴,仍恐抽刀時,被對方劍鋒所傷,所以同時升起身形,讓對方的劍鋒由胸腹下平削過去,這本來是萬全之策,不是有幾十年的造詣,也不能使用出來。


    無奈於誌敏的藝業何止高他幾倍?雖見他雙指取目,仍然視如無睹,俟他的指尖將及眼皮,忽然仰臉噴出一口罡氣。武邦的手指被這口罡氣一噴,登時痛如刀割,“啊唷”一聲,真氣一散,身軀竟平倒下來,一口大環刀被劍尖一粘,竟飛往於誌敏的手中。


    於誌敏緩緩收劍入鞘,用大環刀朝葛泉一指道:“姑念你喪子在先,留下你一身武功,迴大涼山解散你那分堂去罷,要是不服,還可以到岡底斯山再來比劍,到那時候休怪我不饒你!”說罷,又朝群魔大喝一聲:“你們到底想不想降!”


    群魔見素稱雄於西南的武邦和葛泉,都被那少年一招就打翻在地,那敢逞強送命?嘩然一聲,紛紛逃散。


    於誌敏朗聲笑道:“好狗頭,你們不把話說明白就想走麽?我要被你逃掉一個,也枉稱是龍卷風了!”好整以暇地一指伏在地上的武邦對段化鵬一行道:“這人已被我廢去他一身武功,再過一會他就要醒過來,我現在追那些狗頭去!”順手把大環刀遞給淩雲潔,一閃身軀,已落往一名魔黨身後。


    鐵筆雙飛葛泉把於誌敏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見說武邦在這一刹那間就被廢去武功,還不太相信,他那知武邦當時已運足真氣,力貫指梢,想一招就取於誌敏性命,不意被於誌敏罡氣一噴,迫使他真氣四散,血脈倒流,以致功力盡失?待於誌敏一走,他不屑地望段化鵬一眼,環顧四周,見除了室女司一隊仍屹立原地之外,其餘同黨俱已逃去四五十丈開外,仿佛有一道白影在外間環繞,那些魔黨便逐個兒倒地不起,這時才知厲害,念及和武邦共事一場,蹲下身軀把他抱起,那知偌大一個身軀,竟是軟綿綿地毫不著力,這才悵然若喪,滴下數行英雄之淚。


    段化鵬乘機勸慰道:“葛老英雄也不必傷悲,試想任可夫數十年來所作所為,有那一樁對得住我們黃帝子孫?”


    葛泉怒喝道:“我用得著你來說麽?”


    浦雲章哈哈大笑,把段化鵬扯過一邊道:“他這種越扶越醉的瘋子,你理他怎的?再過幾年,他懊悔也來不及了!”


    葛泉狠狠瞪他一眼,卻不做聲。


    約莫半頓飯的時光,一條白影飛一般的由後山奔來,轉眼間,已到達各人的麵前,段化鵬急問道:“那邊的事情了結了麽?”


    於誌敏笑道:“那有不了之理?他們收拾收拾,也快要過來了!”一眼看到葛泉抱著武邦,忽又驚叫一聲:“不好!”旋又改口道:“這也是他的命罷!但是,葛老英雄可要遺憾 終生了!”


    段化鵬一驚道:“小友這話怎說?”


    於誌敏歎息道:“本來我雖廢去他的武功,但仍恐他在江湖上結仇太多,所以留有後手,要是不去動他,讓他自然醒過來,再坐關三天,把真氣打通,還可以得迴原有功力的一半,以他現有的功力一半,也足以防身而有餘,不料葛老英雄為友心切,竟把他抱了起來,這一來,他血脈下沉,鬱結於腿部,下半截僵直如木,反而形如廢人,豈不使葛老英雄遺憾終生?”


    葛泉麵對著殺子大仇人無力報複,反被他開口老英雄,閉口老英雄,鬧得啼笑皆非,心裏暗恨,聽他說到最後,暗裏一摸武邦的腿彎,果然僵冷如鐵,鼻端不禁一酸,又簌簌地流下淚來。


    於誌敏溫和地望他一眼,緩緩道:“葛老英雄也不必情急,武壇主這種殘廢,並非無藥可治,不過我們的話倒先要說開了……”接著把自己如何大破江家堡,結識金宣祥,到了大關,遇上葛雄和鄒素雲用計欺騙,失手被擒,幸有人指引王紫霜追蹤解救一節說了出來,仍恐葛泉記仇,隻把紅姑指引的事,瞞起不說。


    葛泉這才明白葛雄和鄒素雲致死的原因,迴心一想,自己的兒子也有不是,隻好長歎一聲道:“經過小俠這麽一說,老朽也自明白,太子罪有應得,也不說了,隻請小俠立施妙手,替我這位老友,保全一身武功就感澈不盡了!”說時,詞情懇切,段化鵬幾人都暗暗稱奇 。


    於誌敏也動容道:“這個當然,隻是靈藥卻在王女俠身邊,待她來了才能使用,不過,服藥之後,仍得閉關三日,讓真氣歸納丹田,才能恢複哩!”話剛說畢,兩條身影從後山奔來,後麵還跟有十幾名道裝人物,當前那少年一到,立即叫一聲:“阿敏!你來到多久了?”


    鐵筆雙飛一聽那人的口音,不禁愕然凝視。


    紅姑瞥見葛泉在側,也不禁一怔。


    於誌敏嘻嘻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彼此已是一家,又何必以真麵目相見?葛老英雄已經願意化解了!”


    葛泉被於誌敏一麽一說,反而糊塗了,因為一心想王紫霜來解救武邦,此時見隻有一名少女在側,忙上前一拜道:“王女俠!請你即救我這位老友!”


    容小佩羞得滿臉通紅,連忙答禮道:“老英雄認錯人了,小女子不敢冒充王女俠!”


    葛泉不禁一怔。


    於誌敏忙道:“這位是容女俠,王女俠守在吊橋旁邊,待這邊事完後,請她過來便了!”接著對紅姑道:“室女司那些娃兒,請你和容姑娘。去發放便了!”


    紅姑“噗嗤”一笑道:“好大的口氣,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一點年紀,就敢把人家叫成娃兒啦!”容小佩和段化鵬一行都不禁失笑。


    於誌敏待紅姑走後,立即嘬嘴一聲長嘯。


    王紫霜和蔣小玫帶了天師派門下守在吊橋兩端,還以為會有一場廝殺,那知連殺聲也聽不到半點,正在著急,忽聞於誌敏的嘯聲傳來,知是戰事結束,不由得有點氣憤,忙招唿蔣小玫和天師門下,急步趕來。


    葛泉見於誌敏忽發長嘯,正不知他有什麽作用?錯愕間,已見兩條身影如飛而至,定睛一看,又是一對少年男女,料定那少女必然是王紫霜無疑,但一誤不容再誤,隻好靜待引見。


    於誌敏眼力最尖,遠遠就看到王紫霜臉呈怒色,知她沒有廝殺以致不滿,深恐她當眾給自己吃排頭,趁著她還沒有開口,就喚一聲:“霜妹!”接著道:“這位老英雄就是葛雄的尊翁,現在已經和我們化敵為友,這位武總壇被我殺傷了,正待你來替他醫治哩!”


    王紫霜果然懷著一肚子悶氣,正要對他發泄,不料竟被他製了機先,說不出口,此時秀眉一揚道:“我不會治傷,你傷了人家,為什麽反來求我?”


    於誌敏一聽口氣不善,正待解釋,葛泉可比他更加著急,忙懇道:“王女俠!請你救一救我這位老友罷!”


    王紫霜急道:“治傷我真不會,他倒是拿手的本領!”說時朝於誌敏一指。


    葛泉不知他兩人鬧什麽玄虛,又愕然望著於誌敏,臉色上顯然有點陰沉。


    於誌敏忙陪笑道:“我確是治傷的好手,可是,仍然要請你給我一粒歸魂丹才行呀!”


    說時,左手已伸了出去。


    王紫霜暗想:“他有七寶治傷丹為什麽不用?”雖是疑他搗鬼,但見他已經伸手,隻得交出丹藥。


    於誌敏得了丹藥,笑容滿麵對段化鵬幾人道:“我們陪葛老英雄治傷去,敢情各司裏麵還有不少未曾覺悟的黨徒,還請葛老英雄和武總壇主勸告才行哩!”接著又對王紫霜道:


    “請你過去幫她們去,好嗎?”


    王紫霜“哼”一聲道:“你倒真會支使人!”瞥眼間,見紅姑和容小佩被一群喧喧嚷嚷的少女圍在核心,又急招唿蔣小玫一同趕去。


    於誌敏帶著各人迴到宴客那座廣廳,已經閑無一人,知是躲了起來,暫時也不加理會,逕自著手救治大環刀武邦,其實,他故意賣個人情給王紫霜做,那需要什麽丹藥?所以不到片刻,已把人救醒過來,又把歸魂丹給武邦服下,益顯得精神煥發,鐵筆雙飛所以大喜過望,把經過的情形對武邦一說,此時武邦氣焰盡斂,感德懷恩,立即偕同葛泉往各司招降,並把所有的黨徒一一遣去。


    約莫經過個多時辰,武邦和葛泉連袂迴來,把處置經過說了,又笑道:“室女司那邊已由王女俠和紅姑把幾個擅作威福的廢了,那一群女娃兒自選出穗姑充任司監,於小俠說這件事該怎麽辦?”


    於誌敏皺一皺眉,旋又笑道:“那才是不知死活,任可夫一得知這邊總壇被破,必定派 人前來查看,這班女娃兒豈不重入魔掌?”各人被於誌敏一提醒,不禁默然並且替她們耽心。


    段化鵬想了一陣,笑起來道:“既是這樣,不如把她們也遣走,再把這裏的屋子燒了!”


    於誌敏笑道:“這樣美侖美奐的屋子,我真舍不得燒哩!這裏有現成的酒菜,何不吃了再議?”


    浦雲章朝那些酒菜瞥了一眼,笑道:“天寒地凍,酒菜已冰,看你怎樣吃法?”


    武邦忙接口道:“幸留下幾名做廚的,待我叫來!”


    於誌敏笑道:“圍爐煮酒別饒風味,隻要叫他們端幾座小炭爐來就行了!”


    武邦笑應一聲,逕自走往後麵,過了一會,果然帶了幾名廚丁挑爐挑菜進來,另外多設幾桌,先讓天師門下的弟子坐席,然後肅容就座道:“這時老朽還敢冒充一下主人,各位走後,我也要覓地隱居了!”


    葛泉也道:“今夜過後,我也得趕迴大涼山帶出眷口,反正大涼山周圍數千裏,隱秘的地方正多,我們一同下山如何?”


    武邦笑道:“我無牽無掛,那裏不能去?明天我和你走就是了!”


    各人知他兩人除了覓地歸隱,另無他法,隻好慰勉幾句,也就開懷暢飲,席間,於誌敏勸段化鵬就利用這座九龍山作為天師派南支根本之地,段化鵬自忖不敵魔教高手,恐怕求榮 反辱,一時不敢答應,還是於誌敏說自己幾人待天師教下到齊,重新布置埋伏再行離開,段化鵬獲得他這種保障,才欣然答允下來,葛、武兩人免不了又向段化鵬祝賀一番。那知正在興高采烈的時候,一條白色身影一掠而入,立時現出一位美豔絕倫的少女指著於誌敏叱道:“你吃得好香啊!人家那邊設席等著你,你到底去不去?”


    這位少女的神采風姿,可說是無一不美,但在座各人,除了於誌敏之外,竟沒有人認得她是誰,隻聽地敢嗔叱於誌敏,都愕然停箸望著。


    於誌敏見她這時竟洗盡臉上的油彩,顯出她的一付真麵目,一付嬌嗔的樣子,忙陪笑道:“去!去!誰說不去啊!”話剛說畢,“刷”地一聲,一位滿臉油泥的老者在天井嗬嗬大笑道:“跑這趟路,總算不枉,小師叔,可肯留給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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