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巨大的火焰在門扇爆開,無數細密的小鐵珠、鐵屑噴湧而出,直接將揮棒躍來的巨漢籠罩進去。


    傳來的,是一連串噗噗擊打皮肉的聲響,待到焰光一閃而逝,耿青表情怔了一下,隨即笑起來。


    “真是天生的好靶子.......”


    半空迴落的身形‘蹬蹬’向後連踏幾步,鄧天王將雙臂垂下,腹部、雙臂、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密密麻麻的鐵屑、鐵珠粘在了上麵,隨著他全身猛地一震,鐵屑、鐵珠劈裏啪啦掉落一地。


    向來好使的‘火雲掌’這次竟沒被對方皮肉打破,隻留下一堆密集的紅印。


    “看來你橫練的功夫也到如火純青的境地,不錯不錯。”


    對於武道一途,耿青多少了解一些,見火器被擋了下來,心裏微微驚訝,不過很快又平複,本來就不可能跟後世的真正槍械相比,打不破對方這身防禦功夫,倒也情有可原。


    若是在戰場上,遇到身穿重甲的步卒,手中的火器除了聲音大一點,能掀起火焰,能嚇唬人,便沒有太大的用處了。


    想著,耿青瞥了一眼那邊與嶽玄子打起來的竇威,抬手將火器丟給大春,拍了拍手掌。


    “鄧天王,我記得你好像是黃巢麾下一員猛將,怎的過了這麽多年,變成綠林強人了?這越混越迴去,不怕將來到了下麵給你家黃王丟人?”


    鄧天王微微垂著目光,沒有迴答,全身運著內勁,正緩緩壓製皮肉上傳來的疼痛,雖說對方那古怪兵器打不破自己一身橫練功夫,可也是很疼的。


    而且不迴答,也是有原因,他知道此人一旦開口,若是接話,必然會被牽著走,倒不如抓緊時間恢複些許,直接將他殺了,來的簡單。


    “天下藩鎮各自為政,隨意尋個下家也好過你這般浪費光陰。可惜......”耿青搖了搖頭,麵帶微笑嘖嘖兩聲,抬起手掌:“可惜,孤不準備給你,還有外麵那些江湖人機會了。”


    說完,抬起的手掌,打了一個響指。


    門外與竇威戰在一起的嶽玄子下意識的停下手,同時,鄧天王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這耿青異常狡詐,此時這般說話,必然還有準備,響指打響的刹那,巨漢忍著疼痛,轉身跑去石橋拉開距離。


    這番動作,嚇得還在對峙的嶽玄子也不敢停留,以為對方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劍迫開竇威,寬袖一拂,使出輕身的功夫借著柵欄縱身一躍,跳到了屋頂。


    然而,令他們害怕的某種東西並沒有出現。


    鄧天王站在橋中間狐疑的看去中堂,就見耿青坐迴虎皮大椅,哈哈大笑起來,“嚇唬你的,不過,你真的敢闖進來嗎?孤賭你不敢!”


    “他不敢,我敢!惡賊,莫要小瞧!”


    屋頂上,嶽玄子聽到被耍了一道,氣的恨不得將耿青親手撕了,一手勾著屋簷翻身垂下,半斜掛著的姿態,腳上一蹬,整個人脫離屋簷,唰的直衝中堂門扇,一劍刺去大門後麵那椅上身影。


    下一刻,有聲音暴喝:“看暗器——”


    站在大椅一側的耿大春忽然大喝出聲,手中有一坨黑影拖著火星擲了出去。


    噹!


    劍鋒輕敲的抵住鐵球,劍尖一轉,將鐵球拋了起來,嶽玄子半空折轉,伸出另隻手穩穩將它抓住,雙腳穩穩落到了地上。


    “暗器?在嶽某麵前也敢擺弄.......”他言語出口,頗為神氣的看去中堂,表情陡然僵住,那虎皮大椅上的耿青,此時摟著袍擺,拉著美婦人飛快往屏風那邊跑去,堂內其餘人幾乎在同時都躲去了桌椅、牆角。


    “不好......”


    嶽玄子本能的將手中那鐵球丟開,輕微‘嗤’的聲音瞬間消弭,然後,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火光,隨後便是更加恐怖的聲浪、氣浪,直接將拉開幾步距離的嶽玄子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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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石橋中間的鄧天王、人群中廝殺的秦懷眠,以及一眾綠林,都被這一幕驚的呆住。


    尤其是書生這段時間聽過關於火器營的事,但還未去軍營裏實踐,眼下爆發出的一幕,屬實令他感到心驚膽戰,以嶽玄子的武藝放到江湖上也算一流,到了軍中一比,也算能衝鋒陷陣的猛將,可在就被這麽一個不起眼的東西直接給震飛,委實有些誇張。


    青衫白袍平靜的垂下,秦懷眠站在一地屍首間,看著正消散的漫天火焰,微微有些出神。


    ‘倘若普及軍中......把武藝練的再高強,又有何意義?’


    焰光散去,嗆人的濃煙還在彌漫,一地的瓦礫塵埃裏,就隻剩下武藝出眾的嶽玄子還在扭動,披頭散發的從地上艱難爬起、隨後又倒下來,他雙目難以睜開,縫隙裏全是血水流出,雙手在空氣裏四處抓握,發出“啊啊......”低低的悲戚嘶吼,顯然已經不能視物了。


    周圍無論府中侍衛、耿家旁支,還是那邊江湖人,全都嚇得不敢動彈,幾息之後,他們這才從震撼裏迴過神。


    “雷火嗎?”


    “怕是妖法......那奸.....雍王會妖法.......”


    “嶽盟主怕是廢了。”


    “還愣著做甚,趕緊跑啊——”


    陡然的提醒,不少人反應過來,此時還沒倒下的僅有三十多人,趁著混亂,想要逃離也不是不可能,紛紛使出看家的功夫,翻牆爬樹想要從高處離開,然而,數道如針細的黑影射出中堂,攪動簷下的燈籠,那攀上院牆的七八個綠林漢子瞬間墜下來。


    其餘人見狀,急忙轉身衝向拱門,往來時的方向衝去,迎接他們的,是整齊的腳步聲,以及烏泱泱的捕快、府中侍衛,而最前麵的,則是名叫火器營的二十人隊伍,呈兩排,一排半蹲舉著長筒火器,二排站立,平舉六孔對準過來。


    夏魯奇拄著大槍,望著衝出的綠林好漢們,微微揚了一下手。


    “射!”


    火光齊齊乍現,一支支槍口‘呯呯’齊響,衝出的江湖人根本來不及動手,在半道上紛紛中彈倒下,還未死的,府中侍衛提刀過來,照著頸脖一一補刀,徹底不動彈了,方才著捕快將屍體拉走。


    在密集的槍聲響起的刹那,鄧天王此刻提著鐵棒縱身踏去池中假山,銀芒穿過燈籠火光射來,他腳下一踢,斷裂的岩石轟的迎上去,片刻間,巨漢躍去院牆,雙腳‘踏踏......’的踩著牆頭飛奔起來。


    “長這麽壯,還能這麽輕巧?”


    耿青看了看肥胖的竇威,從大春手裏拿過火器,看著四下騰挪遠去的身影,抬起手裏兵器對著‘啊啊.....’四處摸索的嶽玄子摳下了扳機。


    “傳令給屠是非和王飛英,務必將此人緝拿歸案。”


    屍體夾雜粘稠的紅、白倒下下去,耿青吩咐一句,將火器丟還大春,冰冷的臉上,望向屋裏,頓時泛起溫和的笑容,急忙去攙母親王金秋。


    “在家裏殺人做甚,弄的到處是血......還怎麽住人!!”


    老婦人不由分說抬起拐杖敲在耿青肩頭,旁人也不敢阻攔,隻得將臉撇開,往日威風的雍王,在自家母親麵前,也隻能有挨打的份。


    ......


    夜色深邃,薄薄霧氣的街道,飛身落下街頭的巨漢,拖著鐵棒踉踉蹌蹌的往前奔行,剛出王府大街,馬蹄聲疾馳而來,不給他躲避的時間,一支長槊轟的擲來,直接釘碎地磚。


    長街上,鐵蹄蔓延,一支百餘人的騎隊,為首的身影飛馬而至。


    “從王府院牆翻落,鬼鬼祟祟豈能見人,給某家束手就擒——”


    奔馬上方,身影探出一掌抓來。


    鄧天王同樣一掌打出。


    ........兩掌一觸,巨漢炮彈般飛出,砸去街邊店鋪,緊闔上鎖的門扇都直接撞碎,埋在一片狼藉當中。


    “把他綁了!”


    雪花色的戰馬亢奮嘶鳴駐足停下,馬背上,李存孝反手拔出禹王槊,指去那邊店鋪當中的身影,身後馬隊,兩個騎士翻身下馬大步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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